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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與黑

作者:橫溝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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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疑雲四起 野餐

第十一章 疑雲四起

野餐

「我都快昏倒了。」
「不了,伯父,請幫我向京美問好。」
三太急得脖子都脹紅了,口中不停地罵道。
榎本謙作從草地上彈坐起來。
玉樹正要離開時,由紀子從隔著一個樓梯的四樓陽台上探頭說:
京美一定聽到他們的對話了,可是卻一臉不高興地走到陽台說:
「京美說的沒錯!」
玉樹一掃先前的陰霾,興奮地說:
「隨便走走而已,京美起床了嗎?」
「根津先生,你帶喬出來散步啊?」
「三太!這個角色那麼好嗎?」
謙作一臉滿足地躺地草地上,用手肘枕著頭。
根津伍市吹著尖銳的口哨,他一拍手,喬立刻直線往下飛來,站在他的肩膀上。
「三太,你是不是想說自己就是那種大人物?」
須藤順子昨天從百貨公司打電話到綠丘公寓,結果金田一耕助不在家。於是她回澀谷,在一家高級的中華料理餐廳吃飯,因為日正恭助給了她一些錢,她忍不住想奢侈一下。
他們倆正在高興之際,榎本謙作和京美已經疾步走下坡。
「糟了!我剛才不太瞭解玉樹說的話,所以——」
「你怎麼連早餐都沒吃就出來啦?」
「啊哈哈!對了,玉樹。」
「是嗎?」
今天天氣很好,她繞過第十七號館南側,只見「不倒翁先生」正在陽台上迎著晨光做早操。
「對不起、對不起!榎本,我沒有任何不滿的意思。其實我也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只是不好意思對你們說。」
榎本謙作仰躺著說:
「謝謝,我已經吃過早餐——我還是不要打擾你們,先走了。」
根津伍市拖著左腳慢慢地爬上坡時,正好與三太擦肩而過。
「呵呵!」
「什麼有趣的事情?」
「剩下哪一種都無所謂。總之就是四、五個人一起吃壽司,而且大家都還想吃的時候,盤子裡只剩下一個壽司,這時候敢伸手去拿壽司的人,據說將來會是出人頭地的大人物。」
京美饒富興味看著三太和玉樹說:
「是玉樹啊!一大早去哪裡?」
「是啊!」
「我請玉樹吃早餐。玉樹,你先到太郎池,我做三明治帶去給你吃。對了,伯父——」
玉樹天真無邪地歪著頭說。
根津伍市看了一眼玉樹,繼續忘情地抽著煙。
「哇!好棒哦!」
「喬為什麼不逃走?他喜歡待在籠裡嗎?」
「什麼?」
「啊哈哈!一大早就去野餐嗎?很好,京美,你過來這裡。」
「在那附近吧!」
和圖書玉樹,你在幹什麼?」
玉樹聽了,立刻睜大眼睛說:
「那是玉樹家的事情,你不要多問啦!」
三太霎時滿臉通紅,他一激動起來,緊身牛仔褲好像快裂開似的。
「啊!在那裡!根津先生——」
「我好餓哦!」
「啊哈哈!京美,快點!三太,你也來幫忙。」
「玉樹,你也吃吃看我做的三明治。」
「伯父,您好!」
「這——姨丈呢?」
「護國寺。」
本來她想去把同住在第十五號大樓的姬野三太拉出來,可是一想到今天是星期天,三太的父親是公務員,弟弟是中學生,此時一定還在睡覺。不過,她還是繞到第十五號大樓南邊看看,只見三太房間陽台的窗簾還拉著。
「玉樹,你別再說啦!那只是虛構的,是我隨意編的故事。」
「有什麼關係,你的推理很有趣啊!」
「榎本也要拍嗎?」
「怎麼會有這塊塑膠布?」
「榎本——」
三太沒發現到京美的轉變,拿起剩下的三明治,大口大口地咬了起來。
「還沒。」
「哪有!她根本什麼都不懂。」
「剩下的那個是什麼壽司?是鮪魚還是鮭魚壽司?」
「我的部分下午才拍,今天晚上要在太郎池出夜景。」
接著,玉樹繞到京美和岡部泰藏住的第十七號大樓南側,她知道京美的姨丈很早起床,可是面對他,玉樹沒辦法講出一大早就得離開家的原因。
「三太,你還真狗腿!」
根津伍市沒有回答玉樹的問題,玉樹不在意,然而她也沒有針對根津伍市的問題回答。
「我又怎麼了?」
「對不起,我太多嘴了。對了,喬有一次腳上綁著繃帶,是被同伴欺負嗎?」
「姬野,你呢?」
「京美,不要再說了。怎麼樣?你要不要一起到太郎池邊吃早餐呢?」
玉樹眼睛濕潤地看著三太說:
由紀子穿著長袖子的和服,帶子高高地綁在胸前。
「對不起,我們來晚了,玉樹,你餓了吧?」
「請你原諒他,這些事情昨天才發生,他還沒空跟你報告,而且三太這個人很害羞的——」
「在哪裡遇到?」
「根津先生,由紀子要去參加茶會嗎?」
「對,本來這個角色由他飾演,可是他突然得了急性盲腸炎住院了,因此榎本就推薦我去演。」
「不會啦!根津先生,像夏木就很感謝你,他常常說根津先生是個好人呢!」
「對啊!他還是穿著皺皺的褲裙,頂著一頭亂髮和-圖-書。」
根津伍市把煙蒂丟入水池裡,驀然起身看著玉樹說:
金田一耕助現在來到「日出社區」,可能就是管理員把此事轉告他了。
「玉樹,三太跟我不同,他辛苦了三、四年,基礎打得很扎實,他平時看起來很厚臉皮,其實才不是呢!三太是個愛照顧別人,卻不敢推銷自己的人。昨天突然換了角色,三太也只NG三次就拍好了,連導演都一臉佩服地說:『為什麼這個人以前都沒有出頭呢?』三太不會有問題的。」
玉樹經常看到根津伍市在這裡,所以知道他在幹什麼。
「玉樹,你這麼一提,我可不好講了。」
「榎本,怎麼了?你在發什麼呆?」
「嗯?」
「由紀子,你穿得這麼正式要去哪裡?」
「是管理員根津先生忘記帶走的,搞不好他是故意留給我們用的——那個根津先生很奇怪,他吸煙的時候老是像個煙囪似的筆直朝天。」
「對了。玉樹,你去叫三太一起來吃三明治吧!他一定還在睡覺——」
榎本謙作和他母親也住在第十七號大樓,他母親——民子有點小錢,教茶道、花道只是為了消遣時間。
「榎本,那是我一時無聊瞎編的故事,你別放在心上。」
「三太真離譜!」
謙作依舊躺著,開心地說:
榎本謙作往後一躺,盡情伸展著四肢。
「真無聊!虧我還那麼認真在聽呢!」
岡部泰藏也睜圓眼睛說:
「嗯,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他毫不客氣地拿起一塊裡面有洋火腿、生菜、鹹鮭魚和炒蛋的豪華三明治。
「玉樹,根津先生在這裡幹什麼?」
「講了也沒關係,那麼高明的推理不講出來給人家聽太可惜啦!」
「因為你對管理員根津先生的『想像』太失禮了!」
「玉樹姊姊,早啊!」
「原來是這樣啊!三太還沒把這些事情跟玉樹說嗎?」
「好棒哦!我本來覺得茶會很無聊,不過能和那麼多穿著漂亮和服的在一起,真好!由紀子在茶道方面很行嗎?」
「啊!」
一談到由紀子,根津伍市的口氣就變得很沉重。
「喬如果遇到同伴都會被欺負。」
由紀子張開兩隻袖子回答時,榎本謙作穿著睡衣、含著牙刷探出臉問:
「啊!天氣真好!」
「對了,我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
「我剛才見到金田一耕助,他還是一頭亂髮。」
「快九點半了。今天是星期天,我老爸要到十點才會起來,他平常工作得那https://www•hetubook•com•com麼辛苦,太可憐了,讓他多睡了一下才好。對了,玉樹!」
「笑什麼?發生什麼事了嗎?」
「三太!你行嗎?內海的角色你能勝任嗎?」
「有三太的戲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竟然要在這裡吃早餐——」
「快九點半——啊!糟糕!已經過了九點半!」
天空雖然晴朗,萬里無雲,但似乎有一股沉重的氣氛籠罩著這群年輕人。
「請讓京美一起去吧!」
榎本謙作正想把夾在腋下的野餐布鋪上去時,突然看到地上的塑膠布。
玉樹冷哼著,一臉不以為意的表情。
「為什麼?」
三太一看到根津伍市,表情有點驚訝,不過他馬上恢復神色,禮貌地點點頭後,一步步往玉樹這邊走來。
「我又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而且我家的人都還在睡覺啊!」
「開動吧!」
「現在幾點了,你竟然還在睡覺。」
「你怎麼知道?」
「她正在準備早餐,要不要上來?」
「是很有名的演員啊!」
「為什麼?」
「阿姨要帶我去參加茶會。」。
「我得帶東西來嗎?」
「不過金田一先生來得真早,現在幾點?」
「根津先生,你要不要參加我們的三明治早餐會呢?一起來吧!」
「到我家來,一起吃塊麵包吧!」
「哎呀!這種事情我哪裡知道。」
「我好無聊哦!」
「發生什麼事了?」
「現在就算發生什麼事也無所謂,都已經過了二十天——」
「三太!你在哪裡遇到他的?」
「榎本,到底是誰想出這麼瘋狂的主意?」
「對了,榎本,聽說你今晚要在太郎池出外景?」
「不管是不是虛構的,請你說給我們聽——根津先生為什麼要殺死『蒲公英』的老闆娘?」
榎本謙作笑著說:
「三太!」
「是誰想出來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京美露出一絲猶豫的神色。
「剛才我經過第十七號大樓前面,由紀子從榎本的房間探頭出來叫我。茶會在哪裡舉行?」
「阿謙,什麼事?」
三太覺得在池畔吃早餐是很新鮮的感受,可是一看到根津伍市又覺得有點掃興,因此他一坐在根津伍市剛才坐的塑膠布上,便看著玉樹問。
「是金田一先生自己一個人嗎?」
岡部泰藏的心情很好,臉色十分紅潤。
「好吧!不過榎本,你今天不是要拍片嗎?」
玉樹避開京美銳利的視線,好像故意要扯開話題似地說:
榎本謙作探出身體,往斜www.hetubook.com.com下方的陽台說:
「不是啦!若是吵架還好——」
此時,榎本謙作的表情認真得令人害怕。
三太縮了縮他的短脖子說:
「我的三明治是外表好看,裡面只有一點點。因為臨時決定,來不及準備。」
「姬野老是不出東西,只會伸手拿別人的。」
「她還是個孩子嘛!不過由紀子很可愛,所以榎本跟他媽媽才會想帶她去。啊!我真無聊——」
根津伍市苦笑著,沒有回答。
「『大家』是指哪些人?」
「對!我是餓死鬼,這次換吃京美的三明治。」
「什麼高明的推理——」
「為什麼這樣問?」
只有天真的玉樹不知道箇中原因。
「家裡太吵了,我待不下去——」
根津伍市有些不耐煩,但是卻不像往常那般冷漠、嚴厲。
「我剛才遇到她了。」
「沒什麼——」
「啐!我會生氣喔!反正我就是天生的賤骨頭!」
三太突然想起一件事,肩膀用力一縮,接著說:
「玉樹,你爸媽又吵架啦?」
「是榎本推薦我去演的,而且這個角色跟榎本飾演的角色有許多對手戲。對了,你知道內海徹嗎?」
「是嗎?」
「帶喬出來運動啊!三太,你沒帶東西來嗎?」
「千萬別說!」
「在哪裡吃都好,我現在是個缺食兒童,伙食組快點來呀!啊!來了、來了!」
榎本謙作聽出玉樹話中的意思,表情沉重地說:「是嗎?你吃飯了嗎?」
「他被人類飼養的時候就已經脫離同伴了,就像人類離群索居一樣。」
「太棒了!我現在餓得不得了,才不管你們怎麼說咧!」
一旁的京美也露出好奇的眼神。
玉樹向岡部泰藏打招呼。
三太兩手拿著三明治,開始狼吞虎嚥起來。
玉樹眨著眼睛說:
「喬在哪裡?」
「伯父,不用了!」
「你剛才和根津先生談些什麼?」
「榎本、三太和京美都會來。榎本聽說我沒吃早餐就跑出來,很同情我,說要帶三明治來這裡給我吃,他真體貼,而且又有教養。」
「玉樹,你這個時候來這裡做什麼?」
三太有點擔心地說:
榎本謙作的表情有些奇怪,他像是要甩開噩夢似地用力搖搖頭,又恢復原來開朗的笑容。
「玉樹,三太把根津先生想像成什麼?又是怎麼個失禮法?」
「就是有四、五個人一起吃壽司,一夥人大口大口地吃著,最後只剩下一份壽司。」
玉樹露出惡作劇的眼神,笑著說:
「三太,雖然只是個小角色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過也滿可以發揮的不是嗎?」
「只有他一個人就沒什麼事。如果有事,他應該會跟警官在一起才對。」
玉樹向四周張望著,只見喬正在即將完成的第二十號大樓的屋頂上,已經變成一個黑點了。
她突然感到一抹悲傷湧上心頭,急忙笑著掩飾道:
「等一下再吃,我又不是三太,像餓死鬼投胎似的。」
七點左右,她從店裡打電話去綠丘公寓,金田一耕助仍舊還沒回去,於是須藤順子放棄當天晚上去拜訪的計劃,並請管理員轉告金田一耕助說有急事找他。
「沒什麼啊!我本來想跟他說說你高明的推理喔!」
「真小器!那你打算吃榎本跟京美的嘍?」
「他們兩人都帶著很大的籃子,還有熱水瓶——真是太感激了!」
「三太說這次的兇殺案,兇手是管理員——根津伍市!」
「根津先生,你剛才問我來這裡做什麼——我是跟大家約在這裡吃早餐。」
玉樹一說完便躺下去,可是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重新坐好說:
根津伍市靠在橡樹根,坐在一塊塑膠布上,嘴裡叼著一根PEACE,朝著天空吸著。
「嗯。」
「笨蛋!笨玉樹——」
「根津先生,你是說自己脫離人類嗎?」
宮本玉樹在「日出社區」的綠地區域漫步著,她受不了父母在一大早就「嘰哩呱啦」的,於是跑出家門,但卻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這樣啊!對不起——所以你們才拉我來當陪客嘍!」
「那我就不客氣嘍!榎本,謝謝你。」
他打開籃子,拿出各式各樣的三明治。
「笨蛋!那是我自己虛構的,你沒跟別人講吧?」
京美突然臉色一變,她想起那封可疑的怪信,一顆心頓時像是插著銳利的刺一般。
這幾個年輕人一邊忙著填滿他們的胃,一邊閒聊著。
「我好無聊啊!」
「喂!別吃得太猛,這裡有紅茶。玉樹,籃子裡有砂糖。」
榎本謙作打岔地問。
「沒關係啦!反正你是陪客,只要陪我們就好了。」
「沒關係,你去吧!只要把我的早餐留下來就好了。」
玉樹從陽台下方喊了三太;便走到「日出社區」的斜坡,發現管理員根津伍市坐在橡樹根那裡抽煙。
「嗯。」
她一臉天真地歪著頭,走到根津伍市身邊坐下。
「就在那邊,他往第十八號大樓的方向走去,應該是去『橡果先生』的家吧?」
「因為我要拍的是被榎本推進這個水池裡的戲!」
「玉樹,你也吃啊!」
「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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