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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之器

作者:松本清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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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摸索 1

第九章 摸索

紙片當然已被撕破,這是其中的一部分。
「我想大概是四、五天前下的吧。」
「啊!這裡!」吉村把眼睛往今西指示的地點看,離公路約五公尺,進入小路的地方,腳下夏草繁茂。
「當然,被犯人捉弄,恐怕他也在不知情中當了這個角色。」
今西的自言自語,好像講給自己聽,吉村是聽不到的,吉村離開今西,正在道旁的菜園中走動。
「怎樣,這張紙片或許有參考價值,我來保管。」今西將紙片夾在小筆記簿中,放進口袋,其他在現場沒發現什麼東西。那張紙片,對於宮田邦郎的死亡可能毫無關係,失業者的統計,根本和演員扯不上關係。
「沒有錯,我也有同感。」吉村繼續說,「犯人早就料想到警察局的注意力會指向東北方面,在那裡發現龜田的地名,而集中搜查,犯人會不會想誘惑搜查目標向這方面?」
「知道了嗎?」課長回過頭來。
「聽說,是音樂。」
「我想,這張紙片也許是被風吹到這裡來,你也是這麼想吧?」
「公車站在那邊嗎?」實際上公車離兩人站的地方不到一公尺,就停車下客了。
「那沒有關係,可是你看,這二十八和二十九之間,拉了兩條線,你再看,二十九和三十之間有三條,上面當然沒有年度,這個空位不知道有什麼意思?」
「嗯!」今西在想:「可是,這個東西和宮田的死,應該沒什麼關係呀,真想不出宮田有拿這個東西的理由。」
「把你帶到這裡來,實在過意不去。」今西向吉村賠罪。
「這張薄紙片,一定是下過雨後才掉的,沒有被雨淋濕的跡象,如果被雨淋濕了,一定會更髒才對。」
「這張紙不知幾時掉在這裡?」
「別這樣講,」電話中的吉村的聲音有一點不好意思,「突然想起來的,把我的想法源源本本讓你知道,我還沒有深入思考,所以,說不定有錯誤。」
吉村立刻跑去,抓住了一腳踩在剛要開車的公車踏板的車掌,不知問了些什麼,但公車開走後,吉村也回來了。
「真有見解。」今西在電話裡叫起來,「可能!大有可能!」
「聽你這樣說,我很高興,幾時來拜訪你,對這件事再深入討論。」
「啊!我想聽聽。」
今西一方面思考,一方和_圖_書面記錄在紙上,在記錄上分①②③④等項目。他把手放在腦門兒上,出神地看自己寫的記錄,還想更深入思考原因。可是最阻礙的是宮田的死亡,他的死不是殺人事件。假如,那是他殺,還能推想是犯人所做,但,這是明顯的自然死,屍體已經解剖過。結果是心臟麻痺沒有錯,宮田平常就有心臟衰弱的現象,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又有豐富經驗的法醫證明,今西的疑問祇不過是,像演員之死一樣戲劇化,在時間上太巧合而已,可是這也祇能說是偶然的巧合。正如法醫所說的,心臟麻痺發作是不選時間和地點的。
今西想瞭解具體音樂,是早上看到報上新潮派藝團的關川在批評同一行業的和賀的音樂之故。今西從沒有特別注意過新潮派藝團,祇從東北回來時,偶然在龜田站有緣在一起過,因此,多少發生一點興趣。可是死去的宮田邦郎去了龜田的推定,已成為明顯的現在,事情稍有變化,這次對那組織已加上了別的興趣。
「我重新翻了蒲田殺人事件當時的報紙來看,自事件發生後三、四天起,報紙上漸漸提起龜田和東北口音的事。換句話說,好像犯人和被害者,在那站前的便宜酒店,用像東北音說話,因為有龜田的名字出來,警察局重視這一點,報紙上也這樣寫。」
「字寫得很糟糕。」
「謝謝你!」今西將厚厚的書還給課長。
「大概是吧,可能宮田拿到那張紙,放在口袋,或者其他的地方,倒下去時掉在地上,後來被風吹到這個地方來……這樣推想,也有可能。」
「這樣看來,犯人可能是宮田認識的人。」
今西與吉村從澀谷站搭乘井之頭線,途中在下北澤站,換乘小田急,在第六站下車。走過站前短短的商店街道,附近像是新開闢的地區,林木相錯,有住宅地,田中的稻子已經有黃熟的現象。他們來到公路上,稻田的那邊有住宅,在住宅後面是一片樹林,又有住宅連綿在丘岡上,真像是郊外的地形。
「紙薄薄的,不怎麼髒,吉村兄,最近幾時下的雨呀?」
「嘿!又有什麼難題要調查?」看今西的臉,資料課長這樣問。
今西哼了一下。「沒有想到那一點。」
「不管怎樣,對我和-圖-書是很有參考價值的。」
「音樂!你和音樂好像配不上來嘛!」
今西哼了一聲,「沒有想到那裡,這樣講犯人是……」
「在這附近,是不是住著,對這種統計有興趣的人?」
「那麼,宮田邦郎的角色?」
宮田的死亡,對今西是重大的打擊,他為什麼在這種重要關頭死去呢?他的死因為自然死亡是毫無疑問的,可是,按時間看來,很明顯的被自然「他殺」了。
「什麼東西?」今西將紙片拾起來。掉下去時是反面,翻過面來一看,上面有寫字。
「唉,真差,好像中學生寫的,不過,最近的大學畢業生寫字也是差得怕人。」
「今西兄!」吉村在菜園中蹲下叫。
今西向吉村叫的地方走去。
「哦!是表格啊!」吉村看著,是失業保險金一覽表。上面寫著:
「這麼說來,那個人是和宮田一起到這裡來的?」
由未來派到具體音樂的一連串「騷音音樂」,對於起源音樂的原來去向本質的否定,由否定出發,以從來沒有重視過的新音材料(騷音類)的強力而又新鮮的活力及表現力,表示音樂世界的新分野的開拓及確立的動向……(諸井誠)。
「具體音響」的名稱容易引起誤解,這些原材料音,都和音響本來的意思(發音的原因、目的等)毫無關係,個個為獨立音,即次「音響對象」被作曲家利用,所以「具體」的字句,並不表示「具體的內容」或者「描寫」的意思,這點要注意。勉強要從音樂史裡求起源,於一九二〇年代耶德加.佛列斯的先鋒作品(離子化)及較早的一九一〇年代,這一時期在義大利活動過的未來派的所謂「騷音藝術」等可以代表。
「有這種東西掉在這裡!」吉村指著地面。在草叢中,有十公分四方的紙片掉在那裡。紙片的紙端斷了呈現不規則。
為了要隱藏事實,一定使人的眼睛完全向相反的地方去看,這是一般常識。犯人是別地方人,卻能使搜查目標指向東北。還有一個理由是,宮田的死。宮田可能最近曉得真實的內情,他急於向今西講,可是如果吐露出來事情又相當重大。所以,他要求寬限一天。今西向宮和*圖*書田要求的是,關於成瀨利惠子被殺的事情。宮田要將成瀨利惠子自殺的內情吐露時,可能也會把有關連的重大事情一起洩露出來。
「宮田邦郎是三天前死去的,這張紙片,是不是那個時候掉的呢?」
「那裡,那裡,我本來就應該來看一下的,和你來我覺得很愉快。」
「在這裡!」今西停下來。依照吉村的希望,今西帶他到宮田邦郎因心臟麻痺而死亡的地點。
今西笑了。「那不會有關係吧,宮田對於毫無興趣的東西,不會去要來呀!可是有人和宮田一起到這裡來的說法,倒很有意思。」今西再將那張紙細看一遍。
「是,犯人不是東北人,別的地方人。」
music conerete翻譯為具體音樂,不管是否音樂,以所有存在的音響為材料,用種種(電氣機械的)方法加工,以錄音混成音響效果法,構成音樂,聽的時候完全和聽電子音樂一樣,沒有演奏家,而是透過抗音機,一九四八年法國技|師皮爾.齊耶佛爾創造,給音樂界很大的衝突,受一部分先鋒作曲家的支持和協助,漸漸傳播到全世界,原名稱為具體音響(自然音、機械音、人聲等等)而得來的。
「不行,不大懂,對我而言難了點。」今西苦笑了。
「前一次來,是問方言,今天是音樂。」課長還是去拿一本百科全書來。
對於吉村的話,今西答道:

「有道理,這樣說來……」今西將唾沫吞下去。
「我想這個新聞報導,致使宮田到龜田去,換句話說,龜田和東北口音的事,演變成搜查本部的問題,在犯人這邊認為,短期內搜查當局的注意力會集中在東北的龜田。」
不管怎樣,宮田邦郎到底為了什麼目的,到那個地方去呢?這是從他和吉村兩人間談的疑問。昏時吉村來電話。
「或者是別人帶來的?」
「這是什麼東西?」他用手指按在紙上。「你看,這統計表從昭和二十四年寫起,但是,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旁邊拉直線,可是,數額卻是空的。」
「照這樣,對於宮田邦郎在等公車的想法,並不是沒有道理。」
「謝謝!」今西不知不覺向吉村道謝,「好在你想到,而且假和*圖*書設得很不錯。」
「是,突然想到一件事。」今西隨便編一個謊言,從資料課裡出來。
「當然,他被人拜託當這個角色,一定交情相當要好才是。」
今西將百科全書合起來,全書內寫的都是難懂的東西,腦筋裡沒有什麼印象,不懂音樂所以沒有辦法。具體音樂是什麼東西的解答,在這解說裡不能瞭解,可以知道這是很難懂的音樂,可是具體性的東西沒有一個在腦袋裡。
兩人往公車站的方向走,今西回到警察局後,茫然無事可做,幸虧今天沒什麼搜查活動,同室的同僚,有的玩象棋,有的下圍棋,悠哉遊哉的消磨時間。忽然今西想到什麼事情,就跑到資料課。
再看②項,關於成瀨利惠子的事,他猜想一定有重大的關連。對了!成瀨利惠子受犯人拜託把有血染的運動衫丟棄。按照這個事實,她和犯人之間有特殊關係,而且宮田邦郎可能知道這個內情。
總而言之,今西想知道今天早上報上的話題,有關具體音樂的一切。當然,不是勉強想知道,繁忙的時候,不會想去調查這件事,可是最近很空閒,所以,想翻翻百科全書。
「我想,」吉村專注地看,「是不是在這中間有什麼別的數字要寫上,比如被保險的人數、受益者的人數等……」
「並不是我要玩音樂,有什麼適當的資料沒有?」
「我想知道具體音樂是什麼東西?」今西一臉正經地問。
「我想,可能是不必要,或者是不清楚的緣故吧?」
「失業保險金給付總額」
「可能有勞動省的官員,或者其他的人吧。」那張紙片掉在離宮田邦郎倒下的地方,約十公尺遠。吉村說:
「是的。」吉村答道,「宮田的朋友中,寫這種統計的人,很可能是有人對勞工關係有興趣。」
「是的,這個可能性,也可以考慮在內。」
「今西兄,我們兩人在想為什麼宮田到龜田去,這一點我想到了……」
「為了求證,可以問一問前衛劇團,可能是一種道具或者是台詞中的一部分……」
「這樣的話,這上面應該要有項目,可是,也沒有,恐怕寫的人是憑記憶吧?」
其次重要的是④(犯人不是東北人)這一項目,今西的腦海裡浮出跟東北完全相反的地方,就是島根縣仁多郡仁多町龜嵩,使和_圖_書用相似東北口音的地方。今年的最炎暑時,今西坐長途火車踏過的土地,在那個地方連一小片有關連犯罪根源的關係都找不到。
「看看這裡頭大概有吧?!」今西翻閱那厚厚的書,他用眼睛找百科全書內的細細印刷字。
「知道了!」吉村說,「七點四十分到成城的有一班公車通過,八點到吉祥寺也有一班,十分鐘後再有一班到成城,其後隔二十分又有一班從千歲烏山到成城的公車,其後上、下線每隔二十分都有一班,所以按計算,大約每隔十分鐘就有公車往來。」
「那是什麼東西?」課長吃驚的看今西的臉。
電話掛掉了,今西把背彎低,從抽屜裡取出半節的香煙,放在舊的竹製煙斗中,點火,那煙斗是三年前跟太太一起到江之島時買回來的。他在吐煙中想,吉村電話中的內容,宮田邦郎到龜田去的理由想通了,恐怕,完全和吉村推想一致,這樣,對於犯人的行動有一種假設。第一、犯人時常注意蒲田殺人事件的演變;第二、要拖進宮田當角色,必須是和宮田很親密的朋友,(但,這件事宮田要完全不曉得自己所扮演的真正理由。)最後,犯人並不是東北人,而是別地方的人。
「有道理。」
「所以,」吉村被誇獎而聲音變高,「在龜田應該要有什麼形狀存在才對,要使警察的注意力更加向龜田,必定在那裡要發生奇妙的現象,我想犯人可能那樣想,因此,宮田扮演的奇妙的男人出沒,被龜田的地方警察聽到了,那是犯人故意變的魔術。」

「照你這樣說,公車往來相當頻繁,」今西不覺自言自語,「宮田邦郎的死亡時間大約下午八點,」又繼續說,「假定他在這停車站附近等車,公車的往來間隔時間大約十分鐘,在這時間內引起心臟麻痺,當然這十分鐘並不一定準確,上、下線往來也不一定按間隔時間通過,定然稍有差距,不過不管怎樣也不會等太久,如果真是在其中的時間內,他心臟麻痺發作,宮田可真是運氣壞。」
「對,很自然。啊!吉村君!」今西好像忽然想起來:「請你問一下公車車掌,晚上八點左右,肯定會通過此地的有幾點跟幾點的車子?」
「音樂和你,大概沒有緣,為什麼對那音樂發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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