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超凡造詣
「閉上你的嘴!」玉虛天師給了他一耳光,打得他身形亂晃:「貧道追蹤了許久,半夜出動意在秘密進行,萬一消息走漏傳出江湖,豈不影響貧道的威望?所以必須殺掉在場的人滅口,留下這小美女,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至少她死不了。你,非死不可。」
「千手靈官韓奎,不要說你不認識我。」
妖道駭然變色,其他爪牙全都嚇得發抖。
「高名上姓。」
附近沒有村落,善後的事十分麻煩,尤其受傷的十六個人,更無法處理。
「天絕星認得我陰雷豹,三年前我幾乎一掌送他去見閻王。」
人群湧出,有十二個男女降階衝入院子。
另三個受傷不輕的人,也擺在一旁綑了雙手。
「先把他挨個半死!」妖道怒吼。
「我不想滅自己的威風,他本來就號稱神捕。」
五湖游龍冷冷一笑,偕天涯孤鳳掉頭便走。
「我來問。」千手靈官自告奮勇:「我是問口供的專家。」
「你們這些人是幹甚麼的?不會是大別山或大洪山來的強盜吧?」
「你少來,鷹天上才有。你瞧,有好幾頭呢!」羅遠指指天空,天空真有好幾隻鷹飛翔:「海闊天空,任它遨遊。」
但他的確修至這種境界了,可知他不可能是平凡的採藥人,身分如謎,姓名也不可能是真的。
羅遠大笑:「你是當事人,也是執法者,留下十五個行兇的從犯,我這無意中闖入的人與此事無關,那是你的難題。」
共有十三名男女旅客,被綑了手腳排列在兩側。左側的六個,顯然是受害的普通旅客。
「去你娘的混蛋?」羅遠破口大罵:「大爺就是從這裏出去的,你把大爺我當成貓狗?」
「我……我是伏魔一劍吳化雨。」吳育才掙扎著坐正,憤然大叫吐露真名號:「玉虛妖道,我伏魔一劍的名頭,並不比千手靈官低,不要亂找人好不好?」
「別給我顧左右而言他。」那人笑罵:「小鬼,真人面前不許說假話,看你騰空下搏的身法神乎其神,定然是八鷹中的一鷹。自古英雄出少年,看了你的神技,老夫慚愧,老夫耄矣!」
「大仙饒……饒命……」中年人快要崩潰了,一旁的三具死屍早把他嚇昏:「小……小的是……是孝感縣的人,到……到南面的河灣村探……探親……」
山門距大殿雖說並不遠,寺院本來就小,殿堂也小,但中間隔了一座前殿,因此山門附近發生狀況,大殿內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除非放哨的人發出聲號示警,才會驚動大殿的人。
「去你娘的!」玉虛天師又飛起一腳,狠狠地把伏魔一劍踢得跌滾了三匝。
劫後餘生的人,都在拾掇行囊準備動身。
通名汪傑,天下問恐怕有上千甚至上萬個人叫汪傑。
「你……你是甚麼人?亮名號。」妖道竟然不敢下來,拔劍在手卻在上面厲叫:「你……你竟然毀了貧道這……這許多人,貧道與你誓不兩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天涯孤鳳鳳目噴火,想跳起卻被一名大漢按住了:「這裏不但有不相干的人,而且有安分守己的平凡無辜旅客,你們這樣做,不但有違江湖規矩,更是滅絕天良毫無人性的可恥行為,老天爺都不會饒你。」
他向後疾退,身一動形影依稀,大旋身從一名爪牙的劍側掠過,反手一棍便打斷了大漢的右大腿骨。同時左手突然伸長,從另一名爪牙的劍側閃電似的切入,一把扣住大漢的右肩。
按一般常規,逃走了的主腦,是不可能重返現場善後的,派幾名爪牙便可輕而易舉辦妥,那用得著主腦人物親自善後?
大殿明亮,沒門沒窗到處透光。
按情理,他早該請了村民趕回的,但似乎他一去不回,可能丟下撒手不管了。
「哈哈哈哈……」妖道得意地狂笑:「你請放一百萬個心,今天的事絕不會外揚,貧道的人全都是忠心耿耿的弟子,沒有人能從他們口中問出任何事。老天爺是站在我一邊的,強者生弱者死,就是老天爺的金科玉律,你就是被老天爺遺棄了的人,你。」
「謀殺!」天涯孤鳳厲叫。
「幹甚麼的?」妖道厲聲問。
他管是不管?委決不下。
羅遠在寺後半里的土坡松林內,度過了漫漫長夜。
劍急劇旋轉,幻化為眩目的光輪向上飛,飛向劍已舉起的妖道,飛行所發的破空厲嘯似殷殷風雷,連在殿內的人也聽得心中發寒。
「大爺知道你們的底細,你們就死掉一半了。」
「他在這裏出現,那就對了。顯然他派有眼線跟我的蹤。昨天傍晚,我的確冒雨奔來這裏避雨,但一看太過破敗,便繞到南面的樹林,在一座看山人的小屋安頓。看山人不在,我打算在這一帶找些食物,老遠便發現這兩個人可疑……」
座騎都繫在山門外的斷垣殘壁間,二十名男女騎士,神色緊張不安,齊聚在大殿內外。其中有兩位騎士,是帶走一位受傷同伴的爪牙,帶領著主人趕來了,大概已經知道千手靈官以金蟬脫殼計,撒手不管走掉啦!所以放心大膽重返現場。
「不可能!」妖道怪叫:「昨晚沒發動前,貧道就先設下了禁制,連貓狗也不可能脫走……」
「掌心雷來了!」羅遠怪叫,飛躍而起。
如果他居然出現hetubook•com•com了,並非是主腦負責的表現。也許有其他讓他返回的理由,但其中絕對沒有善後的理由存在。
兩大漢不知身後有人接近,接近的也應該是自己人。
片刻,他的座騎牽出,不再理會其他的人,路上座騎一溜煙走了。
一位年約花甲的老道,與三位相貌威猛的中年人,像審視牲口的主人,不住察看七名旅客的神色。
「唔!黑道十八雄的陰雷豹,很了不起,你的陰雷掌,是掌功中的超凡秘學。妖道頗感意外。昨晚的收穫豐碩極了,居然有這麼多威震江湖的人物,在一起避雨荒郊破廟,這條路難道會有大事故發生?陰雷豹,你死不了。」
「呃……」中年人由於不住掙扎,胸口恰好被靴尖踢中,仰面便倒,口中血流如湧泉,渾身猛烈地抽搐,被踢中要害,一腳致命。
雙手一振,有骨折聲傳出。他跨下中年人的頭背,一腳把雙肘已碎的中年人踹翻。
里外是大道,旅客往來看得真切。從放哨的兩人臉部神情猜測,似乎在等候從大道折入小徑的人。
「哎……」有人厲叫。
三具屍體,擺放在壁角,是昨晚被殺的人,在警嘯傳出之前搏鬥中被殺的。
尤其是知道感恩的人,不希望仇家循線追查恩人的根柢。
「我知道,你的綽號就是神,神是無所不知的。」他悻悻地說:「你的手段太多,更為可怕。」
「你真會開玩笑,那一位知府大人,管得了千里以外另一府的事?那妖道只要能在無人證物證時殺掉我,就不會有後患。早些天我就得到風聲,有人花了大量金銀請他宰了我,我並沒在意。
「咦!你……」
踢了羅遠一腳的五湖游龍也站起來了,口鼻仍在淌血,看清了羅遠,眼神顯得怪怪地。
那與他無關,江湖人士尋仇報恨平常得很,局外人最好不要介入,那不會有好處。
「哎……」她尖叫,掃在妖道的踝骨上,像是掃中了鐵柱,痛得失聲尖叫。
「你這是卑劣無恥的謀殺,你侮辱了江湖道義……」
「哦!你就是那個浪得虛名的伏魔一劍。」玉虛天師一怔,大感意外:「不怎麼樣嘛!你這種二流貨色,怎會取一個無聊綽號伏魔一劍?」
兩名大漢立即動手,把五湖游龍打得頭青面腫,口鼻血流如注,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才罷手。
解藥不怎麼對症,他必須行功相輔,減輕那種有毒的特殊迷|葯發威,等候體內先天具有的排毒性能發揮作用。
剛步履維艱到了山門外,寺右的樹林鑽出三位同伴。
「那混蛋精明機警,料事如神。觀主的神術,根本奈何不了他,他如果發現有異,在五丈外便可用暗器將目標殺死。現在他已經知道觀主的底細,見面時絕不會讓觀主有施展神術的機會。他如果輕易地放過我們,就不配稱名震天下的第一精明幹練名捕。」
「你不能……」
有座騎的繫韁上鞍,準備登程。
「誰認識救了你們的小伙子?」他向準備行裝的人詢問,不死心要查出羅遠的底細。
「希望真的放心,哼!」
兩名大漢架起陰雷豹,一陣好揍,拳腳|交加,掌爪齊施,陰雷豹終於昏迷不醒。
天涯孤鳳被綑的雙腳,羞憤地貼地便掃。
「你不下來,我上去了。」羅遠信手拾起一把劍:「你能用法術應付我的劍嗎?接著?」
果然不錯,破敗的山門外,有兩個雄壯的人放哨,劍隱藏在肘後,隨時皆可能發劍攻擊,兩雙怪眼監視著唯一接近的小徑。
趕來的爪牙並非專程趕來善後的,主要目的是察看動靜,因此帶了一個受傷的人先走,以便問主人稟報千手靈官在現場逗留的一切詳情,救助同伴的事是次要。
「少發牢騷了,快問口供。」他將大漢擺平在草叢中,輕撫頂門再輕拍雙頰,一手控制住牙關,防止大漢突然甦醒大叫大嚷。
「是那一隻鷹?」
「教訓他!」妖道怒叱。
「哈哈!你少來。」
「那就叫價一萬呀!」
「貧道保證你的安全。」
「噢,你就是四鳳之一的天涯孤鳳周瑤鳳?」玉虛天師他欣然大叫,簡直樂透了:「妙,真妙,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果然美絕塵寰,名不虛傳。小美人,貧道正缺少你這種可愛的鼎爐,我要定你了,不管你肯是不肯。哈哈哈哈……妙。」
久久,終於聽到急促的蹄聲。
雨是午夜停止的,清新的空氣令人精神一暢。
「呸!你配?」
吳育才手腳分別被綑住,只能坐在地上任由宰割。
片刻間,已有十四個人手腳骨折,一根手棍面對十四把劍,劍一直就沾不了他的身。
這是內丹已成的玄門弟子,才能修至這種境界的超凡造詣。以他二十來歲的年齡看來,那根本是絕不可能的事。
誰也不願意留下打官司,更不想牽扯到其他的人。江湖人的恩恩怨怨一身當,露了朋友的底是大忌。
兩側各有六名男女揚劍躍然欲動,把羅遠堵在中間。大殿沒有門,裏面的人皆可看到外面的景況,幾個看守俘虜的人,也暫時不理會俘虜訝然向外瞧。
天終於亮了。
任hetubook.com.com何一位在江湖聲威顯赫的豪霸,或者稍有名氣的組合,不論傷亡輕重,事後都會派人返回現場善後。
「哈哈哈哈……」妖道大樂:「真妙,真夠味,潑辣可愛,貧道喜歡。」
四名爪牙兩左兩右一閃即至,四支劍一合,要把他逼在中間。
速度太快,見光難辨影。
伏魔一劍和那位虯鬚大漢,就不知道他羅遠是老幾。
「混蛋,怎麼就跑了?」剛躍上階的羅遠,接住崩起的劍跳腳大罵。
「你不止值一千兩銀子。」
幾個仍可走動的爪牙,決定盡快離開找人前來救助。
「怎麼一回事?」中年人問。
手棍長三尺,加上手臂的長度,與及扭身的角度,棍尖半分不差,恰好敲中右面大漢的天靈蓋。兩擊全中,計算之精無與倫比。
破曉時分,他才把餘毒排出體外。
羅遠的身影仍站在原地,仍然雙手支著手棍,似乎剛才他並沒移動,並沒發生任何事故:「千萬不要打我那些包裹座騎的爛主意,那可是大爺的全部家當。要搶劫就到州城縣城去搶,大爺的東西不能搶。狗養的!來得好!」
「你配嗎?哈哈哈……」
果然不錯,劍是引誘人的虛招,致命的武器是左手,兩聲霹雷,火光令人目眩,煙火直噴出丈外,熾熱的氣流控制丈大圓徑。
「我在替你打算呀!」陰雷豹冷冷一笑:「你玉虛天師愛財如命,見色流涎,為財為色,你甚麼絕子絕孫的事都可以幹。任何人肯給你金銀,你都會昧著良心替對方賣命。我猜,天絕星請你捉千手靈官,禮金絕不少於一千兩。賣掉我,你又可多賺一千兩。陰雷掌並非武林絕技,實在不值一千兩銀。你為禍天下,憑的是妖術,就算你練成了陰雷掌,也派不上用場。」
「你在打甚麼主意?」妖道沉聲問。
「放……手……」中年人狂叫。
「透露甚麼?」
那些人似乎沒走的意思,與作案後迅速脫離現場的規矩不同。這些人逗留不走,他就無法回去取回座騎馬包,損失慘重,馬包內有他全部家當。
使用毒迷香與妖術的人,而且有眾多黨羽必定不是好路數,他能置身事外見死不救嗎?
透過樹梢枝葉空隙,下面的金剛禪寺隱約可以看到有人走動。
老道的陰森三角眼中,陰森的冷電令人心悸。
可是,寺院內還有不少無辜的的旅客。看光景,那些無辜的人似乎並沒被釋放。
巳牌時分,溫暖的陽光驅走潮濕的空氣,血腥味卻因陽光的蒸發,更為濃烈刺鼻,引來不少蠅蟻,經過此地的人,必定知道這裏曾發生嚴重的流血事故。
「我能。」妖道厲聲打斷他的話:「貧道不是善男信女,我甚麼都能。要不是天絕星沈施主堅持要活口,而貧道又不認識千手靈官,昨晚動手時,貧道的人早就把你們殺光了。等天絕星前來把人認出之後,貧道保證你是第一個被處決的人。滅口的規矩不是我訂的,你知道。」
他像一頭潛向獵物的豹,悄然從側後方的殘破垣牆接近獵物。
如果在道路附近,希望死者的家屬,日後能循蹤尋找,就在路旁掘穴掩埋,插上一塊寫了年籍姓名的木牌,路過的人看了,或可將消息傳出。
千手靈官押著唯一完整的爪牙,那是千手靈官潛入大殿時活捉的。
「去你的!」
羅遠沉聲扭頭向上面的妖道說:「你玉虛天師這點點道行,竟然撒野撤到大爺頭上了,真是不知死活,不把自己當人看,你下來,大爺要見識你的妖術是甚麼玩意。」
但主腦人物在場,就不能算善後的人了。
陰雷豹再加上汪傑,一亮名號,江湖朋友絕不會想及另一個人。
妖道不甘心,繼續盤問,目標指向另一位身材壯實的中年人,三角眼中陰森的光芒懾人心魄。
「你一下子就毀了他一大半爪牙,飛劍橫空轟雷制電。就算他是真的大羅金仙,也不敢和你玩命。」
妖道的腳尖,指向另一位中年人。
玉虛天師則帶了五個人,站在階上袖手神氣地虎視眈眈,左手微抬,阻止十二名男女一擁而上動手。
「你不會用陰雷掌和對手玩命,也不敢。」陰雷豹繼續諷刺妖道:「你懷慶府玄都觀中,也金銀堆積如山,美女成隊,親信爪牙眾多,享受人生寫意得很,那有勇氣和對手憑真本事硬功夫玩命。萬一失手,你聚積的無數金銀美女,留給誰享受呀?像我這種人就敢,我是憑自己敢鬥敢拼的勇氣,稱雄道霸揚名立萬,絕不豢養爪牙替我賣命,我這種人才配在江湖稱英雄,你那配?」
「咳!你……」
「在下陰雷豹汪傑,你會替汪某立碑嗎?」明知必死的人是勇敢的,不會哀求乞命:「你不會,你是魔道中的雜碎,不會替我這黑道之雄大發慈悲。汪某栽在你的妖術上,委實於心不甘。」
已經站起的伏魔一劍,首先是看出他是自稱羅遠的採藥人。
「我也不知道。」虯鬚大漢更是撒起謊來臉不改色:「我欠他一份情,得趕上去向他道謝。」
他信手向林上空一指,上空正好有兩頭蒼鷹繞著圈子迴翔:「它們在遊戲而已。鷹在樹林上空獵食不易,入林便無用武之地。」
因為按江湖規矩,除非是不共戴天有血海深仇的仇敵外,都不m.hetubook.com.com會對負責善後的人為難,善後是避免血案落入官府的措施,對雙方都有利,已經成為公認的江湖規矩。
「跪下?」一名爪牙沉叱。
「你也否認是千手靈官?」妖道沙啞的嗓音更是嚇人。
所以當前殿後面出現拂動著手棍,大搖大擺向大殿走的羅遠時,站在破殿門階上的一名大漢大吃一驚,一看便知不是自己人,怎麼可能突然出現的?立即發出一聲怪叫示警。
受傷的人急需救治,時光飛逝,重傷的必須分秒必爭,卻毫無動靜,果真是度日如年。
「老弟…」
「你怎麼啦?」
「好身法!」右面的雜草中,傳出低而清晰的喝采聲。
「貧道最後一次客氣地詢問。」老道的沙嘎嗓音特別刺耳,陰森的目光落在吳育才身上:「千手靈官韓奎是威震江湖的一代之雄,名動天下的天下十大名捕之一,應該有勇氣承認身分,不要辱沒了十大名捕的名頭。貧道不希望天絕星沈施主到來,親自把你揪出,那會影響我玉虛天師的威望,被人諷刺貧道辦事無能。誰!是你嗎?」玉虛天師的靴尖,舉至吳育才的臉部。
在天下闖道的朋友,處理其實並不難,江湖朋友幾乎都以亡命自居,至少也是所謂混口食的浪人,溝死溝理,路死插牌。
四具屍體先查身分,所攜的路引,皆證明是外地的旅客,而且都是闖道的江湖朋友,所以昨晚中毒不深起而反抗,被扮鬼物的爪牙殺死了三個。
「我見過他。」天涯孤鳳一臉通紅:「他本來在後殿安頓,被我不知天高地厚趕到大殿去了。」
居高臨下的妖道,居然也沒看清變化,反正看到人影一動,劇變便發生了。
「甚麼意思?」陰雷豹也感到意外。
他向下一挫,高不出三尺,說快真快,手棍幾乎同時從下盤掃出,像是幻化為一個兩丈大的光環。
「走來的,用雙腳走。我的座騎,還留在偏殿呢!」
「無可奉告。」羅遠一口拒絕。
聲音猶在耳畔,人已進了殿。
也許,他們的主人玉虛天師,已經嚇破膽逃之夭夭,不會返回救援成了廢人的爪牙啦!
「小的是……是種地的……」
「要在下替你效忠?」
打擊如雷霆,凌空下搏雷霆萬鈞,左腳踹中左面大漢頂門,奇準無比。
「讓他們死。」五湖游龍咬牙說:「那小子沒受到虐待,所以傷人而不殺人,把難題留給你,很可惡是不是?如果你撒手不管,讓我來善後好了。」
「貧道不要你死。」
「不要光說不練,你下來,我等你,等你施放毒物,等你遣六丁六甲把我化骨揚灰。」
大漢嗯嗯地叫了兩聲,被弄醒了。
江湖朋友所使用的迷|葯,通常不具有毒性,一個時辰或兩個時辰之後,迷|葯的效力便會消失。有些人的體質特殊,或者排除異物的先天功能良好,迷|葯的效力更差,片刻便會消散。
比方說陰雷豹,天下間以陰雷豹為綽號的人,絕對不會超出十個。
羅遠則雙腳絞住了另一名中年人的頸脖,雙手分扣住對方的雙肘向上提,像是騎在馬的脖子上。中年人俯身面向下,雙腳挺不起腰桿,雙手再被反轉向上拉,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受傷爪牙的口氣流露出輕蔑味:「觀主神術通玄,帶了咱們將近三十位男女高手,緊躡跟蹤找不到機會下手,好不容易,抓住好機,為何要夜間安排天羅地網暗算,你知道為甚麼嗎?」
「你到底是誰……」
想起伏魔一劍和虯鬚大漢,他砰然心動。對這兩個熱心的陌生人,他甚有好感。
人都在大殿盤弄捉到的人,派有兩個人在山門警戒,根本沒想到會有陌生人闖來,闖來也是白送死,因此並沒派出另一些人擔任內部警戒。
這是說,如果屍體被同道發現,而又不能報官,或者有不能報官的理由,就在附近找處溝穴,埋了入土為安。
兩個受傷的爪牙走不成了,跟著留下的那位爪牙重返大殿。
如果他不是睡在殿外,先一步驚醒,那他的命運將與其他的人相同,如果其他的人被殺,他也是屍堆中的一具死屍。
五湖游龍憤怒得跳起來,並綑的雙腳居然能保持平衡。
一聲悶叫,一名中年人被飛旋而下的手棍,擊中右肩,被震出丈外,右肩骨下陷三寸,摔倒在地痛得厲聲叫號,大叫救命。
「憑我天涯孤鳳的名頭,就配向你指名單挑。」
「你願意交出陰雷掌秘學,就可以活。」
養那麼多爪牙幹甚麼?所以從任何角度估計,玉虛天師皆不可能親自返回處理善後。
天色不早,對方人多勢眾。
他走了之後,傷勢不算嚴重的人,開始設法掙脫束縛,以便逃走覓生路,落入官府肯定死路一條。
天涯孤鳳的鳳目中,則呈現驚訝的神情。
一咬牙,他找了一根三尺長的樹枝作手棍,向側一繞,從寺院的山門接近。
千手靈官始終不見返回,已經走了一個時辰啦!這一帶大道旁的村落,很少有相隔一二十里的,有些農舍,就建在自己的田地內。
按住她的大漢,給了她兩耳光。
凡是藥力超過兩個時辰的迷|葯,必定另滲有毒性藥物,所以如無獨門解藥,受害人通常不會自行甦醒。
這表和*圖*書示玉虛天師早就遠走高飛了,很可能已遠逃至漢口鎮藏匿啦!
妖道碎劍逃走了,可能是金遁。旁觀的人,只能看到碎劍崩散所產生的聲光異象,與及妖道所散發宛如人體的霧影,無法看到妖道遁走的實體,遁走的速度太快了。
天宇中雲高而薄,東天已呈現朝霞,今天必定放晴,微風仍帶來涼意。
「你……」妖道發覺被愚弄了,陰雷豹並非甘心願意把陰雷掌秘學交出。
「去你的?我該認識你嗎。」他善意地笑笑:「你的風評不錯,算是一個大好人。玉虛天師怎麼敢找你?你找府大人發一紙抄沒玄都觀的公文,他就會成為失巢的乳雀。」
千手靈官走不了,得留下來善後。
「如果不趕快到附近村落找人來抬,等千手靈官那混蛋趕回,咱們都活不成了。」
「他是沖我而來的。」
「我那有悄然接近的能耐。」這人一面走一面說:「而且我還不知道這些人的來路,只想察看他們的動靜,看他們在這裡弄些甚麼玄虛。喂!你是那一頭鷹?」
十四名剽悍的勁裝男女,監視著所有的人,任何一位旅客有所異動,必將受到懲戒性的打擊。
一名斷了腿骨的爪牙,聽說得在這裏等候,忍不住發牢騷:「被押送入漢陽府衙門進了牢,四條人命鐵定會要我們償還。」
「我……」
「昨晚我就睡在這裏呀!半夜三更碰上了鬼,也許是妖魅,被整得暈頭轉向,在附近的山林兜了一夜圈子。喂!你打扮像個法師,真是神通廣大,這麼快就起來捉鬼降妖,我算是服了你。」
「我不知道。」伏魔一劍搖頭:「昨晚我沒看到這個人,大家分據各處躲雨,即使碰了面,也無法看清對方的面貌。」
八名爪牙,就在他大放厥辭時左手疾揚,暗器先出手,劍隨在暗器後進射聚合。
妙字聲未落,妖道的手已在天涯孤鳳的臉蛋摸了一把。
錚一聲暴震,妖道情急一劍急揮,劍碎成十餘段,人化輕煙,眨眼間便消失在破敗的偏殿內。
「好好好,我怕你。」千手靈官當然不會留下他打官司:「透露一點,如何?」
羅也是大姓。天下間即使沒有一萬個羅遠,至少也有五千。
可是,羅遠卻出現在上空,雷火在他腳下噴射,連靴底也沒沾上。
兩人替受傷的人裹傷,作初步緊急處理。
「哦!我知道這個妖道。你……」
受傷的人已經全部解除束縛,唯一完整的爪牙,那能救助這許多同伴?想離開無此可能。
「是號稱妖仙的玉虛天師,姓施,河南懷慶府玄都觀的觀主,無惡不作兇殘惡毒的所謂術士。」
「你最好放一百個心。」田香主開始走動,在各處巡視,留心察看有否可疑的事物。
左一聲大爺,右一聲大爺,即使是普通的人聽了也生氣,妖道怎受得了?
「我會把他們全弄死,吊在這裏讓他們成為乾屍。」
玉虛天師獰笑,得意極了:「並不是每一個初出道的阿貓阿狗,可以隨隨便便向一個高手成名人物單挑的。」
「你真相信那混蛋會留下打官司?別被他唬住了。」
山門附近,一定有把風放哨的人。活人的口供最可靠,他必須先瞭解這些人的底細。
按常情論,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誇獎誇獎。」
「你這位大美人,是不是江湖浪|女?」玉虛天師找上了天涯孤鳳,三角眼閃爍著奇光,在天涯孤鳳高挺的酥胸瞟來膘去:「女人在江湖浪跡,浪不出甚麼局面來的,必須找強而有力的倚靠,才能風雲際會。貧道身邊有不少女人,都沒有你出色,你願意跟隨我嗎?」
「玉虛天師,你不能如此對付不相干的人。」五湖游龍沉聲說:「冤有頭,債有主;你替天絕星沈老兄對付仇家,沒有必要波及其他不相干的人。」
右側的七個,包括了吳育才、五湖游龍、天涯孤鳳、虯鬚大漢。
「我玄都觀人才濟濟,自己培養人才。」
四個爪牙像在比賽誰倒得快,誰的劍丟得最遠,每人的一條腿膝骨被打碎,皮肉仍然相連,向兩外側摔跌,拋滾,劍也四面飛拋。
玉虛天師一定會派人回來善後的,他是實力龐大,威震江湖的魔道巨擘之一,爪牙都是身手高明的兇悍人物,大名鼎鼎的妖仙,不可能被嚇得飛天遁地一走了之,不可能不派爪牙善後,因為他並沒全軍覆沒。
留下的爪牙冷笑:「那混蛋遠離巢穴,在漢陽府他算那條蔥?他有事待辦,留下來打官司,可能耽誤兩三個月,他肯留下?恐怕已經快馬加鞭,趕到孝感縣午膳了。」
「你果然是挑得起放得下的人。」
「呸!你少做夢。」天涯孤鳳憤怒地大叫:「給我一把劍,勝得了本姑娘手中劍,再言其他。你是宇內七妖仙之一!應該有接受本姑娘單挑的豪氣。」
「說說看,我陰雷豹是挑得起,放得下的一代黑道之雄。」
階高七級,居高臨下神氣得很,站的位置就比羅遠高一等,擺出的陣勢也夠威風。
他將昨夜避雨,受到襲擊的經過,概略地說了,事實他並不知道前因後果。
千手靈官從大殿內踱出,左手拖住一名爪牙的髮結,像是拖死狗,爪牙已昏迷不醒。
有骨折聲傳出,大漢的肩骨碎成和*圖*書一團,厲叫一聲,身形被掄起拋向側方的同伴。
伏魔一劍還想開口,被一名勁裝中年人連踢了三腳。
這些人絕不是好路數,很可能是沖五湖游龍而來,或者目標是伏魔一劍。
問清經過詳情,三位趕來的爪牙,留下一人照料,兩人護送一位受傷的人,奔赴藏座騎處,馳出小徑奔上大道,向漢口鎮飛奔。
「你不會讓我把你擺平在這裏吧?這是脫身事外的老手法。」羅遠怪笑,明白表示不會留下打官司。
千手靈官不是本地的治安公人,沒有承辦案件的權責,他唯一可做的事,是盡快到附近的村落,通知里正地保,由所屬的村鎮報官,以證人身分等候官府處理。
「取回你的東西?你是怎麼來的?」
漢口鎮龍蛇混雜,正是藏匿的好地方,追躡的人休想如意,必定知難而退。
「在下再說一道,我姓吳。」吳育才不在意靴尖的威脅,咬牙切齒回答,可能體內餘毒未清,精神委頓臉色蒼白,毫無反抗之力。
「哈哈!朋友有多種。有同生死共患難的朋友;有酒肉朋友;有利害攸關的朋友;有隨時可以便宜出賣的朋友;有……」
千手靈官苦笑,把昏迷的爪牙一丟:「你不該過早亮出真才實學,把他嚇跑了。裏面有四個無辜被殺死了,抓不住兇手,你這個證人,得陪這些從犯打官司。」
「貧道認為你就是千手靈官。」玉虛天師一腳踢在吳育才的胸口,把吳育才踢倒。
妖道身側的兩個中年人,就在這瞬間光臨,長劍一伸,身劍合一撲上了。
「少廢話了,他絕對不會回來,可能已經到了孝感城。就算他是神,也不會知道這裏的事了。觀主將偕同天絕星前來瞭解情勢,要查出那個把我們殺得心膽俱寒的旅客,到底是何來路,你們得把所看到所聽到的事故,詳細向觀主稟報。要有耐心,我們會找人抬你們到府城救治的,好好歇息,放心啦!」
他知道,昨晚用毒迷香與妖術的人,仍在破寺內逗留,不知有何圖謀。他們並沒發現昨晚有人逃走了,所以沒派人搜索寺院的四周。
「他是坐地分贓的兇殘神秘大盜,不但勒索地盤內的土匪強盜,自己也做天人共憤的大案,家中金銀堆積如山。把我賣給他討價一千兩銀子,他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風捲殘雲,八爪牙連人影也無法看清。手棍擊中手腳並不嚴重,骨折而已。被手抓住的人,可就災情慘重,手腳肩膝不但骨碎,斷骨會穿透皮肌,造成可怕的創口,會把人痛昏,再被信手拋擲,創傷重上加重。
「給我一把劍,你敢不敢?」伏魔一劍口角有鮮血溢出,躺在地下厲叫。
「喂?你們不留下幾個人幫忙嗎?」千手靈官焦躁地大叫:「這許多手斷足折的人需要料理,我怎辦?」
「把他們留給你……」
他得去找村落的里正地保,把那個爪牙綑在殿柱上,受傷的人也分別綑綁,傷了手的綑腳,腳廢了的綑手,帶走了十餘把兵刃,匆匆離去找村落。
其他的爪牙,也見機急竄逃命。
「快來幫我,一人一個。」他拖起一名大漢急走:「你伺伏了許久,就是不敢動手,那你來幹甚麼?」
謝天謝地,善後的人總算返回了。
「原來如此。」陰雷豹冷笑:「小事一件,陰雷掌並非不外傳的秘學,我答應了。」
似乎在眨眼間,八爪牙便崩潰了,厲號聲震耳,人體散佈在三丈方圓的泥濘中。
「來取回我的東西。」羅遠笑吟吟距石級丈餘止步,雙手支著手棍大聲回答。
他輕靈地飄落,點塵不驚。
當然他無意留下打官司;任何人也不願留下打官司。
「田香主,你如果用你的眼光,自以為看透了這位天下名捕,肯定會遭殃的。」
鑽出了個身材雄壯,手長腳長的青衫中年人,劍插在腰帶上,拖了另一名昏厥的大漢,快速地鑽入林中,跟在他後面一陣急走。
四個傷重不需綑綁的爪牙,不住咒罵他不積極送醫救治。
「等天絕星趕到,證明你不是千手靈官,貧道再帶你走。」
共來了二十騎,領先的居然是玉虛天師。
增加了一具屍體。所有的人,除了天涯孤鳳,與及可能是千手靈官的人以外,都可能成為屍體中的同伴。
「先弄斷他的雙手?」妖道怒叫。
幾個仍可走動的爪牙等得不耐煩了,準備動身,共有三個人,都是臂骨被扣斷,用木板包紮尚可自由行動。
「對,天空有八頭鷹,你是那一頭?」千手靈官一語雙關:「我把你看成朋友……」
「哎呀!」中年人驚呼。
不為難派來善後的人,這是江湖朋友的共識。
「你撒謊!你身材壯實筋骨硬朗……」
「去你娘的?」妖道不等中年人說完,一腳踢出。
妖道怎敢接?本能地駭然向左竄。
「鷹?你瞧。」
「他娘的,你把他看成真的神。」
妖道所使用的迷|葯,就具有相當強烈的毒性。
遠在三丈左右,他雙手一振,身形斜飛近兩丈高,完全失去人的形態,雙腳蜷縮,雙手外張,升至頂點,突然以更快一倍的速度,從兩大漢的中間頂門上空,收手下搏有如饑鷹斂翅疾降,略偏向左面大漢的上空。
「呵呵?幸好你把他趕走了。」伏魔一劍牽了座騎動身:「不然,咱們全部得死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