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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神家一族

作者:橫溝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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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屍體之謎 眾多疑點

第十五章 屍體之謎

眾多疑點

後來,這些怨恨、憤慨和憐憫,竟然變成佐兵衛遺囑裡的骨幹,這可能是大貳當初始料所未及的。
現在,我就把金田一耕助記錄出來的重要事項逐一寫出來。
在這裡情況下,佐兵衛十分擔心,如果身旁只有一個女人,他或許會因為日久生情,在不知不覺中愛上這個女人,所以,他故意藉著同時擁有三個女人,冷眼旁觀這三個女人醜陋的嫉妒心來蔑視她們。
因為佐兵衛已經有一個名叫祝子的女兒,祝子不但是他的長女,還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為他生下的孩子,所以佐兵衛內心其實十分疼愛祝子,然而他卻礙於世俗的規範,不能與祝子相認,儘管犬神家日漸繁榮興盛,祝子依然是那須神社神官的孩子。
話筒那端立即傳來橘署長的聲音。
箱子中的書信並沒有談及他們究竟是在什麼樣的衝動下發生那種關係,不過這件事卻是影響佐兵衛的個性,以及造成他這輩子性生活悲慘的最大原因。
九、同日:松子夫人和佐清主動願意蓋手印;這個手印和從那須神社取回的手印一模一樣,因此確定戴面具的佐清是真正的佐清。
金田一耕助明白佐兵衛內心的痛苦後,也不禁為他掬一把同情的眼淚;可是,他一想到那封遺囑如今已成為這些慘劇的罪魁禍首,又不由得掩面嘆息。
七、同日晚上八點左右:一位自稱山田三平的蒙面男子投宿在下那須的柏屋旅社,並於十點多離開旅社外出,約十二點才回到旅社,回到旅社時一副狼狽的模樣。
四、同日晚上:松子夫人和佐清拒絕蓋手印,家族會議在十點左右不歡而散。
原來,缺席的那個人是正是戴著面具的佐清!
八、十一月十六日早上:猿藏在放置菊花玩偶的舞台上發現佐武的頭顱,行兇現場判定是在瞭望台。
(難道就沒有其他更溫和、有效的方法來補償佐兵衛心中的遺憾與愧咎了嗎?)
「事情很複雜,總之,請你立刻來一趟——不,在來這裡之前,請你先從面向湖面的那扇窗子看看犬神家的後院,這樣你就知道發什麼事了。總而言之,我等你,請你快點趕來!唉!這真是件令人厭煩的事。」
畢竟佐兵衛和晴世都不是恬不知恥的人。正因如此,他們在良心的譴責下,本想一起殉情。
而犬神家的每一個人則都呆立在船塢旁的堤岸上,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這一幕。
就像松子所說,佐兵和_圖_書衛只不過把這三個女人當成他洩慾的工具,其實對她們毫無任何情愛可言。
二十四、同日:松子夫人說出青沼菊乃女士發下有關斧、琴、菊的毒咒。
「金田一先生,請你立刻過來一趟,又有人被殺了。犬神家的第三個人——」
(疑點:此時珠世兩度想發言,可是最後仍什麼也沒說。)
金田一耕助打了兩、三個噴嚏後,隨即從皮箱裡取出雙筒望遠鏡,把焦點瞄準犬神家的後院。
佐兵衛對於自己最心愛的女兒遭遇如此不公平的際遇,內心自然相當憤慨,這也就是他為什麼對松子、竹子、梅子三姐妹那麼冷淡,絲毫不給她們任何父愛的原因。
「金田一先生,你是金田一先生嗎?」
這或許是因為他對結婚後連根手指頭都沒有碰過妻子所感受到的歉疚,所以才想藉此贖罪;不過,他仍然必須顧慮別人的看法,所以才不願公開與妻子離婚,成全他們兩人。而晴世是個女孩子,她當然也基於相同的理由不願意這麼做,因此三個人只好繼續維持這種外人難以想像的關係。
雖然金田一耕助心中強烈感覺到兇手就在身邊,而且就在大家眼前;可是無奈眼睛裡始終有顆塵埃,以致於無法清楚看清兇手的廬山真面目。
金田一耕助連忙把雙筒望遠鏡瞄準那群人,當他發現那裡少了一個男人時,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將視線自那群人身上移開。
因此,佐兵衛認識大貳時,儘管四十二歲的大貳已經和二十二歲的妻子晴世結婚三年,但晴世依然是處女之身。
這陣子金田一耕助看著湖畔日漸蕭條、荒涼的景象,內心的憂鬱無形中也與日俱增。
二十、同日晚上八、九點:佐智被勒死。犬神家每個人都有不在場證明,也就是說,這些人之中沒有一個人曾在當時離開過犬神家。
通常十二月中旬,那須湖的岸邊就會開始結冰,到了差不多一月中旬以後,岸邊的冰就可以溜冰;但是如果那一年特別寒冷,那麼大約年底就可以在岸邊溜冰了。
當大山神主第一次提起他在那須神社的倉庫發現那個神秘箱子時,正是大家為佐武守靈的那晚。大山神主曾說,那個箱子上留有佐兵衛與大貳的封印,而且那裡面有很多年輕時的佐兵衛和大貳之間的情書。
老實說,金田一耕助所摘錄出來的重要事項已經非常詳盡了,然而,光是條列出重要事項,有和圖書時仍會有所疏忽。至於何處疏忽了呢?這個部分我們以後再慢慢討論,現在,先讓我們把焦點轉回到金田一耕助的身上。
警方在十二月十三日早晨,於湖邊冰層中發現犬神家最後一位犧牲者的可怕屍體,不過在提及這件命案之前,還是從頭開始描述這個事件吧!
當他看見那幕景象時,整個人幾乎凍結在原地。
事實上,當整個命案結束,所有謎底一一揭曉之際,金田一耕助才發現,大山神主口無遮攔地暴露出別人的隱私,竟無意間令犬神家的殺人事件掀起最高潮。
一、十月十八日:應若林豐一郎之邀來到那須市。之後,珠世遇到沉船災難;同日,若林豐一郎被害身亡。
佐兵衛與晴世幽會時,總是待在那須神社的房間裡,大貳不但沒有出門避免這種尷尬的場面,反而像一隻忠心的看門狗般,為了防止自己的妻子和情人幽會的事外洩,自願擔任守門人。
十五、同日晚上十點半:珠世發現蒙面男子而放聲尖叫,這聲尖叫造成犬神家一陣騷動。
而且,大貳只對佐兵衛感興趣,至於妻子晴世,對他來說則是一點吸引力也沒有;也就是說,大貳只對男人倒還有那麼點微弱的性|欲,可是對女人卻完完全全缺乏性|欲。
然而,他在商場上越是風光得意,就越不易和晴世幽會。因此,當佐兵衛有生理上的需求時,就需要別的女人來滿足他了。
金田一耕助曾稍微看了一下大山神主整理出來的文件,裡面其實都是佐兵衛、大貳、以及大貳的妻子晴世之間極不正常的關係的記錄,而這也可以說是三位男女和情慾苦鬥的一部病態史。
十二、同日早上五點多:自稱山田三平的蒙面男子退房離開柏屋;自始至終都沒有人看見過他的長相。
從這些文件中可以清楚證明,珠世的外祖父大貳和年輕的佐兵衛之間,確實存在著同性戀的曖昧關係,但是這種關係僅止於他們剛認識的兩、三年間。
二十三、同日:在豐田村的廢墟裡發現許多疑似蒙面男子所留下的東西。
因為瞭望台正下方附近的浮冰裡,有一個世界上最奇怪的東西正豎立在那兒。
(疑點:他究竟在找什麼東西?是否已經達到目的?)
十三、同日晚上:為佐武舉行的守靈儀式,大約十點就結束了。
他不僅原諒兩人犯下的錯誤,甚至還慫恿兩人繼續維持這種不正常的關係。
www•hetubook•com.com十一、十一月二十六日:大家根據珠世和猿藏的說詞,前往豐田村的廢墟尋找佐智,卻發現佐智已被人勒斃,而且他的脖子上還纏繞著的古箏琴弦。疑點一,佐智的皮膚上全是繩子摩擦產生的擦傷,可是發現屍體時,繩子卻緊緊綁在佐智的身上,連根小指頭都塞不進去,這是為什麼?疑點二,佐智襯衫上鑲著鑽石的鈕扣少了一顆。
當時還沒有「查泰萊夫人的情人」這本小說,即使是道德觀念如此開放的現代,相信仍沒有人會有這麼寬大的胸懷,放任自己的妻子另覓情人。每個丈夫都認為,即使自己連妻子的手指都不碰一下,做妻子的也應該隱忍,特別是生活在舊思想型態下的晴世,這種意識也就越發強烈,所以她對於自己和佐兵衛之間的不正常關係,始終感到很痛苦與煎熬。
金田一耕助放下話筒,如蚱蜢般跳下床,打開面向湖面的那扇窗子。
他想著,或許重新再看一次這陣子所發生的事,可以從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便反覆閱讀自己的日記,並尋找新的線索。而隱藏在幕後那個神秘人物,卻是始終叫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日子就在嘆息聲中悄悄溜走,直到十二月十三日早晨,大家又再度發現一宗罕見的殺人事件,才又刺|激了金田一耕助的心。
十四、同日晚上:蒙面男子潛入珠世房間,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事實上,在佐兵衛心中,晴世已經等於是自己的妻子,而且也為自己生下一女,可是卻始終無法給她一個名份。
從他接受若林豐一郎的邀請前來那須市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月,在這兩個月當中,先後有三個男人被殺,而這三宗命案目前依然呈現膠著狀態。
前面提過,大貳和佐兵衛的曖昧關係只維持了兩、三年,那之後佐兵衛雖然以大貳的忘年之交的身份經常出入大貳家,然而其實那時他已和恩人的妻子有了新的關係。
六、同日晚上:佐武被殺,兇手行兇時間推定為十一點至十二點之間。
十、同日:佐武的無頭屍浮出湖面。
此時,一道寒風自冰冷的湖面上呼嘯 吹過,這道風像針般刺入金田一耕助單簿的睡衣裡。
然而,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大貳知道了他們企圖殉情的事情,所以他們的計劃並未成功;不過,在此同時,大貳的態度也變得非常詭異。
當時佐兵衛二十歲,晴世二十五歲,兩人都和_圖_書被強烈的愛慾之火燃燒著,同時也深受良心的譴責。
雖然他還沒有看出整事件的來龍去脈,然而在這些條列事項中,已經隱藏著犬神家連續殺人事件的謎底。
這或許是因為佐兵衛年歲漸長,開始懂得排斥,而大貳本身也慢慢自我控制的緣故。
二十二、同日:小夜子因受不了佐智被殺的打擊發瘋了。
那是一個人!但是,那個人的身體倒插在冰裡,他那穿著睡褲的兩雙腳猶如倒八字般地在虛無的空中微張著。
二十五、同日:大山神主當眾公開有關珠世身世的驚人秘密。
十六、同日晚上同一時刻:小夜子親眼看見蒙面男子和猿藏撞個正著;因此,這名男子並非猿藏假扮。
金田一耕助心頭越來越煩躁,他近來甚至開始感覺到一顆心始終無法安定下來。
金田一耕助不由得握緊話筒,緊張地喊。
金田一耕助反覆閱讀這些摘錄出來的事項,每當他看到第二十五項有關珠世身世的部分時,心中總會湧上無限感慨。
由於佐兵衛對於只能躲藏在陰暗處的晴世,以及雖貴為佐兵衛的長女,卻必須以貧窮神官之妻的身份終其一生的祝子感到萬分地疼惜與憐憫,為了有所補償,他才會為珠世準備如此豐厚的財產。
十二月十三日早晨七點左右,金田一耕助枕頭邊的電話突然響個不停,讓他不得不睜開惺忪的雙眼,勉強接起話筒。
大概是因為那天早晨天氣特別寒冷的緣故,橘署長的聲音顯得有些顫抖。
十一、同日:在下那須的湖畔找到運走佐武屍體的小船。
不過從許多封情書的字裡行間可以看出,野野宮大貳雖然不致於性無能,卻也不是十分迷戀性生活。
而佐兵衛之所以對自己的三個女兒如此冷淡,事實上也是基於相同的理由。
「咦?是誰被殺了?」
如此一來,這個秘密當然不可能被別人知道,他們這種奇怪、不自然的關係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不久後,佐兵衛和晴世有了祝子,大貳更是毫不猶豫地把祝子當成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疼愛。
「金田一先生,我想徹底調查一下子箱子裡的東西,說不定可以從那裡面發現一些有關佐兵衛先生不為人知的一面。當然,我並不是喜歡挖掘別人的隱私,畢竟佐兵衛先生可是咱們那須的恩人,我只是想以另一種全新的角度,寫一本有關這位偉大人物的傳記。」
晴世在名義上是大貳的妻子,實際上卻是https://m•hetubook•com.com佐兵衛的妻子與情人。大貳不但盡量給這對戀人幽會的機會,甚至還極力保守這個秘密,不讓外人知道。
所以,金田一耕助最近經常一邊抓著頭上那頂鳥窩,一邊唉聲嘆氣。
金田一耕助還記得大山神主提起發現箱子的事時,臉上竟露出一抹難以言喻的得意神色,他還說了以下這段話:
三、十一月十五日:佐武和佐智懷疑佐清的身份,因此前往那須神社取回佐清供奉在那兒的手印(這件事全賴珠世過人的智慧)。
如果我一字不漏地公開這些記錄,恐怕會讓很多人感到於心不忍,所以我決定盡量簡單報告這件事。
十七、同日同一時刻:佐清聽到珠世慘叫而衝出房間,卻在瞭望台下不知被什麼人迎頭痛擊而昏倒在地,臉上的面具因此脫落,一張奇醜無比的可怕臉孔暴露在大眾人面前。
表面上,這三人之間似乎過著平穩的生活,然而那只是表面上,在三人的內心世界裡,其實都同樣感受到良心的譴責而覺得非常痛苦,尤其是身為女人的晴世,她所受到的良心譴責更加嚴厲。
佐兵衛對於這位不幸女子的憐愛,造成他即使在事業有成之後,仍堅持終生不娶。
十八、十一月二十五日:佐智用迷|葯迷昏珠世,並用汽艇把珠世帶到豐田村的廢墟,企圖侵犯她——但這只是珠世的片面之詞。
仔細想想,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人心更可怕的東西了。大山神主後來果然整理了藏在箱子裡的許多文件,並且耐著性子逐一查閱,結果無意間挖掘出佐兵衛的秘密,而且這個秘密又是如此駭人聽聞。
這一年恰好就是非常嚴寒的一年,一進入十二月中旬,那須旅館後面的湖岸邊就開始結著厚厚的冰層。
五、同日晚上十一點:珠世把佐武叫到瞭望台,交給他一隻懷錶,上面有戴面具的佐清的指紋(這隻懷錶目前下落不明,或許已經沉落湖底)。
十九、同日四點左右:某人打電話給猿藏,說珠世在豐田村的廢墟裡。於是猿藏立刻划船前往,當他到那裡時,發現珠世昏睡在床,胸口還有一張『無名氏』寫的紙條。此外,佐智光著上半身被綁在一旁的椅子上,嘴裡被塞著布團。猿藏把佐智留在那兒,帶著珠世乘坐汽艇回家,當時大約四點半到五之間——但以上也只是猿藏的片面之詞。
二、十一月一日:戴面具的佐清回到犬神家,古館律師在犬神家一家人面前公佈佐兵衛先生的遺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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