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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之網

作者:松本清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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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箱和麻袋 3

木箱和麻袋


舟坂買的物品中,有可以解決這道難題的東西。玩具、掃帚、碟子、兒童的棒球帽,這些全是不需要的東西。
老人目不轉睛地看住龍雄。
對舟坂英明的發狂,可不能大意。不論怎麼想,都覺得是不可能的事。其中必有奧妙。
「噢,我倒是很久沒有洗過溫泉澡了。」
「有些年頭了。」老人瞇起眼睛在回想往事。
在小淵澤換車,經過八岳山,到海口站,龍雄下車時,已經過了三點。
「喂,總社的田村在不在?」
「噢,是的。」
龍雄霍地站了起來,池水激盪。那人本來泡在水裡蠻舒服的,不覺顯出迷惘的神情。
「的確不錯。舟坂會是精神病嗎?」龍雄嘴上說著,心裡卻在忖度。舟坂英明真要發狂了,事情可麻煩了。
龍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龍雄挨家挨戶找過去,在「加藤大六郎」的門牌前面停了下來。
「是出租汽車嗎?」
老人滿面皺紋,睜大了眼睛說。他居然還記得龍雄。
一個月前還活著的人,死後的樣子看起來起碼有半年了。
電文龍雄推敲了兩三遍,打發女侍去郵局拍發。收報人為名古屋分社田村。舟坂英明實際上要買的是藥品!
「玩具、藥品、掃帚、碟子、空瓶子、童帽這些東西。」
他為什麼要裝瘋?這原因不清楚。說他發狂只是單方面的推測。他買了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有個大夫去看他,把他當成瘋子,送進精神病院,這都是伊勢那個通訊員報告的。
這時,浴室裡https://m.hetubook.com•com走進一個客人。向先來的龍雄點頭致意,然後把身子泡在池子裡。龍雄無意識地看著那個人的舉動。洗澡水直沒到那人的肩膀。
「啊,對了,我想起來了。」
「他現在在名古屋。老人家,說來失禮,旅費這些我來負擔。今晚,咱們先去上諏訪溫泉好好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到名古屋去。」
「我兒子和媳婦下田去了,馬上就回來,我再跟他們商量商量。」
「阿音年紀也不小了,從前他脾氣可是挺倔強的。到東京去,一定有出息了。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想看看他哩。什麼地方能見到他?」
「什麼?」
「名古屋?不是東京啊?」
龍雄泡在浴池裡,沒有別人。浴室的窗外,河水汩汩地流著喧囂不已。
電話接線員插|進「喂喂」的聲音,田村叱責了一聲「討厭」。
「現在您見到阿音,還認得出來嗎?」
「名古屋分社。」
「上一次多謝您了。」龍雄施了禮。
龍雄感到難以回答,只有扯謊說道:
老人的臉上有些動心的樣子。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女佣狐疑地看著龍雄,好像在想,這個人腦子該不是有病吧?於是就不再開口了。
老人從席子上站了起來,揮掉身上的草屑。
龍雄先找了一家旅館落腳。下一步如何走,尚無定準,今晚只能在松本市住一晚了。萬事明日再定吧。
「算了。還有一點情況不大清楚。電話裡說起來太長,我掛上了,已經到時間了。馬上就該忙起來了,還有許多事要查。」
「你是阿www.hetubook.com.com音的朋友嗎?」
「這是怎麼回事呢?」龍雄耳朵靠在聽筒上,側著頭想。
他知道舟坂需要的是什麼東西了。是藥品!他記起八岳山麓下的大車,和車上用菰草包的罎子。
「全上街喝酒去了,不知道。」口氣仍然很生硬。龍雄感到沮喪極了。
「我也不明白。」
「是爬山嗎?」
外面是一片茫茫夜色。
「玩具啦,藥品啦,掃帚啦,以及碟子,空瓶子,兒童棒球帽……」
「他已經動身走了。」
田村仍舊是那麼毛毛躁躁,龍雄不由得苦笑。
「不知道。這些情況是從女侍那裡打聽出來的。」
「啊,你是上次來打聽健吉和阿音的那個東京人吧?」
「進來坐吧。」
龍雄覺得不容再有片刻的延誤。他固然理解田村功名心切,但這已不是某家報社獨家新聞的問題了。有人的生命正危在旦夕。為了救人,必須行使搜查權。
「寫完了。」
買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敢情是為了裝瘋吧?舟坂英明不像會變瘋的,他這人性格剛強而堅毅。
「不在。」對方冷冷地說道。
加藤老漢仍舊看著龍雄。
電話裡不是昨夜那個男電話員的聲音。
女侍端來晚飯。
看見這些登山旅客,龍雄便想到爬到折古木山上的一夥人。其中有戴綠色登山帽的瀨沼律師。不,有假扮的瀨沼律師。事情剛發生在一個月前。後來,假扮的那個人便在青木湖旁的山裡吊死了。屍體發現的時候,幾乎爛成一堆枯骨。樣子看來如同經過半年以上。
丟下電話後,龍雄叫女佣取來一張電報用紙,擬好電和圖書文:
「阿音見了您,一定會覺得特別親切的。」
旅館離市中心較遠,靠近郊區,依河而立。拉開紙門,河水從屋前流過。
「不是,他現在不在這裡。在別的地方。想請您到那裡去見見他。」
「奇怪的是舟坂英明在半個月前,就開始收進各式各樣的東西。」
「我馬上給總社去電話。稿子過四、五分鐘就可以交代完。不知道用不用,很快便可整理出來,然後,咱們來一杯怎麼樣?」
龍雄深悔昨晚不該不把旅館名字告訴對方。
「各種各樣的什麼東西?」
龍雄去浴池洗澡,有人給他引路。走在細長的迴廊裡,心裡仍在思索舟坂買東西的事。在錯雜紛亂之中,他發現一個問題。
「不,不是爬山,來買東西的。」
然後扭頭看著龍雄,此公大概很喜歡杯中物,眼睛放著光說道:
玩具、藥品、掃帚、碟子、空瓶子、兒童帽——買這些東西回家或送朋友。這是為什麼呢?
「不是,所以不好辦。來的是一輛自備汽車,坐進去兩三個人。旅館費用全部結清,便離開了。據說是醫生把舟坂帶走的,所以就有住進精神病院一說。」
「是啊,這也是伊勢通訊組那傢伙報告的。有個醫生去給舟坂看病,隨即用汽車不知把他載到什麼地方去了。」
龍雄拿起話筒,要求立即接木曾通訊組。旅館裡的賬房說,夜闌更深,電話要耽擱一陣。
電話等了好半天,龍雄的腦海裡一刻不停地思索著。他拿出記事本,看著上面記的要點。
電話裡停頓了三、四秒鐘。龍雄知道田村一定是極力思索。又響起接線員「www.hetubook.com.com喂喂」的聲音。為了蓋過這個聲音,聽見田村說:
「什麼時候回來?」
他叫龍雄等他辦完公事,龍雄婉言加以謝絕,便走出門去。
「名古屋附近。」
老漢聽見龍雄的聲音,擡起頭來。
「好像是。嗯,是自備汽車。自備汽車……你等一等。」
「認得出來。阿音那小子離開村子的時候,已經十六、七歲了。娃兒家怕認不出來,那時候他已經是半大小子了。」
速查舟坂有無買鉻硫酸,查明後即請報警,危及他人性命,明日下午瑞浪站等候。
「走了?到什麼地方去了?」
「不知道。總之,亂買一通,然後運回東京的家裡,或是送給朋友。」
「自備汽車的號碼是多少?」
「老人家,」龍雄熱切地望著老漢說,「能不能請您去見見阿音?」
「是阿音那小子想見我嗎?」
火車開得很慢。鹽尻、辰野、上諏訪,這些地方站站都停。上諏訪一站,上來許多洗溫泉浴的旅客。行車之慢,使龍雄心裡更加焦灼。
龍雄要田村接電話,回答說:
這些東西不成一個系統,沒有關係,雜亂無章。精神失常,是由此而起的嗎?
電話鈴響了,急忙拿起聽筒。
「所以說奇怪呢。不知是不是精神異常。這個情況是伊勢通訊組了解到的,那傢伙幹得挺出色。」
龍雄顧不了擦乾身體,衣服一披便大步走回房裡。各種想法在他腦海中奔騰而來。
「我是為阿音的事來求您幫忙的。」龍雄客氣地說,「老人家從前對阿音的事很了解吧?」

龍雄乘上午十一點發出的和圖書北上的火車。是「白馬號」快車。車廂裡有幾對穿登山裝束的男女乘客,在興高采烈地講著爬山的事。
早晨醒來,已經九點。龍雄隨即給木曾福島打電話。接通電話之前,龍雄趕忙洗臉,準備吃飯。正在吃的當兒,來了電話。
「您是獨自一人來遊覽的嗎?」女侍豐|滿有餘,肥胖滾圓。
「此地沒什麼東西可買。您要買些什麼?」
坐在一旁的通訊主任寫完報導,扔下鉛筆,彷彿高呼萬歲似的,舉起兩隻胳膊,伸著懶腰說道:
一隻手拿得動的很輕的麻袋……爛成白骨的屍體……長野縣南佐久郡偏僻的鄉村……皮革工廠……
「你不明白嗎?」
「瞧你說的,我們是一個村裡的人嘛。什麼了解不了解的。他小時候我抱在手裡,還尿了我一身呢。」
「怎麼,去見阿音?」老人吃了一驚,「他到鄉下來了?」
「噢,我們認識。」龍雄不得已這樣說道。
「慢著,慢著,他買這些做什麼?」龍雄問道。
「自備汽車是醫生的嗎?」
接線員說了聲「時間到了」便不容分說,切斷了電話。
龍雄換坐公共汽車,在橫尾里下。
屋裡泥地上鋪著席子,一個老漢坐在上面編草鞋。龍雄是專誠來找這個老漢的。
「您買這些做什麼呀?」
女侍眼睛瞪得圓圓地問:
夕陽照著層巒疊幛的八岳山。晚風在枯黃的草原上吹過。農家低矮、貧窮的石屋,彷彿擠作一堆似的。
「不明白。」
舟坂買的東西完全不成系統,雜亂無章。不過,他要的東西恐怕只有其中一種。多買的不過是打掩擭,以不要的東西,掩蓋要的東西,為了遮人耳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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