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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江湖

作者:獨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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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劫美

第二章 劫美

並肩坐著的那個,也看見了,他也看得一怔。
白衣人收回的右手又伸了出來,攔腰抱起了姑娘,騰空倒退,如長虹劃空,一掠十幾丈。
不用說,當然是個人。
兩名車把式看直了眼,看張了嘴。
黃塵似霧,看不清那是個什麼樣的人。
可憐趕車車把式連躲的念頭都沒來得及轉,就慘叫一聲,往後便倒。
白衣人仍背著身,他腦袋後頭像長了眼,冰冷輕笑中,揚手往後微抖。
話落,未見他作勢,突然之間,人已到了姑娘面前。
那名車把式道:「只因車隊的裝載,全是人家客人的,敝車行不敢擅自做這個主。」
因為它從頭一輛到最後一輛,扳著指頭數數,正好是一巴掌,五輛。
姑娘年約十七八,一身雪白的衣裙,人更是玉骨冰肌,清麗絕俗,讓人看一眼,準想看第二跟,卻又不敢看第二眼,生怕目光會瀆冒了她。
所以,龍家車行每半月出一趟車,客也好、貨也好,總是擠得滿滿的,頭半年預定都不足為奇。
倒不是龍家車行的車馬人手不夠,龍家車行有幾十輛、牲口近百匹,鏢客似的好樣兒,養著近兩百多個。
「你閣下不知道龍家車行,也設看見龍家車行的兩面旗……」
龍家車行的人真好涵養,那名車把式沒在意,剛要再說。
世上哪有這樣稀奇事兒,準是黃塵礙眼看花了。
這麼一張臉,跟他頎長挺拔的身材,那朗星般的一雙目光,太不相配了。
姑娘道:「剛才我就聽見了,整個車隊,只有我一個人姓李。」
那名車把式如惡夢初醒,把趕車車把式的屍體往下一放,撕裂人心的一聲悲呼,旋身就撲,連兵刃都忘記抽出來了。
只聽白衣人冰冷道:「明白了麼?」
這也難怪,出門也好、運貨也好,誰不圖個平安?
那名車把式接著道:「請閣下賣我們個面子,讓讓道兒,好讓我們車隊過去。」
趕車車把式身子猛一抖、一挺,不動了。
炎熱,再加上這瀰空的黃塵,真能令人昏厥窒息。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車篷密遮不透風,這種天兒,上頭太陽烤著,裏頭既悶又https://m.hetubook.com.com熱,恐怕也夠人受的。
精神抖擻,剛要揮鞭催馬。
另外那名車把式眼明手快,急忙伸手扶住,但是遲了,一截鞭梢兒射進兩眉之間,外頭僅留寸餘,穿過腦袋從後頭射出來的,比留在前頭的還長,兩眼上翻,整個人劇烈顫抖。
事實上近二十年來,就算碰上事兒,也都是這麼應付過去的。
白衣人冰冷道:「為什麼?」
只這麼抬手後揚微招,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不可能發生,甚至聽也沒聽說過的事情發生了。
他人像虛脫了,緩緩下滑、緩緩下滑,砰然一聲坐在地上了,激得厚積的黃塵為之一揚,很快地把他包圍了起來……
扶著趕車車把式的那名車把式,何止心膽欲裂,簡直魂飛魄散,他整個都傻住了。
那名僅存的車把式,從頭到尾看得清清楚楚,但是白衣人閃身、出手、擄人、騰空疾掠的動作仍像電光石火,而且是一氣呵成。
那個頎長的白影,像沒聽見,沒動,也沒出一聲。
姑娘沒想到他會那麼快,絕沒想到,一驚之餘,就要出手。
好啊!什麼都不吃。
「什麼意思?」
但,趕車車把式已抖腕揮鞭,鞭梢兒一聲脆響,帶著破空銳嘯抽了過去。
白衣人一雙異采閃動的懍人目光,直盯在姑娘冰冷的嬌靨上:「車隊裏有個姓李的女子。」
他話鋒忽頓,抬手後揚微招。
就衝著這面龍字標記的黑底金字三角小旗,鬍子也好,沙漠裏神出鬼沒、騎著駱駝殺人越貨的幫匪也好,無不敬畏三分。
但是,只覺得那個人渾身上下透著冷意,而且一身白衣白得出奇,出奇的顯眼異常。
烈日當空,黃塵蔽天。
霍地站起來跳下車轅。
這聲嬌喝聲不大,但似蘊含著一種說不出的力量,車把式身軀一震,硬是沒再動。
兩名車把式定過了神,臉上也變了色。
白衣人似乎滿意這個稱呼,沒做聲,也沒反應。
就連一直背著身站立的白衣人,也霍然轉過了身。
但頭輛車上的兩名車把式卻看得清清楚楚,幾疑看花了眼,https://www.hetubook.com.com猛一怔。
那裏,白衣人一隻白皙修長、白得顯得蒼白的手同時連連後揚。
霍然抬頭,霜刃般目光直逼白衣人:「太快了,快得讓我來不及救援,你是人還是禽獸,為什麼?」
只因近二十年來從沒碰見過一回。
那名車把式只是微微怔了怔,旋即又抱起雙拳:「行,既然我們分量不夠,那我就改改口,尊稱一聲閣下……」
一頓向那名車把式:「留你帶話回去,告訴你們車行,轉知李家人找我要人。」
他想死,陪著弟兄一起留在這兒,但他又知道,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死。
會不會是哪個缺德促狹的,從哪個廟裏搬來一尊泥塑木雕的神像,穿上件白衣,攔在道中央了?
過來一看,驚住了,但旋即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個個臉色大變,一言不發,抽出傢伙就撲。
那兩面小旗,似乎遇上了莫大的吸力,突然自動拔起,然後旗桿轉為平射,疾如閃電的飛投入白衣人那微微後抬的手中。
直眼凝目再仔細看。
只聽白衣人又說了話:「你們知道我是來幹什麼的?」
不要緊,龍家車行的人手好涵養,本來嘛!龍家車行在這條路上闖了這麼多年,憑的豈止是藝高膽大?還有五分恢宏氣度,磊落胸懷跟俠義作風。
趕車的那名叫道:「你欺人太甚!」
那是最後一輛車,一桶桶,一包包,裝的盡是些乾糧、飲用水、吃的、用的。
這一看,不但不揮鞭了,而且連忙收韁勒住了牲口。
一聲無限甜美的嬌喝,劃破剎那間的死寂傳到。
白衣人一雙細目中異采猛一盛:「那就是為了你……」
她走到頭輛車前,看地上的屍體,嬌靨上閃過抽搐,美目中閃漾起淚光。
但,他渾身上下好好的,連一根汗毛也沒掉。
白衣人道:「我要你們給我留下一樣。」
白衣人再次揚手,那名車把式也似遇上了彈力,砰然一聲,踉蹌倒退,一屁股坐在地上了,手裏的長布囊摔出了老遠。
一小隊馬車,正在緩慢的由東向西馳動著。
你不看,車把式從頭到腳,牲口從頭到尾,都變成一www.hetubook.com.com色黃了,就連車把式的眉毛都沾滿了黃塵,鼻孔更別說了,伸進個指頭鑽鑽,再抽出來,指頭值錢了,都變成黃澄澄的金手指了。
話聲大,口氣更大。
後頭四車上的車把式,原還沒有動靜,以為前頭有兩人足可應付。
這裏,八個人抽出傢伙剛撲動。
頭輛車一停,後頭的四輛自然也跟著停下了。
空著手的車把式站了起來,就站在高高的車轅上,一抱拳,揚聲發了話:「朋友,車隊來了,借光讓個路。」
沒別的,道兒中間,近兩丈外,站著個白影,頎長的白影。
白衣人,一雙細目閃起了慄人的異采。
白衣人道:「不必你們做主,事實上也由不了你們,只要你們留下我要的,我放你們這五輛車,其他的人與貨,平安的過去,要不然,你們車行的這些人,只能留下一個活口來。」
「不要動!」
話說得夠豪邁,也站穩了道義兩字。
喜峰口外。
十個車把式,不知道他們原來穿的是什麼色的衣裳,反正如今都是一身黃,雖然只分得出人形,看不清面貌,但是從人形上可以看得出來,個個身材魁偉,塊頭兒高大,清一色的彪形大漢。
既是龍家車行的車隊,每輛車上兩個車把式,其任務就不只換手趕車了。
那八個,前撲之勢似遇彈力受阻,一個個身軀蹦起後栽,倒下地就沒再動。
但是也怪,龍家車行每出一趟,不多不少,只出五輛,而且其中也只有四輛載客運貨的。
那車把式再次揚聲發話:「朋友……」
最前頭那輛車的車轅上,一邊一面,插著兩面黃色三角小旗,不,由於小旗迎風招展,沾的黃塵少點兒,還能依稀看出,那是黑底金字的旗面,金字,是一個小孩兒拳頭大小的龍字。
忽聽一個冰冷話聲,穿透瀰漫的黃塵傳了過來,熱得能曬出人油的天兒,似乎突然颳來了一陣刺骨的西北風,聽得人能不由機伶伶打了個寒噤:「不要隨便叫朋友,你不配,你們沒一個配。」
「你錯了。」白衣人冰冷截口:「我知道龍家車行,也看見了插在頭輛車車轅上的兩面旗,但是……」
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兵刃!
所以,這條路上走了近二十年了,龍家車行沒出過事。
只有說話的車把式揚了揚眉:「或許閣下是初到這條路上來……」
姑娘神色冰冷,但冰冷無礙她的清麗,反益增聖潔不可侵犯。
話說到這樣,龍家車行其他的人仍然沒動靜。
那名車把式臉色一變,旋即笑了:「原來是這麼檔子事兒,好商量,不管你閣下要什麼,只要敝車行拿得出,麻煩閣下跑趟『山海關』,敝車行立即奉上,還外帶一路上來回的吃住盤纏,包準讓閣下滿意,只是,車隊裏的東西,我們不能不說抱歉!」
「山海關」龍家車行,專門在這條路上載客運貨,走了將近二十年了,名聲震動關裏關外。
就衝著客人們人家是花了錢的,誰願意坐在車裏,讓滿天的黃塵往裏撲?
後頭的四輛車被前車擋住,看不見。
你不看,每輛車的車轅上,兩個車把式的屁股後頭,都橫放著兩個佈滿了黃塵的細長包裹?
這條路由東往西,從山海關到玉門關,單趟少說也得走上個幾個月,要是一趟出車全派了出來,那還能每半個月出一趟車?
只見著一蓬塵沙似的東西從白衣人兩手飛起,然後就四散落地不見了。
一趟只出五輛車是有道理的。
看來已近喜峰口,近二十午的規矩,喜峰口有一站歇息,人進吃喝,馬餵草料,人馬都換洗個乾淨。
另外那名車把式心膽欲裂,嘶聲驚叫:「老三!」
龍家車行的車隊!
這是什麼武功?別說見了,就連聽也沒聽說過。
而如今,先一聲慘呼,後一聲嘶聲驚叫,驚動了他們,這才意味到不對,紛紛抓起傢伙跳下車趕了過來。
那名車把式立即改了口:「我們正要請教。」
只見,鞭梢兒像流星,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奔電般直射向白衣人的後腦「玉枕」要害。
龍家車行的人不信這個。
白衣人說話了,話聲仍是那麼冰冷:「賣面子你們更不配。」
就在他想明知不可為,而寧願拼著一死,出手援救念頭方動之際,白衣人卻已帶著姓李的姑娘,隱入黃塵中不見了。
只聽白衣人冰冷道:「我要車隊裏和*圖*書的一個人,一個姓李的女子。」
趕車的玩鞭都有一套,何況這趕車的有一身好功夫。
他話聲落後,伸手就抓車轅上的長布囊。
真的,毀人旗幟標記,那比挑了龍家車行還讓人難堪,的確是犯了江湖大忌,欺人太甚。
「叭!」地一聲輕響,一條牛皮纏編的皮鞭,應勢而斷,緊接著,一截鞭梢兒倒射而回,「噗!」地一聲,射入了趕車車把式兩眉之間。
八個人,眉心各添一個拇指般大小的血洞,殷紅的鮮血正自汩汩外湧。
似乎,不只他身上不沾黃塵,就是他立身處方圓三尺內,也不侵一點黃塵。
五輛車,前頭四輛是載客的,車篷密遮,不適一絲縫隙,只有趕車的車把式跟牲口在烈日下、在黃塵裏。
又一個起落,已經隱入瀰漫的黃塵中不見了。
無奈——
五輛車,每輛車轅上並坐著兩個,共是十個車把式,那是走這條路,既顛又累,再加上大太陽跟黃塵,就是鐵打的金剛,銅澆的羅漢,也得有個換手的。
突然,他一怔,要揮鞭的手停在半空中了。
只見白衣人抓著兩面小旗,兩手舉起,一合、一揉,隨後一揚,兩面小旗連銅磨的旗桿都不見了。
車把式定定神,悲憤上沖,掙扎著就要衝起來。
他霍然回身,立即看到第三輛車,車篷掀起,一名白衣少女翩然走下,嬝嬝地走了過來。
耳邊,聽到白衣人冰冷的話聲:「我說過,你們龍家車行的人只能留一個活口,你命大、命運好。」
白衣人永遠快得像電光石火,只見他的手往前一遞,疾閃而回,姑娘美目立時閉上,嬌軀一晃,就要倒。
為什麼說它是一小隊?
但是,姑娘還是慢了。
好慘白、陰森的一張臉,長眉細目,不但慄人,簡直嚇人。
走這條路,地處長城以外,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時候多得是,不隨車帶點乾糧、飲用水、吃的、用的還行?
就發生在龍家車行的人跟前。
他想哭,卻哭不出眼淚來。
另外那名車把式跟著跳下車轅,臉色凝重異常:「閣下神功絕世,我們明知道不是敵手,但是為了維護客貨以及敝車行的名聲信用,說不得也只好捨命一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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