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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穗子想起醫生曾說過意思不明是鵝媽媽童謠的特徵，比起合不合乎邏輯，鵝媽媽童謠更注重旋律或歌詞是否琅琅上口。或許這兩首童謠會合在一起，就是因為這樣無聊的理由，而小孩子們的單純頭腦也能夠不排斥地接受這樣的歌詞。

菜穗子與真琴兩人互看了一眼。

佐紀子回答：「後半段的〈長腿爺爺〉並沒有被收錄在《英國傳統童謠集》裏。聽說這首童謠原本是英國的小孩子們一邊扯下一種叫作長腳蚊的昆蟲的長腳，一邊哼唱的歌曲。至於這首歌為甚麼會與〈鵝〉童謠合成一首，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去年原公一先生也對這首童謠很感興趣，那時佐紀子好像也是這樣教他的。因為這樣的緣故，所以才能夠流利地寫出來吧。」

「來了、來了」的聲音，隨著急促的腳步聲逐漸靠近後，房門打了開來。

「原公一先生當時除了經常出入醫生的房間以及這間房間之外，他還去過其他哪些房間嗎？」真琴問道。

「原先生那時真的很開朗，我也經常和他聊天，他也常常來我們房間玩。」

公一並不是那麼懂得交際的人，這樣的他會積極地拜訪別人的房間，應該是有甚麼原因才對。而這個原因，除了壁飾之外，目前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老公，別這樣。」外表看似性情溫和的芝浦，似乎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會變得特別認真。

「原來如此。」真琴頻頻點頭表示認同。

菜穗子從座位上站起來，看見真琴迅速地眨了眨眼睛，她的意思應該是說事情進行得很順利。

先上樓的佐紀子站在房間的正中央，指向與樓梯相反邊的牆壁。有些看膩了的深咖啡色壁飾，像是理所當然似的掛在牆上。

「不會。」菜穗子一邊笑著回答，一邊思考著。

聽到佐紀子這麼詢問，兩人異口同聲地說：「要。」

或許只有立場與核桃相同的高瀨知情，讓她覺得不是滋味吧。

原本瞪著夫人看的芝浦聽到菜穗子這麼說，hｔtｐs://ｍ•hetuboｏk.ｃｏｍ.coｍ立刻露出和藹可親的眼神點點頭。

「好像是吧！說到這個，原公一先生也經常看著這首童謠。」

芝浦像個飯店的行李小弟似的，一邊抓著門把，一邊誇張地鞠了個躬。原本坐在沙發上的佐紀子也站了起來。

「按照順序閱讀房間的童謠……」菜穗子陷入了思考。

「沒錯。」佐紀子口齒清晰又溫柔地回答：「剛剛我也說過，目前收錄在鵝媽媽童謠裏的〈鵝〉就是把一樓壁飾上寫的童謠，和這首〈長腿爺爺〉搭在一起。因此，當〈鵝〉剛問世時，就只有一樓壁飾上寫的前半段歌詞而已。我後來聽霧原老闆說，他當時很苦惱於怎麼翻譯這兩首童謠，因為書上根本找不到。」

不過，醫生立刻責備她。「她們是因為不想讓我們多費心，才沒有說的，妳應該要懂得她們的苦心。」

「是嗎？」

「不是，從這裏開始還會有一些變化。」佐紀子說完，再次提筆寫字。

然而，佐紀子卻客氣地小聲否定：「不，不是那樣的意思。在這首童謠後面，會接上完全不同的童謠，記載在鵝媽媽童謠裏的〈鵝〉，就是將兩首不同的童謠搭在一起。」

二樓的房間構造也幾乎與醫生夫人為兩人導覽的房間一樣。如果要說有不同之處，應該就是剛剛芝浦說的從窗戶看出去的景色吧。醫生夫婦房間的窗戶是朝向南邊，而這間房間的窗戶是朝向西邊。

「不，其實原本的童謠更難懂呢。」芝浦說。

芝浦說罷，垂了好幾次的頭，旁邊的佐紀子也一臉歉意地垂著眼睛。

芝浦看見菜穗子和真琴的反應，開心地笑著說：「我太太是女子大學英文系畢業的，所以這方面多少懂一些。」

不過，看似低調的佐紀子會如此博學多聞，不禁讓菜穗子嘖嘖稱奇。聽到菜穗子的稱讚，佐紀子靦覥地摸著臉頰。

「要看看嗎？」

「那是鵝媽媽童謠裏的〈鵝〉嗎？」真琴詢問。

「妳的意思是說還有第二段和第三段的歌詞嗎？」

「我可以去你和*圖*書們房間玩嗎？我想看看哥哥經常去的地方。」

「首先，兩首歌詞先這樣搭在一起。」

「從這間房間開始，就不能只照著順序？」

不過，對於他殺的可疑性變濃——村政是使用這樣的說法——這件事，警方決定暫時不告訴其他投宿客人。想必他們是想讓兇手再逍遙一陣子，好等兇手露出狐狸尾巴來吧。關於這點，村政也拜託菜穗子和真琴協助保密。

「這首童謠就接在〈鵝〉的後面嗎？」菜穗子問佐紀子。

菜穗子環視室內一圈後，也點了點頭。沙發、小型酒吧和書櫃，這一切都與「倫敦鐵橋與年紀一大把的鵝媽媽」的房間一樣。

佐紀子動作熟練地端來紅茶及點心後，向兩人開口：「記載在鵝媽媽童謠裏的〈鵝〉比較長。」

一說到玩樂這方面的事，醫生夫人似乎就無法保持沉默。

「對啊，妳沒跟我們說真是太見外了。」醫生夫人也跟著附和。

警方突然的大動作搜查，山莊裏的人都驚訝又好奇地眺望著山莊外的動靜。不過，因為警方沒有特別向他們做說明，也沒有阻止他們外出滑雪或散步，所以大家似乎認為裝作不知道才是聰明的抉擇。用午餐時，除了菜穗子和真琴之外，還有四位客人——芝浦夫婦與醫生夫婦，沒有一個人提及這件事。大家或許是不敢提吧，而且比起這件事，菜穗子是公一妹妹的事實反而更成為大家的焦點。

聽到菜穗子這麼問，芝浦呼喚了正在準備點心的佐紀子。

「不過，實在是太厲害了。」真琴搖著頭，讚歎不已。「一般人寫不出來吧？」

「是嗎？他也經常到我們房間來呢，還會和我們一起喝茶。」醫生夫人說道。

「芝浦先生的房間應該是『鵝與長腿爺爺』的房間吧？」

菜穗子記起醫生夫人曾說過〈倫敦鐵橋〉、或是〈年紀一大把的鵝媽媽〉的歌詞都會像這樣一直接續下去。

「這就是〈長腿爺爺〉啊……」

「快別這麼說，哥哥死之前能夠和大家相處愉快，我覺得很開心。」

「是的，原先生對每間房間的壁飾上的童謠都相當感興趣，後來他還去了街上，買來鵝媽媽童謠的書。他好像讀了買來的書，做了很多功課。」

兩人在芝浦的勸說下，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一坐下來後，便看見正面的牆上掛著壁飾。

坐在真琴對面的芝浦扭轉身子看向他身後的壁飾。

「我想，所有房間他應該都至少去過一次。因為他曾說過按照順序來閱讀童謠，是解開咒語的訣竅。」

「是啊。」

芝浦做出詼諧的動作指向天花板。「二樓的壁飾上的童謠〈長腿爺爺〉，似乎就是後半段歌詞呢。」

「那麼，這些歌詞的日文該怎麼翻譯呢？」菜穗子問道。

「上面這樣寫著，真難懂的童謠。」

「我哥哥買了鵝媽媽童謠的書？」

這似乎是讓芝浦引以為傲的事情，他細小的眼睛在圓形眼鏡底下露著光芒。

聽到菜穗子的詢問，芝浦夫婦兩人一起點點頭。

「別這樣啦，我會不好意思，我沒那麼厲害。」佐紀子臉頰微微泛紅，輕輕揮了揮手。「我上大學時曾讀過鵝媽媽童謠，那時剛好也有讀到這首童謠。所以，第一次來這裏住的時候，看到壁飾上歌詞跟我讀的不太一樣，回家後就查了一下，所以才會有印象。如果是其他童謠，我根本就不記得了。」

這個順序是指甚麼順序呢？是指從角落的房間開始讀起的意思嗎？

「啊，不過……」芝浦像是突然想起甚麼，他用右手拳頭搥了一下左手心。「我記得那時公一先生曾這樣說：『從這間房間開始，就不能只照著順序閱讀歌詞』。」

芝浦尋求醫生的贊同，醫生聽了也點點頭。

被佐紀子警告之後，芝浦像是突然想到甚麼似的看向菜穗子，他漲紅著臉說：「真抱歉，我太失態了。」

「我哥哥？」

雖然佐紀子若無其事地這麼說，但是對菜穗子而言，比起歌詞內容，佐紀子能夠流利寫出一大串英文更讓她感到訝異。真琴似乎也有相同感受，她沒有說話，只是注視著佐紀子端莊的面容。

「既然這樣，妳應該早一點告訴我們和圖書的。」端來咖啡的核桃有些不滿地埋怨。

「我沒有那麼厲害啦！有關這首〈長腿爺爺〉的事，全是菜穗子小姐的哥哥告訴我的。」

菜穗子和真琴也站到佐紀子身旁，讀著上面的文字：

這麼一來，就更能夠確定公一當時試圖解開鵝媽媽童謠的暗號。然而，比起這件事，菜穗子更在意的是哥哥買了鵝媽媽童謠的書籍，因為在他的遺物當中，並沒看見這樣的書本。

「我記得記載在鵝媽媽裏面的歌詞應該是這樣沒錯。」

「就如醫生夫人所說，不一樣的地方就只有從窗戶看出去的景色，以及壁飾上的文字而已。請別拘束、別拘束喔！」

「不過，我們聽到原先生是重度精神衰弱患者的時候，實在是嚇了一大跳呢。因為他根本就不像啊！醫生，您說對吧？」

芝浦聞言，深深做了一次呼吸，然後加強語氣說了句：「歡迎、歡迎。」他強調：「一定要來玩喔！房間很不錯呢，看我說得像是自己家似的。」

「很榮幸這麼快就見到妳們來。」

「原本的童謠？這是怎麼回事？」

「二樓？」真琴詢問。

雖然這些英文句子，菜穗子自己能夠翻成日文，但是她想起鵝媽媽童謠都有其獨特的表現方法，所以才這麼問。佐紀子緩緩唸出日文翻譯，同時在英文歌詞下方寫下日文。她寫得一手好字，字體微微斜向右上方。

「妳說的搭在一起是單純地排列在一起嗎？」真琴問道。

「原則上是這樣沒錯，可是……請等一下。」佐紀子說罷，下樓去取來筆記本，在菜穗子和真琴面前書寫流利地寫出以下的歌詞：

真琴在她身後喃喃說：「似乎和醫生夫婦的房間是一樣的構造。」

「鵝與長腿爺爺」的房間就在菜穗子和真琴住的房間「蛋頭先生」的右手邊。來到房門前，與真琴互相點點頭後，菜穗子輕輕敲了敲房門。

和_圖_書「從這塊壁飾上的歌詞來看的話，確實是這樣沒錯。但是，〈長腿爺爺〉中本來就沒有『大家來唱長腿爺爺的歌』這一句。所以，我想應該是單純地排列在一起才是正確的。」

「這件事我之前也說過了。」

菜穗子會這麼說，有一半是出自真心，有一半卻是大謊言，因為兇手說不定就躲在這個「大家」之中。

「原來如此，確實如妳剛剛所說，這歌詞變得更難懂了。」真琴走回菜穗子身邊，探頭看向佐紀子的手邊說道。

「原先生當時好像是在研究那個咒語的意思。」芝浦一邊調整眼鏡，一邊加入談話。「雖然我不清楚原先生這麼做的原因，但我想多少是受了上條先生的影響吧。有關咒語的話題，一開始每個人都會很感興趣，但是時間久了，人們通常就會遺忘了。」

「不好意思，請讓我看一下壁飾。」真琴站起身子走近壁飾，並唸出背面的文字。

「是啊，鵝媽媽童謠裏面好像有很多首童謠都是這樣，至於說到這首〈鵝〉的後半段歌詞在甚麼地方嘛……」

菜穗子一進到房間裏，木頭的香味以及床單剛洗好的味道混雜在一塊的空氣，撲進了她的鼻子裏。

「壁飾在那裏。」

唸完刻在木板背面的文章後，菜穗子再度與真琴並肩望著正面的英文。

「原先生應該也有去過你們的房間，不過他比較常來我們房間，應該是這樣沒錯。」

「喔——也就是把〈長腿爺爺〉中的『大家來唱長腿爺爺的歌』那一行文字刪去，然後排列在一起。」真琴比照著筆記本與壁飾這麼說。

在菜穗子與真琴的證詞下，警方的調查方向有了大轉變。由縣警局總部派出來的機動調查小組和鑑識人員等警力來到山莊，並在石橋附近從頭做了徹底的現場蒐證。他們傾力尋找的東西，就是菜穗子和真琴日前看見的新木板。他們似乎認為只要找到這塊木板，調查進度就會往前邁進一大步。

「那麼，我們等會兒就過去拜訪。」

「其實，那件事件我們也都有責任，如果我們發現原先生的精神狀態有些不穩定的話，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了，真不知道該怎麼向妳道歉才好。」

「接上完全不同的童謠？有這樣的事？」真琴吃驚地問。

「和我們的房間是一樣的。」醫生夫人再度插話，但被醫生用手肘頂了一下後，她就沒再多說甚麼了。

聽到芝浦說的話，佐紀子也跟著附和：「一點也沒錯。」

「那麼，寫在這裏的就是被收錄在鵝媽媽童謠裏的囉？」菜穗子指著筆記本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