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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人物之最

作者:馬幼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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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為人察覺的武林正派高手——欒廷玉

最不為人察覺的武林正派高手——欒廷玉

如欒廷玉入統計內,清楚程度也沒有改變。他一鎚打翻歐鵬下馬,旋即和秦明打了二十餘回,不分勝負(第四十八回)。歐鵬武藝僅屬一般,可以不論。與秦明戰不算太久仍未定勝負,是否等於說欒廷玉屬於秦明的級別(即在林冲之下)?
從這些紀錄看不出清楚明確的指標(在莊破後的混戰裏,祝家諸人已成落水狗,那時的打鬥不必算入帳內)。林冲武功在秦明之上,二人分別和祝龍鬥,戰果卻不成比例。穆弘在今本《水滸》中是個來歷不明的問題人物,他和祝虎交手反映甚麼並無可用的衡量尺度,而祝虎僅曾和他一人過招。有謂祝彪是三兄弟中武功最佳者,他的表現卻難下斷語。他打不過李應(第四十七回),而和花榮鬥至十餘回尚勝負未定(第五十回)。但在大聚義以前的情節裏,李應僅和祝彪單獨交過手;所以也沒有衡量尺度;論武功,花榮僅https://www.hetubook•com•com屬中庸之資(箭射得好是另一回事)。這樣說來,祝家三兄弟的武功若按九品中正分級,慷慨地說是上中,嚴格地判是中中。
此外還有一個可用的考察角度,就是通過那個為求自保,出賣同門的卑鄙小人孫立去看欒廷玉。撥開品格和在梁山最終排座次時被壓到地星組去不說,孫立的武功確是不錯。呼延灼攻梁山時,孫立和呼延灼鬥上三十餘合尚不分勝負,連宋江也看到喝采(第五十五回)。這絕不是可期望於地星人馬的表現。欒廷玉是孫立的同門師兄,武功起碼不會比孫立差。
祝家莊事件過後,梁山陸陸續續收了一大堆不知軍人天職為何物,僅懂得在被擒後自保皮毛,掉轉鎗頭的風派降將(呼延灼、關勝、董平、張清等等全是這種沒有脊骨的傢伙)。比起欒廷玉,他們全都該慚愧www.hetubook.com•com得抬不起頭來。
梁山三打祝家莊的時候,雖離一百單八個頭目齊會水泊還有一段遙遠的日子,集團的規模已相當龐大。祝家莊力量再雄厚,怎樣說也祇是個私家莊園。這點看看戰將的數目便很清楚。祇有一個教頭和三個祝家兄弟的祝家莊,就算結盟的扈李二莊始終保持聯防陣線,亦不過添扈三娘和李應兩戰將(即使連不知武藝如何的扈成也算在內,祝家莊本身的力量外充其量祇再加三名戰將),實力復分散三處,所採的又是防守之策而非主攻戰略,那有和梁山對敵的條件?故事卻不是這樣講。人強馬壯的梁山集團在解除扈李二莊的威脅後,竟屢攻祝家莊不下,還損兵折將,最後搬出內藉出賣同門的奸細之下策才終能攻進去。所以如此是因為祝家莊的教頭欒廷玉把祝家三子祝龍、祝虎、祝彪調|教成勇猛異常的高手。
要評價祝家諸將的www•hetubook•com.com武功並不容易。戰事雖維持好一段時間,將與將單獨對打的次數卻有限,戰蹟復存有不少矛盾成份。先統計祝家三兄弟的情形:一、祝龍和秦明鬥十合,不支(第四十八回),和林冲交手三十餘合,卻不分勝負(第五十回)。梁山攻破祝家莊時,祝龍的座騎被李逵砍翻,遂跌下馬,被李逵劈死(第五十回)。二、祝虎與穆弘鬥三十餘回,不分勝負(第五十回)。在莊破時的混戰中,為呂方、郭盛所殺(第五十回)。三、祝彪與李應交手,不敵(第四十七回),與花榮鬥十來合,則勝負不分(第五十回)。莊破敗走時被捉,為李逵所殺(第五十回)。
或者得另換度才能看得清楚點。足稱武藝高強者不能僅如李逵般盲衝亂殺,還應有將才,有傳授衣缽的本領。祝家莊固若金湯的防禦工事不會盡是欒廷玉的功勞,但必主要出於他的籌策。這是將才的表現。梁山諸和_圖_書人有門徒者不算少,傳授的成績卻很可憐。以林冲武藝之佳,又有當八十萬禁軍教頭的正規教學經驗,卻僅教出一個勉強算是懂武的曹正來。秦明的徒弟黃信不算太差,但顯然不到祝家兄弟的層次。其他如李雲教出來的朱富、薛永門下的侯健,宋江調|教的孔明,孔亮兄弟,就更不必提了。勉強或可和祝家兄弟相較的大概僅有王進的門生史進,但王進不是梁山中人。欒廷玉教出三個不差的門徒,光是這一點就非任何梁山人物所能比擬。
祝家莊戰事結束時,《水滸》沒有明言欒廷玉如何了。他好像死了,又似沒有。讀者早有察覺到欒廷玉異常威猛和正直可嘉的。明末陳忱續寫梁山人物在集團瓦解後的故事為《水滸後傳》,就把欒廷玉寫進去,說他與尚存的梁山人物意氣相投。
武功以外,還得強調品格。欒廷玉相信師弟,因而中計,正是正派武林人士以己度人,不懷鬼胎的表徵。說句實在話,https://m.hetubook.com.com盡忠職守,一心一意地為主人服務,有何錯失之處?更何況《水滸》書中從沒有說過祝家莊半句壞話。莊主保護自己的財產,保障莊園範圍內民眾的安全,有何不對?看看《水滸》所說的其他莊園的命運,便知究竟矣。史進的史家莊有足夠的防禦力量便可抗拒,甚至還擊少華山的來犯。桃花山下的劉家莊不設防(或設防不足),便祇好任由鼠輩周通、李忠欺凌。就算以祝家莊防禦工事做得極佳,向又與梁山河水不犯井水,梁山何嘗不是憑些微藉口便大舉興兵來攻?再看梁山三打祝家莊歷時至少兩個月,官兵半個影子都未出過(這也是祝家莊諸人見了孫立假裝來援便中計的原因)。在這種環境下求生存,莊園不該聘武師來充實防衛嗎?祝家莊為合理的生存要求而設防,欒廷玉忠實地為正義服務,都是鐵般事實。因此,欒廷玉王僅是武林高手而且和其自私卑鄙、卻終列席梁山忠義堂的師弟孫立不可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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