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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江湖

作者:獨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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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舊恨

第六章 舊恨

丁回回道:「你找這個郝老三幹什麼?」
李玉麟沒再多說,也毫不猶豫,立刻把那面上刻虎頭,非金非鐵的牌子遞了出去。
他發覺了,丁回回、白一飄也看見了。
奈何,李玉麟扣在他腕脈上的五指,適時微微用了些力。
一頓接道:「小號『君子居』,就是在下開的,朋友有什麼見教?」
白一飄道:「二十年的積怨,不是憑你一個人、一句話就能夠消除的。」
丁回回怒聲道:「我們兄弟個個輕死重一諾……」
李玉麟道:「那容易,只問是不是曾經在『山海關』龍家車行待過?」
難怪他怔住了,他自以為表明來路,對方一定會馬上改變態度,請他跟丁回回相見。
李玉麟這才明白,原來是為了那面牌子,道:「那面牌子怎麼了?」
李玉麟一定神道:「既然是鐵霸王當年威震北六省的令符,我從哪兒得來的,似乎並無關緊要。」
李玉麟過了街,跨步就邁進了「君子居」,的確生意好,座兒都上了八成。
丁回回就待發作。
「你……」
他騰身直撲過來。
「本來嘛!您這麼年輕個人兒,長老、長老的把您都叫老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叫您長老,我老覺得彆扭。雖然我福薄緣淺,沒見過本幫的長老什麼模樣,可是我總覺得長老應該臉賽雞皮的白鬍子老頭兒。」
白胖小鬍子微一怔,旋即點頭道:「朋友知道的不少,小號的東家是姓丁,朋友你怎麼知道我不姓丁?」
他則站起身,出櫃檯直走過來。
李玉麟道:「李家人也一言九鼎。」
前後不到一刻工夫,汪秀判若兩人,活潑多了,話也多了,活潑裏透著慧黠,話雖多卻保持著一定的分寸。
原來如此。
李玉麟不由為之怔了怔:「這麼說,貴寶號對姓李的有成見?」
「姓白的話說得不算含糊,你也應該聽清楚了。」
照李家昔年跟鐵霸王的交情,也的確應該如此。
只聽丁回回喝道:「你聽見沒有,說!」
「就因為不明白我才問你。」
李玉麟手一伸,地上那塊牌子立刻倒飛入手,他看也不看丁回回,轉身又要走。
丁回回沉聲道:「我們當不起,話說得已經夠清楚了,出去。」
「但是我不懂你這話什麼意思。」
丁回回震聲大喝:「站住!」
「我問你哪兒來的?」
伙計微一怔,打量了他一眼,又一聲:「您稍候!」
李玉麟道:「既然你們信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李玉麟道:「郝老三究竟是不是郝大魁,還不得而知,你們兄弟之中,只有郝大魁沒有郝老三,是不是?」
李玉麟道:「京裏?」
過了街拐進了胡同裏,正猶豫要不要上「窮家幫」「通州分舵」辭個行,說一聲,人影一閃,汪秀已帶著一陣風站在了眼前。
李玉麟的目光一凝,道:「貴寶號吃過姓李的虧?」
「可以這麼說!」
伙計扭頭要走。
李玉麟未必愛聽這個稱呼,他剛要說話,汪秀突然停了步,抬手往前一指,道:「到了。」
抬跟望去,只見自己跟汪秀立身處,是個胡同口,就在立身處胡同口的斜對面,坐落著一家茶館兒,店面不大,生意挺好,進出的人不在少數。
果然不愧是昔日鐵霸王手下兄弟。
這時候,西廂房跑出兩個年輕漢子,手裏各拿鐵棍,丁回回他左手一揮道:「不關你們的事,滾進去。」
丁回回叫道:「我不想說。」
李玉麟推開門一步跨過去,亮得很,是一個小院子。
丁回回截口道:「你哪來的那面牌子?」
李玉麟道:「他們是這麼說,相信也是實情,不過我卻有八成把握,郝大魁就是曾在『山海關』龍家車行待過的那個郝老三。」
李玉麟猛地為之一怔:「白朋友,你怎麼說?」
李玉麟為之hetubook.com.com一怔,心頭也為之一跳。
李玉麟微一怔之後道:「兄弟還沒有回去?」
李玉麟笑了。
這幫昔日鐵霸王手下的兄弟,為什麼會仇視他李家人?他不知道便罷,既然知道了,怎麼能不弄個清楚?
鐵霸王當年的令符?
李玉麟幾曾受過這個,躲了幾掌,在最後一掌上出手,一把扣住了丁回回的腕脈。
「你應該懂,只要你知道早年的淵源。」
李玉麟淡然截口:「丁掌櫃的,你自己明白,我是被迫無奈,出手自衛。」
招牌黑底金宇,掛的是「君子居」。
他振腕微揚,丁回回一個半截鐵塔般高大雄偉身軀踉蹌倒退了三步,然後,他轉身就要走。
姓白的白胖小鬍子道:「我倒覺不出來。」
姓白的白胖小鬍子站了起來,冰冷道:「姓李的,我們是做生意,不敢轟趕客人,但是希望你喝完這頭一杯之後,馬上請走,這壺茶,算小號請客。」
又是一陣風,白一飄也到了身後。
也只是一剎那,一剎那之後,他很快的收回目光,把臉轉向一旁。
話落,他就要往起站。
他擺擺手,伙計往後去了。
姓白的白胖小鬍子怒笑道:「我話說得夠清楚,你還硬往後闖。」
李玉麟還待再說。
算是個半大小子了,還有一份未泯的童心。
李玉麟道:「不錯,我不是本地人,也是頭一次到貴寶號來。」
丁回回可不服氣,他性情剛烈,也受不了這個,沉哼聲中,蹲身沉腕,想掙。
李玉麟為之暗暗點頭,道:「白朋友,天下姓李的多少家,只有我這個姓李的與眾不同。」
只聽白一飄在身後道:「我們問你,自然有我們的道理,那是我們爺昔年威震北六省的令符。」
丁回回忙道:「不行,你得把那面令符還給我們。」
李玉麟道:「那麼我告訴你們,這面令符是位道姑給我的,她自號出塵,如果我沒料錯,她極可能就是當年的那位萬海若萬姑娘。」
白胖小鬍子看了看他,一點頭道:「倒不失為快人快語,就衝朋友你這句話兒,老實說,朋友你姓錯了姓,只要不是排在『趙』、『錢』、『孫』後頭那個字,小號對朋友你絕不是這樣。」
泥人也有個土性。
正好!
李玉麟目光略一環掃:「這麼多客人裏,閣下能擔保沒有另一個姓李的?」
李玉麟道:「怎麼知道,不是當年鐵霸王贈給了家父?」
當然不能,既不能下那個手,就只有一忍再忍。
他拍了拍汪秀肩頭道:「兄弟,有緣必有後會,把事情辦完之後,我一定會拐到通州來一趟。」
一個粗沉話聲從上房屋傳出,道:「一飄,什麼事?」
一陣疾風,半截鐵塔般雄偉身軀已擋在面前。
李玉麟道:「不敢,李,十八子李。」
「不過怎樣?」
他又想起了美道姑出塵,他似乎可以肯定她是當年的那一位,因為只有她才可能當面獲得鐵霸王的令符。
就在他要走的當兒,丁回回伸手一攔,冷然道:「這檔子事,到此為止,咱們兩不相欠,你最好不要再去打擾我們的其他兄弟。」
他沒再多說什麼,邁步過街而去。
丁回回道:「現在,可以歸還我們爺的令符了吧?」
李玉麟坐在哪兒怔住了。
丁回回一時為之啞口無言。
李玉麟道:「香片。」
這店名別緻,也挺雅。
白一飄在身後道:「我們爺當年共有令符六面,可以用來同時號令北六省,但二十年前我們爺被害之後,只留下五面令符,那一面始終沒有找到,原以為是落進了滿虜鷹犬之手,證以時日又發現不對,因為自二十年前那件事後,滿虜就沒對我們採取任何行動,於是我們又開始找尋,但是直到二十年後的今天……」
他霍然一個大旋身和*圖*書,就要二次出手。
李玉麟道:「不錯。」
上房屋垂著簾,靜悄悄的。
丁回回道:「你先還我們爺的令符。」
李玉麟沒說什麼,也沒等他倆說什麼,一抱拳:「兩位大叔,告辭。」
只聽白一飄道:「好吧!你那頭一問,只因為我們爺是為你李家被害,而你李家卻能不替我們爺報仇雪恨。」
白胖小鬍子有著很輕微的一絲變化,輕微的幾乎看不出來,但旋既就恢復了正常:「原來是李朋友,朋友似乎是外地來的?」
李玉麟道:「論起輩分來,我應該叫各位一聲叔叔……」
李玉麟道:「無冤無仇,我為什麼要殺人,更何況有早年那段交情……」
丁回回鬚髮賁張,大叫如雷:「好,好,好,技不如人,姓丁的認栽,你最好殺了我,把我這兒的人殺的一個不留。」
毛茸茸的大手,蒲扇似的大巴掌,要是讓他結結實實的拍一下,恐怕還真不是鬧著玩兒的。
姓白的白胖小鬍子回到櫃檯之後,沒事人兒似的,原已不再看他,可是這當兒他一站起來,姓白的白胖小鬍子一雙目光馬上就盯住了他。
李玉麟硬把怒火壓了下去,道:「不要緊,這件事我不愁不明白,我再問你,你們之中有個郝老三……」
話說完,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緊盯著李玉麟的反應。
李玉麟當然懂,汪秀顯然是對他依依不捨,他又何嘗不覺得這個小兄弟投緣?
丁回回叫道:「不知道,你什麼都不必問,也什麼都不必再說,你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殺了我們這些人。」
白胖小鬍子抬手讓座,兩個人往下一坐。
李玉麟對汪秀,本來第一眼就有好感,如今他更覺得跟汪秀投緣,就這麼邊走邊聊,沒一會兒工夫,連稱呼都改了,還是汪秀自己的主意。
「我不想說,提起來髒我丁某人的嘴。」
李玉麟冷喝道:「誰敢動?」
李玉麟不由地收回了手,訝異地道:「白朋友,這話究竟從何說起?」
李玉麟剛壓下的怒火又為之往上一沖,但是他真能下手嗎?
除了丁回回這幫鐵霸王的昔年手下兄弟對他李家的誤解與積怨,李玉麟把進「君子居」見丁回回、白一飄的經過告訴了汪秀。
正是美道姑出塵給他的那塊非金非鐵的牌子。
話落,轉身就往窄門走。
李玉麟站了起來。
汪秀道:「怎麼敢當您這麻煩二字,只是……您什麼時候再到通州來?」
李玉麟道:「別,兄弟,有過『君子居』這檔事之後,讓人看見咱們倆走在一塊兒不好,你還是趕回去跟分舵主說一聲去吧!我走了。」
姓白的白胖小鬍子,猛可裏站起來,伸手就攔。
李玉麟道:「我剛才也說過,出去不難……」
從哪兒進「君子居」,又從哪兒出「君子居」。
白一飄一驚,就要動。
「可否容我請教貴姓。」
汪秀忙又道:「李少爺,情形怎麼樣?問出什麼來沒有?」
李玉麟雙眉微剔,一點頭道:「好,本來我只想問一件事,現在我不得不多加一樁,家父跟鐵霸王二十年前訂交,交稱不凡,為什麼二十年後的今天,鐵霸王的兄弟用這種態度對待李家人?」
李玉麟淡然一笑道:「高人不敢當,論年歲,我該是後生晚輩,還仰仗白朋友行個方便。」
李玉麟當然看見了,可是他裝沒看見,找了一副角落的座頭坐了下去。
李玉麟微一笑:「謝了,兄弟,我自會小心。」
李玉麟含笑道:「是不敢走,還是捨不得走?」
李玉麟也笑了。
只聽白一飄道:「還有一個辦法,見符如見我們爺,你把令符還給我們,我們也告訴你你想知道的。」
他又拍了拍汪秀,轉身走了。
李玉麟道:「我這就離通州趕上京去,分舵主那邊我不去辭行了,麻煩https://m.hetubook.com.com兄弟代我致個意。」
右掌一抬,當頭就拍李玉麟。
「我……」
伙計過來了一個,帶著滿頭汗,堆著滿臉笑,一哈腰,說了話:「這位您喝什麼茶?」
白胖小鬍子微一怔,一雙目光投射過來,深深的看了一眼,可是沒再發亮。
「乾脆,我叫您李少爺。」
「您稍候,馬上來。」
只聽白一飄道:「你放心,儘管我們對你李家人有所怨憤,這種事我們還不會幹,要是郝大魁真是就是那個郝老三,要是他真的幹了這種事,我們北六省的兄弟也饒不了他,你只管上京裏找郝大魁求證去,我們也會給你個交代。」
他並沒有出聲叫喊喝止,想是他也不願意驚動別人。
那一個,立即濃眉軒動,目閃怒光,抬起毛茸茸的大手往外一指:「我就是姓丁的,姓李的,你馬上給我出去。」
他既羞又怒,切齒咬牙:「姓李的,你……」
李玉麟道:「茶什麼時候來不要緊,我想見見寶號的東家。」
轉身走了。
白一飄道,「那大魁有沒有在『山海關』龍家車行待過,我們不清楚,因為郝大魁早在半年前就跟我們兄弟失去聯絡,不過……」
李玉麟隔桌伸手,搭在姓白的白胖小鬍子肩上:「白朋友,不要急著走。」
正隔街打量著,只聽汪秀道:「我不過去了,人家是老江湖、明眼人,招子雪亮,只瞟見我一點兒影兒,待會兒您進去打聽一下,他就準知道您是『窮家幫』,通州分舵帶來的。」
不過,有一點似乎可以得到了證明,從這個準也是昔年鐵霸王手下兄弟的姓白的態度,想見得那個郝老三跟他妹妹的被劫有關連,已是有八九分可能。
對方的態度是馬上變了,卻變得跟他「遼東」李家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李玉麟忙也停了步。
「我家長輩,早年跟北六省江湖道有著相當的淵源,白朋友,我這家姓李的,早年住在遼東。」
「朋友,不要看我們做小生意,在市井中混飯吃的,還個個都是寧折不曲的性子。」
李玉麟心想也是,不能急於一時,也不必急於一時,遂住口不言。
店面不大,不過人多,兩個伙計忙得滿頭汗。來往像一陣風,兩手各托茶盤、茶杯,還有花生、瓜子各一碟。
李玉麟知道,秦五爺,指的是長隨鐵霸王身邊的秦玉松。
李玉麟他毫不在意,直到櫃檯前,一句:「不能不跟你打個招呼,我要往後闖了。」
「我有必要告訴你麼?」
李玉麟道:「我沒有出手,是因為看昔年情分,尤其,我也不願這樣。」
李玉麟道:「白朋友,奈何姓氏傳自祖先,不能更改。」
他站了起來。
姓白的白胖小鬍子臉色發白,兩眼發亮,逼視李玉麟,冷然三個字:「辦不到。」
只是微微用了些,丁回回只覺得血脈倒流,半邊身子為之立時痠麻無力,一點勁兒也用不上了。
姓白的白胖小鬍子截口道:「姓李的,我們自知惹不起,但總應該躲得起吧?」
李玉麟畢竟年輕氣盛,一聽這句話,心裏的氣不由又是往上一沖,但是他還是忍了下去,一聲沒吭,邁步走了。
他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白一飄猛一怔。
姓白的白胖小鬍子,神情猛震,臉色大變,他幾乎要竄起來,奈何他連站都站不起來。
李玉麟微一怔,但是他馬上明白了,白胖小鬍子欺他不是本地人、不是熟客,竟然冒充了丁回回。
汪秀一咧嘴,道:「您還沒出來呢!我怎麼敢走?」
或許是懾於李玉麟的威態,再不就是猛想起丁回回的安危,白一飄身軀一震,硬是收勢停住。
他轉身走了,走回了櫃檯。
李家三大絕藝冠絕宇內,李玉麟的「天龍身法」何等快速,櫃檯裏剛伸手,他人已閃進了窄門,沒驚動任何一和圖書個其他的人。
汪秀一聽就瞪大了眼:「怎麼,人在京裏?」
丁回回一聽臉上就變了色:「姓李的,你不要含血噴人,我們北六省的兄弟還不屑幹這種事,要報復我們早就動了,何必等到今天。」
李玉麟看見了他,當然他也看見了李玉麟,微一怔,一雙細目也為之一亮,似乎是為「通州城」從沒見過這樣俊逸的人物,有著一剎那間的驚訝。
「姓李的!」丁回回怒喝:「我們已經是夠隱忍了,沒想到二十年後的今天,你李家人還上門逼人,欺人太甚。」
汪秀站在哪兒沒動,一直到看不見李玉麟,然後轉身疾掠,箭射似的不見了。
行了,汪秀更放得開了。
漆木茶盤對杯、碟底,硬碰硬,都夠滑的,可是兩個伙計在人堆裏,桌子縫兒之間穿梭如飛,茶盤裏的壺、杯、碟連動都不動一下,功夫可真不含糊。
李玉麟驚聲道:「你們誤會了……」
汪秀望著李玉麟過了街,人往後一退,縮進胡同裏不見了。
姓白的白胖小鬍子微一笑:「沒人讓朋友改姓,我們也不敢。不過,衝朋友你這個姓,是見不著我們東家,朋友千萬諒宥。」
而,就在他振腕微揚的當兒,只聽「叮!」地一聲,一樣東西從身上掉下,落在地上了。
李玉麟揚了揚眉梢兒,臉上仍帶些許笑意:「這不是待客之道,更不是對待外地人的態度,閣下你是號人物,我也不算太俗,有什麼話何妨直說?」
白一飄道:「你那第二問,我們兄弟之中有個郝大魁,他在家行三,我們兄弟之中,也只有這麼一個姓郝的,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個郝老三。」
「這麼說,您這就要趕到京裏去?」
李玉麟道:「不錯,還請行個方便。」
李玉麟聽得暗暗眉峰一皺,火兒也往上一沖,腦中思緒百轉,正想怎麼應付。
他微一笑,道:「據我所知,貴寶號的東家姓丁!」
丁回回道:「我們只問持符人,不管是誰給你的,我可以告訴你,我們不惜個個血濺屍橫,也要收回那面令符。」
李玉麟沒有隱瞞,把找郝老三的原因說了出來。
倏然住口不言。
話倒是不折不扣的實話。
姓白的白胖小鬍子顯然急了,他也像一陣風似的捲進了窄門。
白胖小鬍子到了桌前雙手一拱:「是您要見小號的東家?」
白胖小鬍子唇邊浮出一絲笑意,是冷笑:「朋友,誰個兒、相貌怎麼樣,哪會有人比他自己清楚。」
垂簾一掀,上房屋裏跨出了半截鐵塔也似的一個人,濃眉大眼絡腮鬍,威猛懾人,這一個準是丁回回不會錯了。
李玉麟仍然腳下橫跨半步,躲了過去。
李玉麟道:「為什麼你們不先回答我的問話?」
「你什麼,你除非殺了我。」
李玉麟看得清清楚楚,伙計直奔櫃檯,跟櫃檯裏那個白胖小鬍子低低說了兩句。
李玉麟陡揚雙眉:「你……」
汪秀沉吟著點頭道:「您既然有這個把握,那恐怕就錯不了了。」
「不可能!」白一飄在身後道:「我們知道連秦五爺也從沒有看見過。」
丁回回、白一飄脫口驚呼:「萬姑娘!」
櫃檯裏坐著一個,瞧模樣,應該是賬房。
丁回回、白一飄立即神情一肅,單膝點地,丁回回伸雙手接了過去,接過之後,又立即站起。
汪秀道:「那……我送您出城。」
李玉麟雙眉一剔道:「這面令符是那位出塵道姑贈給我的,想要回去各位只能找她……」
他吸了口氣,道:「好,我不再說,也不再問,但是最後一句我不能不在臨走之前說明,二十年前,鐵霸王是傷在滿虜鷹犬手裏,李家人始終想不出,有任何理由,二十年後的今天,使他手下的兄弟,用這種態度來對李家人。」
李玉麟道:「閣下要是願意姓丁,我當然不便說什麼,不過https://m•hetubook•com.com,據我所知,貴寶號那位姓丁的東家,個頭兒相貌不是你閣下這個樣法。」
李玉麟只好停住,道:「丁掌櫃的,我已經不為已甚……」
李玉麟道:「兄弟回去吧!我自己過去。」
他念在當年那段交情分上,很客氣,也帶份尊敬,而丁回回、白一飄這班人,似乎對他李家積怨已深。
他就要走。
汪秀伸手一攔,道:「您當然不在乎,可是我不能不讓您心裏先有個底兒,那個主兒,個頭兒賽半截鐵塔,脾氣也不怎麼好……」
他是躲了,奈何丁回回猱身欺進,揮手幾掌,一氣呵成,硬是不肯收手。
「住口!」丁回回霹靂大喝:「不提當年那段交情還罷了,提起來我們就……」
「不錯。」
剛這麼看著,腦後生風,姓白的白胖小鬍子如飛趕到,探掌就抓,抓的是李玉麟的後頸。
白胖小鬍子承認了。
白胖小鬍子一飄身軀倒縱,人到了半截鐵塔似的那一個身邊,附耳低低說了一陣。
李玉麟道:「出去不難,可是我要弄清楚,你們為什麼仇視我『遼東』李家?」
他道:「對您,我斗膽改個稱呼行不行?」
白一飄道:「不過最近聽說,郝大魁在京裏出現,而且是剛到京裏不久。」
丁回回道:「談不上什麼仇視,我們只是不敢再高攀,不願再交你李家這種朋友,至於為什麼,你的長輩應該告訴你,要是沒有告訴你,回去問你的長輩。」
李玉麟哪會讓他抓著,腦後像長了眼睛,腳下橫跨半步,那一抓,立時落空,姓白的白胖小鬍子人擦身掠過。
只聽白一飄道:「萬姑娘是我們爺一生中唯一的一位紅粉知己,若是我們爺當年贈給她一面令符,我們信。」
東廂堆滿了成包的茶葉,還有成套的茶壺茶杯,西廂房熱氣騰騰,似乎當作了燒水做飯的廚房。
李玉麟道:「當然行,我求之不得,我原就受不了『長老』這個稱呼。」
姓白的白胖小鬍子臉色一變,似乎仍要往起站,但是旋即他神情震動,臉色大變道:「我走眼了,沒想到朋友你是這麼一位高人。」
「那是我們的事。」
李玉麟想起了美道姑所說,這面牌子或許會對他有所幫助的話,他明白了,那句話就應在眼前,就應在這件事上。
只聽他聲帶激動地道:「朋友,姓雖不能改,但願你是任何一家姓李的。」
「要是我非要見貴寶號那位東家呢?」
白胖小鬍子道:「我說嘛!朋友太眼生,就覺得從沒見過。」
白胖小鬍子凝了目:「請教。」
他點了頭:「這倒不失為公平交易,那麼你們答我那頭一問……」
進門是一條狹長的走道,沒什麼光,盡頭另有一扇門,門縫裏透著光亮。
汪秀先在他心裏打了個底兒,櫃檯裏坐的是這麼個人物,當然不是「君子居」的東家丁回回。
丁回回兩眼暴睜,搶步上前,就要彎腰伸手。
白胖小鬍子道:「這不敢擔保,不過他們是喝茶來的,不是來見小號的東家。」
丁回回激怒暴叫,卻是沒敢出手,不知是自知技不如人還是怎麼?
「不是說那個郝大魁究竟是不是您要找的那個郝老三,還不能確定麼?」
豈料,理雖如此,事卻不然。
他以為,後頭必是住家所在,那位「君子居」的東家丁回回,必然就在後頭。
汪秀臉一紅,笑了:「您沒聽我師父說麼,我最愛湊熱鬧?」
四十來歲年紀,中等身材,白白胖胖的,一張臉細皮嫩肉,繃得緊緊的,簡直是一碰就破,細細的一雙眼,唇上還留著兩撇小鬍子,一雙白胖的手,撥弄面前的算盤子滴溜響,不是算賬,是閒著無聊。
他看見,就在櫃檯邊上有一扇窄門通往後頭。
李玉麟道:「就怎樣?」
「是的。」
白胖小鬍子道:「白。」
丁回回道:「你李家人自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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