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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之網

作者:松本清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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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察工作的推展 3

偵察工作的推展

「我沒有看。」
「再好好想一想。」
病房裡悶著一股難聞的臭氣兒。小柴安男正支起半個身子在看書。看見走進生人,便擡頭望過來,眼鏡片上反著光。
「嗯。他叫什麼名字?」
「記得是三月份。」
「我認為新宿的殺人犯,肯定是黑池這個傢伙。他在紅樓酒吧當酒保,自稱山本。瀨沼律師所要調查的案子裡,他扮演了一個角色。律師事務所的田丸利市便跟踪追跡,釘住不放,於是他一時性起,開槍打死田丸。至於兇器,毫無疑問,是從小柴安男處買來的手槍。根據鑑定結果,是用美製一九一一型四五口徑柯爾特式自動手槍。之後,不是黑池便是他同夥仍要手槍,按小柴安男的證詞,是一個瘦瘦的男人,曾去找過小柴,被小柴拒絕了。等小柴腳上受傷,住進有吉醫院,那個瘦子又去醫院問他買手槍的門路。這次小柴還是一口回絕。問題在於那天的日期,小柴不記得,還沒查清。我估計可能在擔架被盜竊的前幾天或前十幾天。換句話說,當時,那個人看見有幾副擔架立著放在醫院的走廊上。以後,黑池殺田丸潛逃,同夥又進一步綁架瀨沼律師,感到有必要把律師隱藏起來,以避開我們的搜查。這樣,他們便定計把律師裝成病人送出東京站。幹這件事兒,要用擔架,而擔架是特殊用品,如果買一副新的,怕留下蛛絲馬跡。這當中,準是同夥中的那個瘦子,想起去醫院找小柴時,看到過立在走廊上的擔架。他大概說到醫院偷一副很方便。大夥都同意這麼辦,事情也正如他們設想的那樣,輕而易舉地辦成了。這樣一來,瀨沼律師便給放上擔架,由東京站擡進南hetubook.com.com下的『西海號』快車。這個推論,我想離事實大概不會有多大出入。」
組長站起身來。阿安看了,眼裡又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
「沒有。不過,有個二十六、七歲,很瘦的人來找過我,說是黑池老師打發他來的。因為我曾把地址告訴給老師。那人說,老師要我再給他弄一支手槍。我覺得這事太擔風險,便推說現在沒辦法搞,一口回絕了。」
「你賣給他的手槍是四五口徑的吧?」
「難怪,他在新宿開槍打死了人。子彈是四五口徑的柯爾特式自動手槍。」
「這個人我不認識。」阿安的口氣很淡漠,但仍拿著照片不放手。
「是二月中旬,有賽馬的一個星期天。你查一下就知道了。」
「是茉莉子告訴的吧?」阿安這才開口說話,聲調裡還帶著少年的稚氣。
「是的。不過,我們只跟他學了一年,後來他辭職離開學校,到別處去了。」阿安臉上那種警惕的神色已經褪了下去。
組長在會上報告調查經過。結尾的時候,他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想是的。因為他從橫尾里那兒騎單車來教書的。橫尾里在山裡面,離學校有一里半遠。我那時候還小,對黑池老師家裡的情形也不大清楚。」
組長的分析,誰都沒有異議。
「我的老家,長野縣南佐久郡春野村,學校叫春野中學。」
「正好在八岳山的東麓,那地方風景真是優美啊。」阿安彷彿不勝懷念自己的故鄉,說起這些事來,人也變得很隨和。
總務科長指了一指說,就在那裡。在三號樓甬道的一端,現在還立著三副擔架。組長看放擔架的地方,又打量著病房的入口,然和-圖-書後又催促說:
那一天是二月十日。新宿發生兇殺案是在兩個月之後。
阿安點頭稱是。
「聽說去東京了。因為我還小,詳細情況不知道。他體操特別棒,那時不過二十一、二歲。年紀很輕,說是老師,其實倒更像個大哥哥。我們給他起個綽號叫『黑阿哥』。」
「我想想看。」
這個叫小柴安男的阿安,見此情景,臉上倏地變了顏色。
「你是小柴吧?」
當晚的偵查會議開得十分熱烈。會上,誰都覺得光明在望。
「嗯,黑池老師問我做什麼事,我想瞞他也沒有用,就老實說我當經紀人,買賣美國佬的物資。於是他想了想便問我,能不能弄到手槍。我當時覺得有些意外,探他的口氣是不是想要。他帶點苦笑說,他要護身用,他幹的工作帶點危險,不便對我說,叫我一定幫忙搞一支,錢他有,價錢貴一些也行。我私下裡尋思,這個黑阿哥恐怕也是不務正業。那時我恰巧從茉莉子那裡買到一支,正想脫手,便滿口答應下來。第二天也是賽馬的日子,我們約好,還是在賽馬場碰頭。」
矢口組長低下頭,宛如在暗暗發誓。
站在組長身旁的刑警用鉛筆在本子上飛速地記下來。
「長官,黑池老師是用我賣給他的手槍殺了人嗎?」
病房很狹窄,放了四張床位,三個患者躺在床上。總務科長將小柴安男指給他們後,便迴避走開了。
阿安吞了一下口水。為了使對方心情鬆弛下來,組長便坐在旁邊一張床上,架起一條腿。
刑警們在本子上做了記錄。
阿安若有所思的樣子,並不是他委決不下要不要說實話,而是買主不少,不知是指哪一個。主任覺察出來,便從和*圖*書口袋裡掏出照片。是新宿區殺人犯的模擬照片。
「是,在府中賽馬場偶然遇見的。他已經忘記我了,可是我還記得他。我覺得特別親近,便喊他老師。那是頭一次遇見他,在今年的二月裡。那天天氣很冷,我們就在賽馬場的人群裡說的話。」阿安說道。
「黑池身上現在還帶著手槍。潛逃的時候,難保不會幹出什麼事來,應該趕緊逮捕。犯人已經查到這個程度,希望各位全力以赴,乘勝追擊。」
「有沒有賣給這樣一個人?」
「他當過中學老師。那時我上一年級。」阿安回答說。
「唔,那麼你把手槍賣給他了嗎?不要擔心,你只管說,不會連累你的。」
組長見他臉上的神情似有所動,便毫不隱瞞地說:
「黑池、黑池。嗯——叫什麼來著?我忘了。」
「等一下,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是她。」
「姓黑池。」
「老師?」組長的眼睛幾乎瞪了出來。
「你沒有看報紙嗎?」
「啊,有一個。」
「你把一支美製四五口徑的自動手槍賣給一個人了吧?」
「是啊。你給我們找的好差事兒。」
聽說要見本人,總務科長便先站起來,帶領他們穿過病房的長走廊。
「那是在什麼時候?」
「對不起,」組長止住總務科長,「擔架是在什麼地方被盜的?」
「哦,那麼黑池老師教你們,是在你上中學一年級的時候吧?」
「哦,是這樣。後來黑池老師辭去教職,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組長彷彿安撫他似的,聲音很柔和。阿安老老實實地點點頭,神色仍舊很警惕的樣子。
「噢,明白了。黑池這個人從前是你的老師,對嗎?」組長接著問。事情一一理出了www•hetubook•com•com頭緒。
「大概沒有什麼正當職業。」組長只回答這一句便又繼續往下問,「你記得給他手槍那天是幾號嗎?」
阿安盯住照片,可是沒有什麼反應。
「你賣出去的手槍上那個號碼還記得不?」
組長兩腿換了一下位置。為了鎮靜自己,他從口袋裡掏出香煙吸了起來。
主任說罷便跟在刑警的後面,走出病房。
組長聽見這話,便閉起眼睛忖量著,那恐怕是偷擔架的前幾天。
模擬照片畫得實在不高明。
「有個叫阿安的,姓名是什麼不知道,同美國兵打架,打斷了腿住在醫院裡,有這麼一個人吧?」
偵緝一科里科長也趕來參加會議,熱心聽完介紹後,便向前探出身子,臉色通紅地說道:
「你不必擔心。今天不是為你的事來的,是向你打聽一個熟人。」
「啊,是我十三歲那年。」
阿安默然有頃。吃力地挪動一下上了石膏的腿。
總務科長打開患者名簿。
「那個嘛,當然是非法的。可是現在並不是來追究這件事的,我們想知道是誰買的?」組長溫和地說。
「他沒有說。一雙眼睛賊溜溜的,叫人一看就討厭。長官,那個人老纏住我不放,總是到醫院裡來。他去寓所找我,知道我在這裡住院。說是要買手槍,要我告訴他有什麼門路。」
「嗯,三十歲左右。」
「學校在什麼地方?」
「於是你就交給他了?」
組長一到醫院,便找來總務科長,說明自己的身分。
「是十年前的事。真的忘了。」
「以後就沒有再見面?」
「這個鬼婆娘,簡直拿她沒辦法。」
阿安的眼神,彷彿在回憶少年時光的一些和_圖_書往事。
「先生,這個人因為手槍出了什麼事嗎?」阿安反問道。
「名字叫小柴安男,左腿脛骨骨折,從四月份起住進醫院。」
「日期我不記得了,好像是將近四月底了。」
「不要發火嘛。怎麼樣?能告訴我們嗎?」
「行了,去看看小柴安男吧。」
「當時他就提到手槍的事了吧?」
「嗯,那麼十年以後,你在東京又見到了這個黑阿哥,是不是?」組長問到了事情的核心。
「那個人的名字呢?」
「我認識一個人,同照片不大一樣,年紀和臉上的個別部分很像。你看,髮式和眼睛有些相像。」
偵破組召開了偵查會議。
「想不起來了嗎?」
「自從住院以後,壓根兒沒看過。」
隔了兩天,派到長野縣進行調查的刑警寄來報告說:
「是。第二天照約定的,我當面交給他了。看在從前老師的面上,價錢便很便宜,賣給他七千元。可是黑阿哥多給了我一千元。他手頭還真夠闊綽的。」阿安問,「那個老師到底是幹什麼的?」
「年紀和這張照片差不多嗎?」
小柴安男,二十二歲,東京國分寺街×號——組長叫刑警記下來。
「我們要見見他。」
阿安的眼裡流露出驚恐的神情。
「黑池老師也是你們村的人嗎?」
阿安又閉住嘴,看著照片。這時,組長憑直覺,知道阿安認識這個人。
「十年前?」
「黑池。那麼,叫黑池什麼呢?」
「經查春野中學所存職員名冊,黑池,名健吉,於一九二五年七月生於原籍長野縣南佐久郡春野村橫尾里。一九四七年在該校代課,一九四八年退職。」
「是的。那時我們都喊他黑池老師。」
組長怕同病房的人聽見,便低聲說,遞過名片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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