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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穗可以想像永島為難的表情。

水穗坐下來看著窗外，可以看到一片松林和前方的綠色空地，空地上丟了一輛生鏽的腳踏車。

他很開心地說，但有點心不在焉。他立刻又把視線移向窗外，呆然地看了好一會兒。幾秒鐘後，他才開始收起素描簿。

水穗也把警方研判三田理惠子可能是自殺的推論也告訴了他，他只是「喔」了一聲。

悟淨在水穗面前打開素描簿，上面畫了一個雙馬尾少女人偶。一雙大眼睛很深邃，難以想像是素描畫出來的。

「晚上之前會回來。」

翌日上午，水穗推著佳織的輪椅在十字屋附近散步。屋後是一個小山丘，那裏有好幾條簡單地鋪了柏油的散步道，穿過那條路，就可以去鄰町。搭電車去市中心時，走這條路可以少搭一站，聽說青江經常走這條路。

那個不妙的聲音又持續了兩、三次，那個聲音停頓的時候，我聽到急促的呼吸聲。即使在一切安靜下來之後，急促的呼吸聲仍然響了好一陣子。

「為甚麼說這種話？」

「今天有甚麼事嗎？」

「你在畫甚麼？」

「電話……越來越有趣了——」

就在這時——

水穗覺得說甚麼都沒用www.hetubook.com.com，默默推著輪椅往回走。

佳織沒有立刻回答，她哼著歌，撥著頭髮，伸手摸著路旁的花草。水穗以為她不想回答。

「喔，妳好啊。」

於是，兩個人立刻走出美術館。

悟淨在一旁插嘴說。

之後，行李袋被人用力打開了。

「嗯，他好像說……越來越有趣了。他出門之前，曾經打過電話。」

「走吧。」

我聽到他不知道對誰說這句話，八成是那個管家。

「越來越有趣了。」

「人偶被青江先生剛才拿走了。」鈴枝回答。

「人偶還在地下室嗎？」他問。

「如果方便，現在馬上去也無妨，我外祖母也這麼說。」

「那就這麼辦，我也希望越快越好。」

「這很奇怪嗎？」

水穗猶豫了一下，把勝之昨天說的話告訴了悟淨，他也大吃一驚。

「就是剛才，」鈴枝看了一眼牆上的骨董時鐘，時針指向兩點二十五分，「五分鐘前而已。」

「他甚麼時候走的？」

水穗忍不住在室內張望，這時，鈴枝剛好下了樓。水穗問她知不知道人偶去了哪裏。

「警方認為姨丈也知道這件事，想要設計松崎表舅。」

「那我甚麼時候方便去府上呢？」

不一會兒，我感覺身體懸在半空中，接著前後左右搖晃起來。青江似乎把我塞進包裏出門了。

水穗告訴他，小丑人偶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把它帶走。他露出既高興，又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這個。」

「好吧。」

吃完午餐，水穗獨自出門去美術館。和之前一樣，美術館正在舉辦玻璃工藝展，參觀的客人比上次更少了。

他穿上鞋子後，又聽到了關門聲。青江走出門了。

「但我們在路上沒有遇到他。」

行李袋沒有動靜。他似乎停了下來，然後似乎把行李袋放在地上。

鈴枝摸著臉，偏著頭說。

「讓他傷腦筋？」

「沒錯。」

他把我用浴巾包起來後，塞進了很狹小的地方。我聽到拉鏈的聲音，可能是行李袋之類的吧。

「青江還有沒有說甚麼？」

「你看著風景畫人偶圖？」

「青江通常都從屋後的散步道走去隔壁車站搭電車，現在馬上去追，搞不好還可以追上他。」

「水穗姊，」佳織隔了很久才開了口，「妳為甚麼覺得會有這種事？男人怎麼可和_圖_書能愛我？任何男人都會喜歡能夠像兔子一樣蹦蹦跳的女生，怎麼可能喜歡兩條腿瘦得像乾樹枝，而且無法走動的女生呢？這種事，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水穗走過去，他仍然沒有察覺，繼續用鉛筆寫生。「午安。」她打了一聲招呼，悟淨的視線才終於移向她。

「青江？為甚麼？」

佳織露出搗蛋的孩子被人逮到時的尷尬笑容。

水穗正打算指向櫃子上，手卻在中途停了下來。今天早上還在那裏的小丑竟然消失了。

「原來如此，計劃非但沒有成功，宗彥先生反而被殺了。」

「但其實我並沒有那麼傷心，因為只要我願意，無論想做甚麼都可以，我知道我可以，所以，我忍不住問自己，到底為甚麼哭，最後得出了結論——我在向永島先生撒嬌。」

他闔起素描簿問。

「我不太清楚……」

「不知道……」鈴枝偏著頭說，「他把人偶裝進行李袋裏，我也問他要幹甚麼。他回答說，要帶去大學，今天晚上會帶回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青江突然停下腳步。因為太突如其來了，我在行李袋內重重地撞到了頭。

佳織的目光追隨著小鳥的身影，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那我和_圖_書們去追追看，」悟淨立刻說，「我很想知道他為甚麼要把人偶帶走。」

「不，就在……」

「這代表警方覺得破案有望嗎？」

「那封信是三田小姐寫的——的確太令人意外了。」

水穗抓起大衣，回頭對鈴枝說：

水穗驚訝地問，悟淨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因為永島先生問了奇怪的問題，他問我以後想要做甚麼。」

悟淨坐在那個休息區，坐在他的固定座位上看著窗外。不，他並不是單純看著窗外而已，桌上攤著素描簿，他應該正在寫生。

「昨天晚上，我讓永島先生傷腦筋了。」

雖然青江這麼說，但他臉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到一絲有趣，反而因為緊張而繃著臉。他帶著緊張的神情把我從櫃子上拿下來，小心翼翼地用浴巾包了起來。我的視野完全被擋住了。

「我覺得不是妳想的這樣。」

「奇怪了，怎麼會這樣？」

之後，他拎著裝了我的行李袋走在路上，除了偶爾換手以外，他的腳步很穩，維持相同的節奏。他走的路上似乎沒甚麼人，幾乎聽不到任何噪音，但不時可以聽到小鳥的啼叫聲，令我有點意外。

他嘩啦嘩啦地翻著前面的畫頁，好m.heｔｕboｏk•com.ｃoｍ幾頁都畫了同一個少女的身影。水穗忍不住發出感歎的聲音。

在悟淨的催促下，水穗快步走向玄關。

來到豪宅後，水穗帶悟淨來到客廳，請鈴枝去把靜香請下來。悟淨興致勃勃地欣賞著室內的裝飾。

「佳織，」水穗在輪椅後方叫著她的名字，「妳對青江有甚麼看法？我覺得他應該是真心喜歡妳。」

「當然就是這樣。」佳織用力搖著頭，「夠了，別說這些了。我累了，水穗姊，我們回家吧。」

「我知道並不奇怪，他這麼問是想要表達他並不認為我和其他人有甚麼不一樣。以前遇到這種情況時，我都會像優等生一樣回答，想當繪本作家，想做翻譯工作，大家聽了就會露出安心的表情。但是，我昨天沒有這種心情，所以就說，我能夠做甚麼？我這種身體，甚麼都做不了——說著說著，就越來越傷心，忍不住抽抽答答地哭了起來。」

前往十字屋的途中，悟淨問水穗。

「因為我故意找他麻煩，說我這種人根本沒有未來。」

響起一個巨大的、發悶的聲音。沉悶的聲音聽起來很不妙。同時響起一個好像野獸在嘔吐般的短促聲音。

「我想把適合這片景象的少女做成人偶，但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