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綁架
二
「我們以為是遺族的親戚哩。」
「我也是。」龍雄推了推田村，「馬上同我到羽田走一趟。」
還沒有抽半支煙，田村氣喘吁吁地跑下樓來。眼鏡滑落到油光光的鼻梁上。
「現在經理不在，這個暫時放在我這裡。」科長把信封放到抽屜盡裡邊，說道。
上崎繪津子向紅月亮酒吧那條胡同匆匆走去。
「先生去XX大學看田丸君的屍體解剖。說是警方讓他去的。」接電話的事務員說道。
「您要點什麼？」
專案組的刑警急忙趕到瀨沼家裡，向司機瞭解情況後，又去田丸利市家。
——不錯，是叫山本，沒有說姓崛口。他肯定在不同場合使用許多化名。
「沒聽說，我隨時聽候傳訊。」
「您好久沒來了吧？」扁平臉的女招待說。
「您來了。」女招待招呼他。
年輕的辦事員拿著名片，看了看滿頭大汗的田村，說道：
他點點頭站起身來，跟在那人後邊輕手輕腳地離開那狹小的房間。
「警視廳知道這案子同右翼勢力有關嗎？」
八點一過，顧客陸續進門。女招待過去迎接她的熟客。龍雄身旁只有一位不太熟的、老實巴交的新手，呆呆地坐在那兒。
「我這輛車平時總停在機場。」
龍雄向周圍掃了一眼，老闆娘不在。
「他的工作沒有定規，雜七雜八。什麼都幹。」
這話此刻龍雄也不清楚，僅憑自己想像而已。是某人讓誰去名古屋避避風頭。所謂某人，與那個指使他行騙，又在幕後操縱是同一個人。
回來？那麼說她出去了？上哪兒去了？——龍雄思忖著，終於拿定主意問道：
「我想也是。他曾經忠告過我，事情很危險，趕快住手。他十分清楚，敵人是很可怕的。」
剛走到車水馬龍的大街，一輛出租車「吱——」的一聲停在面前。無意中瞥了一眼，一看推開車門走下汽車的女人，龍雄不禁心中一動。他趕忙將身子閃過一邊。
「啊，你好！」
「最近讓他調查什麼呢？」
從昨晚九時起，已有十七小時的空白時間了。
「您去哪兒？」
「青山。」
「是退職書。」龍雄低頭答道。
「當然是那件詐騙案了。我一直把律師當成他們的同夥。現在看來顯然不是。律師他們經過一番切實的調查，終於查到了犯人是誰，同時也碰上了犯人的後台老板——舟阪英明這個右翼分子。律師手底下的人在追查中被殺，他完全知道是誰幹的。所以他感到恐懼，那天我看報，覺得律師的態度很奇怪，發生了這樣的突發事故，當天夜裡他就該坐汽車回來的。」
「兩天前吧，先請了假，後來索興不幹了。」
龍雄尋思，上崎繪津子難道乘飛機從外地回來的嗎？可是，下車時手上沒有旅行箱或任何行李。
「羽田？是機場嗎？」
「今天您去專案組時，是否被問及過這個問題？」
到下午三時半，專案組斷定，瀨沼俊三郎律師的失蹤，是被人綁架走的。專案組內有人主張暫不公開，先祕密偵查，但大多數意見認為，仍然是公開見報為宜，以期一般目擊者檢舉。所以向記者團發佈消息已是下午四時了。
「這只是你的想像吧。」律師對氣鼓鼓的田村瞪了一眼。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當酒保的和我們當hｅｔubook.ｃｏｍ.ｃｏm女招待一樣，總要時常換酒吧的。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說起，他又在哪家酒吧搖起調酒器了。」
「我認為，如果瀨沼先生坦率地說出來，正是警方所需要的。可是您似乎怕這畏那，不肯直說。」
「告訴你，瀨沼律師被綁架了。」
直到後來才明白。瀨沼律師為什麼那麼膽怯。
會計科長已由其他科的科長接任。
說完，記者們便離開了律師的住宅。
律師睜開眼一看，一位穿黑西裝、胳膊上纏著黑紗的男子跪在一旁。
「這個問題無可奉告。我必須為委託人保守祕密。」
街上五光十色的燈光，照著她側臉。臉上的輪廓在明暗之中，有一種立體感，顯得十分美麗。體態嬝娜，極其勻稱。龍雄像剛發現似的，心裡不由得讚歎道：「真美！」這時龍雄的心境說不出的紛亂。
秋灣龍雄推開紅月亮酒吧的門，走了進去。與平時不同的是，時間還早，顧客寥寥無幾。香煙的煙害也沒有往日那麼濃烈。
「我要同警察比個高低，非勝過他們不可。這案子越來越有意思了。」
機場一長溜的建築物，最靠近的是日航辦事處。快十點了。裡面的燈還都亮著。
「明天專案組會傳訊你嗎？」
田村用鼻子低聲地笑笑說。
「恐怕不是吧，可能是去送客的。那個時間沒有到站的飛機。七點三十分有一班飛往名古屋的末班機。我估計是去送行的。」
「您是載瀨沼先生來的吧？」那人隔著司機座的車窗問道。
「託您的福，過一會兒便高朋滿座了。」
「去羽田幹什麼？」田村心急地問。
龍雄拿起送過來的手巾擦擦臉，若無其事地朝櫃台掃了一眼。兩個穿白制服的男子在櫃台裡忙活。年輕的一個以前見過，另一個是陌生人。
「喂，」他拍拍龍雄的肩膀說，「你來得正是時候，有事要告訴你。」
如果公司不再准假，那只有退職了。眼下丟掉這份好差事，不但可惜，簡直是荒唐。然而，為了一個目標，為了燃燒起來的信念，決無退縮餘地。自己還年輕，在自己一生裡，即便幹這麼一次蠢事，也是值得的。
可以推測，瀨沼律師是被人用計騙進汽車，綁架走了。
「可是，先生府上來電話是這麼說的。」
「是男的，還是女的？」
瀨沼律師吃了一驚，望著汗流滿面的田村。剎那間，他的眼神閃過一道疑慮的光，隨即將視線轉向一旁。
「決非酒後失和。」一個記者生氣地說。他便是田村滿吉，鼻子上冒著汗。「據店方稱，田丸的確在追蹤對方，恐怕同某一件案子有關吧。」
到公司來，也許今天是最後一次。一想到這一點，看到什麼都覺得新鮮，心裡不由得感慨萬端。
不對，不是他。酒保已換人了。眼前的這個，年紀四十上下，是個戴眼鏡的胖子，正在搖晃銀光閃閃的雞尾酒混合器，不是那個以前見過的三十多歲的長臉，那人同「貝雷帽」聊起賽馬來，有聲有色，目光炯炯。
「是的。請讓我們看一下。」
「明白了。謝謝。」
龍雄站了一會兒，望著人群，然後穿過大馬路，向紅月亮酒吧所在的胡同走去。腳下響起「咯噔，咯噔」的皮鞋聲。方纔的孤寂感已經淡漠下和*圖*書去，心裡湧起某種希望。
因為有律師的口信，所以見他早晨不回來，也不以為怪。以為律師直接去了XX大學解剖室，然後到事務所上班去了。
「也委託他去調查什麼案件嗎？」
「什麼？真的嗎？」
聲音很輕，很慇勤。
「看來您真是金口難開了。」其他記者語含嘲諷地說。
「恐怕還不知道。但律師被綁架，他們大概也意識到這案子非同小可。專案組亂作一團了。」
律師以為是遺族的親戚，估計要談撫恤金的事。
「不太熟。不過那人挺隨和，會應酬，不知道現在在哪兒了？」
「你沒有把你知道的情況告訴他們吧。」
兩人下了車，急急忙忙走進去。
當時有幾個鄰居站在後門口，看見事情的經過，後來才從那裡訂聽出來。
「瀨沼先生。」
專案組立即打電話給律師家裡，瀨沼夫人接的，這才知道了情況。為了慎重起見，他們去XX大學查詢，回答瀨沼律師根本沒有去過。
儘管如此，在狹窄的田丸家裡，依然擠滿了遺族、鄰居和親朋故舊，其中也有事務所的同事。
「咦？你對機場情況很熟悉。」
瀨沼律師向佛龕上的相片鞠躬致哀，並向遺屬表示親切的慰問。身旁的兩個孩子，男孩十六歲，女孩十一歲。遺屬一邊啜泣，一邊向丈夫的僱主瀨沼律師低頭行禮。律師表示盡可能給予優厚的撫恤金。
「有關報導方面的事嗎？」
「哦，什麼時候不幹的？」這話問得欠考慮。
「等事後再慢慢告訴你。現在先想個辦法出來。」
「你說同案件有關的人，是指殺害當過刑警那人的兇手嗎？」
一長排櫃台前，掛著航線的牌子，只有一個辦事員坐在桌前，一見到他們倆，便站了起來。都這樣晚了，這兒沒有別的旅客。
「那敢情好。」
「今晚七點三十分有班飛機去名古屋，我們想看一下乘客登記名冊。」
「來這邊坐。」
在這樣場合，這是田村所能發出的最尖銳的責問。對方果然有了反應。
田村理所當然地問。可是龍雄不肯直說，他不願意說出上崎繪津子的名字。很不情願。可以說從這時起，在他心中下意識地在包庇上崎繪津子。
瀨沼俊三郎律師當日傍晚在家裡接見了三名分屬不同報社的記者，他們先後到了他家。
「司機，方才在銀座下車的那位客人，是哪裡上的車？」
「不知道。你和山本很熟嗎？」
「這個嘛，瀨沼律師肯定知道手下職員為什麼被殺，因為是律師派他去的。」龍雄叉著胳膊說。
龍雄又叫車往回開到有樂街，在報社門前下了車。這是他靈機一動才決定的。
田村本想就「某一案件」深究細問，因怕他社記者知悉，忍了忍，沒有再問下去。
「那就拜託了。」
「是啊，生意忙吧！」
「關於這點，白天在專案組你們都已問過我，我沒有什麼線索。」律師冷漠地回答。
將龍雄領進一間空著的廂座裡。來得早，座位也有空。三四位女招待也隨著圍攏來。
「為什麼不幹了呢？」
龍雄第一次聽到這話，心裡思忖，這也許是實情。
沒錯，是上崎繪津子。站在車外等司機找零錢。司機磨磨蹭蹭，她足足站了一分鐘。
兩天前。——龍雄在心中盤m.hetubook.com.com算。那天在東京站碰見「貝雷帽」，當晚他就被殺了。
「雖然他當過刑警，但沒有讓他調查過特殊事項。那是你們妄加猜測。」戴語律師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過了十二點，守靈的人陸續告辭，只留下親朋故舊。誰也沒有對律師離席感到奇怪。
「怎麼回事？」科長將信封裡的辭呈抽出一半，驚訝地問。
倉促之間，無可托詞，他便搪塞了兩句。托詞有些不大滿意，但也算一種表示。
大家都不滿意。有人說了一句：「真是怪事。」別人也有同感。
龍雄剛提起來，田村便急急忙忙說道，幾乎濺出了唾沫星子。
——果然不出所料；
忽然一股寂寞淒涼的感覺湧上心頭，龍雄大步走出公司大門。
司機聽完後，點點頭說：
「方纔作說有話告訴我，是什麼事？」
走到外面，在狹窄的胡同裡，各個酒吧進進出出的人很多。
「是的。」
晚上八點鐘，瀨沼俊三郎律師乘坐自備汽車，離家給遇害的事務所職員田丸利市守靈。
專案組一致認為，綁架者同田丸利市被殺一案有關。
「羽田？」田村瞪圓了眼睛說，「什麼事？去飛機場嗎？」
「還不能肯定，不過我覺得好像是。我認為『倒票爺』和兇犯是同一個人。」
兩點左右，澱橋警署專案組打電話給律師事務所，說有幾件事要問一下，請律師去一趟，於是引起一場騷亂。
那時，從田丸家後門走出三個人，他們不是分開走的，而是互相挽著胳膊。如果仔細觀察一下，就會發現中間的那個人是被左右兩邊架著走的。因為天黑看不清臉孔，只看見中間那個人個子比兩邊的人矮，是個胖子。這點觀察很起作用。從身材判斷，正符合籟沼律師的特徵。當時九點左右，從時間來看也相符合。
「你們這兒好像換了個酒保，是不是？」
扁平臉，依稀還記得龍雄。
不知內情的同事，見了面拍拍他的肩膀向他問候。因為龍雄請假表面上的理由是「養病」。
「調查什麼呢？」
「並非有意隱瞞，在事情沒有頭緒之前，我不想多說。」律師怯懦地說。
——這個中年胖酒保準是新來的吧。原先那個大概辭職不幹了。
「對方大概也怕律師，怕他會露出口風，所以綁架了他。」
田丸利市家裡，因為屍體送去解剖沒有領回，佛龕上只供著相片。這樣沒有靈柩的守夜，好像是挺煞風景的。遺體解剖後，隨即送去火化。
「好，等事情定下來後，再來清理桌子吧。」
「先生說他守靈要守到明天早晨，吩咐車可以先開回去。」
其中一位迎上來說；
「老闆娘呢？」
「瀨沼律師的確很害怕。」
黃昏已降臨銀座。霓虹燈在閃閃發光。
正在打盹的司機趕忙抬起頭答道：
「一個與案件有關的人乘日航班機去了名古屋。現在是九點鐘，一小時半前，七點三十分走的。」
「這事兒有意思。名古屋？名古屋會有什麼事呢？」
「是我們叫他去的？我們沒有找他喔。再說解剖已經完畢，屍體今天早晨交回給家屬了。」對方電話裡這麼說道。
「馬上就回來，您悠著點兒。」
「還不清楚，現在去羽田機場查一查乘客名冊。你帶著有報社記者頭銜的名片嗎？」ｈttps://ｍ.ｈeｔubook•ｃｏｍ.com
警方本想根據輪胎印，調查那輛車的型號。可是，接連四五天來，天氣晴朗，地面乾燥，鑒別起來很困難。
不到十分鐘，兩人並排坐在報社的專車裡出來了。
「那位女客嗎？」司機仍然望著前面說：「在羽田上的車。」
田村那粗重的氣息，排到龍雄的臉頰上。
這時，律師本人坐著聽人誦經。聽了約半小時，忽聽得耳邊有人低聲說道：
龍雄說罷，田村這才長長吁了一口氣。
「您說『有頭緒』指的什麼？」一個記者叮著問。
龍雄苦笑著點點頭。
據目擊者說，從三人的姿勢來判斷，律師肯定受到威脅，被人夾住胳膊，聲音也不敢出，便給汽車載走了。
「好的。」
是問呢，還是不問？龍雄心裡頗為剛坐下便問，會令人生疑的。
三人默默地走著，坐進停在一旁的汽車裡。車門是司機開的。好像是大型轎車，看不清是外國車還是國產車，也分辨不出車身的類別。車停在暗處，所以更加判斷不出是自備汽車還是包車。那輛車二十分鐘前開來的，一直熄了燈停在那裡。三人上了車，就朝國道方向駛去。附近的目擊者都以為他們是弔喪的客人，望著他們乘車而去。
「威士忌蘇打吧。」
他的直感告訴他，那個姓山本的酒保是殺死「貝雷帽」的人犯，他也可能是自稱「崛口」的「倒票爺」。他的本行是行騙，而酒保是他的偽裝。不，他的本行是酒保，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倒票爺」。總之，此人狡猾透頂。但背後操縱他的則是更大的人物。
「有件事想同您商量，能否請您出來一趟？」
隨嘴說了個地名。
律師離開佛龕，走到守靈的客人中間坐下。這時正好開始誦經，他瞑目凝神，聽著經聲。
「瀨沼先生，田丸先生被害，您是否有什麼線索？」記者們問。
「你休息的原因，經理已經同我談過了。經理對關野科長的自殺頗為內疚。他說，當時他並沒有訓斥關野科長。聽說他現在都睡不好覺。」
田村的眼神彷彿在思索什麼。
自此以後，兩人再也沒有回到原來的地方。
「也有過。」
「好久沒見您了。」
當然，這則消息來不及登在晚報上。那時，秋崎龍雄正在昭和電器製造公司裡。
汽車繞著跑道邊上行駛。遠處的建築物像流水一樣，越來越接近，視物越來越大。
從有樂街到羽田，汽車整整行駛了半小時。路上，田村把瀨沼律師被綁架的經過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汽車穿過住宅街，行駛在黑漆漆的原野上。從東京市區開到這一片開闊平坦的地帶便覺得像開進平原一樣了。機場那一端，建築物看起來很小，燈火星星點點。航空管制燈排成一直線，向夜空放著光芒。風很急，從車窗中刮了進來。
「為什麼？」旁邊有其他科員，科長小聲問道。
「沒什麼，只要與案件有關就行。用社裡的車吧，你稍等一下，我同編輯部說一聲就來。」
顧客越來越擁擠，不能老是一個人乾坐著。
「羽田到了。」田村探頭看了看說。
這一問觸及事情的焦點。
關於那位酒保的事，扁平臉的女招待大概就知道這麼多，不宜再細問。龍雄端起威士忌蘇打喝了起來。
田村滿吉那肥胖的身子，襯衣幾乎從
hｔｔps://wwｗ•ｈetｕboｏｋ•cｏｍ.ｃｏｍ褲腰裡跑出來，他提了提褲子轉過身去。龍雄心裡怦怦直跳。
「說得對。」
「是嗎？那麼我們再打電話去問一下。」
龍雄剛說完，科長便湊過臉來說：
「哦，是這樣。」
「那要看當局偵查的進展如何。」
田村遞上名片。
「同那案件有關，具體情況上了車再談，走得開嗎？」
「至於問過什麼問題，無可回答，即使是警方詢問，我回答也有其界限。首先，他究竟為何被殺？我心中無數。也許因為個人問題，甚至酒後失和也未可知。」
汽車還停在那兒。司機正在填寫行車日程表。龍雄陡然有所思，走向汽車旁。
「嗯，原先那個辭職不幹了。」回答很乾脆。
然而，最後看到瀨沼律師的，只有二三人。那是田丸家的鄰居。二十六日夜裡，他們站在這不幸的人家門前，一邊看守靈的場面，一邊閒聊。
龍雄把事先準備好的辭呈套在信封裡，放在新任科長面前。
「身體不大好。公司很忙，休息太久，影響工作不合適，所以我想退職。」
這正好便於他考慮問題。
「身體好嗎？」
那人口齒清楚，聽聲音大約三十來歲。
「你怎麼知道的？」
不知田村在不在報社，龍雄心裡疑惑著，走進了報社的大門。傳達室的姑娘換成了門衛，代龍雄給編輯部打了電話，田村還在，龍雄鬆了口氣，掏出香煙來。
「是剛下飛機的客人嗎？」
汽車啟動了。從日比谷穿過國會大廈，行駛在一條很暗的馬路上。龍雄瞄了一下司機的側臉，是一位中年人，看上去老實巴交的，便開口問道：
上崎繪津子給誰送行呢？名古屋，名古屋。——龍雄嘴裡唸叨著，司機以為同他說話，「啊！」了一聲，稍稍減緩了車速。
龍雄說著，眼前浮現出紅月亮酒吧那個酒保的臉容。這也不能對田村說，還要等一段時間再告訴他。
「這事兒你有什麼想法？」田村最後問道。
然後，他開了汽車，二十五分鐘後便回到律師家，把這情況轉告律師家裡人。
「先生還說，明天早晨他從這裡直接去XX大學解剖室。到時候警視廳會派車的，你不必來接他了。」
「是不是因為田丸當過刑警，委託他去調查某些特殊事情？」
「我們不認識找瀨沼先生的人，以為是事務所的人。」田丸的妻子回答說，而所裡的人則說：
田丸家在大崎。從律師家到他家，路上要走二十五分鐘。根據司機後來的證詞，律師平時在車裡總要同他說上三言兩語，可是那天晚上卻一直沉默不語，凡是他若有所思時一向如此，因此司機也沒有在意。
「被害人田丸是瀨沼先生事務所裡的職員。他具體從事什麼工作？」一個記者問。
龍雄把臉轉向櫃台，不動聲色地瞅了一下，可是喉嚨裡梗住了一口痰。
與此同時，有一個人急忙走近那輛停在門口的律師的自備汽車。司機後來只記得當時那人是從田丸家裡走出來的，穿著黑色的西裝，至於長相已經沒有印象了。或許因為在夜間，外面燈光很暗，更主要的是司機對那人絲毫沒有懷疑。
「你以為是騙你嗎？明天一早見報。」
在場的人都看見他走出去了。事務所的人以為他離席去同遺族商談什麼事，而遺族則以為律師同所員有事商量才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