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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之壁

作者:松本清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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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紅月亮酒吧 二

第三章 紅月亮酒吧

龍雄趕忙朝櫃台低下頭,裝作喝酒的樣子。此刻不能跟上崎繪津子照面。
女招待只是搖搖頭,不加說明。「貝雷帽」好像被說服了,把酒杯送到嘴邊。
「嗯,去了一趟。」
這時,兩個彈吉他的人進來了。
「你買的幾號?」
「剛出去,馬上就會回來的。」女招待回答。
「是商店的老闆娘吧?」
老闆娘一直送出胡同口,直到車水馬龍的大街上。龍雄跟在這群人後面。
坐在龍雄旁邊的「貝雷帽」探出身子,朝上崎望了一眼。
到了沒有行人的小巷深處,他們開始狂肆暴虐,拳打腳踢,把龍雄打得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先生,您也好此道?」
「喂,那位先生是誰呀?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酒保打斷話,湊近臉來。
龍雄急忙吩咐結賬。
「是嗎?結果怎麼樣?」酒保隔著櫃台盯住「貝雷帽」問。
「好的。」
龍雄很難想像,他拿了一大筆不義之財竟能按兵不動。也可以考慮,騙子窩藏在舟阪的組織裡。警方既不追查,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哪兒都敢去。說不定此時此刻帶著女人去哪個溫泉了,也可能在東京某個大阪店或什麼酒家花天酒地哩。
「唔,先走一步。」
客人點了曲子。
「嗯,——沒贏什麼錢。」酒保拿著威士忌酒瓶,邊往酒杯裡倒黃色的液體,邊答道。
那位「先生」到底是誰呢?和上崎繪津子很熟,同老闆娘也很親密。可以想像得出,他是舟阪和山杉線上的人。既然稱為「先生」,必然是有來頭的,而且身上的確也有那種氣派。
「阿新!」廂座裡的女人在喊。
「是嗎?來杯杜松子酒加檸檬水吧!」
「怎麼?你也去www•hetubook•com•com賽馬?」「貝雷帽」插了一句。酒保朝「貝雷帽」瞅了一眼。
這時,隔座至一陣哄鬧,客人站起來準備走了。龍雄向那方向瞥了一眼,上崎繪津子站在「先生」旁邊也要退場了。
「是。」酒保擔過他那張慇勤待客的臉。
「貝雷帽」伸過手來握手,龍雄哪顧得上,出於無奈只握了一下。對方似乎學過劍術,手很有勁。
酒保點了點頭,從櫃台裡取出一隻黑酒瓶,動手倒酒,想必連客人的口味都知道。
「媽咪的朋友。」
「噢,你都賺了。我買的正好相反,結果輸了。彩金相當高,一張八百四十元。」
門開了。來了兩個彈吉他的。
以「先生」稱呼,龍雄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門開了。女招待一齊回過頭去看。
「我賭的就是這個嘛,輸了,彩金自然是忘不了的。」
「媽咪呢?」上崎問女招待,口氣很隨便,足見她是這裡的常客。
酒保的臉上笑容滿面。
龍雄坐的地方離那廂座有相當距離,聽不清他們說些什麼,好像在閒聊,談笑風生。龍雄背朝著他們,不能頻頻回頭去看。
「出去!」
龍雄有點失去了自信。他覺得自己在為一件徒勞無益的事而苦苦掙扎。
「今天我也去府中了。」
「貝雷帽」身旁的兩個女招待也站了起來。酒保朝那邊望去,遠遠地一鞠躬。
「怎麼?要走了?」「貝雷帽」挨過頭來問。
「第三場的六號和二號。」
三人叫住一輛出租汽車,坐了進去。老闆娘和女招待們在人行道上大他們揮手告別。
原來如此。這位酒保上了點年紀,年輕時大概是個美男子,鬍子剃得光光hetubook.com.com的臉上,似乎還殘留著早年縱情女色的倦怠。在這樣豪華的酒吧裡,看見這樣一副尊容,龍雄不由得感到一縷哀愁。
上次他去山杉商事公司,要求通融一筆現款,說是經理答應的。現在山杉喜太郎大概已出差回來了,上崎繪津子準知道龍雄說的是謊話。所以,在這兒叫她看見,事情不妙。再說要冷眼觀察她的話,還是不被發現為好。幸虧上崎沒有朝龍雄這邊走來,在櫃台最邊上坐下。中間隔著三四個人,彼此誰也看不見誰。龍雄則用心地聽上崎說話。
路過另一家酒吧,他便拐了過去。一杯威士忌蘇打握在手中,依然排遣不開他心中的焦慮之情。
「貝雷帽」離他們不遠,站在背蔭的地方瞧著這一幕。
「你倒記得很清楚。」
現在出來活動的只有上崎繪津子。因此她一出現,龍雄便茫無頭緒地追了上去。但仔細一想。這樣做也不是絕對可靠。崛口是否一定能出現在上崎繪津子身邊,還是極其渺茫的。
「你常去嗎?」
令人吃驚的是,不知什麼時候老闆娘已經回來了,坐在「先生」面前,上崎繪津子也走到他們身旁。
彈起了吉他,聽見有人在唱。龍雄借此機會回過頭去看一眼。
「輸了吧!」
「哪能常去呢,一不經心,薪水輸光,還得靠預支。」
「先生」同青年及上崎繪津子,由女招待們送到門外,老闆娘攆上去跟他們說話。
一直唱了十五分鐘,最後以軍歌煞尾。
「第六場我買了三號和五號一萬元。」
「哪兒啊,不是的。」
他掏出記事本,藉著旁邊陳列著各種各樣糕點的櫥窗的燈光,記下了車號。
彈唱聲停了。
和-圖-書「不行哪!你說過不去,怎麼又去了呢?」
他們專在這一帶酒吧賣唱,到這裡來,也不足為怪。
女招待踱到他身旁,他也懶得跟她搭訕。那女的無所事事,就給他剝下酒的糖炒栗子。
客人喝著杜松子酒問道。龍雄豎起耳朵聽。
從女招待的話裡,龍雄猜測上崎繪津子同這裡的老闆娘有關係。那也是同舟阪英明的關係。進一步說,是開場同山杉喜太郎的關係。其間騙取了三千萬元的「倒票爺」在活動。那麼,「倒票爺」潛伏在什麼地方呢?三千萬元不可能一個人獨吞的,給三成酬金的話,也有六百萬,凡是出了力的同夥,也該分到三百萬吧?
龍雄若無其事地回過頭去看,一位白髮梳得整整齊齊、身材高大的男子帶著一位年輕的小伙子在廂座上坐下。西裝極其講究。那青年大概是跟包。
先生是什麼人呢?在後銀座的酒吧,進出的大抵是些文化人,可是這位白髮紳士不是這種類型。一進門就稱先生,難道是舟阪英明嗎?但龍雄馬上就否定了,因為舟阪才四十多歲。
拉手風琴的高個子,趁勢扭住龍雄的胳膊。店裡的客人和女招待都站了起來,可是沒有人去阻攔。那胖子打開門,將龍雄推到路上。
「您來了。」
正在唱歌的男子,穿一件花格子襯衫,身體很胖,手上彈著吉他,他身後的高個子拉著手風琴。
「今天你去過府中賽馬場了?」
另外三個人在門口等著。他們把龍雄團團圍住,免得惹起行人注意。這幾個年紀都很輕,根本不容龍雄認清他們的長相。
「告訴你,別多管閒事。」
「山本,先生來了。」
「喂,你怎麼著?想妨礙我們做生意?」
和圖書「山本君!」這時有個客人喊道。
龍雄一時不知所措。他本能地想知道「先生」和上崎繪律子的去向。
不由龍雄分說,穿花格子襯衫的胖子使勁一把揪住龍雄的領子。
龍雄想走了,付了錢,從狹窄的通道向門口走去。那個穿花格子襯衫的胖子擋住他的去路。龍雄不小心碰了他的吉他,那傢伙叉開雙腿,站在當中,簡直是故意找碴。
這家酒吧又暗又窄,沒有幾個客人。
「嘿嘿。」酒保把冰塊放進酒杯裡,用手摸摸頭。
「啊!那是哈曼和明道尼西基。我沒想到哈曼會出場。彩金是七百五十元吧。」
龍雄漫步踱著。每當想什麼心事時,總是這樣走法。今天腦子裡一團亂麻。
「您來了。」說著搖搖雞尾酒攪合器。
龍雄不由得一怔。方才在紅月亮賣唱的也是這兩個人。他認得那個穿花格子襯衫的胖子。
可是龍雄沒有注意到,離他不遠的地方,有一個穿白襯衣、繫黑蝴蝶領結的男子一直盯住他看。龍雄一邁步,那人急忙轉身,消失在小胡同裡。
這些情景映入龍雄的眼簾後,他又回過頭去。
龍雄向酒保示意。
歌聲不斷從龍雄背後傳來,唱了一曲又一曲,全是流行歌曲。女招待們湊熱鬧跟著唱。其他客人都目不轉睛地望著這闊氣的廂座。
龍雄左右張望,找不到一輛空車,心裡十分焦急。那輛汽車已經啟動。眼睛盯住車身後面的車牌,車號是314362。直到汽車消失在雜沓紛亂中,龍雄嘴裡還唸了幾遍車號。
一個女招待朝櫃台走來。
「喂,她是誰?」他小聲地問旁邊的女招待。
「嘿嘿!」
正對著「先生」的面,白髮紅顏。坐在身旁的青年很瘦。挨著老人https://m.hetubook.com.com坐的是上崎繪津子,和對面的老闆娘說著話。老闆娘身穿深色和服的背影對著龍雄。穿不同花色衣衫的女招待夾在中間。
幾個女招待一下子圍攏在那客人身旁。一定是這裡的大主顧。
其中一人說著還朝龍雄頭上吐了一口唾沫。龍雄心裡明白,這話顯然不是指撞了吉他說的。
頭髮梳得光溜溜的酒保,臉上堆著慇勤的微笑,向上崎繪津子微微一鞠躬。
該按哪條路線去追查呢?他無法判斷。在紅月亮泡下去,「倒票爺」崛口或許能在這兒出現,也可以觀察一下舟阪英明的「二號」——也就是小老婆的老闆娘的行動。但是崛口何時露面,不得而知,而且即使露面也不容易認出來。這完全成了守株待兔,至少目前還毫無動靜。
「我贏了。」
「那倒也是。難怪在馬票售票處沒見過你。」
不管怎樣,龍雄覺得那個自稱崛口的「倒票爺」一定會在這家酒吧露面的。紅月亮酒吧是舟阪和山杉這條紐帶上的一個點。崛口不可能不在這個點上出現。
聽得龍雄問,酒保只是露出雪白的牙齒笑了笑,扭過頭,又和「貝雷帽」聊起賽馬來了。在這種場合,看樣子不肯把熟客的名字告訴別人的。
為了這筆錢,關野科長丟下妻兒老小自殺了。一方面是善良的人付出生命,遺屬痛哭不已;另一方面則有人在暗中好笑,逍遙法外。想到這裡,龍雄渾身怒火中燒,不抓到那個傢伙,決不罷休。當然這是一件困難的差使,背後又有右翼勢力這個怪物擋住去路。他心裡雖有所不安,但決不洩勁。
「貝雷帽」仍舊和酒保談賽馬的事。
「是」
這一夥人擁著龍雄在前走。別人看來,還以為是一群安分守己的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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