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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世界的愛情故事

作者:東野圭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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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覺醒

第九章 覺醒

「沒關係,昨天晚上不好意思,好像嚇到妳了。」
回到家時,父親已經等在家裏,聽到母親說,目前查不出原因時,他露出不滿的表情說:
但是,崇史應該可以在推車要去的地方找到想要的答案,他對此深信不疑。
他已經決定向所有這一切告別。
「如果真要做,只有明天,錯過明天,就沒有其他機會了。」
他認真思索著到底是誰的毛髮,隨即發現思考這件事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獨自在黑暗中苦笑起來。即使這是智彥的頭髮又怎麼樣?這裏是他的研究室,有一、兩根頭髮掉落也很正常。
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轉動躺在枕頭上的脖子,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站在床邊,探頭看著他的臉。男人的身後站了一個纖瘦的護理師。
但這個房間內的異味讓他感到熟悉,那是混合了油和藥品味道的異味。
「怎麼不尋常?」
崇史認真思考著由此衍生的聯想整整數十秒期間,這段時間足以讓他整理思緒。當他鎖好門,把鑰匙放回原處時,已經有了一個假設。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想不到這個假設有任何矛盾之處。
「再稍微做幾項檢查,如果沒有任何問題,你就可以回家了,只不過,」醫生抱著雙臂,「最近還是小心一點,最好避免開車。」
「最近你常約我。」她一坐下,立刻從皮包裏拿出菸盒,然後向服務生點了檸檬紅茶。
五點之前,崇史一直在自己的座位上做著無聊的工作。五點一到,陸續有人準備下班,他也露出一臉準備下班的表情開始收拾辦公桌,穿起了上衣。
「不可以打開蓋子嗎?」
「但是……」
篠崎工作服上的毛成為線索。崇史昨天和直井雅美道別後,立刻帶著篠崎的工作服去找了獸醫,請獸醫確認那到底是甚麼毛。
「有電話找你。」
「感覺怎麼樣?」醫生問。
崇史縮著身體被推走了。雖然脖子慢慢有點痛,但他不能隨便亂動。當推車經過有高低落差的地方時,衝擊從腰部一直傳到脊椎,而且籠子裏很熱,額頭流下的汗水都滲進了眼睛。
醫生和護理師互看了一眼,崇史覺得他們鬆了一口氣。
「沒有,從來沒有。」
沒錯,崇史心想。智彥就是死在這個房間,是我殺了他——
崇史搖了搖頭,「四十個小時嗎?難以置信。」
「等到一切水落石出,我一定會告訴妳。」服務生離開後,崇史說,「所以,也希望妳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崇史徒步走到MAC附近。整棟建築物都靜悄悄的,因為是星期天晚上,所以並沒有人住在這裏加班。
推車又動了起來,崇史完全不知道自己會被推去哪裏。
「呃,我到底……」他想要坐起來,這才發現頭上好像貼著甚麼,好幾條細長的電線連在枕邊的儀器上。崇史知道那是腦波儀。
崇史用手電筒照著下方,仔細檢查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思考著是否留下了當時的痕跡,想要尋找可以證明那個如同惡夢般的夜晚實際存在的證據。
智彥閉著眼睛躺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他在八點多抵達東京,回到早稻田的租屋處,在答錄機中聽到了母親的留言,要求他到家後立刻打電話回老家。崇史刪除了母親的留言,並沒有打電話回家,直接拔掉了電話線,沒有換衣服就倒在床上。雖然已經連續睡了四十個小時,但腦袋還是昏昏沉沉,也可能是睡太多造成的影響。
「辛苦了。」她對來訪者說。
崇史走進籠子,抱著膝蓋蹲在籠子裏。景子蓋上了蓋子,他壓低了頭。即使蓋上了蓋子,仍然有光線從洞裏照進來。那似乎是透氣孔。
「好的,一個晚上的話,應該不至於有問題。」
「雖然有點臭,但你忍耐一下,因為沒有足夠的時間好好打掃。」
傍晚時,他搭地鐵去了永田町車站,然後走進車站附近的一家咖啡店。他在一個小時前和桐山景子約好在這裏見面。和桐山景子約定見面的一小時前,他先去了一個地方,把篠崎伍郎的工作服帶去那裏,確認自己的推理是否正確。他對結果感到滿意。
「你這麼說也沒用啊。」
「沒有。」
崇史不由得佩服她的演技,這樣就不會遭到懷疑。
「快進來。」她讓崇史進去後,立刻關上了門。
「我會放在我的置物櫃裏。」
「很好,謝謝妳。」崇史接過紙袋。
「甚麼意思?為甚麼要這麼做?」
然後,他說出了自己的想和-圖-書法,景子立刻皺起眉頭。
「甚麼都清理乾淨了。」
「為了搞清楚這件事,所以需要妳的協助。」
「最遠只能到商店街。」
母親走進病房,一看到崇史就哭了起來。她似乎真的擔心崇史會一睡不醒。聽到醫生說原因不明,她覺得可能還會發生相同的情況,不安地皺著眉頭。
「你認為我像猝睡症病人一樣嗎?」
房間後方還有另一道門,崇史走了過去。門的另一側就是智彥他們的實驗室。
「萬一被人發現怎麼辦?」
「當然記得。」她點了點頭,「有人的記憶遭到了篡改。」
一片白茫茫,中央慢慢裂開,眼前出現模糊的影像,然後漸漸有了明確的輪廓。崇史最先看到的是自己的右手,想要抓住空氣般的手指顫抖著。
崇史沒有吭氣,但這似乎成為他的回答。景子沒有繼續追問。
「你都想起來了。」一個聲音說道。崇史轉過頭,看到須藤站在那裏。
女人打開門鎖,走進門內。目前那道門並沒有上鎖。
「沒錯,還在長眠。」須藤說,「你要讓他們活過來。」
「這倒不必擔心,萬一需要打開時,請務必和我聯絡,總之,不可以擅自打開。」
一定就在這裏面,他深信不已,真相就在這道門內。
他隨即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只有右手在動。
「好啊。」
房間深處還有另一道門,那道門上沒有窗戶。崇史緩緩轉動門把拉了一下,門鎖住了,無法打開。他想要尋找標示,但看不到任何標示。
景子在菸灰缸中捻熄了菸,用另一隻手拿起檸檬紅茶喝了起來。
崇史感覺到推車移動了。「還滿重的嘛。」資材部員工說。
「目前還不確定,但我認為可以成為重要的線索。」崇史輕輕拍著紙袋。
「因為我只相信妳。」
「難以置信。」她連續眨了好幾次眼睛,「果真如此的話,公司為甚麼不公布,至少應該讓新型實境的相關研究人員知道。」
走進建築物內,他沿著樓梯來到智彥他們研究室的樓層。走在空無一人的昏暗走廊上,想起去年秋天,也曾經偷偷溜進這裏。那天晚上,智彥他們在搬「棺材」。
推車時而停下,時而搭電梯、轉彎,朝向目的地前進,在不知道第幾次停下之後,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對外宣稱?」崇史的話有點微妙,景子立刻有了反應,「甚麼意思?」
「但至少要好好休息兩、三天啊。崇史,你太累了,所以才會發生這種情況。」
「一言為定。」崇史斬釘截鐵地說。
「好……咦?為甚麼都圍起來了?」他似乎在問籠子四周的鋁板。
「因為睡太久了,全身都痠痛,我想出去走走。別擔心,我不會走太遠的。」
一點十分後,綁著馬尾的直井雅美從地下道走來。她穿著白襯衫和黑色迷你短裙,崇史猜想那是她打工地方的工作服。
室內空無一物。幾個月前,這裏還放滿了鐵架、櫃子、桌子和各種儀器,如今全都搬空了,連垃圾桶也不見了,甚至不見任何一張紙。
「持續昏睡……嗎?」
崇史和那天一樣,站在智彥他們的研究室前,轉動了門把。門鎖著,這也和當時一樣。
他們站在顯示「暫停」的售票機前。
籠子周圍用鋁板遮了起來,看不到裏面的情況。景子打開上方的蓋子,裏面是空的。
「是真的。」
「不可以拍啦,會把黑猩猩吵醒。」
資材部員工轉述了桐山景子剛才對他說的話。
「目前先暫時多觀察一下,明天早上打電話到公司,應該就不算是曠職了吧?」回家的計程車上,母親對他說。
「現在可以拆掉了。」
「既然這樣。」
「甚麼隱情?」
等了幾分鐘後,他緩緩推起上方的蓋子。周圍一片漆黑,甚麼都看不到,但可以聞到動物糞便的臭味。
「敦賀。」景子叫了一聲,崇史回頭看著她。
「請你告訴我,你叫甚麼名字。」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實驗動物解剖.治療室」。他毫不猶豫地打開門溜了進去,輕輕把門關上。
「千真萬確。」
耳邊縈繞著自己的聲音,我殺了智彥——
「是啊。」
「我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嗎?」
「你以前也曾經有過類似的情況嗎?」
「怎麼了?」
「那倒是沒問題,只是我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裏。」
最後,他爬上停在路旁的卡車載貨台,從那裏越過圍牆,順利進入了MAC。
因為他昨天晚上半和圖書夜打電話給雅美,雅美以為廣島的老家出了甚麼事,聽到崇史的聲音時,還以為是可疑的騷擾電話。
「沒有,我們起初懷疑是腦部障礙,但完全……」醫生說到這裏,看向腦波儀。
「我已經準備好了,你五點半來這裏,只要稍微遲到就有危險。」
「和人脈沒有關係,而是只有妳能夠做到的事。」
推車再度停了下來,響起了開門的聲音。資材部員工吹著口哨,推車似乎被推進了某房間。隨著關門的聲音,崇史的周圍安靜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根本看不到裏面的情況啊。」說話的聲音聽起來比較年長。應該是檢查資材倉庫和實驗動物管理室出入情況的人。
下午一點整,崇史左前方的電話響了。坐在那個座位的真鍋接起了電話,說了一、兩句話後,露出好像遇到了甚麼倒楣事的表情看著崇史。
「你無論如何都想找到答案嗎?」
門打開了,室內有一股灰塵的味道。他打開了帶來的筆型手電筒,並不算太亮的光環照亮了前方的牆壁。
「宙偉在哪裏?」他關心原本應該住在這個籠子裏的猩猩。
真相就出現在他眼前。
崇史注視者桐山景子的雙眼。她一手拿著茶杯,頻頻抽著菸。她也注視著崇史的雙眼。
「甚麼意思?」
他走出實驗室,回到剛才的房間。他也用手電筒照遍了地上的每個角落,但並沒有任何發現。因為有淡淡的地板蠟味道,所以一定已經拖過地了。
「但是,」醫生說:「即使我們檢查了你的身體情況,也沒有發現任何異狀,完全不瞭解你為甚麼會持續昏睡。你總共睡了四十個小時,我們正在考慮給你補充營養,結果聽說你醒來了,所以馬上就衝來這裏。」
父母快要吵起來了,崇史費了一番工夫才總算勸開了他們。
「我知道這麼拜託妳很自私,但如果不這麼做,就無法查明真相。」
他豎起耳朵,有人走進了房間。崇史思考著萬一被人發現時,自己該採取的行動,他打算採取強硬的手段。
可能因為通話太簡短了,真鍋一臉訝異地看著崇史,周圍其他同事似乎也都豎著耳朵偷聽。崇史看向周圍,其他同事立刻轉過頭,埋首於自己的工作。
「那在檢查之前,先讓他母親看看他醒來的樣子。」醫生說完,對崇史笑了笑。
「但是,正如我一開始說的,這並不算是異常。事實上,目前對於睡眠問題還有很多不解之謎。」
「能不幫嗎?」景子換了一隻腳蹺著腿,「但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翌日下午一點,崇史站在JR新宿車站東口附近的剪票口。他今天也向公司請假,上司對於他以身體不適為由請假沒有表達任何意見,崇史覺得那並不是因為公司規定上司不得問下屬休假原因,而是上司刻意避著自己。他對這個推理充滿自信。
「那個記憶遭到篡改的人……是不是你?」
「是喔,不會對其他動物造成危害嗎?」
「但是這次不行,這是必須解決的問題。」
但是,他多慮了。走進房間的人直接走向後方道門。崇史把臉壓低,看向那個人的腳。那是女人的腳,身上穿著白袍。
「目前還不方便透露,因為有些事還需要確認。」
「既然查不出原因,不是也沒用嗎?」
「妳願意幫我嗎?」
他把門用力打開,身穿白袍的女人轉過頭。那是一個中年女人,她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臉頰隨即抽搐起來。
「可以。」他回答說。
翌日,崇史一如往常地去公司上班,坐在專利部的自己座位上做很不擅長的工作。周圍的同事完全沒有問他為甚麼請了年假之後又請假兩天,不,不光如此,那些同事完全沒有問他任何事,每個人都避著他,似乎害怕和他有任何牽扯。崇史認為這應該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為了防止雜音,因為黑猩猩裝了特殊的裝置,必須讓牠在這種狀態下睡一晚上,所以要放在安靜的地方。」
「不,這並不算是異狀。」醫生先說了這句話,「只是腦波的狀態有點不尋常。」
他依次看著每個房間的牌子時,走廊轉角處傳來了說話聲。崇史急忙看著附近的門。
走廊對面有一排同樣有小窗戶的門,分別是「測量儀器保管室」、「光學儀器室」,因為都沒有燈光,裏面應該沒人。
崇史走進房間內,「原來在這裏,果然在這裏。」
「猝睡症的病人雖然會突然陷入睡眠,但也只是幾分鐘到幾十分鐘而已。」
「我剛才說了,等所有m.hetubook.com.com的事都解決之後,我會告訴妳。」
「目前他們對外宣稱,他在美國。」
那裏放了兩張床,兩張床上都躺著人。雖然瘦得不成人形,但他知道其中一個是篠崎伍郎,另一個是三輪智彥。兩個人的身上都連著腦波儀和看起來像是生命維持系統的裝置。
「但那家醫院已經是這一帶最大的醫院了。」
景子把載著黑猩猩籠子的推車推了過來,崇史慌忙上前協助。
「你一被調走,這裏的設備也全都被搬走了。」
「有兩個人出差,其他人剛才下班了。」
他知道那不是錯覺,也不是幻想,而是事實。
「是喔。」
「對不起,我一直找不到機會溜出來。」雅美的臉頰泛紅,剛才可能一路跑過來,脖子上也微微滲著汗。
崇史巡視室內,不久之前,崇史進行研究的地方,如今完全是一片空蕩蕩。他站在房間中央,搖了搖頭。
這道門沒有上鎖。也許根本沒必要鎖,因為裏面也是空空的。
崇史認為這是自掘墳墓的行為。
崇史猜想,篠崎被送去的地方有黑猩猩,因為篠崎的工作服不小心沾到了幾根黑猩猩的毛。
崇史點了點頭,「我也這麼認為。」
「真奇怪啊。」崇史頭上的鋁板發出哐、哐的聲音,可能是那個檢查人員在拍打。
「沒問題。」資材部員工回答,但崇史知道她是對誰說「小心點」。
她看著崇史的真摯雙眼移向紙袋,「是喔……」
「我聽過他的名字,聽說他很優秀,在MAC時,你們兩個人的實力不分軒輊。」
他握著門把,拉開數公分,從縫隙中向門內張望。
「今天至少要在家好好休息。」母親語帶拜託地說。
獸醫很快就給了他答案。正如崇史所想的,那是黑猩猩的毛。
景子低頭吐了一口氣,「好吧,那你進去。」
「應該沒問題。」
「在外面。」護理師回答,「從剛才就一直等在門外。」
是桐山景子打來的。
「你怎麼進來這裏……」她的聲音好像在呻|吟。
五點二十五分,他走出專利部,然後低頭走進電梯,不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臉。搭電梯來到七樓後,走廊的第一道門就是他不久之前的工作地點,也就是實境開發部第九部門的入口。
「這就是我請妳帶來的東西嗎?」崇史指著她手上的紙袋問。
「有關這個消息有後續情況,那個人的記憶的確遭到了篡改,顯然已經開發了記憶篡改的方法。」
如果她知道真相,不知道會如何——崇史帶著同情和明知道不該有的好奇心,目送著雅美的背影離去。
鈴聲響了。景子走了過去,接著傳來開門的聲音。
「妳知道三輪智彥吧?」
喝完第二罐啤酒,崇史放下座椅的椅背,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眼前立刻浮現出最後一次見到智彥時的情景。
「是指有精神活動的意思嗎?」
「現在無暇陷入感傷,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在房間角落的壓克力箱子裏,讓牠在那裏忍耐一晚上。」
準備離開時,他的手電筒停在地上的某個地方。他蹲了下來,指尖抓起一根毛髮。
景子嘆了一口氣,然後打量著崇史的臉,眼神中透露出困惑、驚訝和懷疑。
「全都想起來了,」崇史回答說:「這兩個人還在長眠嗎?」
他說要出門散步,父母果然表示反對。
「我會努力不讓人發現,絕對不可以被人發現。不,萬一被人發現,我也絕對不會連累妳。」
「那他人在哪裏?」
「應該不會,牠只是在睡覺。」
「不必擔心。」景子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
「真是個好藉口。」
他沿著和剛才潛入時相同的路徑離開了MAC,然後又沿著相同的路回到了公寓,但中途發現了電話亭,他停下了腳步。
崇史在往東京的「回聲號」上打開了皮包,最上面放著裝了智彥破損眼鏡的牛皮紙信封。他喝著車上賣的啤酒,啃著三明治,端詳著這副眼鏡。
醫生聽了崇史的話,用力點著頭。
喀答一聲,門打開了。戴著金框安全眼鏡的桐山景子探出頭。
一看手錶,已經凌晨兩點了。他猶豫了一下,打開了電話亭的門,從牛仔褲口袋裏拿出記事本,查了直井雅美的電話。
「沒關係,只要能夠查到有關伍郎的線索。」說完,她點了點頭,她仍然有點喘,看來不光是因為一路跑來的關係。
「正是這樣,當然,正常人也會有這種情況,只是顯示你有精神活動的腦波出現次數極度頻繁。」
「既然沒有異和_圖_書常,我現在可以回家了嗎?」
十二點多,他出了家門。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仍然遭到監視,為了安全起見,他故意走進彎曲複雜的小巷內,中途回頭看了好幾次,並沒有發現任何人跟蹤。
他長眠了——如果這麼告訴她,這位知性美女不知道會露出甚麼表情?崇史心想,但他當然不會說出口。
「沒有被人看到吧?」她迅速在走廊一張望。
太好了,崇史暗自慶幸。這麼一來,至少避免了無故曠職的情況。
「但其實他並沒有去美國。」
「謝謝。」崇史道謝後,接過電話。
崇史離開滿臉擔心的父母,走出了家門,然後繞去後巷,撿起剛才丟下來的行李。來到大馬路時,剛好有一輛計程車經過,他毫不猶豫地舉起手。
崇史打開手電筒,發現這裏不像是進行解剖或是治療的地方,反而像是廚房。有流理台,也有食品乾燥機,還有冰箱,但看到牆邊數量龐大的解剖標本,就知道這的確是許多小生命犧牲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個想法浮現在腦海。雖然這個想法突然出現,但必定是「毛髮」這兩個字引起的聯想。
崇史抬頭看著門。門上裝了緩衝器,減少關門時的衝擊。他伸手在緩衝器上摸索,指尖碰觸到用膠帶固定的東西。他鬆了一口氣,原來自己並沒記錯。
「並不是這樣,而是不希望告訴妳一些不確實的消息,給妳帶來麻煩。」
「也不是這樣,只是這和我接下來要拜託妳的事不無關係。」
智彥死了,所以到處都找不到他。
崇史在去年秋天,曾經看到智彥他們悄悄地從MAC搬出一個像是棺材的東西,他猜測篠崎躺在棺材裏。
「我的意思是,」她抱著崇史的衣服和皮包,微微偏著頭,「這個世界上,有些問題不解決比較好。」
「又用這句話來對付我。」桐山景子淡淡地笑著,搖了搖頭,「你明天會來上班吧,那詳細的步驟我明天下午再打電話告訴你。」
他抱著膝蓋等待這一刻,在等待時,思考了各種事。麻由子的事、智彥的事,以及自己的未來。
「我們還想請教你發生了甚麼事。」醫生搓著手說道,「聽你的家人說,你在自己的房間內昏倒了,原本以為你只是打瞌睡,所以沒有打擾你,但到了隔天早上仍然沒有醒來,而且一直睡到晚上。即使你母親想要叫醒你,你仍然昏睡不醒。你父母這才發現不對勁,和我們醫院聯絡,然後送你來這裏。」
除了景子以外,室內沒有其他人。
但是,「那些傢伙」並沒有察覺這件事,為篠崎脫下工作服後,就放去他的公寓,偽裝成他消失之前,曾經一度回去公寓。
「是不是該去大醫院檢查一下?」
「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當然願意提供協助,雖然我幫不上甚麼大忙,因為我既沒有人脈關係,也沒有和公司高層有一腿。」
「我只想查明事實真相。」崇史向她探出身體,「我以前不是向妳提過記憶包的事嗎?妳還記得嗎?」
「開甚麼玩笑?聽說你有一個漂亮的女朋友。」景子吐著白煙,看著崇史,但似乎察覺到他臉上表情的變化,收起了調侃的眼神,「不能提你女朋友的事嗎?」
門旁有一個讀卡機,但他現在沒有卡片。他看著手錶,等到五點三十分,按了讀卡機旁的按鈕。
「你還真會賣關子。」景子微微撇著嘴。
燈光亮起時,崇史愣了幾分之一秒,一時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他差點移動身體,但幸好忍住了。他好像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他鑽進解剖機下,躲進從門口看不到的位置。他決定在這個狹小的空間等待機會來臨,他完全不去思考今天晚上可能等不到機會的情況。
「星期天,你是從星期五晚上開始昏睡。」
他撕下膠帶,上面黏著鑰匙。他把鑰匙插|進鑰匙孔,向右轉動。鑰匙順利轉動,發出喀答的聲音。
雖然睡覺時完全不吃不喝,但他並不感到肚子餓。母親為他做了簡單的餐點,他花了很長時間慢慢吃下肚。
「我知道了,我會小心。對了,今天是星期幾?」
看起來像是醫生的白袍男子在崇史的臉前揮著手問:「可以看得到嗎?」
「沒甚麼特別感覺,既不好,也不壞……請問,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我為甚麼會在這裏?這裏看起來像醫院。」他巡視室內,發現是單調的白色單人病房。
「裝置很重,」景子說:「那就小心點。」
「是喔……」醫生愁眉不展。
崇史丟掉毛髮站了起來,把門打開一條m.hetubook.com.com縫,確認走廊上沒人後走了出去。
「可以嗎?」景子問。
「我叫敦賀崇史。」
「拜託了。」崇史說完,穿著鞋子,右腳伸進了籠子。
醫生說道,護理師把崇史頭上的電線拆了下來。崇史搓著臉,坐了起來。
「呃,請問可以找到伍郎的下落嗎?」雅美抬眼看著崇史,從她的眼中可以看到她內心的真誠。
聽了她獨特的笑話,崇史忍不住笑了笑。
景子立刻巡視周圍,然後把臉湊到崇史面前,「千真萬確?」
「因為有隱情,所以無法公開。」
「對,明天一早就送回來這裏,我也會提早來上班。」
「只要保管這個籠子就好嗎?」聲音聽起來是一個年輕男人,崇史記得這個聲音,他是資材部的年輕員工。
「謝謝。」崇史道了謝,伸手拿桌上的帳單,景子搶先拿走了帳單。「啊!」他叫了一聲。
崇史脫下上衣,解開領帶,和皮包放在一起後,交給了景子。「妳幫我藏起來,如果覺得麻煩,就丟掉吧。」
傍晚時,崇史回到自己房間,悄悄開始收拾行李,然後把行李綁在繩子上,從窗戶慢慢丟到後巷。然後臨時起意,留了一封短信放在桌子上。短信上說,因為有工作要忙,所以回東京了,請父母不必擔心。
是誰的毛髮?智彥的嗎?還是……
「有……」說到一半,他住了嘴,「這也以後再告訴妳。」
「會不會傳出叫聲?」
入口的門上有一扇小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況。走廊上沒有人,沒有任何說話聲,也沒有動靜。他立刻走了出去。
崇史從解剖機下爬了出來,然後站了起來。他伸展了一下身體,走向那道門。
「你想幹甚麼?」
「對,因為你叫我不能碰,所以我就直接拿來了。」
「拜託你了,即使像昨天那樣,半夜聯絡我也沒問題。」
「真的完全沒有任何異狀嗎?」崇史問。
「敦賀先生,敦賀先生。」
後方傳來腳步聲,腳步聲在崇史的後方停了下來。
崇史知道和母親爭執,母親也不可能會改變主意,所以並沒有接話。
崇史同時想起自己對智彥產生了殺意,覺得如果沒有他,不知道該有多好。此刻,他清晰地回想起當時內心的醜惡。
篠崎並沒有參與動物實驗,工作服上不應該沾到這種東西,而且MAC內並沒有飼養黑猩猩。
「至少讓我付咖啡錢,但到時候你真的要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
「放進飼育室吧。」
崇史的記憶有點模糊,他在老家二樓打開紙箱,看到了智彥的眼鏡,然後記憶就中斷了。
景子喝了一口檸檬紅茶,點了第二支菸。
「但如果黑猩猩吵鬧……」
「說這種話沒有用,萬一被人發現,我不可能置身事外。」
崇史思考著進入MAC的方法。只要出示百迪科技的員工證,找一個適當的理由,即使時間已經這麼晚了,警衛應該也會放行,但他不願意選擇這個方法。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來過這裏。
景子抽菸時,服務生把她的檸檬紅茶送了上來,兩個人暫時沒有說話。
「我去第九部門帶回來了,要寄放到明天早上。」年輕的資材部員工說。
「我知道了。」他簡短回答後,掛上了電話。
「那裏有甚麼?」
「千萬不要,會讓我們一整個月的實驗都泡湯。」
「簡單地說,就是你做了很多夢。」
「其他人呢?」
白袍的女人閃躲著崇史,從他剛才走進來的那道門走了出去。他不理會那個女人,繼續往前走。
「呃,病人的母親在哪裏?」醫生問護理師。
「那我回去上班了。」雅美說完,深深鞠了一躬,轉身小跑著離去。
「只要一有甚麼新消息,我會馬上通知妳。」
崇史小心翼翼地從籠子裏爬了出來,打開放在口袋裏的手電筒。那裏是差不多五坪大的房間,像街上的寵物店一樣,有大小不同的籠子和盒子,但只有黑猩猩和老鼠兩種動物。
但是,證據湮滅得很徹底,崇史無法找到任何可以證實當時灰暗記憶的蛛絲馬跡。誰湮滅了證據?他並不認為自己有必要考慮這個問題。
崇史無法反駁,只能低下頭,然後再度看著她說:
崇史站在以前曾經是實驗室的空房間中央,巡視著灰色的地板和牆壁。在他的記憶中,這個房間內有很多儀器和裝置。因為第一次看到時感到很震撼,所以難以想像就是眼前這個空蕩蕩的房間。
「好。」
崇史喝了半杯咖啡時,桐山景子從自動門走進店內。他輕輕舉起手。
崇史點著頭,他非常瞭解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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