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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之網

作者:松本清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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縊死在湖畔的男子 1

縊死在湖畔的男子


薄暮四垂,太陽已經落山,只有落日的餘暉照得天空通紅。
意外也罷,感慨也罷,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不論是外行的他,或是內行的偵查當局,他們尚未動手之前,黑池健吉早已自裁身亡了。正當他們雙方竭盡全力,搜尋他的下落時,黑池的肉體已經在信州的山林裡開始腐爛。龍雄意料之中的徒勞無功,竟以出其不意的形式表現了出來。
然而在翻動屍身的時候,警察的眼睛瞪得老大。屍體下原來有一把手槍。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烏黑的亮光。
警署裡的人忙找通緝令。對這支手槍記憶裡還有印象。
「你不是去九州了嗎?」龍雄不無驚訝地問道。
報警之後,大町警署的警察來到現場驗屍。
樹茂林深,人跡罕至。跑到這裡自殺,確乎可以遮人耳目長達數月之久。
——黑池健吉不是那種會自殺的人!
「是吊死的。繩子朽爛了,禁不住屍體的重量,就斷成兩截。」警察推測說。
龍雄從發電所旁邊的小路走去,不一會兒便走到山坡上,在山陰處有個村落。
走出車站,右手便是青木湖,夕陽返照,波光粼粼。
「你是想看看現場嗎?」
「打這兒直奔上山,有棵分成兩杈的大杉樹,你照著杉樹走就對啦。」
當天夜裡,東京淀橋警署偵破組接到長野縣大町警署的通知。
「不是,這個人來歷不明。聽說他本來是韓國人。」
「先不要灰心。」里村科長安慰他說,「自殺者是否就是黑池,尚難斷定。現在感到洩氣,為時尚早。」
山荒夜更寒,身歸向湖畔。
「我去九州的博多,向一個韓國人的團體作了調查。」
報上說黑池的屍體幾乎腐爛成一堆枯骨,樣子已經辨認不出。既然不知長相如何,使人和*圖*書感到其中必有奧妙。
屍體躺在草地上,已經幾乎變成枯骨,上面貼著一塊塊腐肉。脖子纏著繩子,爛繩已發黑,當頭的樹上還掛著一段斷頭的繩子。
報紙以「原新宿殺人案兇手自縊身亡」的大字標題,報導黑池健吉縊死的消息。各報情報來源同出偵破組一家,所以內容大同小異。
「我去了一趟九州。」田村撥轉了話鋒。
根據邏輯推斷,偵查當局還不知道,黑池犯罪後,由羽田乘日航飛抵名古屋。這背後顯而易見,有舟坂英明在操縱,那麼黑池怎麼又會在北信濃的山裡自殺呢?而且,屍體不是已經有五個月以上了嗎?

就在一個月前,還有人打發上崎繪津子去瑞浪郵局提取十萬元現鈔。——這肯定是黑池之所為,龍雄是確信不疑的。
「到底什麼身分呢?」
中年婦女眼睛亮晶晶地說道:
有個老人站在門口,一直望著龍雄。龍雄走過去向他打聽。
「你說什麼?」
「什麼貪污案,只是遁詞罷了。」田村低聲笑了笑,「我去九州,告訴你吧,是為了調查舟坂英明的身世。」
「死了大約有五到八個月的樣子。」跟來的警醫鑑定說。
「什麼意思?」
爬上頂,果然有棵兩股枝杈的大杉樹。據說順著山脊再朝北走二百公尺便是現場。
「嗨,」對方先打招呼,「這不是萩崎嗎?」
「他居然帶了一把好傢伙!」
黑池絕不是那種人,為了找死,一個人踽踽獨行,跑進深山。他驃悍,強勁,充滿活力,不會像老弱病殘一樣,在這荒涼地投環絕命。即使準備一死,他也要採取與他性格相稱的更壯烈的方式。手槍在新宿打了兩發,送了別人性命之後,槍膛和_圖_書裡不是還留有子彈嗎?對黑池來說,就該朝自己頭上打一槍。他就是那麼一種性格的人。
「不錯,英雄所見略同!手槍、褲子、皮帶上的金屬搭絆,那全是別人布置的。絕對不會是黑池。他不會在這裡自殺。」
「太糟糕了!」矢口組長捶胸頓足地說,「剛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查出犯人的真實姓名,他就死了。太遺憾了。」
長野縣北安曇郡,有一彎不大的湖泊,名叫青木湖。是海拔八百米高原上的淡水湖,為仁科三湖之一,方圓一里半。湖裡有很少蒼鷺和石斑魚。東西兩岸是崇山峻嶺。湖西岸自北而南,有白馬岳、鑓岳、鹿島槍岳等將近三千公尺高的群山。
「所謂根據便是操縱黑池的舟坂英明。」
「慢著慢著。」
「長野縣北安曇郡的山裡,發現一個自殺的人,好像是黑池健吉。」
絲毫不錯,對方正是田村滿吉。龍雄陡然間竟怔住了。
「就在旁邊這座山裡。」
「可不是。我想查查清楚。」
「唔?那麼,你是怎樣看呢?」
山的右下方是青木湖,像片葉子似的,夾在兩山之間。
這對偵破組是一大衝擊。
龍雄剛說完,田村便拍著他的肩膀喊道:
黑池健吉絕不是那種自殺的人。他的性格裡帶有一種野性的力量。尤其在舟坂的右翼組織中大肆活動之後,更是有增無已。
原來田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龍雄忖量著。
「是啊,我也沒有料到你會站在這裡。」田村的兩眼在眼鏡後面露出高興的神采。
警察又望了望死者的面孔。那已經談不上是什麼面孔了。只是骷髏上粘著爛肉的「物質」而已。
——不是黑池健吉,自殺的是別人。
里村科長和矢口組長都頗為激憤。
走到一處青草被踩亂的地方,龍雄方意識到,這裡便是現場了。大概https://m.hetubook.com.com是警察一窩蜂趕到這裡的緣故。
「屍首已經變成一堆枯骨,究竟是不是黑池,已經無法辨認。我覺得屍體是別人。」
矢口組長臉上毫無生氣地說道。「唉,別氣餒嘛。」科長仍是撫慰地說道,「先核對清楚要緊。事情還剛開頭兒。矢口,你親自出馬,到現場去一趟如何?」
對偵破組來說,沒有比犯人自殺更令人懊喪的了。為了這樁案子,辛苦了一場,結果竟是這樣!
龍雄腦海裡又作了這兩句詩。
「聽說了,去採訪貪污案的事吧?」
說著,老人指著右面一座陡峭的山,詳細告訴龍雄去現場怎麼走法。
「查清楚?查什麼?」
「明白了。」組長知道了科長的意思,這樣回答說。
這是昨天他到八岳山麓下,走訪那座高原山村時所得的結論,憑直覺這麼認為。黑池健吉的為人在龍雄的心裡已經越來越分明。
「看光景,吊死人這件事傳得很快。剛才就有個人問過我。」
龍雄揣想當時那人在這裡自殺的情景。他倉皇無主,悄然地走上山來。在這荒山野嶺,若非如此,絕不相稱。
田村滿吉沒有立即回答,吸著香煙,將身子轉向湖面。湖水在林隙樹縫之間,發出幽暗的白光。
手槍拿回警署,經鑑別確定為美製一九一一型四五口徑自動手槍。
這時,樹林裡有個人影在閃動。矮個子,胖身材。龍雄一驚,凝目望去。
從爛成碎塊的襯衣和風吹雨淋的藍嗶嘰褲子上,調查了一番,什麼線索也沒有找到。口袋裡只有一個小錢包,裡面裝著六千元錢。

「咦?舟坂是九州人嗎?」
這則消息使龍雄驚訝萬分。報上的鉛字,他逐字逐字看過去。
「是田村嗎?」龍雄這才開口和*圖*書問了一聲,「方才在山下村子裡,聽說有人到山上來,原來是你。」
萩崎龍雄是在甲府附近的湯村溫泉看到這則報導的。剛去了一趟南佐久的山村,有些疲倦,他沒有直接回東京,昨夜在溫泉住了一晚。
龍雄按照老人的指點上了山,有一條人跡剛走出來的小徑,越往山裡,樹木越多。山高一千六百公尺,方才的小山海拔便將近一千公尺,不過感覺不出有那麼高。
龍雄請旅館侍者找來一份地圖。去北安曇郡白馬村,最近的路是在松本站乘支線,經越後的紀魚川,在築場站下車。根據火車時刻表,從甲府乘火車去要五小時的時間。
老人咧開缺牙齒的嘴,笑著說道:
走到煙舖,買了一盒和平鴿牌香煙,順便向中年老闆娘打聽道:
但是,對於黑池的死,龍雄還缺少一種真實感,覺得不能接受。
「你怎樣看?」田村反問。
「黑池健吉是否真在這裡上吊。」
「昨天從九州回來的。在報社聽到這個消息,今天一早就趕來了。」
「他鄉遇故知,想不到在這裡碰上你!」夜色朦朧,田村笑嘻嘻地從草叢裡走過來。
田村十分武斷,龍雄望著他的面孔問道:
築場站彷彿是被人遺棄的一個小站。龍雄下車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在窄小的走廊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影子。
龍雄覺得自己不回東京,在甲府下車,簡直是鬼使神差。他打定主意先到現場去探查一番再說。
此外,他有的是錢。在瑞浪郵局就提取了十萬元。既然有那麼多錢,他根本就不會自殺!
她還特地走到路上比手畫腳,告訴龍雄,小山臨湖而立,山上林木蓊鬱,山後便是鹿島槍岳。
——黑池健吉是自殺的嗎?
擡頭看了一下,枝繁葉茂,不知是那個枝椏。繩和-圖-書子早已被取走了。
能作出判斷的根據,只有褲子、皮帶扣和手槍。因為手槍與兇器是一個型號,故而認定是同一把手槍。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計謀呢?
「有什麼切實的根據嗎?」
黑池健吉當真死在這裡的嗎?——這個疑竇緊緊拴住了龍雄的心。說是疑竇,毋寧說更近於思索吧。
死亡業已五月有餘,屍體幾成白骨。原係自縊樹上,因繩索朽蝕而墜落於地。死者身分不明,但經查其攜帶之手槍,大町警署即同新宿案偵破組聯繫,矢口組長已火速趕赴現場。黑池在紅樓酒吧當過酒保,為求確當起見,約紅樓酒吧女侍A子及友人小柴安男隨同前去認屍。因屍體面部腐爛不堪,幾近髑髏,無法辨認。但A子證實,死者所著藍褲和洗染店印記,以及皮帶扣確為黑池之物。矢口組長即日回京,已將手槍轉交鑑定科。經查槍膛,該槍為美製一九一一型四五口徑自動手槍,同新宿區擊斃瀨沼律師事務所職員田丸利市的手槍為同一物。據此判斷,屍體確為兇手黑池本人。據有關當局推測,黑池於新宿作案後,隨即離京逃至長野縣,最後於北安曇郡白馬村山林中自縊身亡。現場位於青木湖畔,廣島槍岳東麓之叢林中。此處平日人跡罕至,故陳屍五月之久未被發現。此外,槍內尚留有空彈殼二枚。偵破組宣稱,黑池健吉偵查工作至此於焉結束,今後當全力追查瀨沼律師綁架一案云云。
「聽說這兒附近有人吊死,那是在什麼地方?」
「不,可能就是黑池。我這樣覺得。我想手槍是絕對不會錯的。」
一天早晨,黑澤村的年輕人,上鹿島槍岳和青木湖之間一座一千五百公尺高的山上去砍柴,發現一具屍體,已經化成一堆白骨。從穿的襯衫和褲子判斷,這是一具男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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