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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樣，瀨沼律師肯定也碰上同舟阪英明有聯繫的右翼組織這條線。正因為如此，龍雄去東京站給專務董事送行時，瀨沼律師才對龍雄提出忠告：

「你這時候跑來，出什麼事啦？」

昨夜在新宿遭槍殺

房東大嬸的背後，露出田村滿吉那圓圓的臉。

——當時跟他去就好了。既能看到騙子是什麼模樣，「貝雷帽」也不至於被殺。

是的，沒錯。——龍雄沒有出聲，只在心裡那麼回答，好像說話給自己聽。睡意頓時煙消雲散。龍雄趕緊把自己散漫的思考力集中到一點上。

關於被害的原因，他說沒有線索，當然是撒謊。那位原刑警是在瀨沼律師的命令下進行活動的。律師怕報社多事，才那麼回答的，其實律師心裡很明白。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這個案子不是有計劃的，而是偶發事件。但即使是偶發的，對方肯定也極其狼狽。因為對對方來說，這是計劃外的突發事故。

「可是，為什麼要殺人呢？」

龍雄陡然想起同田村去見巖尾議員的事。會不會因為那次會見，巖尾議員向其同夥發出警報了呢？如果是的活，對方說不定會有動靜。這次兇殺，難道是一個徵兆嗎？

——對！是紅月亮酒吧的那個酒保！

昨天被殺的「貝雷帽」田丸利市，曾經在東京站拍著自己的肩膀說：

「這條消息，剛剛趕上凌晨二時B報最後一版發稿。正好我值夜班，從派駐警視廳的記者那裡接到這條消息，不覺大吃一驚。瀨沼律師不是你們公司的法律顧問嗎？」

「貝雷帽」嚴厲的面影，此刻又浮現在龍雄的眼前。第一次在紅月亮酒吧見他時，他埋怨女招待都不喜歡他。第二次去時，他說有點門了而暗暗自喜。他天真爛漫，每晚必去，其實他在探查什麼人。他和龍雄一樣，知道紅月https://m.hetubook.com.com亮酒吧的老闆娘是舟阪英明的相好，只不過龍雄是胡亂瞎問，而他不同，他是對準目標在追蹤。

「他說，方才警方電話通知他了。田丸利市確是他們所的人，但受害人是不是他本人，還須去現場認屍後才能肯定。明早，也就是今天早晨，乘早班火車回東京。」

「瀨沼律師昨晚去熱海了，據說是律師同仁聚會。得知這一消息後，我立刻從社裡給他打了電話。」田村接著說。

刑警出身的律師事務所職員

田村從衣袋裡掏出疊成四折的報紙，攤開來，用食指點了點說：

「當然問了。他說沒有掌握任何線索。律師的回答已經來不及發排了。」

他們追查騙走三千萬元的「倒票爺」，是受公司委託呢，還是另有動機？

龍雄猛地將香煙插在煙灰缸裡。

「你真能睡啊！」

過了一會兒，田村便急急忙忙趕回去了。龍雄送他到大門口，回到屋裡一看錶，四點已經過了。他鑽進被窩，一時睡不著，便趴在被窩裡抽了一支煙。剛才一直坐在那裡的田村的寬肩膀，彷彿還留在自己的視覺裡。

龍雄凝目而視。標題佔四欄，字體較其他標題大。

「是的。」

可是，在自己一旁聽他講過賽馬的事，那是誰呢？

龍雄想到最後，覺得事情很有意思。敵人一定手忙腳亂，想方設法彌補善後，可能又會出現新的動向。

太遺憾了。他後悔當時自己沒有明白他的暗示。這是自己的失策。

「等到天一亮，瀨沼律師就回東京了。他將到專案組出面認屍，看他會說些什麼，很值得一聽。這樣，案子也許會暴露出來，不管怎麼說，這可是一件殺人案。警方必定要徹底搜查犯人的。」

「原來是你啊！」

因為這不僅關係到他個人和_圖_書，而且有可能暴露和破壞他背後的組織。所以犯人無論如何要逃出法網。於是他便反撲過來，開了槍。——能不能作這樣的設想呢？

——貝雷帽，那個戴貝雷帽的人。在紅月亮酒吧裡，在東京站的候車室裡都見過他。嗯！對了。當時，瀨沼律師同他在一起，正談著什麼。

「恐怕是狗急跳牆吧。」

——危險的事，盡可能避而遠之。

「你沒問問，田丸利市被殺的原因，他有沒有什麼線索？」

假定犯人被刑警追捕，也可以認為，他已經接到了警報，但他決不會束手就縛。

另一種解釋，從那個泡在紅月亮酒吧的當過刑警、戴貝雷帽者的情況來看，也是有意在舟阪英明周圍進行搜索。

龍雄何所事事，他是瞭解的。而且也知道他在冒很大風險。

那麼，當過刑警的田丸利市是怎樣找到「倒票爺」的呢？那傢伙肯定是詐騙關野科長的自稱「崛口」的人。憑什麼他又嗅出那人就是崛口？龍雄弄不明白。龍雄對別人能夠如此紮紮實實，深追細查清清楚楚，不由得發出了感歎。這是門外漢對訓練有素的行家發出的感歎。相形之下，自愧不如。

「是突發事件，你先看看報吧，清醒一下腦子。」

房東大嬸見龍雄坐起身來，便下樓去了。

「這時候睡覺還不應該嗎？誰像你深更半夜闖到人家裡來。」

「最新消息，市內版，剛印好的早報。還飄著油墨香哩。你瞧，在這裡。」

是的，肯定是這樣。——龍雄暗自思忖。自己墮入五里霧中，尚在摸索彷徨之際，瀨沼律師已經一直深入到案件的核心。這就是內行與外行之別。龍雄不能不承認，自己是力所不能勝任的。不論自己有多大幹勁，終究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說了兩遍「會有你感興趣的事」。當時，龍雄沒有和_圖_書理會，現在才恍然大悟。他的用意分明要龍雄當場看看他所要追查的人。

「在，他親自接的電話。」

「嗯——這樣的話，也不是沒有線索。」龍雄一邊追索自己的思路，一邊突如其來地說。

「充其量不過是件詐騙案，況且追查的人既不是警察，也不是什麼有頭有臉的，不過是律師事務所的一個職員罷了，何至於要開殺戒呢？」龍雄說。

「是吧？那個瀨沼律師。」田村又叮問了一句。

房東大嬸跪在被褥旁邊，睡衣上面披著和服外褂，肩膀正對著燈光，記得臨睡時，電燈確實已熄掉了的。龍雄的意識漸漸清醒過來。

這位當過刑警的「貝雷帽」對龍雄的行動目的一清二楚，是聽瀨沼律師說的吧？

龍雄聽了田村的話，心裡覺得奇怪。從熱海坐出租汽車也可以趕回來的、既然發生這樣大的變故，應該越快越好，還要等早班火車，也太悠哉游哉了。難道本所人員被殺，竟覺得沒什麼要緊嗎？

——等一等。龍雄抱著頭苦思冥想。迄今為止，自己一直把瀨沼律師當作對方的人。看來是錯了。既然事務所的職員當過刑警，不正是受律師委託，在祕密調查詐騙案嗎？這麼說來，是瀨沼律師派「貝雷帽」、這個原刑警追查什麼事了。——龍雄想到這裡，眼前浮現出「貝雷帽」在紅月亮酒吧和東京站候車室裡的身影。瀨沼律師在候車室同地交談，或許是商量什麼事。要麼是聽他匯報情況。

——慢著，龍雄閉起眼睛苦思冥想。

「我以為這同貴公司『倒票爺』事件有關係。不，肯定有關係。這是我的直覺。你有什麼線索沒有？」田村口沫四濺，急匆匆地說。

田村見龍雄陷入沉思，便又張開他的厚嘴唇說道：

「嗨，律師在嗎？」龍雄睜開眼睛問。

「秋崎先生，有客！」

四和-圖-書月二十五日十一時五十分許，新宿區XX街，通稱XX胡同，玉枝酒店（業主宇土玉枝，現年四十一歲）內發生一起兇殺案。昨晚有顧客兩人闖至該店樓上。其中一人被槍殺，另一人在逃，估計他是兇手。該犯年紀三十左右，身穿藍色西裝。另一顧客頭戴貝雷帽，四十歲上下。兩人來到酒店後，年輕者和女招待T子（十八歲），去樓上嬉戲。戴貝雷帽者在店內等候。半小時後。「貝雷帽」上樓，隔門呼喚。據T子供稱，年輕者曾說「此人甚可厭」，遂藏於壁櫥內，令T子謊稱「已走」。「貝雷帽」聽而信之，一度離店而去。年輕者向T子道謝，饋贈千元，囑其下樓。T子下樓後，在店堂內招待客人，發覺「貝雷帽」自外逸入，又聞得二樓一聲槍響。T子至樓梯口察看動靜，見年輕者自樓上狂奔而下，被撞翻在地。後年輕者從酒店旁夾道逃竄而去。T子上樓一看，發現「貝雷帽」躺在被上，已被槍殺。玉枝酒店遂撥「119」電話報警。警視廳偵緝一科科長里村率矢口警長等一班人馬趕赴現場勘查。被害者側腹中彈一發，倒地後，口內復中一彈，屍體慘不忍睹。死者上衣袋內有名片，印有「港區麻布XX阿瀨沼律師事務所職員田丸利市」字樣，估計為死者本人。據稱兩人均初次到玉枝酒店。警視廳在澱橋署特設專案組，開始搜索兇犯。瀨沼律師現出差在外，不在東京。據該所值班員稱，死者田丸原係刑警，五年前入所供職。警方現正錄取T子口供，據稱有賣淫嫌疑。兇犯所用凶器為柯爾特式手槍。經解剖已取出屍體內子彈，將由化驗科精密鑒定。

田村滿吉矮胖的身子，一屁股坐了下來，滿臉通紅，好像唱了酒。其實不然，額角上汗津津的，他興奮的時候，老是這樣呼哧呼哧，和*圖*書鼻息很重。

「他怎麼說？」

「聽著，瀨沼律師恐怕也在追蹤那件案子。不愧為律師，在你神不知鬼不覺之中，已經幹起來了。他們已找到詐騙犯的線索。結果當過刑警的那個人，在跟蹤追查時，反被所害。」

他拿出從前當刑警的手腕，緊追犯人。犯人被追得走投無路，反過來開槍打死追蹤者。這究竟為了什麼呢？難道事態已發展到非殺人不可的地步了嗎？

瀨沼俊三郎律師已於二十六日晨，自熱海返京，立即親往澱橋警察署專案組。該氏認定被害者確係律師事務所職員田丸利市（現年三十八歲），並對偵查一科里村科長的質疑一一作了回答。然而，該律師的陳述，並未涉及案件的核心，致使當局頗感失望。因該氏精神倦怠，遂令暫先回家，候需要時再當傳訊。瀨沼律師聲稱，曾委託田丸利市調查多種案件。此次緣何道此不測，尚難斷言。所查各項事件，均係受人委託，箇中內情，不容輕易外洩云云。

——一起去賽馬吧，會有你感興趣的事。

「這正是這個案子深刻性所在。不論怎麼說，只要瀨沼律師一張口，總會抓到線索的。好久沒有碰上這樣能過把癮的大案了。多虧你老兄，真不希望別人捷足先登啊。」田村說著，長長地吁了口氣。他的小眼睛閃著光芒，表現新聞記者的一種野心。

這裡有兩種解釋。他既然知道龍雄在做什麼，這可能是聽專務董事說的。據此推測，瀨沼律師的活動是受公司委託的。

龍雄拿起放在枕邊的手錶看了看，剛過三點鐘。

聲音似乎來自遠處什麼地方。耳朵裡清清楚楚地聽見有人在喊：「秋崎先生，秋崎先生I」龍雄猛地睜開眼睛。

龍雄又抽了一支煙。他凝視著裊裊的青煙，他腦海裡又掠過一個新的念頭。

當天晚報對「新宿兇殺案」是這樣報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