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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

中年人說話斷斷續續的。

身材矮小的就是那個灰白頭髮的中年人。

澄子向調酒師拿兩條溫毛巾給客人。

左邊的路因冷清沒人走，鐵絲柵欄所圍成的空地上長滿了茂盛的長草，裡頭有沒人居住的空屋。深夜裡，單身的女性恐怕不容易走過去。而且燈光暗淡，彷彿有什麼鬼東西隨時會出現似地。再往前走就有電車的停車場。

「哈哈！反正我說不過妳就是了。對妳還是老實一點比較好。不管怎樣，月底還是要請妳高抬貴手哇！」

通常在夜間十一點以後，蒲田一帶大部分的商店都已經打烊了，只留下一盞小燈亮著。可是，唯有這間酒吧是例外的，它孤獨地聳立在黑暗當中，彷彿是一位舉目無親的老人。從這裡再往前走幾步路，就可看到有幾家小吃店及小酒吧並列著。

「可是，光小姐，」那個「無奈」的人又說：

「因當時實在太暗了，沒看清楚。我只記得左邊的那一位身材矮小。」

「我聽起來覺得像是東北地方的土音。」賣唱者又回答說。

事情的發生，就是在五月十一日的晚上。

「嘿嘿！什麼哥哥，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哥哥？那可難說呀！哈哈。」

在座的客人當中，有兩位受到這聲音的影響，禁不住回過頭去張望，但由於不是熟識的人，所以他們又恢復原來的話題，繼續聊著。

「我同意你的看法。」

澄子伸了伸舌頭，將那兩個玻璃酒杯置於銀色的盤子上。

就在這個時候……

「仍然是龜田麼？」

「請你們慢慢用！」

「賣傘的人喜歡下雨，想升遷的人除了要有『一套』以外，還要運氣好才行，這些好運道可與我無緣吧！我只想每天晚上ｗwｗ.hｅtｕｂｏｏk•coｍ.ｃｏm能喝喝酒、消遣消遣就好了，日子也就能過得很快樂了，唉！說起來我也真是可憐，可是我至少還可以每晚都來增加你的收入啊！」第二個人對調酒師如此說著，語氣中含著無奈。

「我看，那樣的客人不會點唱的。」

「請進來！」

年輕人看見澄子想要坐在旁邊就搖搖手。他的頭髮蓬鬆而散亂，且弄得滿是灰塵；他的運動衫也有許多縐紋。

「我想要……」年輕人欲言又止。以眼光跟中年人徵求意見，等他的回答。

那兩位神祕的客人繼續商量事情，樣子很親密。儘管如此，本能的生意經還是使得女服務生們不時把眼光拋過去，怕酒杯很快就會喝空。可是老是還剩下半杯，真是不好款待的客人。

「你們的課長啊！」

「是那一個？年長者或是年輕人？」刑警又問。

這條小路再往前走十公尺就分成二條路，走右邊通往大道是熱鬧的商店街；走左邊沿著鐵絲網旁邊的小路通至蒲田站。

當澄子經過的那一瞬間，她聽到交談的言語很多是屬於東北地方的口音。尤其是那位半白頭髮的中年人，口音更重。不知道他們兩人的談話內容。但澄子好像聽到年輕人有說過這麼一句：

同伴舉杯一飲而盡，說道：

那兩位陌生客站起來，付完賬，就走出去了。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們究竟往那個方向走去，而且，酒吧外面也沒有任何目擊者。

「那兩個人的樣子像是很親密呢？還是曾經發生過爭吵呢？」事件發生後，警察總局搜查課的警官詢問賣唱者。

「哎呀……仍然……總是會遇到你……沒有如此高興……應該請你吹吹牛……看大家的意思怎樣和*圖*書……」

「喂！」調酒師把兩個起有小水泡的玻璃酒杯放在櫃台上。

小弟因為是在黑暗的角落遇見他們的，所以並不是很注意，只因聽到這句話，回頭去望了一眼。

一位客人看著手錶，一面低聲說道：

雖然澄子聽起來覺得他倆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說到龜田也許是兩人共同的朋友，但是又無法確定。這是事後她告訴警方的搜查重點。

此時客人已越走越遠了。

「嗯！……」賣唱者沉吟了一會，像是在思索著，對答案不太有把握。

「讓你送我回去，那就有麻煩了！」小姐醉聲回答：「我哥哥會到車站來接我的！」

然而，無論是誰，對這兩位神祕客都沒去注意。人們只對自己所談的話題感覺興趣。換句話說，酒吧裡的每一個人，並沒把他們兩人放在心上。

調酒師看了一眼吧枱邊陌生的客人。這正中了澄子的意，使她可以繼續跟熟客們談論那一部電影。

女服務生澄子馬上站起來招待他們。

「他不是部長的兒子嗎？我始終覺得他既奸詐又喜歡賣弄小聰明，越看越討厭，你可以給他一點『警告』嗎？」

因此，包括熟客在內，大家都沒去注意那兩位神祕客人。女服務生為了避免自討沒趣，也不想去理會他們，寧願與熟客談話，比較有趣。

「真討厭——你又來了……」

「並沒有爭吵的樣子，像是互相在商量事情。但不知所講內容，我想，可以說，他們彼此之間像是很親密。」

「妳……」

在國營鐵道線上，蒲田站的附近，有一間門面很窄的米酒絲酒吧，屋裡的燈光正從窗戶透射出來。

「是嗎？」

「大家準備起身吧……最後一班電車就要來了！」

「請進來！」

另外一個男和*圖*書人答道：「平常連次長都對他那麼好，那樣寵他了，我警告他又有何用？我算得了什麼？」

離得很遠了，吉他手所說的「氣質」雖然不能明顯的判別出來，但看他們走那種不體面的小路，大概不會是什麼有來頭的客人。

「喂！算賬。」

「那個明星的演技，在兩、三年前就……」

在櫃台前講電影的客人們，聊了一會，又將話題轉到職業棒球上去。調酒師對這方面很有興趣，也參加了他們的議論。

兩位客人走往左邊的道路。

彈吉他的「老哥」說：「沒什麼氣質。」

「想用點什麼？」她問他們。

吧枱的前面有往廁所的入口，所以常有女服務生或客人從那兒經過。

女服務生隨著調酒師的聲音，回過頭去也向新客人打招呼。

「你啊！早就不行了！」光小姐立刻回答。

「好啊！妳不用緊張！假如時間太晚了，我可以送妳回去！」先前那位想預支薪水的人，趁這個機會獻殷勤。

「我們有話要說，請妳不要過來好麼？」他以帶有神經質的語氣說道。

客人正與年輕的調酒師及女服務生暢談著，可能是熟客。唱片不時播放出熱門及流行歌曲，女孩子們偶爾會附和音調或歌詞唱著。

「氣質」就是服裝的隱語。照他們的生意眼，首先要關心客人服飾的好壞，去判斷對方是不是付得起點唱的錢，是不是有點唱的雅興。

「兩人的言語有什麼特徵嗎？」

只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聽清楚他們談話的內容。

「你這個人真討厭！到這裡來喝酒不要老提這些話好麼？」光小姐說。

澄子會過意，告辭之後，馬上退回到櫃台。

「每次都託您的福！」

剛好有兩位彈吉他賣唱的人在酒吧外面五、六公尺的https://m.hetubook.com.com地方與他們相遇，彼此擦肩而過。這兩位賣唱者常在附近走動，是各飲食店、酒吧的常客，為什麼會注意那兩位客人的去處呢？因為本來要到米酒絲酒吧去賺幾個錢的，看到有客人走出來，就不知不覺地咋了一下舌頭。

這個時候，他們正嘁嘁喳喳的在談話，看見她靠近就立即閉口不語。

年紀較大的那位客人是用東北地方的口音。這是其他客人走過他們旁邊時，所獲得的共同印象。

一個男人上半身與同伴互靠著，說：

「這樣子下去怎麼行？大家都會嘲笑我們啊！」

女事務員緊跟著說：

澄子送兩份威士忌加蘇打水過去給他們。

「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澄子向客人走過去，將酒杯放在他們的面前。

這個時候，門開了，出現了新客人的影子。按照規定，酒吧裡的燈光亮度極為有限，而且客人們在屋裡吞雲吐霧，使得現場一片模糊。所以，大家都看不清楚新進來的客人的面孔，只知道是兩個人。

進來的客人，第一個人穿著相當舊的深藍色西裝，另一位則穿著淡灰色的運動衫。看到吧枱已經有令人生厭的客人坐在那裡，他們敬而遠之，往邊邊的吧枱走去。

「那邊兩位客人要商量事情！」澄子對調酒師說。

「這個月，我還可以再預支一點薪水麼？」

第二個人對旁邊的女辦事員說。她的年紀大約是二十五、六歲，此時已開始搖動肩膀，準備發言。

「我早就知道被人嘲笑了，可是掛慮太多的話，恐怕很難升遷喔！照自己的意思去做，不怕失面子，耍點小聰明，才是成功的要領。雖然如此，他心裡到底是在想什麼可沒人知道，光小姐，妳說是不是？」

這句威士忌加蘇打水的腔調並不是標準的東京腔ｈttps://m.hetｕbｏok•ｃoｍ.cｏm。澄子瞬間感覺到客人極可能是鄉下人，而且是東北地方的人，那是事後她向警察的描述。

這時候，穿西裝的那位客人所給人的第一個印象就是頭髮有點灰白，大概在五十歲上下；而穿運動衫的那一位，差不多三十歲左右，但這種判斷並不一定正確。

「你胡說什麼？他才跟你不同哩！」

客人們都醉了。由他們的談話中可得知是在別家喝過後，回到蒲田才又進來的。

「唉！這個月也增加了很多借據，等發薪水那天，勢必還要向會計小姐預借下月份的薪水了！上個月領薪水時，就只有領到一疊借據，底下夾著一千元而已，真悽慘！光小姐，這個月要請您多幫忙啊！」

年輕的調酒師笑著答道：

「糟糕！不得了了……最後一班車就麻煩了。從車站走到我家還需要十分鐘！」

調酒師招呼他們。他站在櫃台的位置，視度良好，一眼就看得出對方不是熟客。

米酒絲酒吧的外表並不怎麼起眼，而其內部裝潢，更是簡陋。一進店門，吧枱就長長地呈現在眼前；好像是，只要對客人有所交代就行了。邊邊一個角落另置有兩個雅座，但現在空著。在吧枱前邊，有三位像是薪水階級的男人與一位女辦事員坐著，大概是同事吧，他們並排坐著，將手肘靠在吧枱上。

「要威士忌加蘇打水！」半白頭髮的中年人答。

「據說我們部長老早就在計算，再過三年，局長就退休了，他很希望能佔上這個缺，而幾位次長也就理所當然地想爭取到部長位置。」

先前那幾位薪水階級的客人們正談到某一部電影，那也是澄子最喜歡的影星所主演的，因此更引起她的興趣。她一面等調酒師調威士忌加蘇打水，一面與他們插嘴，談得很起勁。

「喔！快十二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