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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沒有任何關係。」仍然是否定的回答。

「我問一下，穿綠衣服的人，當時走在前面呢，還是在後面？」

「時間長的，可以拖二十天，短的，兩三天便餓死，要看各種條件而定。」

飯盒裡沒有一顆米粒，背囊裡空無一物。背囊裡當然不是一直空著的，肯定裝過罐頭之類的東西，吃光以後全都扔了。看來還是餓死的。

這時，院長用手術刀切開內臟各部分。他低聲私語道：

「院長，死了有三十個小時了嗎？」當初在現場驗屍的警醫問。

死於飢餓，實使警司感到意外。他一直以為瀨沼律師是從陡坡上摔下來，腦子受到猛烈衝擊而死。實際上，後腦勺確有一個深五毫米，長二厘米的傷口。

警司一心在捉摸瀨沼律師為什麼要上木曾山？於是他問律師的弟弟：

在刮暴風雨的前四天，從名古屋開來的列車，上午十一點鐘到達三留野車站，開往飯田的第二輛公共汽車，正好輪到她這一輛。女售票員說，車上的乘客中有一位很像是查找中的瀨沼律師。問她怎麼知道的，她答說，記得那人穿一件暗綠色襯衣。

「不，家兄根本沒有這種愛和-圖-書好。」弟弟回答。

「原來如此。」警司想像瀨沼律師獨自在深山密林裡彷徨的情景。

——瀨沼律師為什麼要登上這座高山，餓死在這裡？

「他們朝山裡走去。排成一行縱隊，因為山路很窄。」

現場附近，不外乎是從大平街到山裡的路上，沿途星星點點地散落著少數人家。因為離現場較遠，估計不會像預期那樣得到什麼線索。

「他不是一個人。」女售票員說，「有五六個人同他在一起。」

福島警署的老警司一直沉默不語，聽了院長和警司的對話，這時開口說道：

瀨沼律師為什麼不喝水呢？當夜山裡降雨量為四百二十毫米，不愁沒水喝。

「穿綠衣服的人也和他們一起說話嗎？」

倒是從另一側面得到了情報。三留野至飯田之間有一趟公共汽車。它的女售票員前來福島警署檢舉。

這話問得有些可笑，院長的眼裡顯露出笑意說：

「那麼，人要多少天不吃東西才會餓死呢？」

然而，井手警司知道，瀨沼律師畢竟不是豹。

「木曾附近有什麼親友關係嗎？譬如說，有沒有認識的人，以前來過這裡沒有？」和圖書

「這些東西還沒有消化掉，保持著原來的形狀。可以想像得出，他已經餓到饑不擇食的地步，隨手摘取山上的野果充飢。此外，也許還吃過樹根和青蛙之類的東西。」

「不，只有他一個人不開口，對了，他離開別人單坐著，顯得孤零零的。」

「嗯——好像在中間。」

「瀨沼律師是否喜歡爬山？他常去嗎？」

「我是說，他的膀胱裡，」院長指著膀胱說，「尿非常少。飢餓的時候，會拼命喝水。可是他的膀胱裡幾乎沒有尿。而且其他器官也好像很乾枯。」

「尿少同死因有關嗎？」警司問。

「請您說一說，短期餓死出於什麼條件？」警司問。

院長吩咐助手把尿取在量杯裡。助手看著量杯上的刻度說尿量為4CC。

「差不多，從昨天的驗屍的時間算起，已有三十個小時。」院長同意警醫的看法。

「哦？他還有同伴？那些人有多大年紀？」

「餓死？——院長，能否把餓死的原因詳細說明一下？」

「他們在車上是怎麼個光景呢？」

「是這個人不是？」井手警司拿出瀨沼的照片給她看。售票員說，臉相記不清了。

「沒有直https://www.hetubook.com.com接關係。但是水喝得少，愈發加重飢餓感。」

井手警司一邊聽，一邊尋思，這個推論是正確的。墜落之後，無論引起腦震盪與否，人已經動彈不得，寒冷促使他餓死得更快。這時，井手警司本應想到更嚴重的事情，可是他竟疏忽了。

警司尋思，如果夾在中間，前後都有人，瀨沼律師還是被這伙綁架犯強行押進山裡的。

「在木曾嶺隧道那裡。五六個人一起下車。穿綠衣服的人夾在當中。」

「盡在談天說地。主要講山裡的事，具體講什麼，我沒注意。」

「此外，氣候寒冷也會促使死得更快。方纔我提到有凍死的症狀，因為體溫非常低。在那樣高山裡整夜被暴風雨吹打，必然會有此結果。」

「喝！那麼他們在哪一站下的車呢？」

當時有輛運木材的卡車，迎著公共汽車從對面開來。後來那位卡車司機，他的證詞同售票員的話相符。綜合這些線索，便瞭解到下面一些情況。

律師是從東京被綁架來的。登上中央阿爾卑斯山脈的一角，恐怕不是出於他本人的意志吧。肯定是被暴徒押上山來的。

「說到短期餓死，精神上受到和_圖_書刺|激，也會加速死亡。譬如恐怖、焦慮、極端的驚嚇等等。」

這就怪了。警司想：既不會爬山，又沒有親朋故舊，律師在中央阿爾卑斯山脈的折古木山裡徘徊五六天，究竟是為什麼呢？

「果然如此。氣溫這樣低，加上暴雨當頭，其結果可想而知了。」院長在一旁說道。

「後來呢？」

警司耳朵尖，馬上問：「什麼事？院長！」

「其實，他本人一定想喝水來著。儘管雨下得很大，那裡全是岩石，雨水都流下山去，沒有水窪。但在發現屍體的現場下面，卻有一個水潭。我這樣想像，瀨沼律師一定想去喝流到水潭裡的水。人渴的時候，拚命想喝水，律師又餓又乏，身子軟弱無力，一下子墜落在岩石上面。」

「首先，胃裡空無一物，腸裡一乾二淨。」院長將打開的胃和腸子指給警司看。「你瞧，腸子下部只有一點消化過的殘渣。至少表明他處於極端飢餓狀態。這就是根據。」院長拿起玻璃容器，指著從腸胃裡取出的野草莓和通草籽說：

——乞力曼和羅山是一座海拔一千九百七十一英尺的高山，靠西邊頂峰附近躺著一具風乾凍結的死豹。這頭豹來到如此hetubook.com.com高山，究竟是來尋求什麼呢？誰也說不清楚。

當時，東京來的刑警打電話問過松本氣象站，報告警司說，颱風經過的當晚，木曾附近一千米以上的高山，最低氣溫降到六度左右。

「太奇怪了。」

「靠西邊頂峰附近，橫躺著一具風乾凍結的死豹。這頭豹來到如此的高山，究竟為什麼呢？誰也說不清楚。——」

「都是年輕人。不到三十歲吧。他們的長相我記不太清了。」

井手警司年輕，不幸（？）又酷愛文學，想到瀨沼律師的怪死，不禁回想起海明威的《乞力曼札羅山的雪》這篇小說的楔子。

警司在院長身旁叮住問。造成摔死或餓死的條件，截然不同。他暗自尋思，莫非這個鄉下醫生缺少醫學知識？因為醫生的專業不是法醫，難怪警司要這樣懷疑。

警司凝神深思，假定時間相符，瀨沼律師死於颱風之夜的十一二點光景。如果餓了三四天，那麼他在山裡徘徊了五六天了。什麼緣故呢？他為什麼要獨自在山上彷徨呢？井手警司猜不出其中的奧祕。

警司暗自背誦道：

警司請院長將解剖所見詳細記錄下來，送交警視廳。隨後，在福島警署協助下，去現場附近搜尋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