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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探伽利略

作者:東野圭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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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印 二

轉印

「池子沒甚麼奇怪的地方嗎?」
「讓她進來。」草薙指示帶路的男子。
「奇怪的地方?」
「我大概可以想像出姊夫煩惱的樣子。」
正當懦弱的教師問到這裏,又再度響起敲門聲。

「我真是同情他。」姊姊呵呵笑了幾聲,似乎不怎麼煩惱女兒即將變成女人的事。
此時響起了敲門聲,林田起身開門。
「請問與妳先生……」像嗎?草薙還沒說完,就知道不用問了。她用右手遮住嘴巴,發出了呻|吟聲,然後跪倒在地。
根據兩人的說明,他們是在上個星期日撿到這個金屬面具。山邊想到可以利用這個做一個死亡面具,實際做了之後,效果非常好;因此連忙將它當作兩人參加的自然科學社的展示品展出。
他心想可以打發一下時間。便舉步走向入口。
「聽起來不錯。」
「那你在這裏等一下。」
「老師,你沒有聽說過任何關於這個面具的事嗎?」草薙指著面具問道。林田老師立刻伸直背脊。
「你們怎麼拓下這個臉型的?」草薙問道,「這是把石膏倒進模型裏做出來的吧?」
「這些孩子到底是為了甚麼才來上學的?難道學校裏也有特種行業相關的課程嗎?」草薙小聲問身旁的姊姊森下百合。
「這個。」山邊打開帶來的方箱,取出某個物品遞給草薙。
「呃、嗯、這個嘛,我完全沒聽學生說過。關於展示的內容,我全部授權給學生,因為我想有必要重視學生的自主權。」他的口氣聽起來像是推託,或許是擔心這件事會被追究責任吧。
草薙坐在離她們有點遠的鐵椅上,望向瘦小的中年男子。對方叫林田,是開設「奇怪博物館」的自然科www.hetubook.com•com學社的指導老師。
兩名女性一心一意前往的目標是方才的死亡面具,其中身著套裝的女性說:「就是這個。」
兩人的名字分別叫山邊昭彥與藤本孝夫。戴眼鏡的是山邊,他手上捧著一個四方型的箱子。
「這是……」草薙睜大眼睛。
這裏是國中校園的某間接待室,由於草薙覺得她們看了面具的反應不太尋常,便主動向她們問話,沒想到她們的回答讓他覺得事有蹊蹺,才在這裏詢問更詳細的狀況。據她們表示,死亡面具的臉孔酷似柿本良子從今年夏天就失蹤的哥哥,柿本進一。
「發現這個的時候,妳嚇了一大跳吧。」草薙用原子筆指著桌上的石膏面具。
一看到舞台上的四名少女,草薙不禁在觀眾席上睜大了眼睛。因為怎麼看她們都不像只有十三、四歲。她們不只是化濃妝而已,每個人還根據自己長相的特色,化上了最像大人、最有女人味的妝。她們的穿著相當大膽,每個人的身材也都發育到可以穿那麼暴露的衣服了。身為警察的草薙心想,即使他在鬧區看見這些女孩子,也不會認為她們是需要輔導的年紀吧。
「等你們很久了,快進來。」林田催促著兩名男學生。這年紀的男孩子大多都很瘦,這兩人也是如此。其中一名戴著眼鏡,另一名額頭上有很多青春痘。
男人還沒回答,門就被用力打開了,接著一名女人走了進來。她的長髮隨便紮在後面,看來大約三十五歲左右。可能是接到通知後,匆忙趕來,臉上完全沒化妝。
「對不起,有一位柿本小姐……」
但是他同時又覺得不可能,國中生不可能使用真正的屍hetubook.com.com體,做出這張令人噁心的石膏面具。
草薙目送再次前往體育館的姊姊背影,發現一旁的劍道場掛著「奇妙博物館」的看板。
經過一臉無聊的櫃檯人員前,進入場內,果然都陳列著奇怪的東西。「用甲子園的土燒成的煉瓦」上,有幾個小洞,展示說明寫著「落敗隊伍的悔恨淚水,在土上穿出小洞。」此外,還有不知從哪裏撿來的破毛毯,展示說明寫著「飛天魔毯(因超過飛行時間,已退休)」。
「這是你們兩人做的吧。」草薙交互地看著兩人的臉問道。兩名國中生彼此對看一眼後,輕輕地點頭,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
「來了。」林田應聲前去開門,來人把頭探進來。
他無法判斷是否應該把這件事當成刑事案件考慮,當然實際上並非由他來判斷,不過他不知道該如何向上司報告這件怪異的事。
「真的嗎?」
草薙雙手在胸前交叉,盯著死亡面具,不自覺地沉吟起來。
穿著洋裝的女性名叫柿本良子,在東京都內的保險公司工作。身著套裝的女性,是這個學校的音樂老師小野田宏美,與柿本良子從學生時代起便是朋友。
「聽到葫蘆池的名字,有沒有想起甚麼?妳哥哥常去那邊散步嗎?」
「喂,接下來輪到美砂了。」百合打了草薙的膝蓋,他趕緊把攝影機對準舞台。
他在看著石膏面具的同時,有一種怪異的感受。自己心中的這股不安究竟從何而來?草薙仔細思考了一陣子後,察覺到了箇中緣由。
進來的女人,雙眼滿佈血絲。充血的雙眼,一看見桌上的面具,睜得更大。
由於這個面具太過逼真,草薙推測是利用橡膠之類的材質拓下和*圖*書臉型,再用石膏製成面具。最近已經有可以在數分鐘內凝固的橡膠。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不過之前父女兩人吵架吵個沒完。」
「這是在哪裏撿到的?」草薙問兩人。
那是張金屬製的面具。不,正確來說,是與臉凹凸相反的面具;把石膏倒到裏面,乾掉之後,便是展示的死亡面具了。
「我沒聽說過。」她搖頭否認。草薙摸了摸臉,看向到目前為止所做的紀錄。
這麼一問後,山邊抓抓頭,小聲地說:「是我們撿到的。」
會場四處響起了口哨聲。
「最近的女孩子都是那樣。」出了體育館後,百合說。
死者有其獨特的表情,這是草薙從工作中得到的經驗。死者與活人閉上眼睛的臉孔完全不同。兩者之間的差異也不只是單純的臉色、皮膚光澤等外在特質,而是臉孔整體散發出的氣氛分屬於兩個世界。
「是我大嫂。」柿本良子說。草薙點頭,他請她們到這裏問話之前,曾請良子聯絡他大嫂。
在司儀的介紹之後,出現了五名少女。草薙隔著攝影機看著少女們,不自覺地又張大了嘴。她們穿著大紅色的旗袍,還開衩到腰邊。
「大嫂,就是這個……」柿本良子指著石膏面具。
草薙不知道這是甚麼材質,厚度看來與飲料的鋁罐相同。轉印在其上的臉型,與石膏的死亡面具一模一樣。
「沒有了吧。」山邊徵求藤本的同意,後者默默點頭。

草薙心想,真是浪費時間。他邊走邊看時,牆壁上的某個陳列品忽然令他停下腳步。
「我去找美砂。要不要一起吃飯?就當作是你來攝影的謝禮,我請客。不過我也只請得起家庭餐廳而已。」
也因此,草薙才和_圖_書會帶著攝影機與姊姊一起到學校來。當他走進體育館,看到看板上寫著「舞蹈比賽」時,大吃一驚。因為他聽說是校慶演出,直覺地以為是戲劇表演。
「葫蘆池?」
「自然公園裏面的池子。」藤本從一旁插話。
「撿到?」
「果然是嗎?」身著套裝的女性問道。
另一名穿著連身洋裝的女性,並沒有立刻回話,只是對著面具動也不動地站著。但是她的臉色非比尋常,這可以從一旁窺視著她的套裝女性臉色越來越慘白的反應得知。接著草薙發現,連身洋裝女性細瘦的肩膀正在微微顫抖。
旋律激烈的音樂響起,女孩開始跳舞。她們的舞姿令草薙再次感到震驚,一瞬間忘了這裏是國中的體育館。
而這張死亡面具散發出來的——是另一個世界的氣氛,草薙心想。
他是一個刑警,而且隸屬負責命案的搜查一課,因此經常看得到屍體。
「這種程度還不夠看啦。」他姊姊望著舞台頭也不回地說:「聽說裏面還有的會勾引老師呢。」
「在葫蘆池撿到的。」山邊回答。
「妳真的認為是令兄嗎?」草薙詢問柿本良子。
那是利用石膏做成的人臉,一旁的說明寫著「殭屍的死亡面具」。是男人閉著眼睛的臉孔,額頭中央有個像是黑痣的大大突起,雖然無法判斷年齡,不過絕對不是國中生的長相。
「可是,我們也不是很常去那裏啊。」山邊不太高興地說道,藤本似乎沒有開口的打算。
「沒有其他類似的東西了嗎?」
「我是這麼認為。」她小聲答道,雙眼還紅腫著。
但是更令草薙在意的是——。
此時,有兩名女性走進會場,兩人看起來都是三十歲左右。她們無視草薙的存在,迅速地m.hetubook.com.com走進會場。就算是非常想看國中生以特殊品味陳列的展示品,兩人的態度看起來也太過急切,草薙不由得停下腳步,觀察兩人的動靜。
穿著洋裝的女性,先是痛苦地彎下身體,然後呻|吟似地說:「是哥哥,沒錯……」
「我是指有沒有任何與平常不同的地方,你們有發現嗎?」
他走馬看花地看完其他展示品後,走向出口,可是心中還是掛念著那張死亡面具。
「美砂說的。而且聽說去年的畢業生中有人懷了老師的孩子。」草薙無法故作鎮定地說聲「真是糟糕啊」,只能頻頻搖頭。
「首先是小野田小姐看了這個面具之後,覺得像柿本進一先生,對吧。」草薙一邊看著手冊的記載,一邊確認。
「是的。」小野田宏美挺直背脊,點點頭。「我先生與柿本先生從以前就認識,還一起打過很多次高爾夫。聽說柿本先生前一陣子失蹤,所以我非常擔心……」
「是的。」小野田宏美像是嚥下口水似地喉嚨上下動著。「我起先認為不可能,但是實在太像了,連黑痣的位置也一樣,所以才不得不告訴她。」接著她看了一眼在旁垂頭喪氣的柿本良子。
草薙盯著兩名一臉不安的國中生,問柿本良子:
「警察先生……」林田老師有點猶豫地開口,「萬一這個面具的臉真的是這位小姐的哥哥,會有甚麼問題嗎?」
他試著說服自己,只是剛好這個作品做出了那種感覺罷了。如果不這麼做,他沒辦法平靜下來。
草薙的姊姊昨晚聯絡說因為女兒參加校慶演出,要他一起去學校參觀。不過真正的理由是她想用攝影機拍下女兒的表演,自己卻不會操作,所以要草薙幫忙。今天是週六,不過草薙的姊夫臨時出差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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