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說：「我可能要買下這幢房子，我希望裡面一切東西的確已經全部搬出去了。」
我說：「如果你有一小時時間，我有一件有趣的東西給你看。」
「你的消息不告訴我，我無法出牌。」
「我祇希望對你能有用。」
「是你！」臉上現出真的驚奇神色。
「公公道道。」我說。
「馬先生，我是賴唐諾。」我說。
馬學維問：「賴，我需要你的時候，怎麼能找到你？」
「所有人都不開口。不過大卡車爬到這裡來，人員跑進跑出，手裡抬著東西。這幢房子應該是空屋。我告訴你，他們用毯子從車頂上垂下來，把有名字的地方遮起來了。」
「先告訴我是什麼？」
「那是一定的，一條尾巴很明顯跟了我很久。」
他用灰眼珠看我，從頭到腳。
「告訴妳，」我說：「妳別忘了，現在祇有妳我兩個人在一起！」
厚厚的手指打鼓似地敲著桌面，「是正要想召開會議。」他說。
「一個嫌疑犯。」
「一個什麼？」他提高聲音問道。
「什麼？」
我把槍放回槍套，跑向租來的車子，匆匆坐進去。一些好奇的行人聚集過來，在東看西看。他們聽到聲音，難以確定是槍聲，還是汽車逆火。我把車開走。
「？」馬學維看向我。
李瑟靈在廚房裡，站在一個小櫃子前，把裡面鍋子壺子拋出來，用手電筒在照櫃子的四個角落。
我轉身帶路往回跑，「來，」我說。
「隨你說啦，你來幹什麼？」
「什麼時候？」
「不是，我是一個嫌犯。」
我們並肩走出辦公室。走過走道，進入電梯。
我說：「你是費律師家的常客吧？」
「第一是在發動任何行動前，要假裝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跟蹤了。這一次，和你是在友誼性|交談。你是本大廈一個住用戶，你在九樓，你可以打電話給樓下警衛說你有事，要偷偷出去，所以請他準備一架電梯停在七樓上。
「其實，」我說：「由你來告訴我比較妥當。」
「你沒有告訴他們，謀殺案發生的時候，你在哪兒？」
「是的，」他說，電梯就一路不停直下地下層。
「我們走向電梯，跟蹤我們的人可能祇看住前面大門。也許另有一位跟蹤的在九樓走道上。我們在九樓進電梯；我們在七樓出電梯，我們快快進入在等我們的電梯；請管理員帶我們直下地下層，我們自後巷走出去；先找一個有後門開向巷子的店，從後門進前面出；我們找輛計程車帶我們去租車公司，我們租車去目的地。」
我們依照我們設計的方法，乘電梯到九樓。那個在飲水機旁，後ｈtｔps://ｗｗｗ•hｅｔｕboｏｋ•ｃｏm•cｏｍ來進入房地產公司的男人，並不在九樓走道上。
「清晨兩點半？」
電梯把我帶到地下層。我向開電梯的揮揮手，隨意地走出後門，就如剛才和馬學維一起走一樣。
「我對你不認識，我不能保證。」
我衝出前門，根本懶得去關閉身後那扇房門。我等不及去乘很慢又會搖晃的電梯。我一步兩級的走住戶用的扶梯，來到人行道上，觀看停在門前的汽車。
一個本來在飲水機邊上的男人，若無其事地走向九樓一家房地產公司。
「我是私家偵探。」
「費宅離開這地方有多遠？」我問。
「他說還有一些底標沒弄好。也是最重要的部份，這一次會議的召開，事實上已經遲了一些了，但應該是即將召開的──，賴，這些我對警方都詳細說過了的。」
「不行。」他說：「我不能說。不過我有辦法，我不在意聘請一個聰明的私家偵探。」
「一連串放在這裡的影印機，一共有五組。」我說：「都是最新快速型式的。」
「所以才來找我？」
整個公寓有如被颱風刮過。床罩被掀起拋在地下。床墊被翻轉豎在房間一角，所有抽屜都被拉出來，壁櫥中的衣服都被拉出來，隨便散在地下。
「不行。」
「這裡到底有什麼，賴？」馬學維問。
「請問有何貴幹？」他問。
「我本來要給你看些東西。」
我說：「警察最不喜歡的事，是私家偵探有什麼消息但不告訴他們。我目前不能向他們洩露什麼。我不能讓我的客戶出面。警方盯住我的屁股猛咬。目前最好的辦法是找一些可靠的線索出來，甩給他們，轉移他們注意力，讓他們奔向另一條路上，使我自己喘一口氣。」
「到底什麼東西。」
「十分鐘就可以了。」
「什麼也沒有。」馬學維道。一面邊給他五元錢。「我們一直下地下層。」
「經你一說，似乎當時有兩個女人在場。」
他聽了一下，露出牙齒笑了。「謝了。」他說。把電話掛上。
「好吧，」我說：「反正你需要時，找我是找得到的。」
「你的車停在那裡，賴？」馬學維問。
「他們會想你有什麼我要的消息。」
「那很好。」
「請問妳，搬家的汽車是什麼時候到隔壁那家人家，來搬東西的？」我問。
「我自己也希望知道。」我說：「警方在找我麻煩。」
「你認識費律師嗎？」
「我不希望引起他們注意。」他說：「我有私人理由，不希望他們跟蹤我。」
「我盡量要不使我的客戶拋頭露面。由於目前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便說的理由，警方認為她──可能是費律師被謀殺時，在費家的那女人，再不然她就是在費律師被殺不久後離開現場的女人。」
「謝了。」我告訴他。
「這一點絕無疑問。」
我把大門鎖上，走向東側的鄰居。
「你有辦法嗎？」
「萬一我被捲入，我希望你的聲譽可以做我後盾。」
我向她笑笑，「我是跟蹤妳過來的。」我說。
實際上，馬學維的辦公室離開我打電話的地方祇有兩條街。我走過去把我名字告訴接待小姐。
「什麼嫌疑犯？」
一下子她看到了我，倒抽了一口冷氣，僵僵地直起身子。
他是粗頸寬胸一型的人，完全不像家庭以外另有金屋藏嬌的那一種人。
「你們已經定好了他報告的時間了？」
「問我問對人了。」那開門接待我們的女人說：「清晨兩點三十分正。」
「不見了。」
「私人，完全和別人無關的理由，」他強調說：「我不會告訴警方，我也不會告訴你，我更不希望這種私人事件上報。」
「沒錯，」她說：「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知道這件事？」
我又回到電梯，給了五元給開電梯的，我說：「地下層。」
我說：「你是指你私人隱私權被他們送給記者了？」
「想知道什麼，賴？」他問。
「你渾蛋，我當然沒有！我在哪不關你的事！再說，和警方合作──警方給你多少合作？！
「你，」她說：「還是別管閒事，早點滾，你是兇手！」
「在九樓走道的人想像中，在樓下大門口的人一定會看到我們。祇要我們自顧自不要表現出已經知道有人在跟蹤我們，多半我們可以成功的。」
他思考了一下。他說：「請你不要問我要意見，祇說一些你的看法給我聽。換言之，你既然來了，你說你的，我這一方由我自己決定。」
「哪裡去了？」
「我要的是你個人對費律師的感想。」
「你是什麼人，記者嗎？」
馬學維又用手指敲打著桌面。他的手指顯示緊張，但臉部像石膏一樣絲毫不起反應。
「一定有用？」
「由費律師。」
「當然，有很多公事，他喜歡放在家裡做。我和費律師又有太多的事聯絡。」
我輕輕把門推開一條縫，「有客人來了。」我說。
「我想要找出來。」
「一小時足夠了。」我說：「有一件事你要注意了，我是被人在跟蹤的。我們要把尾巴甩掉，才能到目的地去。」
「我要打聽一些你在主管的，近郊坡地建設計劃的內情。」
「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沒有回音，我站進去一ｍ.ｈｅtｕｂoｏk•coｍ•ｃoｍ步。
「他們知道你來這裡了嗎？」
「不會。我不會半夜兩點半爬起來看隔壁人家在做什麼？」
「不行，我已經嘴巴太快了一點，我不可以再說了。」
「你認為有人在跟蹤你？」他問。
我聽到從小廚房有聲音傳出，一隻鍋子落下來掉在地上。
「不像。」
「我設法追蹤他來到洛杉磯。我要討回公道。
他自己笑了。自從見到他後，這是第一次開始看到他牙齒。
我帶路走進餐廳。
「跟蹤是我的吃飯本領，」我說：「我知道怎麼去跟蹤，我當然知道怎麼樣能甩掉跟蹤我的人。」
我站定在小廚的門口。
開電梯的先生把電梯在七樓停下。馬學維帶頭，走道中沒有人，我們走進停在那裡等的另一架電梯。
他用他大手擠著我的手。「賴，要謝謝你，」他說：「我想事情的最後結束一定會圓滿的。你我兩人在同一條船上。為了不使警方緊迫著追問我兇案發生時我在哪裡，我真的應該提供一些證據給他們，讓他們先忙一陣子，空不出身來。」
她好奇地看我。她說：「賴先生，請進，他在等你。」
我坐下來。
「是的。」
「當然，那是一定的。我們做一筆大標。我們要知道投標者是些什麼人，我也要知道別人肯出什麼價。」
第三輛車方向盤轉軸上貼的車牌，註明車子是屬於李瑟靈的。
「甩掉一條能幹的尾巴，確要花那麼多勁。」
「什麼不一樣？」
我把公司名片給了他一張。
我把車停妥，自口袋取出鑰匙，把大門打開。
我向前移動一步。她把自己的背貼向牆上，慢慢地移向後門，突然跑出去，走下後面服務員用的扶梯。
一位瑞典籍的開電梯的好奇地問：「先生，怎麼啦，有什麼不正常嗎？要不要我替你做什麼，馬先生？」
我文雅地把鑰匙插入匙孔，突然第六感告訴我，什麼地方已經出了差錯。
「妳不會正好看到車廂上漆的是哪家搬家公司吧？」
一陣沉默之後，對方說：「我就給你十五分鐘。你到我這裡來，你過來要多久。」
九點鐘，我打電話給不願與警方合作的坡地建設委員馬學維。
第二天早上，我開車去辦公室，我慢慢的兜著圈子，仔細看有沒人在跟蹤，我發現祇有一輛車在跟蹤我，是輛警用的民車，知道祇是他們常規工作之一而已。
我又到租車公司，另外租了一輛車，我左拐右彎確定沒有人在跟蹤我，然後去我備用公寓看葛達芬。
我什麼話也不說，祇是帶路走出房子。我們的腳步聲在這寬廣的客廳，門廳，引起了回音。
他抬眼四周ｈtｔps://wｗｗ.hetuboｏk.cｏm•coｍ估計一下，他說：「四條街遠。」
我們出來進入後巷，找到一家運動器材店，前後門都是開著的。我們進入，兩人互相說話，有如我們熱烈在討論一件事，把周邊的一切都忽視了。我們走過一群店員，都想問我們我們要選什麼用品，但是不好意思打斷我們的話題。我們走出前門，步上人行道，上了計程車，來到一家租車公司選了一輛車子，開到漢密街一三六九號。
馬學維看向我，牙齒露出來。「你要知道，賴，」他說：「我開始喜歡你起來了。我覺得你做任何事都可以勝任。」
「想和你談十五分鐘。」
「我懂。」我說：「我問一件事。」
突然，她瞭解我給她的威脅了。恐懼現於面表。
「兩條街外停車場裡，我走過來的。」
「我不要傳統的那些資料。」我說：「我要的不一樣。」
我說：「你是董事會的一員，你們公司即將招標。費律師是你們的律師。費律師有沒有必要，一定要把所有底案事先給你們大家一一看過？」
「由誰來召開。」
「大概五十萬至一百萬吧。要看資料是否包括所有一切附屬工程，我們的做法，計算方法等等──不過這是一大堆的文件，多得來不及抄，來不及算，也來不及看。」
他反問我一句，使他的心思十分明確。「你說呢？」
他看向我，搧著眼皮，過了一下，他說：「什麼意思？」
馬學維說：「賴，我開始漸漸瞭解你想告訴我什麼了。」
「我是如此說呀。」
「你雖沒直說，但是已經有點意思了──的確是很有意思的事。」
「我認為是的。」
「你要求什麼回報呢？」
「甩掉一條尾巴，要花那麼多勁呀。」
他伸手去拿帽子：「多久？」他問。
「我看應該是搬空了。一個大車廂全部裝滿了。不是那種可以堆高的貨，不過滿滿一車廂是的確沒有錯的。」
電梯門關上，馬學維說：「去七樓。」
「當然我知道我在哪裡！」他說：「此外祇有一個人知道，我就是不要把那個人一起拖出來，弄得大家知道。」
「不可能，絕不可能，不可能有人跟我過來。」
「他們來東問西問，然後一轉身，他們把我回答的告訴新聞記者，換取記者的合作。結果，你自己的私事，自己會在報上看到！」
「哈囉，李瑟靈。」我說。
「完全不認識，不過我現在正在想多知道他一些。」
他看向我，我不說話。
「因為警方一定在跟蹤你。見你來找我，不知為的是什麼原因，於是警方就開始盯我。」
「兇案發生時你在哪裡，你自己知道不知道？」
「你有沒有一點hｔtps://wｗｗ•ｈｅｔuｂｏok.ｃoｍ•com懷疑，費律師雖聲譽卓著，但是暗地裡他是有野心，自私的兩頭蛇，和商人勾結圖利？」
「對我是有用，祇是不知道怎麼個用法。」
「不知怎樣感激妳。」我說。
「聲音不小吧？」
「妳沒有做過偵探。妳不知道本領好的人比比皆是。」我說：「要找的東西找到了沒有？」
「我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
對方很小心地保持靜默一段時間，然後他說：「為什麼想到找我呢？」
「我讓你自己作主。」
「我在辦一件一個女人委託的重婚案子。當她知道她丈夫在洛杉磯尚有一位已結婚的太太時，他拿了她的終身積蓄，離她而去。
「來這裡幹什麼？」他問。
餐廳裡空空蕩蕩一無所有。
他看著我，思索地說：「你比你外表看來要聰明得多，」過了一下，他又加一句：「其實外表也已經聰明外露了。」
我們等了兩分鐘。電話鈴響。馬先生接聽。他對我說：「電梯準備好了。」
「好吧，十分鐘之內你過來，你祇有十五分鐘，到時我請你走路。如果說得不上路，說不定不到十五分鐘，我就請你走了。」
馬學維是體育選手一類的典型。他寬肩，三角，多肉的頸部，曲濃的眉毛，短短的鼻子，方下巴，大手掌。
過了一下，他問：「還有什麼？」
「為什麼？」
「一批東西吧。」
我說：「要是你們的底價被影印拷貝，通知了後來的張三先生。張三會知道你們的真正底價，這一招值多少錢？」
「妳以為會是誰？」我問。
馬學維拿起電話。他對秘書說道：「把大樓警衛長給我接過來。」過了一下，他說：「我是九樓馬學維。我要你派個人把一架電梯開到七樓，是的，七樓，我要用來開溜的。我要他開了門在七樓等著。等到我進電梯，我兩分鐘後要用。」
我轉身向馬學維，「好吧，」我說：「我們回租車公司把車子還掉，用計程車回你公司。我們從巷子回去，再用那瑞典人的電梯上樓，那些條子還以為我們始終沒有離開過大廈。」
「我不是自作聰明。」我說：「我祇要求十五分鐘的接見。你不想說的事可以不必說；你不想回答的可以不回答。警方對你尚未完全釋嫌，祇不過他們目前想把我看成頭號嫌犯而已。我們倆可以說站在同一立場。你不也在受嫌嗎？」
「我倒想學一下。」
我站到車旁去，拿出我點三八口徑轉輪槍向車身開了兩槍──一槍在車屁股上近油箱的上面，另一槍在車體上，使後車門留下一條幾乎看不見的擦痕。
我一下把廚房門打開。
「賴，你坐下談。」他說。
「東西呢？」
「我們走。」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