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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問話有些可笑，醫生的眼裡露出笑意說道：

現場附近，不外是從大平街到山裡的路上。沿路星星點點地座落著少數人家。各家之間離得很遠，沒有像意想的那樣找到什麼線索。

在這時，院長用手術刀切開內臟各部分。他低聲私語說：

「請您解釋一下，短期餓死出於什麼條件？」警察問道。

「說到短期餓死，精神上受到刺|激，也會加速死亡。譬如恐怖、焦慮、極端的驚恐等等。」

「穿綠衣服的人也同他們一起說話嗎？」

「年紀都不大，嗯，不到三十歲吧。他們的長相我不大記得。」

「原來如此。」警察想像瀨沼律師獨自在山裡徬徨的情景。

大約在暴風雨的前三天，從名古屋開來的列車，在上午十一點鐘到達三留野車站。開往飯田的第二班公共汽車，正輪到她這一輛。女售票員說，車上的乘客裡有一位很像是查找中的瀨沼律師。問她怎麼知道的，她答說，記得那人穿一件暗綠色的襯衣。

「尿少同死因有關嗎？」警察問道。

警察一心在捉摸瀨沼律師為什麼要上木曾山。於是他問律師的弟弟：

當時有輛運木材的卡車，迎著公共汽車從對面開來。和_圖_書後來找到那位卡車司機，他的證詞同售票員的話相符。綜合這些線索，便了解到下面一些情況。

這時，東京來的刑警打電話問過松木氣象站，報告警察說，颱風經過的當晚，木曾一帶一千米以上的高山，最低溫度降到七度左右。

「盡在談天說地。主要是講山裡的事，具體到底講的什麼我並沒有注意。」

——瀨沼律師為什麼要登上這座高山，餓死在這裡？

「嗯——好像是在中間。」

「餓死……院長，您能否就餓死的原因，進一步作詳細的說明？」

「我問一下，穿綠襯衣的人，當時是走在前頭呢？還是後面？」

倒是從另一側面得到一點情報。三留野到飯田之間開一趟公共汽車，有個女售票員前來福島警署檢舉。

「他們在車上是怎麼光景呢？」

警察很納悶，既不會登山，又沒有親朋故舊，律師在中央山結的折古木山裡徘徊五、六日，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基理瑪札羅山是一座海拔一萬九千七百一十英尺的高山，靠西邊的頂峰附近，有一具風乾凍結的死豹。這頭豹來到如許的高山，究竟是為尋求什麼呢？此中道理，沒有人能夠解釋得出來。

「是這個人不是？」井手警察拿出瀨沼的照和-圖-書片給她看，售票員說長的模樣記不清了。

「院長，死了有三十個小時嗎？」當初在現場驗屍的警醫問道。

「噢，他還有同伴。那些人有多大年紀？」

井手警察一面聽，一面想，這個推論是正確的。摔倒之後，無論引起腦震盪與否，人已經動彈不得，寒冷則使他餓死得更快。井手警察在這時本應想到更嚴重的事情，可是他竟疏忽了過去。

「不，只有他一個人不開口。對了，他離開別人坐著，顯得孤零零的。」

「太奇怪了。」

院長叫助手把尿取在量杯裡。杯上有刻度。助手看著刻度說尿量為四ＣＣ。

飯盒裡沒有一顆米粒，背囊裡也空空如也。背囊裡當然不是一直空著的，肯定裝過罐頭一類東西，吃光以後全給扔了。看來還是餓死的。

「沒有，沒有任何關係。」仍然是否定的回答。

「木曾這一帶有什麼親舊關係嗎？譬如說，有沒有認識的人，以前到這裡來過沒有？」

瀨沼律師為什麼不喝水呢？當夜山裡降雨量為四二〇毫米，不愁沒水喝。

「沒有直接關係。但是，水喝得少，越發加重饑餓感。」

「再說，氣候寒冷也會招致死得更快。方才我提到有凍死的症狀，因為溫度非常低。在那樣高的山裡和-圖-書，整夜被暴風雨吹打，結果必然如此。」

「不，家兄根本沒有這種愛好。」乃弟回答。

福島警署的老警察一直沉默不語，聽著院長和警察的對話。這時開口說道：

警察在考慮，如果夾在中間，前後都有人，瀨沼律師畢竟是被這夥人綁架強行拉進山裡的。

「他不是一個人，」女售票員說，「有五、六個人同他在一起。」

然而，井手警察也知道，瀨沼律師畢竟不是豹。

隨後，醫生又拿起玻璃容器，指著從腸胃裡取出的野草莓和通草籽說：

「果然不錯吧？氣溫降得這樣低，加上暴風雨當頭，結果是可想而知的了。」醫生在一旁說道。

「在木曾峰隧道那裡。五、六個人一起下的車。穿綠襯衣的人夾在當中。」

「什麼事？院長。」

警察請院長將解剖所見詳細記錄下來，送交警視廳。嗣後，在福島警署的協助下，到現場附近搜尋線索。

「噢！那麼他們在哪一站下的車呢？」

「瀨沼律師是否喜歡登山？他常去嗎？」

「這些東西還沒消化掉，保存著原來的形狀，可以想像得出，他已經餓到饑不擇食的地步，隨手摘取山上的野果果腹。此外，也許還吃過樹根和青蛙之類的東西。」

「我是說，他的膀胱裡，ｈtｔｐs://ｗwｗ•ｈeｔubｏｏｋ•cｏm.ｃoｍ」院長指著膀胱說，「尿非常少。餓極的時候，會拚命喝水。可是他的膀胱裡卻沒有什麼尿。而且，其他器官也好像很乾枯。」

「首先，胃裡空無一物，腸裡也一乾二淨。」醫生將打開的胃和腸指給警察看。「你瞧，腸子下部，只有一點兒消化過的殘渣。至少表示他處於極端饑餓狀態。這就是根據。」

「他們便朝山裡走去。排成一行縱隊，因為山路很窄。」

「那麼，人要多少天不吃東西才會餓死？」

井手警察年紀尚輕，不幸又酷愛文藝。想到瀨沼律師的怪死，不覺聯想起海明威「雪山盟」這篇小說的楔子。

警察耳朵尖，馬上問道：

警察在院長身旁叮住問。造成摔死與餓死的條件，截然不同。他兀自尋思，莫非是這個鄉下醫生缺少法醫學知識？因為醫生的專業不是法醫，難怪警察要這樣懷疑。

「差不多，按昨天驗屍的時間計算，ｍ•ｈeｔubｏoｋ.ｃｏm.cｏm已有三十個小時。」院長同意警醫的看法。

他是從東京給綁架來的。登上中央山結的一角，未必是他本人的意思吧。當然是被其他暴徒押到山上來的。

「時間長的，可拖二十多天。短的，兩三天便餓死。要看各種條件而定。」

警察凝神思索起來。假定時間相符，瀨沼律師當死於颱風之夜的十一、二點的光景。如果餓了三、四天，那他在山裡一共徘徊了五、六天。什麼緣故呢？他為什麼要獨自在山上徬徨呢？井手警察真是猜不透其中的奧秘。

死於饑餓，實出井手警察的意外。他一直以為瀨沼是從陡坡上摔下去，腦子受到猛烈衝擊而死。實際上，後腦確有一個深五毫米，長二厘米的傷口。

「靠西邊的頂峰附近，有一具風乾凍結的死豹。這頭豹來到如許的高山，究竟是為尋求什麼呢？此中道理，沒有人能夠解釋出來。——」

警察暗自背誦道：

「其實，他本人一定很想喝水。可是，儘管雨下得很大，那裡全是岩石，雨水都流下山去，沒有水窪。但在發現屍體的現場下面，卻有一個水潭。我是這樣想像，瀨沼律師一定是走去喝流到潭裡的水。人渴的時候，誰都想喝水，而律師因為又餓又困乏，身子軟弱無力，大概一下摔在岩石上面。」

「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