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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賓室的怪人.飛鳥號篇

作者:內田康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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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再見,日本 四、歡迎舞會

第二章 再見,日本

四、歡迎舞會

八田野生於昭和十九年,也就是戰爭結束的前一年。父親是一位海軍軍官,在一次戰役中作為戰艦「大和」號士官戰死沙場。所以他只是從相片上看見過父親的模樣。
「您別老是說這些,注意您自己不要被殺掉就行了。」
真是個討厭的話題啊——八田野一邊想一邊無可奈何地回答道。
八田野笑著說道。
內田卻說:「不礙事,不礙事。」對夫人的話不加理會。
不管別人說什麼,內田都毫不介意,像個厚臉皮的無賴。
「副船長以下的所有員工都必須在船長的指揮下適當地應對各種事態。」
「那麼,如果發生殺人案的話,你會怎麼處理呢?」
牟田廣和在大阪做美術生意,是一位言談舉止穩重得體的老紳士。由於上船之前扭了腰,現在正坐在輪椅上。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牟田看起來已是個與年齡相稱的老人了。與此相反,夫人美惠卻顯得相當年輕,對任何事都出奇地精力旺盛。一口清脆的關西話,話題也十分豐富,據說夫人是牟田的後妻。
「原則上,船長握有司法權。」
「之前從沒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嗎?」
歡迎會對於八田野來說的確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按理說他已經應該很習慣了,但客人每次都不一樣,實在很難消除緊張感。
「你怎麼老說這些呀!」真紀夫人在旁邊抱怨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
這天是第一個「正式活動日」。晚飯以後要求乘客們穿禮服。男性要求穿晚宴服或黑色西裝,女性也必須著女子晚禮服。
「內田先生,」松原笑著說,「你不會是希望船上發生殺人案事件吧?」
旁邊的真紀夫人一臉無奈地看著丈夫的臉,想道:「真拿他沒辦法。」
牟田美惠使用了相當刻薄的語言,她一定是難以忍受內田那些不合時宜的話了。
後閒富美子這樣說道。稍顯肥胖的她說話不緊不慢,眼鏡下一雙眼睛已經醉意朦朧,看來很有女性頭目的風範。
在談話中斷的一瞬間,一直沉默著的內田好像抓住了機會似地說道:「我想問一下船長,萬一船上發生了什麼案件,將會怎樣處理呢?也就是說司法權之類的是怎樣運作的呢?」
八田野看著與丈夫很不般配的美貌的夫人,心裡暗想:「這兩人早該分手了!」
八田野在任何時候都不會忘記外交辭令。
在「大和」號大勢已去的昭和二十年四月,為了參加沖繩之戰他們只裝了半程的燃料出擊,掌握了絕對制空權的美軍在距離沖繩很遠的地方向「大和」號發起了猛烈的攻擊,二千七百名士兵隨之沉入了海底。
牟田廣和用不緊不慢的口吻說道,這似乎成了一句總結性的發言。
「那麼和_圖_書,就是說不舉行所謂水葬儀式囉?」
「不過,在近一百天的時間裡共同生活在這一艘船上,客人們之間可能也會產生各種摩擦和衝突吧?」
「那是當然了。即使是殺人事件也不是完全沒有發生的可能。」
「不,原則上是在事發後的第一個停靠地把遺體和犯人送下船。按照聯合國海洋法公約規定,在公海上,『飛鳥』號被當做獨立國對待,但在領海內,必須遵從該國法律。」
「但是不管怎樣,旅途這麼漫長,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相處,平安度過這次旅程。」
客人們愉快的談話使得晚餐在和諧的氣氛中進行著。
「船上備有安放遺體的設施。」
在一間狹窄的客艙內,從早到晚面對面地生活,在此之前沒有注意到的對方的缺點因此變得特別顯眼,讓人生厭。早晨的船頭酒吧內常常可以聽到客人們議論前一天晚上某人聽見隔壁夫妻大吵大鬧的事。也曾聽說過某個可憐的丈夫被妻子趕出房間,裹著被子在甲板上睡了一個晚上。
內田完全像是希望有人被殺掉一樣。
晚飯時間,以船長的名義招待了總統套房的兩組客人——內田康夫.真紀夫婦和昨天從神戶上船的917室的牟田廣和.美惠夫婦,以及豪華套間的兩組客人——松原.郎泰子夫婦和後閒富美子.真知子姐妹。船方則由船長八田和-圖-書野和公關部長倔田久代陪席。
「就這樣將屍體運回日本嗎?和犯人一起。」
每次執行國際航線的任務,在太平洋上會經過很多當年戰鬥過的地方。馬來西亞海、萊特灣、夏威夷、中途島……
八田野知道內田康夫是一位偵探小說家,但其他人是什麼來歷他就不清楚了。
在開聞山前方的海面上,『飛鳥』號就進入了一路南下的航行路線。站在船尾,看見船後的航跡逐漸遠離開聞山的時候,可以深深地感到漫長的航海已經開始了。
「假如說,我完全只是做個假設而已,發生了殺人案的話,船上將會怎樣處理呢?」
開聞山雖然海拔不到一千米,但卻是一座酷似富士山的錐形火山,非常漂亮。
「嗯,按理說是這樣,但按照慣例,對客船上的案件一般在短時間內完成調查。因為搜查會耽誤客船的航行,一般不會停留太長時間。」
只是,公司曾經囑咐他對松原夫妻要特別關照。松原曾經是和『飛鳥』號的船主有業務往來的貴賓之一,決不可疏忽怠慢,夫人泰子是原伯爵家的千金,也是一位有名的交際花,更要用心侍候。
其實不是玩笑,在環球旅行的途中,夫婦關係惡化的事情過去也曾有過。
「原來如此……」
「是的,很幸運這艘船上從來沒有發生過那種不吉利的事,這也許是得益於我們高素https://m•hetubook•com•com質的客人們。」
後閒姐妹給人一種純正東京人的感覺,是乾脆利索又不失高雅的一對姐妹。姐姐富美子正像人們所說的,是一個「酒鬼」,很快就喝完了剛剛斟滿的葡萄酒。而妹妹真知子卻不善飲酒,但抽起煙來,連男人們也自歎不如,她抽煙的姿勢真像畫家面前的模特兒。
「是的。」
恐怕在戰艦出動的時刻,士兵和戰艦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之後很多人指責「大和」號有勇無謀、白白送死的行為,但作為當事者來說,他們一定是不忍心看到號稱世界最強的「大和」號在大難當頭的時候如空藏美玉一般毫無用武之地。
八田野不同於他的父親,商船大學畢業以後,他從小貨船開始,當了很多船的船長,現在成了日本最大的豪華客輪『飛鳥』號的最高統帥。也許可以說,船長這一職業在日本已經達到最高境界了吧!
「哈哈哈,我當然不希望發生那樣的事,但是如果真的發生了,我也想體驗一下這種經歷呀!」
開玩笑也要分時間場合嘛。置身客船之中,「沉沒」、「火災」、「衝撞」,還有「殺人事件」那是言辭的大忌,更何況這還是在氣氛喜慶的船長歡迎會的餐桌上。若不是總統套房的客人,簡直就想狠狠斥責他一番。
航行的第三天,『飛鳥』號終於離開日本本土,進入了中國東海。船長和-圖-書八田野英之在大隅半島南端的佐多山甲海面上將『飛鳥』號向北一轉,直指薩摩半島而去。這並沒有預定為正式的路線,但船長是為了讓乘客們眺望開聞山的英姿。
「喂——您的問題可真難回答呀,根據不同的情況我們會採取不同的措施,不過首先我想應該優先保障其他乘客的安全。在此基礎之上,我們會盡力拘留罪犯。但是罪犯是工作人員和罪犯是乘客的處理方法可能也會不一樣……當然,工作人員肯定不會那麼做的,我只是舉個例子而已。而且根據凶器、武器的不同,處理方法也不一樣。總之具體情況具體處理,不可一概而論。」
「還是不要期待那些可怕的事情發生為好啊!」
「這樣一來,在港口內進行取證調查,一定相當麻煩吧?」
「哈哈哈!那是當然了!要是自己都被殺了,小說也就寫不成了。在盡量離我很近的地方有誰被殺的話,對於寫小說來說實在是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當時日本很多軍港都遭受了大規模的空襲,在港內待命的軍艦毫無還擊的餘地,統統被炸傷、炸沉。這樣下去,「大和」號眼看就要遭遇同樣的命運。當八田野做出悲痛的決斷時,他同時也感到一種安慰。據說在八田野的學生時代,有一個叫做「大和」的同學荒廢學業,整天打麻將。八田野覺得他是個軟弱的男人,一聽到他的名字就十分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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