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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珮金犀

作者: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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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細看那個梢公,只見他年在五十左右,一身粗布衫褲,站在船頭之上,手中撐著一枝竹篙,倒確實像個擺渡的。
這時船中已經積有尺來深的水,要想往外淘出,已經是不可能了,要想堵住洞口,又那裏去找東西應用,看樣子這條船是非沉沒不可了。為了活命,只有棄船一途可是在大江中也無生路,路永坦一看對面快艇,便計上心來,心想為今之計,也惟有這一條路可以活命了。
他們心中沒有顧忌的是,雖然知道岳中嶽武功不差,可是不諳水性,現在正在江中,他雖然武功很強,可是在水上,就沒有辦法施展出來,可是,他們這一想法,卻是大謬不然,現在在船上的,不是岳中嶽而是路永坦,不但會游水,而且深諳水性。
待到二人渡江時,在江中心地區下手,由金六準備快艇接應,他就算武功再高,到了水裏,也無法施展開來,那時將他們灌昏過去,便可不費吹灰之力,必定生擒二人,到時便可在幫主面前領功。
燕紫心見情勢緊急,小船堪堪就要沉沒下去,不敢怠慢,趕緊縱到船頭甲板上,用紫晶劍,一拍馬匹,先趕下去一匹,跟著又把第二匹也趕下水去。
雖然時近春末夏初天氣,可是江水仍是寒洌徹骨,而且天色已黑,水面以下更是一片黑暗。尤其剛才進入水中,兩隻眼睛尚不習慣。
燕紫心聞言,似乎一怔,也低聲答道:
「你這小船能渡我們連人帶馬,一起過江麼?」
另一方面,金六卻從水下,乘路永坦注意前面時,急速游走,從後面偷偷向他背後襲去,準備用鋼叉刺中路永坦。
「以燕姐妳這樣才貌雙全,溫柔情深的人,我恩師見了必定大為高興喜歡,再要知道你和五梅天女老前輩的淵源,更會欣喜呢!」
「咦!那江邊不是有座房子嗎?距離此地並不算太遠,我們快點跑過去,還可以來得及躲避風雨!」
「沒有什麼!」
十幾隻快艇駛到路永坦和燕紫心附近,突然分散開來,圍成一個圓圈,分佈在二人的四周,恰好把二人的快艇,包圍在中心。
他們一見路永坦飛撲來到,同時同聲吶喊起來,那划船的兩個小頭目,也停槳不動,四人一齊打出暗器,像雨點一般似的,向路永坦來處,密集的,連續的,不斷施出暗器,想阻止路永坦飛躍上船。
這時,也不過午末未初的時刻,本來天光十分明亮,這一陣暴雨下來,倒把天空變成黑暗,待到雨點落下,天色反又略為明亮一些。
路永坦說著,拉起燕紫心的纖手,又笑道:
二人指頭往那一圈小艇望去,只見本來排列整齊的小艇,這時竟然紛亂起來,而且,艇上許多淮揚幫徒,都掉到水中去了,就這一霎那工夫,十幾隻小艇上的弓弩手,倒有一大半被人在黑暗中推落江中。
「快掉頭閃開!」
梢公在船尾,笑答道:
誰知,他的鋼叉夾著勁力,和路永坦寶劍一碰,只覺手上一震,勁力一鬆,鋼叉叉頭,竟然被路永坦的寶劍削斷。
隨後又聽到船篷上,一陣咚咚聲響,二人知道又是打來暗器,好在隔著船篷,沒有危險,也就不去理會。
路永坦剛對快艇上三個人說完了話,忽然從水裏冒出一個人來,正是落水的梢公,他心裏便犯了嘀咕。
只可憐那兩個小頭目,正在驚愕,手足無措的當兒,不知到底該不該棄船下水?尚未拿定主意的時刻,卻同覺一道寒光掃到,兩人連「啊呀」一聲,還沒來來得叫出來,便被路永坦金犀劍劃過,雙雙落水而死。
路永坦現在人在空中,既無處停腳,又無處閃避,眼看暗器不斷飛來,身形依然向快艇撲去,一面在半空裏,吸氣凹胸,雙腿向上一蹬,把整個身子縮成一團,好似一個圓球似的,右手把金犀劍舞動起來,圈成一個圓形光幕,把整個身子罩住,所所有打來的暗器,都被他擋落到江中。
「你!你怎麼辦呢?你要怎樣?」
路永坦見狀,心中感到有些疑惑,暗想在這荒僻地方,人煙稀少,過往的人不多,而且這裏並不是碼頭所在,怎麼還會有擺渡的渡頭,且還會在這裏招呼客人,未免與常情不合,這其中必然有些蹊蹺。
梢公在後艙的甲板上,高聲答道:
水蠍子金六,一見來人居然也敢下水,料知他必然也懂得水性,可是仗恃自己水性高明,從來沒有從手中逃過的敵人,而且在這大江中,上下百八十里的水域地勢,無處不是瞭如指掌,十幾年來,從沒有遇過敵手。所以也沒有把來人太過重視,心中總認為這個人年紀輕輕的,就是會點水性,也不會太精明。
說完,向路永坦嫣然一笑,一副柔順的樣子,真是令人從心眼兒裏舒服,路永坦又何獨不然。
路永坦把頭搖了搖向她說道:
這小帆船和老漁翁,在這個時刻出現,的確有些蹊蹺,淮揚幫的人們,都向他看著,反倒忘了監視路永坦和燕紫心的動態了。
路永坦和燕紫心,困坐在破廟裏,外面的大雨傾盆,沒有停止的跡象,行不能行,也只好相對坐談。
果然,小艇加快速度,直駛前來,竟來到小船旁側,靠近小船,艇上現出三條人影,其中一個開口叫道:
「你們不用恐嚇我,和你們這班匪徒,有什麼道義可言,情理好講。你們只知道強搶金錢,污辱婦女,別無所能,終日竟作些傷天害理,泯滅人性的事情,姑娘倒要看看你們有些什麼絕招。」
燕紫心這才發現路永坦已經回到船上,彷彿吃了一顆定心丸,手中寶劍一緊,趁著暗器一鬆之際,飛快縱進船艙中。
另一方面,江上一片黑暗,無法細看一切情況,兩匹騎馬浮在水中,似乎也十分驚慌,一面望前泅去,一面卻被水流沖得逐漸往下游漂去。
路永坦連忙坐下不動,滿面喜悅之色,顯現在臉上,眉舒眼轉,滿面愁容和焦慮一掃而光。燕素心見他的神情,突然開朗,不像剛才那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再看那帆船上的老漁翁,穿著和打扮,丰儀姿態,具有高貴的氣質,心中已經猜到,必是路永坦的恩師,南海漁父上官鶴,前來援救,她也又驚又喜的向路永坦問道:
燕紫心坐在艙中,剛聽船底一響,也覺得十分驚疑,正想招呼路永坦查看,忽然覺得船身往下一沉,船尾深深下沉,船頭卻翻出水面很高,嚇得那兩匹馬,又叫又跳,不住的長嘶,燕紫心也趕緊扶住木柱,保持鎮靜。
「船家,你還渡回來麼?」
想著,同時也臂上加勁用力,鋼叉破浪,直路永坦的劍上壓到。勢疾力猛,毫不留情,想將路永坦的劍削斷。
那榆公笑道:
剛一接近船底之處,果然看見一條影,正攀附在船底,似乎在用東西,敲鑿船底,正是那黃魚老四。
黃魚老四正鑿得起勁,忽然覺得腳下水波一動,低頭看時,只見一條黑影疾游上來,他還以為水蠍子金六,把那個小子料理完了,游到這裏來幫助自己,抓住燕紫心,便依舊自顧去鑿船底。
緊接著,快艇上又響起一聲尖銳的哨音,路永坦這時也發覺梢公也停櫓不動,似乎等那快艇靠近。
笑爾畫頑癡。
說完,把手一鬆,箭也似的,右手金犀劍,在身前舞起一片光幕,護住身形,免得被敵船上的暗器所傷,左手卻向燕紫心招手示意,讓她快些棄船上馬,躲避船沉的災害。
來到江邊,路永坦坐在馬上,向那梢公問道:
那五顆火球,在空中發出耀眼的光芒,照得江面上,明亮異常,頓時把這一塊江上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
這時,小船已經划到江中,浪濤漸大,小船搖晃得比較厲害,兩匹馬嚇得不時的嘶嘶長叫幾聲,打破了江上的沉寂。但是也增加了燕紫心的驚駭。天也格外的黑暗,只剩下天邊點餘暉,還能映出一些光亮。
路永坦人在水底,既看不見,又聽不到水面上的一切情況,不知上面燕紫心如何?不禁心急如焚。
「你們這些無恥的東西,胡言亂語,毫無人性,你們再要胡說八道,姑娘手下可不留情了,小心你們的腦袋!」
路永坦落下快艇,四下一望,已經看不到水蠍子金六和黃魚老四的蹤影,已然知道他倆業已潛入水中。
路永坦一面把紫晶劍,遞給了她,一面說道:
路永坦這種作法,完全是一種歉疚的心理所使然,他和燕紫心的留書而走,不告而別,使他覺得深深抱愧,同時,他心裏也明明知道,要是岳中嶽一旦悟透嵩陽秘笈,練成蓋世武功,一定不會和他善罷甘休,首先就要找他算這一筆舊賬,到時可能對他發hetubook•com•com生極大的不利,他卻不加以防止,先發制人,置岳中嶽於死地。
轉眼從山坡上,已望見了浩淼奔騰的長江,像匹練似的橫臥在山下,點點舟船,在江中划行,揚帆張牆,白影片片。
「金舵主,正是那點子,你們可接住了!我這就過來!」說完,「噗通!」一聲,梢公便往江中跳下,瞬息沒入水中。
其實,路永坦心裏還有一個打算,只是不好意思向燕紫心說明,怕她生出誤會,那就是他還念念不忘甘郁馨的安危和下落。
甚至,他現在還冒著危險,冒充岳中嶽,準備和江湖上所有的高手為敵,處處去維護岳中嶽,時時注意他的安全,讓他安穩在深山之中,練研武功,而岳中嶽練好武功之後,卻是他的強勁敵手。
二人看過,知道是淮揚幫使用火光傳訊,這樣一來,恐怕馬上就有大批的船隻來到此地包圍起來。
那從後面衝來的黑影,正是手持銅叉的金舵主,他乃是淮揚幫水路五大舵主之中的一個,他的綽號,人稱水蠍子金六,一身水中的功夫,實為傑出,水性好,游走快,可以在水中看物。
忽然,包圍在二人周圍的小艇上,一陣吵嚷,驀地發出幾聲「啊呀!」驚叫同時,又一枝火箭射進空中,江上重現光明。
路永坦趁機抓住她的玉手,緊緊握住,同時,又正色說道:
不過,他們也都聽說過,岳中嶽的武功,十分高強,並不是個好對付的,所以他們為擔心,怕攔不住他。
那火光劃過黑暗,射進天空,忽然在半空中,又「嘭!」的一聲爆炸開,散成無數小火星,在這夜晚的黑暗中,十分惹人注意。
路永坦見狀,輕輕笑道:
從現在開始,岳中嶽練研秘笈,他也要定心潛修,力求武功更加精深,達到超神入化境地,到了岳中嶽參悟嵩陽秘笈功成之後,再來找他時,他相信到時究竟勝負誰屬,那還是難以預料的事。

路永坦湊近燕紫心耳旁,低聲說道:
「正是淮揚幫的人。」
水邊正泊著一艘矮篷船,立著一個梢公,似乎向二人招手。
當水蠍子金六和黃魚老四,潛下水後,正想往路永坦的船底游至,準備破壞船底,使小船沉沒,好下手抓人,忽然聽見一聲水響,又從上面落下一條人影,但是由於水中特別黑暗,一時之間,分辨不出,它是何人。
她順勢往窗外一望,轉頭向路永坦說道:
幸好,正殿倒還完整,盡可躲避風雨,路永坦和燕紫心拉著兩匹馬,便走了進去,暫且在此殿內躲避躲避這場意想不到的大雷雨。
頭髮上不住的往下滴水,眼中蘊滿了淚水,見到路永坦,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而又喜極欲泣的樣子。
「妳的船已被我們鑿破,轉眼就要沉沒了,那嵩陽派的叛徒,遲早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妳再要執迷不悟,眼看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妳可不要為情迷住了心竅,到頭來,落到江裏,填飽了魚蝦的肚子。」
那一些暗器,被金犀劍一陣銳嘯,紛紛像碎渣似的墜落江中,沒有一個發生功效,路永坦趁勢把身形一變,腰上用勁一挺,頭上腳下,金犀劍在前方揮動,舞得像風箏般,向快艇落去。
「公子放心,別看大江寬闊,我的船很小,老漢在此地擺渡二十多年來,那天不走十幾個來回,別說你們兩位和兩匹馬,就是再加上三倍,老漢也辦得到,這點請公子放心好了,天已不早,快請上船吧!我好開船!」
說完,脫去上衣,從船邊頭下腳上,悄沒聲的穿進水中。
眼看天色愈來越黑,電光越來越急,雷聲也愈響愈重,眼看遠處大地白煙滾滾,近聞風聲呼呼,塵飛土揚,驟雨就要下來,二人急忙策馬急奔,也放眼附近觀看,準備找一個地方避過這場暴風雨。
「仙子!妳真要叛幫麼?弟兄們都還不依哩!我看,你還是跟著我們回到金獅堡去,免得你跟著那個短命的小子在一起,擔驚受怕!」
二人放開馬韁,疾馳前行,在路上,路永坦告訴燕紫心,他的目的地,是要回到鄱陽白鷺洲,去見師父南海漁父上官鶴。
心中一急,顧不得向快艇上的人答話,雙腳一頓,半蹲半立,身子往下一沉,他竟然使出師父絕藝混元神功。
一面左手又從腿上,抽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準備格開寶劍,趁機前衝靠近路永坦時,暗下殺手。
路永坦乍入漆黑的水底,彷彿由明處進入暗處,他看不見金六和黃魚老四,卻被二人看出他的身形。
「獻出嵩陽秘笈,饒你一命!」
路永坦下水後待了一會兒,這才張開眼睛,向四周一看,除了烏黑的江水外,竟看不見別的東西。
這時,艇上的人才又面向路永坦,一聲獰笑,面現得意之色,頗像很有把握似的,惡聲喝道:
水蠍子金六一叉刺空,路永坦的劍又已削到,忙不迭撤招向上浮起,躲開劍勢,並且回招把鋼叉向後一探,向路永坦寶劍格去。
燕紫心吃了兩口乾果,用手掠了掠鬢邊的頭髮,回答說道:
梢公見人馬都上了船,便把手中竹嵩向岸上一點,小船輕微一晃,便如飛離岸,往江中划去。
外面的雨聲,似乎愈下愈大,雷聲也越來越響,雨打在屋瓦上,就像下小石子似的。從窗戶往外看時,那雨點落在地上竟濺起一片青濛濛的雨霧,在地上並沖起許多大大小小的水泡,接著一個閃動,便無影無際,可是後來的水泡又再度發生。遠處的山上,一團團的水霧把整座山籠罩著一片白茫茫的景色。
路永坦見燕紫心已經離船遠了,這才定下心來,雙腳一點,身形憑空飛縱而起,把劍光舞起,距離那條快艇,是有三四丈遠,便直向那條快艇撲去。
二人四下一看,山坡上一片空曠,毫無住戶,只有一片片小樹叢,沒法躲避這種疾風驟雨,看情形,勢必快馬加鞭,往前趕奔一段路程,也許找到住戶,到屋內躲避一會兒,免得被雨淋濕。
燕紫心看著這江水流急,波濤駭人,心中倒有一些驚懼心,好在路永坦坐在身側,也就放心多了。於是向路永坦問道:
這時,在艇上中間站著的人,一身勁裝,背後揹有一把鋼叉,看了看路永坦,猛然高聲喝道:
路永坦見她滿面惶急,十分為自己擔心的樣子,便伸手握住她的纖手,很沉著很冷靜的對她說道:
一面眼光隨時注意著梢公,一面往窗外望去。
九江附近這一帶的水路舵主,正是水蠍子金六。他接到通報後立刻下命大江兩岸所有淮揚幫的人,都要密切留意,只要發現岳中嶽,便立刻設法攔截,不要讓他逃走,能抓到岳中嶽和燕紫心的人,定有重賞。
於是,他趕緊從馬背上包袱中,抽出金犀劍,同時也替燕紫心把紫晶劍拔了出來,以便應付敵人。
而且瞧那小船,只有一個梢公,別無他人,憑他自己的武功,再加上在白鷺洲時練過游水,可以說精通水性,他要是有些什麼不對,想要心懷不良,也無大礙,只要及時出手,他也難逃出去。
心中一驚,立刻停身,不敢再追,忙不迭,趕快翻身,回過頭來,急向自己的小船游去,擒拿黃魚老四。
一連三下,小船竟射出十來丈遠,船底聲音沉寂,可是快艇這時也加緊了速度,緊緊從後面趕到。
說著,船身已經沉得更厲害了,再要不離開,便要隨船沉下江中,路永坦又向燕紫心道:
大夢誰先覺,
「事情緊急,我要下水,保住這條船,妳在上面招呼著,千萬注意,只要別落到水裏就沒關係。」
燕紫心忍不住著急問道:
燕紫心從來沒有下過水,更沒有過在黑夜裏,獨自漂流,在這茫茫的大江中風大浪高,水流湍急,真是驚心動魄,雖然騎在馬上,知道不會沉沒。但是波濤滾滾,天黑地暗,再加上路永坦在這水深流急的大江中和敵人對付,不知勝負如何,心中既怕水,又擔心路永坦的安全,心中七上八下,免不了驚嚇,只管雙手抓緊韁繩,騎在馬背上,不敢動彈一下,深恐一不小心,便落到江水中。
「不了,我就住在對岸,這趟過去,就要歇息了!」
燕紫心雖然比路永坦大了幾歲,但是在這種獨處的時候,被他一聲聲「燕姐」,叫得她卻有些不好意思,心中跳得加快,臉上也禁不住飛起兩朵紅暈,低下頭沉思了一會,這才輕聲答道:
兩匹馬落下水去,先前還掙扎搖擺,嘶嘶的叫著,可是,過了一會兒,便也安靜下來,兩匹馬依偎在一起,馬頭露出水面,全身卻隱藏水中,載沉載浮的在和圖書水中前進。燕紫心伏在馬背上,穩坐不動,隨著馬兒漂流,雖然由頭到身上都被江水浸濕,好在騎在馬身上,頭臉高出水面,呼吸並不發生困難。同時也感覺到在水中騎馬,還比陸地上舒服得多,沒有點顛簸之苦。
接著便聽到快艇上一人獰聲說道:
等到路永坦往船底游去時,金六和黃魚老四,業已看出來人正是敵人,於是,黃魚老四故意從路永坦面前繞過,往船底游去,引開他的注意力。
路永坦和燕紫心,牽著兩匹馬,划著快艇,被那火光一照,整個身形暴露出來,一覽無餘,再往江中四下一瞧,二人心中同是大驚。
「這兒地理情形,我一點兒也不熟悉,甚至東南西北在這沒有太陽的時候,我都分不出來,你說怎麼走,就怎麼走吧!」
「是你師父來了嗎?」
路永坦划到她背後,燕紫心還一點兒也沒有發覺,直到他出聲招呼,她才發覺,這才敢轉動一下身軀,回頭叫道:
路永坦和燕紫心在休寧附近的酒館,露出了形跡之後,那幾個淮揚幫徒,立刻飛報各路舵主,在各防地嚴加監視,時時戒備,以便在半路上攔截。
兩匹駿馬,體健腳程也快,一天多的時間,二人已經翻越了叢山疊嶂的小惟嶺,山勢已經逐漸平緩下來,二人便放慢了腳程,輕策著馬匹,慢慢順著山道,往下行去。
「事情已經危急,只怪我一時失算,上了他們的當,現在,他們已經射出火箭,馬上淮揚幫徒就要大批來到,而且我們的船,立刻就要沉沒了,惟今之計,只有棄船一途,別無他法。」
那兩匹馬受她一打,加上船身下沉,而且又已經傾斜,船頭接近了江水,二馬雖然驚怕,可是前後盡是水,在無可奈何之下,一躍便跳到江中。
燕紫心又驚又急,可是事已至此也無可奈何,誰叫自己不熟悉水性啦。她提著紫晶劍,一面注意快艇上兩個匪徒的動靜,一面望著水面,只見黑黝黝的江水,翻起一陣陣的波浪,浪花翻滾,只是看不見一個人,也絕不到一點聲音,也望不到一絲動靜。
同時,黃魚老四,更親自化裝成梢公,在路永坦他們下山的必經路口,假充擺渡之人,在此守候。
路永坦連忙點頭應道:「正是我恩師他老人家!」
待到金犀劍,翻波刺到,他這才覺出不對,想要游開躲避,竟然為時已晚,時間已然來不及了,心裏一慌,兩腳一蹬,身子往上一竄,急向水面衝去。
還是黃魚老四頭腦靈活,認為路永坦和燕紫心兩個人必定會渡江而行,只要大江兩岸,沿九江附近一帶,設下眼線卡子,發現他倆蹤跡,也不動聲色,只在暗地裏通知金六,準備在水中下手,便可大獲全功。
路永坦伏在船篷裏,低聲向燕紫心喊道:
驀地,一陣哈哈大笑之聲,震人心弦,從江中上流傳來,眾人一齊轉頭望去,只見一隻小帆船,卸下了風帆,緩緩隨波流動,正緊靠騎鯨客的艇後,船頭甲板上,坐著一個老漁翁,頭上戴著笠帽,頦下銀髯飄拂,穿著一襲藍色長衫,腰繫一條寬絲帶,精神矍鑠,面現慈祥,具有飄然逸世的丰采。狀態十分悠閒自在,對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仍然是怡然自得。
孤帆遍江湖,
驀地,快艇上又有人高聲喝道:
路永坦答道:
他這種心事,燕紫心卻絲毫也未覺出,兩人只是一路往前奔馳,有時兩個人放開馬韁聊聊天,以釋旅途寂寞。
路永坦又急又怒,這時才知道匪徒是採用調虎離山之計,水蠍子金六把他引走,離開小船,那黃魚老四,便趁此機會去弄沉小船,叫他難以兼顧兩方面,使路永坦有顧此失彼之感,也使他知道淮揚幫的人們,真是狡猾陰狠。
水蠍子金六,眼看路永坦從半空中飛躍過來,就要落到艇上,一面向那兩個小頭目喝道:
水蠍子和黃魚老四,都吃過路永坦的虧,這次再也不敢猶豫,二人不約而同,一齊噗通跳下水去。
他身子剛離船縱起,腳下小船,恰也完全沉入水中,只見一陣急漩,浪花四起,船身霎時之間便沉入大江之中。
路永坦經過一番盤算,仗著自己的武藝,和精通的水性,也就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中便帶著燕紫心,掉過馬頭,往江邊小船的地方馳去。
路永坦也正想緊追上去,忽然聽到「砰碰!砰碰!」兩聲巨響,從身後上方傳來,聲音巨大,水波蕩漾。
回頭再向船底一看,路永坦不由大驚失色。
不但路永坦和燕紫心,大感驚奇,騎鯨客和淮揚幫徒眾,也都感到驚愕,在這大江江中,竟然沒有看到一條外來的船隻和人影,可是,在這短暫的黑暗中,各條快艇都有人掉落到江中,這種情形,怎能不叫人,心中感到驚愕。
燕紫心一見兩匹馬都下了水,連忙也縱下水去,看準了一匹馬背,正好落在鞍韉上,用左手緊緊拉住韁繩,右手抓住馬鞍上方,兩腿夾緊馬腹。
路永坦慌忙中,探頭往外一望,只見燕紫心站在船尾甲板上,把手中紫晶劍舞得飛快,一陣叮叮噹噹聲響,甲板上墜落許多暗器。

艇上中間那人,顧不得路永坦的話,趕緊俯身向那水中的梢公,低聲說了幾句,梢公猛然一翻身扎了一個猛子,又鑽進水中去了。
燕紫心雖然不會水性,心裏有些緊張,可是並沒有露出些許驚慌的態度,依舊是凝靜沉著的聽路永坦說話。
路永坦看到梢公仍在安閒的划船,心裏不由暗笑自己太過於緊張,也疑心太重,憑白的猜疑梢公不懷好意,這也實在太可笑了,於是向外面問道:
燕紫心似乎已經感到船身下沉,而且很久不見路永坦上來,好像有些惶急,聽到快艇上那人說完,也不再答言,只把紫晶劍舞起,打落不斷飛來的暗器,一面腳步慢慢後退,向艙中退過去。
剛才小艇上一陣大亂,除了被推下水的人,覺得在暗中被一股勁風掃過之外,再也沒有發現其他異狀。
他看了看燕紫心,竟說不出一句話來,燕紫心卻向他說道:
「姓岳的,現在本幫已經封鎖了大江南岸,你要交出嵩陽秘笈,便可放你一條生路,否則你只有投江一途,絕無生路!你看看你的周圍,都是我淮揚幫的人眾,你是插翅難飛,不如聰明一點,快些把秘笈交出來!」
這是一種什麼心情,矛盾得使他自己也不明白。他一方面是因為自覺愧疚,另一方面也懷著一種好奇的心理,想要看看江湖上傳說得至高無上的嵩陽秘笈,稀世的武功,究竟有多厲害,也可以印證一下,他自信以他現在的武功,岳中嶽要想追上他這種地步,還差了許多,也要再過一段時間。
水蠍子金六,以手中這柄鋼叉,在水中作戰,十分順手,從來沒有落敗過。也因此,威鎮九江水域一帶,赫赫有名。也因此在淮揚幫中得到水路舵主,監管九江一帶水域碼頭,平素真是意足心滿。
燕紫心聞言,嬌喝道:
果然,江風颯然中,黑暗裏,遠處有一條黑影,如箭飛的一船,沖風破浪快速前進飛馳過來一條快艇。
「仙子!妳要再不交出秘笈,乖乖跟我回去,可別怪咱弟兄們不顧情義了!要動手把妳抓回去了!」
「姓岳的,這大江兩岸,本幫全佈下了天羅地網,你要想活著跑掉,勢比登天還難,就是長了翅膀,也休想飛離此地,現在你們卻在江上,你更無法脫逃,我們幫主念你年幼無知,今天只要你交出嵩陽秘笈,再把我們老幫主的女兒一併交出來,就放你一條生路,否則今天晚上這大江水底,就是你葬身之處,飽食魚蝦,你的年紀還輕,前途無限,可別因為一時的糊塗,送掉生命,可真是不上算。」
路永坦聽他說話,轉頭往四外一望,只見黑暗之中,江水茫茫,波浪洶湧,除了這艘快艇之外,在這附近,並沒有其他的船隻,再往兩岸望過去,也只隱隱約約,模糊不清看出一點黑影。
她往後面甲板上再看路永坦時,只見他在船尾上半蹲半立,彷彿十分用力,兩腳往下一沉一蹬,兩臂往後一揮,身子猛向前挺,小船的船頭飄出水面,被他一躍一聳,藉力前進,趁勢划行,便向前面竄出。
「我們下船後又如何呢?」
「你,你……」
路永坦心裏不禁又疼又愧,趕緊把快艇划到她的身邊,扶著她坐上小艇,細細一看,只見她全身衣裳已經濕透。
「我不怕!」
二人不由急著起身,走出廟門,便準備望湖口城奔去。
驀聽江邊有人喊道:
「燕姐,妳識水性嗎?」
https://m.hetubook.com.com永坦雙手一按船舷甲板,倒提著金犀劍,一翻身便躍到甲板上,一看燕紫心正站在船尾的甲板上,左手拿著紫晶劍,右手指著快艇上的人在叱罵著,滿面怒氣,面上通紅,好像還不知道船底已經進水。
水蠍子金六,一見路永坦不但不撤劍,反而探劍迎擊刺到的鋼叉,心中不由得大為高興,暗自罵道:
「現在我就出去,抵住快艇上的匪徒,妳趕快上馬下水!別顧我!」
「轟隆隆!」忽然猛地一聲響雷劈過,天空中,本來是晴朗無雲,陽光普照,這時卻從西南天際,聚起一塊濃黑的烏雲,疾如飛的一般,眨眼之間,便散開大半個天,這時日光立被遮蓋起來,大地變暗,山色灰黑一片,同時,從山麓上,颳來陣陣涼風,眼看一陣大暴風雨,就要立刻下起來。
路永坦他向梢公望了一眼,悄悄湊進燕紫心問道:
只要按著內功吐納運氣之術,定心屏息,他可以在水中停留半個多時辰,都不需要出到水面換氣,他在鄱陽湖中時,經常便潛入湖底,捉魚弄蝦為樂,而且,他在水中也可以睜開眼睛,能跟在陸地上一般,清楚看到東西。因為他學得這兩種功夫,所以他現在心中有了特別把握,心想,只要你們一來到,我便把你們兩個制服住。
正說著話,驀地,一聲淒厲尖銳的唿哨聲,從後面遠處傳來,在這夜晚天黑,江水奔流寂靜的時刻,這一哨音,顯然大有問題?
這工夫,快艇又駛出三丈,和路永坦已經相隔五丈多遠,但是路永坦身形捷逾飛鳥,而且是情勢緊張,拼出全力,所以快艇上四個人,只覺得路永坦如影隨形,分寸不離,看見他,飛也似的又已撲到,現在這種情勢下,快艇再也無法脫離他的追逐範圍,因為他的輕功,遠比快艇還快。
想著,便抬頭向上浮去,果然,看見一塊黑色的船底,正往前移動,連忙雙腿一蹬,向船底游去。
平生我自知。
路永坦再一想,剛才他和燕紫心從山城奔下來時,因為要找個地方,躲避風雨,鞭馬疾馳,並沒有看清這裏附近地形,也沒有注意到是否有渡頭,可能當時的渡船恰好渡過江去,這時才回轉到此地來。
他趕緊坐下艇中,操起雙槳,使出全身內力,集於兩臂之上,用力往燕紫心去處划行,路永坦在白鷺洲上,五年學藝,操舟划船的功夫,也超群出眾,這一用力起槳,快艇便如飛的馳去。
「燕姐,妳只管伏在艙裏,留神著暗器,看著這兩匹馬,必要時,把牠們趕下水去,免得發生危險。」
「你先自己走吧!我縱然落入他們手中,他們也不致太為難我,你能脫出這兒,再設法救我,何必呆在這兒,束手被擒呢!」
而且,鋼叉在水中,阻力比較小,所以出手比別的兵刃快疾,要是藉著身子往前衝的力量,更是又猛且準。
路永坦這時再也顧不得往前方追趕那條黑影,只得回身迎住這條從背後衝來的黑影,想先打發他完了再對付那一個。
「馬上我把這兩匹馬,推下水去,妳騎上一匹,抓緊鞍韉,握住韁繩,不管波浪大小,只要妳騎在馬背上不動,就絕對不會沉下去,因為馬也會游泳,在水中也會隨波前進,雖然慢一些,不致發生大錯。我到對面去,把匪徒的快艇,奪過來,我們便很快的脫離險地,妳可千萬要沉著騎在馬身上。」
路永坦一面又從鞍上包袱內,拿出一些乾果,遞給燕紫心,一面又說道:
他一急之下,路永坦立刻仗劍往那黑影身前衝去。
「燕姐,別慌,快退進船篷裏來!」
船底距離水面不遠,他猛力往上竄出,勢子又急又快,可是當他頭頂剛冒出水面,只覺得大腿上一陣麻涼,腿上一陣疼痛難過,他顧不得一切,仍咬緊牙關,向水面浮去,一個游龍出水,便飛身躍上快艇。
「燕姐,妳我全不是世俗兒女,何必作出那些俗態,一個人就要心懷坦蕩,情有所鍾,言由衷心。我恩師他老人家遊俠江湖,競十年來看了多多少少的悲歡離合,恩怨情仇,和師母正想相偕歸隱,幽居山林,樂享天年,卻萬想不到師母竟一病不起,撒手而去。這使他極為悲痛,認為終生憾事;因此他曾諄諄告訴我,假如能得到一位心性相投的朋友,只要彼此全是真心相待,愛情永恆,心心相印,便應及早脫離江湖,歸隱漁樵,終生廝守,才能享受到無邊的樂趣,莫到想要偕隱時,時不由人,事不從心,就遺憾莫及了。」
猛聽快艇上又有一個人,粗聲喝道:
燕紫心剛縱進艙中,二人還沒有開口說話,猛聽快艇上,一陣吵鬧,接著便聽到兩聲銳厲的呼哨聲,緊接著,又聽見「嗖!」的一聲響起,便看見一道火光,直往半天空中沖上去。
路永坦仰面哈哈一陣狂笑,向快艇上的人說道:
這麼多的人,在這面臨拼鬥緊張的時刻,竟然沒有一個人發覺,這個老漁翁是什麼時來的?是怎麼來的,就連騎鯨客那種超凡的武功,居然讓人家到了身後還沒有發覺,可見來人的功力,確是高深莫測。
路永坦一聽他們互相打招呼,並且喊梢公為黃老四,這時才知道果然上了當,居然上了賊船。憑他的武功和水性,本來不用擔心,可是現在卻不相同了,因為在船上還有燕紫心,她對水性是一竅不通,在這茫茫的大江中間,水急浪高,而且天又昏黑,四處無舟無人,怎能不令他心中焦急。
路永坦答道:
路永坦一看,卻滿心狂喜,剛想出聲喊叫,忽然一絲細微的聲音傳入耳中,只聽那聲音向他說道:
「好了,雨已經停了!」
江南地方,春末夏初,常會有暴雨來臨,這種暴雨往往來得十分突然。不過最久也只有下得兩三個時辰,雨過仍然天青,並且都是傾盆而至,很少有牛毛細雨下個三天兩夜,仍然不停。
只說完了兩個你字,竟然哽咽起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船底被鑿穿,對他本身來說,並沒有多大危險,他可以躍到快艇上,奪船脫離險境,可是現在卻沒有辦法,燕紫心不諳水性,一掉到江裏,天黑浪大,怎麼能夠把她搭救上來,因為因為他願慮到燕紫心生命的危險,也就不再考慮其他了。
原來,悄沒聲的,十幾條快艇已經駛到,路永坦已經看清,正是淮揚幫的大批人馬趕來,人多艇快,急速向這一個水域駛來。
「你想幹什麼?就算你武功再高,能力再強,你能以一枝劍,抵住這麼多的強弓硬弩嗎?趁著現在這江上一片黑暗,瞧不見人,看不見物,快照我的話作,急速衝出這個危險地方,不必顧慮我,才是上策。」
說罷,不等她回答,便急忙把身上的衣服緊束一下,手提金犀劍,又走到船頭上,身形一伏,倏地從船篷上,飛越過去,落在船尾的甲板上,把住了船舵,使小船穩定,準備對付來的人們。
水蠍子金六和黃魚老四,一見暗器打出,被路永坦毫不費力就統統破去,不由心中大吃一驚,再見他變化身形,飛也似縱落,劍上閃出碧森森的光芒,知道他的這把寶劍,十分鋒利,普遍兵刃是無法抵擋。一旦碰上,非斷必折,不由驚懼萬分。
「妳不要為我擔心,更不要焦急,我自有道理,在短時間妳就會明白了。妳上了馬,讓牠駄著妳,最好急速離開這條船,離開遠一點,要不然,船沉的時候會引起一股漩渦,可能會捲上妳!」
「淮揚幫真是令人佩服,果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挖空心思,巧妙設計,居然能在這個小地方,設下詭計,不過休說你們這一丁點兒小把戲,便是古非老魔親自到來,要想取回嵩陽秘笈,也是枉費心機,白費工夫。你這幾個小丑,少爺更犯不上和你們計較,快快回去,饒你們一條狗命,也免得污染了我的寶劍!」
快艇上那人又喝道:
路永坦身子猛往前湊近,幾乎是附在燕紫心的耳旁,也低聲說道:
再看各小艇圍成的圓圈,廣有幾畝,繞行一周,至少也有百幾千丈的距離,騎鯨客根本就不信在今天武林中所有的高手,竟有人能有這麼快的身手。要說在陸地上還有可能,可是在江上,江水流急,波浪洶湧,船和船中間,都有一段距離,憑一個武功再好的人在眨眼間居然把各艇上的強弩手,都推到江中,卻沒有被人發現,這是萬不可能的事。
船底這時已被黃老四鑿開碗口般大洞,江水不住往船裏淘湧進去,細看船身,已逐漸傾斜,而且往水中沉下不少。
於是,臂上暗一使勁,不但不撤劍回來,https://m.hetubook•com•com反倒把寶劍往前一探,直向鋼叉來處,迎上前去。
路永坦身形已經落下,距離水面不過五六尺高下,忽然看見快艇飛竄向後,倒退出去三四丈遠,再要收勢,已經換不過氣來。
果然不出他們所料,路永坦和燕紫心兩個人,真的走上了這條路,並且上了他們的渡船;黃魚老四心中暗自高興,在遠處瞭望的金六他們,更是極端的高興,在遠處慢慢開船向這方面划來,以為這一次必定可以得手,擒獲了他們,然而,他們卻沒想到,來的人中燕紫心卻是真的,可是另外一個人不是岳中嶽而是路永坦,武功不但比岳中嶽高強得多,更還精通水性。
「小子!這可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你六太爺手狠,你年輕氣盛,居然竟以一把寶劍來敵擋你六太爺的鋼叉。」
說完,那人從背上拔下一柄鋼叉,身形一聳,兩腳一點,「噗通」一聲,也跳下江水中去了。
路永坦一面把那匹馬,牽到艇後,把韁繩繫在艇上,一面向燕紫心道:
轉眼工夫,快艇已經靠近燕紫心身旁,路永坦沉聲喚道:
路永坦聽他一說,便也不再言語,讓燕紫心先上了小鎮,自己隨後把兩匹馬匹牽上了船,這才一躍上船。
二人臨近細看,才發現是一座破敗的山神廟,也不知是什麼年代建築的,山門破落,屋宇大半傾圮破垣殘瓦,朽木爛窗,堆積滿地,塵垢鳥糞,遍地皆是。兩間偏殿,此時有牆無頂,成了露天場所,神像有的傾倒,也有的僅剩身軀而無頭,有的斷臂少手,殘缺不全,一副慘然景象,映入眼簾。
他消沒聲的,腰腿同時用勁,急向那黑影來處迎過,右手的金犀劍,也疾快的往前刺去。
「姓岳的!你要想逃走,那是自找死路!」
放眼往江中看法,只見茫茫一片,除了幾隻水鳥在水面上掠翼而飛,在遠處水上幾艘漁舟已點燃了燈火外,只有一片白茫茫的水色。
路永坦隨著也站起來,走到窗前,果然雨已停止,天又轉睛,天空上雲層已薄,陽光有時從雲縫中露了出來,二人只顧談話,竟忘了外面的下雨了。雨什麼時候停的,竟然不知道。
吟完,又是哈哈一聲大笑,隨著站起身形,這時,騎鯨客猛然一震,已經想起這個老漁翁是誰了,怔怔的望著南海漁父上官鶴,不作一聲不發一言。
「擺渡啊,往這裏走啊!」
一看天色,已近黃昏,抬頭看去,只見一輪橘紅的多陽,正往江邊山頭落去,彩霞滿天金光萬縷,映得江水金光閃閃,山頭上的顏色,變幻萬千,有時由紅變紫,由紫變暗,忽然雲散光現,又由暗而變紅,這時遠山含笑,近水呈輝。
船底下的黑影,正在用勁鑿破船底。黃魚老四滿以為水蠍子子金六足夠料理路永坦,所以他放心大膽,攀住船底,掏出鑽子斧頭等工具在船底下不慌不忙的,用鑽子和斧頭,使上勁,用上力,正準備鑿通船底,弄沉小船。一則可以抓住燕紫心,二則也可使路永坦無處可避,到最後,也可以把他擒住。
水中阻力很大,出手遞招,都不容易用上力量,而且動作和變化,也不能像在陸地上一般快捷,而且在水中使用兵器,都必須以刺、扎為主,不能使用砍剝的招勢,所以處處都受到限制,招招不離刺、扎的範圍。
正當他身軀向前移動當時,突然,覺得背後水波激動,一道水波向他動盪過來,水中活動,不比在陸上方便,路永坦趕緊擰身下沉,急忙往後探視,看看是什麼東西,把水激動得這麼厲害。
水蠍子金六,認為這果然是條妙計,於是依計行事,沿岸設下卡子眼線,注意二人的行動蹤跡。
他內外功,曾得到南海漁父真傳,已達爐火純青地步,運用自如,動作快捷,臨機應變,順勢仍往水面落下,就在這一瞬之間,暗暗提起真氣,待到足尖剛剛接觸到水面,伸出右腳腳尖,像飛燕掠水似的,微微在水上一著,借力換氣,腰上用力一挺,猛又騰身而起,急向快艇躍去。
「小子,你真不知好歹,我好言對你勸告,你卻滿嘴胡言,口說大話!大爺拼著一條命,也要灌你兩口江水,教你到水裏去餵王八。那時要後悔也來不及了!我倒看看你小子究竟有多大能耐。」
他緊貼著船底,身子浮游出到水面,當他頭頂剛一露出水面,兩手搭上船板時,便聽見燕紫心的一聲嬌叱:
路永坦向外看了一眼,繼續說道:
他準備向師父稟明別師以後的經過,然後再陪同燕紫心去尋找蓋世天王的寶藏,他這個計畫,使燕紫心也感到十分高興。
念頭一轉,趕緊向艙中燕紫心說道:
路永坦手上寶劍一刺,看著正要刺中黃魚老四的小腹,沒想到他竟能急竄上去,水中阻力太大,雖然金犀劍從黃老四大腿上刺過,劃開一條大口子,可是仍讓他逃了上去,沒有把他刺死。
二人眼見大風雨,即將到來,也顧不得細看,一聲招呼,雙雙急揚馬鞭,夾緊馬蹬,刺|激馬身,飛也似的催馬往房屋的地方奔去。
「黃老四,你還不下來,是那點子麼?」
路永坦正要把寶劍撤回,改招再攻,猛見水蠍子金六鋼叉又到,並且也看出他是想以力量大,來格開寶劍。
燕紫心聽他這麼一說,心中雖然深深贊成,而且十分高興,可是,臉上卻紅得格外厲害,頭也更是低下,輕輕把頭側開,笑嗔道:
路永坦和燕紫心休息的酒店,是在休寧西南的一個小村子中,從那兒往九江去,還要經過郝門,翻越小惟嶺,才能到達九江。
路永坦仔細一看,發現他竟是騎鯨客,再往四周一瞧,看清每條快艇上,都安排了兩名弓弩手,要想突圍而出,不死也傷,假如光是他自己一人,要憑武功硬闖出去,料想不是難事,可是現在帶著寒冰仙子,她絲毫不識水性,只有在艇上活動。現在衝不能衝,戰亦難戰,只有見機而作。
路永坦縱落水中,屏住呼吸,右手握住金犀劍,雙腿一蹬,凝目四望,直往水底竄下去尋找兩個賊人。
正說間,轟隆轟隆,又是一陣陣的雷聲,並且,夾著無數道光亮閃電,似金蛇般在空中由上往下奔馳,劃開黑雲,衝破長空,黑得令人心寒,閃電飛馳,也讓人怵目驚心,頓生畏懼之感。
看看天色已晚,要是趕到湖口,最快也還要兩三個時辰,這帶路徑,也不十分熟悉,要是從這兒渡過江去,上岸後再走一段路程,便可到達九江城內,也免得繞路之苦,再有燕紫心已勞累了一天,如果能夠早些到達九江,找個客後住下,她也好早些休息休息,恢復一天奔跑之苦。
路永坦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果然發現在山下的江邊上,有一座小房子,孤孤單單的在那兒,四周別無他物,也沒有院牆。
路永坦看了,便從馬鞍上,解下一個包袱,打開來取出一床毛毯,在供桌旁側地上,把灰塵吹去,鋪了開來,讓燕紫心坐下休息。
他頭剛轉過去,只見又是一條黑影,像魚似地飛快對著他疾衝上來,而且手裏還拿著一枝兵器刺到。
他擔心船上的燕紫心,因為她不會水性,要是船被弄沉,在這茫茫大江中,便無法存身,他自己也不一定能照顧了她,何況淮揚幫,到底來了多少人,還是未知數,如果這樣拖延下去,時間一長,那後果可真不堪設想了。
騎鯨客的小艇上,雖然沒有人掉下去,但是在他左右兩旁的艇上,都有人掉下水,要是真有人施展手法,顯然是從他艇上經過,他居然絲毫不覺得。
雖然他身懷絕世武功,這時也一籌莫展,絕不能自己衝出重圍,置燕紫心生死於不顧。
「燕姐,我們這個地方,正好靠在江邊上,四外全是荒野。據我判斷,此地離湖口和彭濟兩處地方,都是一樣遠近,待會兒雨停了,我們還是往西去,到湖口城稍為休息一下,才渡過去,妳看可好?」
再往遠處望去,只見兩團黑影,隱約在水中浮動,路永坦知道那是燕紫心,再看江上風浪滔滔,水流快速,江上一片寂靜,也不再去追尋那水蠍子金六和黃魚老四個人,現在唯一要作的就是去救燕紫心。
路永坦二次縱起,身形平縱,仍在快艇撲去,他的心意,是打算把艇上四人,一舉殲滅,奪過快艇,趁著淮揚幫的大批人馬還沒來到之前,趕緊划過江去,只要上了陸地,他便不再有所顧慮。
在東面的一條快艇上,站著一個奇怪裝束的大漢,年在五十多歲,人高身壯,向二人高聲喝道:
沒想到,路永坦水性精通,警覺性又高,一發覺水波攬動,就知背後來人偷襲,立刻轉身翻波,迎上前去。
https://www•hetubook•com•com剛說完,驀地,「嗤溜!」一聲脆響,一道火光射進空中,「啪!」一下爆炸開來,變成五顆火球,在空中飄蕩,慢慢往下降落。
他在鄱陽湖中時,除了跟師父南海漁父學習武藝以外,更練就了一身絕妙的水裏功夫,那就是可以在水中潛游,和看東西。
二入卻奔到房前,淅瀝嘩啦,傾盆大雨暴瀉而下,幸好馬快疾馳而至,沒有被雨淋到,二人頗感慶幸。
說話間,船身忽然一陣搖晃起來,同時猛然間,船尾往水中沉下去,船頭上,兩匹馬早已嚇呆,連嘶叫也停了,雙雙屈膝跪臥在甲板上,只是由鼻中發出「哼啊,哼啊!」的聲音響個不停。
「你,你,你真不識羞!」
這時,他卻看不出東西,心中不由得著急起來,繼而一想,他是從船邊下水,小船現在應該是在頭上,且不用先找那兩個賊人,只要保住自己的船便行了,他們也一定前來鑿船,何不用守株待兔的辦法,不是更可靠些。
「我們先趕到九江去,在那裏找一家客棧,妳好好的休息一夜,這一天我看妳也跑得夠累了。」
「我,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這筆財富是父母給我留下來的,為數可觀,事實這也不是我的。另外這些寶藏能不能找得到,也是大有問題!」
那兩個小頭目,乃是操舟的老手,一聽水蠍子喝叫,立刻雙雙起槳,快艇便如飛似的,往後倒退,眨眼間已經馳出三四丈遠。
「燕姐,妳找到令尊遺留下的寶藏之後,妳打算怎麼去處理這些無價之寶呢?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喲!」
大殿雖然不太寬敞,但是容納兩個人和兩匹馬,倒還綽綽有餘,路永坦看見神龕前,放著一張供桌,布慢積滿了灰塵,連一個坐處也沒有,這樣站著,也不是辦法,況且,這場雨下的這麼大,什麼時候能夠停下來,實難預料,還是坐下來,休息休息,雨停了以後,再行趕路。
一面從艇上抄起一枝鏢鎗,準備再跳下水去,黃魚老四在這時也抓起一把利跳下水去。
快艇這時,已經緊靠了上來,貼近小船,艇上共有三人,一個站在中間,另外兩個,一個坐在船頭甲板上,一個坐在船尾,雙槳直划,用足力氣,飛快前進。一心想要把路永坦和燕紫心兩人一併抓到。
燕紫心卻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坦白說出,雖然心中欣悅,可是面上卻不好意思,更不答理他,輕輕掙脫被他握住的手,站起身來,向窗口走去。
「不要動,我會料理!」
「燕姐,留神,我來接妳上船!」
兩匹馬被繫在前面甲板上,梢公站在後面甲板上,放下了竹篙,搖動船櫓,往對岸划去,路永坦和燕紫心對在艙中,眼望窗外滾滾江水,濁浪滔滔,波濤洶湧,水勢起伏,三五扁舟隨著水流,忽上忽下,驚險萬分。
路永坦眼見二人入水,看那二人水性都十分高明,深知要不也入水中對付他倆,一定得讓他們把船鑿穿,非沉下去不可。
「我們快快渡過江去才行,在這江中危險太大。恐怕淮揚幫來救援的大批人馬,就要來到了!」
他顧不得再管船底破洞,便急忙吐氣向水面浮上去。
路永坦正要往艙裏走,寒冰仙子也已經往外竄出,她一見路永坦,連忙問道:
他也不招呼她,悄悄往艙中鑽進去,揭起船板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只見水已積滿,那破洞正在中間,還不往的往內大量進水,水勢並且十分洶湧,眼看就要淹沒船板,小船就沉下去了。
路永坦牙一咬,手握金犀劍,站起身來,便想飛縱離艇,燕紫心立刻一把抓住他沉聲問道:
金六滿以為他的鋼叉,又沉又重,又是純鋼打造,也較路永坦的劍方便的多,在水中佔有極大的優勢,只要格開路永坦的劍,趁勢進襲,出手還攻,必然使他防備不及,必然被叉鉤住,便解決了問題。
正在猶豫考慮用什麼方法,脫離這場凶險時,忽然聽到船底下「砰碰!」兩下撞擊聲響,心中便是一驚,猛然想到,剛才梢公翻下水去,半天沒見到他的蹤跡,恐怕他是在水中施展手腳,暗下毒計,必是在水中,破壞船底,使這小船底下漏水,淹沒船隻,便可生擒我和燕紫心。
路永坦被寒冰她子這麼一攔,怔怔的立在艇上。一時之間,卻真的想不出萬全之策,竟然不再動彈。
在路永坦前面的那條黑影,正是先前落水的梢公,他乃是淮揚幫水路上九江連絡頭領,名叫黃裕,外號人稱黃魚,又因為他排行第四,大家不呼其名,都叫他黃老四,他對此處附近地理環境,頗為熟悉,所以他便在這九江附近江岸,作為連絡工作。
小艇靠近小船,艇上的人看路永坦手拿金犀劍,一身短衣裝,腰中繫束布帶,圓睜二目,站在船尾之上,顯然路永坦已早有準備仍舊往前靠來,兩船中間只保持著二三丈遠近距離。
快艇上這時共有四人,除了兩個划船的小頭目而外,便是水蠍子金六,和黃魚老四,他們兩個人都濕淋淋的坐在艇上。
可是,這種驟雨一下久了,就會山洪暴發溝滿壕平,河川頓時暴漲,很可能便會氾濫成災,所以江南地方,春末夏出,常會發生大的水災。
二人水性雖然高明,但是在烏黑的水底,也看不出來人是誰,雙雙左右一分,往深處潛去,在暗中窺視來人,到底是自己人還是別人。
路永坦一聽哨音,面色頓變,大吃一驚,身形微動,已經飛竄來到艙外,站在前面的甲板上,往後看去。
「怎麼?是淮揚幫嗎?」
路永坦見他鋼叉刺到,水波翻動,來勢十分強勁,心裏不敢大意,連忙踡腿側身,往旁側游開,並且,手中金犀劍順勢往他臂上削去。
水蠍子金六,手中鋼叉刺出,又疾又猛,身形跟著往前游去。他的鋼叉,是專門在水中應用的兵器,共有三個鋒利的尖刺,刺尖上還有倒刺,完全用純鋼打就,只要刺中人身,馬上就鉤住不放,要想脫出叉尖,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除非把被刺中的地方整塊的肉割下,否則絕對無法離開,這樣一來,在水中也無法還手,他可以用鋼叉的桿部控制被鉤住的人,最後就被他活擒到手。
另一方面,他仗著武功高絕,竟冒著極大的凶險,冒認他是岳中嶽,企圖吸引江湖上武林中的一些企圖劫得嵩陽秘笈的野心人物,到這九江一帶找尋他,也好讓岳中嶽能安全的居在黃山絕頂之上。
水蠍子金六,這時又驚又恐,手中握著被割斷的半截鋼叉,不知如何是好,眼看金犀劍已經刺到,急忙雙腿猛蹬,飛快向上竄去,準備浮出水面逃開。
「燕姐,妳看,江湖上多麼凶險可怕,殺戮不止,糾纏不已,真令人慨嘆,我們既然這麼難得遇上,可說是天作之合,我希望尋到藏寶之後,我們就找個人跡不至的,風景極為幽美地方,相偕隱居,嘯風吟月,笑傲煙雲,朝觀山嵐氤氳,晚看落日餘暉,聽鳥雀之鳴聲,瞧鼠猴之嬉戲,人生如此,實逾上天神仙,快樂逍遙,安居一生,總比奔命江湖,撻伐殺戮,勝強多矣。」
忽然燕紫心在前面向路永坦叫道:
不過,這也只是他存著一種感恩圖報的心情,而去關懷甘郁馨的下落。尤其是現在她父親慘死,表哥又遠離她而去,她孤零零的一個人,今天在這個社會裏,她真的無依無靠,滿腹心酸又向何人去傾訴,即使對路永坦沒有救命之恩,基於人類的同情心,也不能坐視不理,現在她不知去向,於情於理,都必須設法找到她,或者探聽到她一個確實的消息,才能夠放下心來。
燕紫心,望著外面漆黑的大江,洶湧的波浪,雖然心裏有點害怕,可是現在事情危急,生命存亡的關頭,只得點頭應道:
二人正在驚愕,猛聽又是一聲「嗤」的響聲,又見一道火光飛射進入天空,也同樣炸開,仍是散成五顆照明的火球,映得附近光亮異常,這顯然是淮揚幫在夜晚作戰時一種照明設備,用它好分辨出敵我雙方的情況。
「不會有什麼事嗎?」
他剛一靠近船底,猛見從他右面水底下,竄出一條人影,彷彿也是要向船底游來。路永坦這時眼光已經逐漸習慣,恢復了正常,可以看清水底景物。他一見來者,好像那個梢公似的。
說話間,天空中的五類火球已經落下爆滅,江上又恢復了一片黑暗,這時又猛聽騎鯨客大喝道:
路永坦和燕紫心聽見聲音,同時扭頭往江邊看去,這才發現右邊一個小港汊子裏,竟有一個渡船碼頭。
二人話剛說完,猛聽帆船上南海漁父朗聲吟道:
他方在驚愕未定,路永坦卻緊跟著,金犀劍一個鯉魚穿波,分波穿浪,直向水蠍子金六胸前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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