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宦海江湖

作者:獨孤紅
宦海江湖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十六章 揭密

第十六章 揭密

宮海波一邊靜聽,臉色一邊連連變化,等到李玉麟做過了最後一問,他臉色一轉煞白,兩眼圓睜,隱現血絲,神態怕人。
宮海波冷笑道:「別拿我當傻子,我看得出來,聽說莫堂主仍健在,而且就在京裏,你們倆居然能跟個沒事人兒似的,由此可見,莫堂主健在與否,不關你們倆的事,你們倆也並不想見他。」
顯然,杜氏兄弟是已把姑娘杜鳳儀交給上司了。
宮海波冷笑道:「你們當然怕,當然不敢承認,唯一健在的莫堂主雖然已經不過問任何事了,可是昔日北六省的兄弟,像我這樣不忘祖宗、不忘總瓢把子的還有不少,那還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勢力。」
「那麼你們兄弟又是奉誰之命?」
杜如奇沒說話。
宮海波目眥欲裂,跨步而至,劈胸一把揪住了杜如奇,厲聲道:「姓杜的,你還要不要你的祖宗、你還是不是人、你還有沒有良心,爺也好、眾家兄弟也好,捫心自問,你對得起誰?」
宮海波定定神,冷然點頭:「當然。」
他道:「閣下,唱大鼓賣藝的都是秘密鷹犬,綢緞莊的掌櫃未必不可能是個鷹犬頭目……」
看見李玉麟,那個人也猛一怔。
杜如奇道:「這話從何說起,你是聽誰說郝大魁牽扯上了『遼東』李家姑娘被劫擄失蹤事?我跟如風問過他,他到死都不承認。海波,咱們兄弟雖然因為當年事對李家有所不滿,可是那種事還不會幹,也做不出來……」
李玉麟心念一轉,道:「杜如奇,你真怕落進他們手裏受酷刑折磨,而求速死?」
原來,李玉麟在杜如奇身後,一隻右掌正搭在他左肩之上。
李玉麟雙眉揚起,道:「這麼說,舍妹被劫持失蹤,確實跟他們官家有關了。」
杜如奇道:「海波,莫堂主還健在?」
李玉麟道:「可以這麼說,別的我只好去問那位錢掌櫃了。」
黑妞突然哭了,掙著叫道:「宮叔、李少爺,我求你們……」
杜如奇、杜如風一聲沒吭,雙雙撲向李玉麟,閃身、跨步、出手,一氣呵成,兄弟倆不但默契夠,而且疾快如電。
宮海波急道:「那麼,二丫頭,你爹跟你二叔,那一趟出門,究竟是上哪兒去了?」
李玉麟道:「那麼,以他們倆的作為來說,應該是絕對不允許你跟『窮家幫』的弟子交往的,為什麼他們會不禁止你跟石清交往?」
杜如奇啞聲道:「我已經洩露了秘密,一旦落進他們手裏,就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活著還不如死了……」
兩個人交換一瞥眼色,李玉麟要說話,宮海波又拿眼色攔住了他,道:「二丫頭,你爹跟你二叔的事,宮叔我相信你不知道。可是事關重大,宮叔叔不能不告訴你,二丫頭,你爹跟你二叔,他們恐怕已經賣身投靠了。」
李玉麟道:「閣下尊姓宮,大號海波?」
杜如奇道:「不要問了,咱們百密一疏,定是郝大魁的。」
李玉麟道:「杜如奇,念在昔日鐵霸王份上,我還有一念不忍。」
他一落地,立即開口發話:「不速之客求見主人。」
李玉麟道:「前不久,白妞姑娘頭一次指點我去找郝大魁,結果我找到的只是個已然死了的假郝大魁,而且緊接著『巡捕營』的人來到,分明是個陷阱,這你總該知道?」
李玉麟道:「郝大魁,他是『侍衛營』的?」
宮海波霍地轉臉向李玉麟:「李少爺,把他倆帶交莫堂主。」
杜如奇道:「你用不著,我們兄弟已經不是北六省江湖道上的人了。」
宮海波道:「那我找得到……」
一頓轉望李玉麟:「我也許能讓他們倆說實話,李少爺是不是可以避一避?」
宮海波跳腳道:「你……」
宮海波明白了,一定神道:「多謝李少爺……」
黑妞人抖得更厲害了:「我爹跟我二叔吃過晚飯之後出去了,我姐姐在他們兩位出去之後也出去了,可是等我爹跟我二叔回來的時候,我姐姐卻還沒回來,而他們兩位見我姐姐沒在家,卻是連問都沒問一聲。」
宮海波道:「我知道你還不會承認,我也知道你非辯到底不可,那麼我問你,郝大魁呢?」
杜如奇道:「既然是什麼事都不過問了,怎麼會告訴你我跟如風已經賣身投靠了,算了吧。海波,咱們兄弟多年,不要聽人家這些挑撥的閒話,你要是不信,可以帶我去見莫堂主,當面對質。」
黑妞道:「我也不知道,『窮家幫』分舵還在城裏的時候,每回石清來找我,他們兩位不但不攔阻制止,反而拉著石清有說有笑,問這問那的。」
黑妞道:「這麼說,我爹跟我二叔的事,她恐怕早就知道了。」
宮海波叫道:「杜如奇,你還算什麼漢子,既怕落進他們手裏受酷刑,你為什麼不自絕?」
宮海波震聲道:「李少爺對這種人還有什麼不忍的?你要是下不了手,就把他們倆帶走,交給莫堂主。」
「二丫頭,你已經聽說了。」
只聽一聲:「還是我來讓他們倆說實話吧。」
李玉麟道:「閣下,你我何必再拿這種事麻煩莫堂主,還是我自己來辦吧。」
黑妞抖得厲害,沒敢答話,也答不出話來。
顫聲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前者,你說的是實情?後者,是莫堂主這麼告訴你的?」
杜如風疑道:「怎麼了?」
杜如奇夠平靜,一攔杜如風道:「海波,這是誰告訴你的?」
「她沒說,您跟二叔吃過晚飯出去之後,她就出去了。」
「什麼時候出去的?」
宮海波帶點狐疑的接過紙條展了開來,只一眼,他神情猛震,臉色倏變,脫口叫道:「莫……」
杜如奇啞聲道:「海波,誰是真正的漢子,真漢子就能不怕死?千古艱難,唯這hetubook•com•com一死啊。」
宮海波厲聲道:「他們倆敢,自己賣身投靠,連祖宗跟總瓢把子都不認了,還憑什麼管孩子,既然沒辦法找他們倆,我就在這兒等他們倆,看他們倆跟我怎麼說!」
李玉麟道:「怎麼懲治你們,自有鐵霸王昔年訂定的規法,我犯不著,也怕髒了我的手,答我問話,舍妹在何處?」
李玉麟道:「難道你們兄弟真是這麼記恨李家人?」
李玉麟心頭一跳,道:「不錯,是刻有一顆虎頭。」
黑妞道:「問得太多了,日子也太久了,我記不得了……」
李玉麟剛穿出後窗,一個話聲在外頭響起:「誰在屋裏?」
宮海波眼望那面腰牌,道:「慢著,上頭可刻有一顆虎頭?」
「不,宮叔,我爹跟我二叔不會,我不信。」
只聽先前那話聲道:「呃,海波。」
別說李玉麟一眼就看出來了,連宮海波也看出來了。
突然,他一怔,住口不言。
這倒是。
他猛抬眼,出手如電,一把抓住了李玉麟,急道:「李朋友,你這位前輩,他現在什麼地方?」
進後門,是個小小的後院,花木扶疏,假山魚池,倒也幽靜,靠東邊一間屋還亮著燈。
宮海波急得跺了腳:「該死。」
那個人赫然竟是客棧中,為杜鳳儀送信的那個很懂事的性情中人。
就在這隱隱令人窒息的靜默中,他突然想起了黑妞剛才所說的話,他道:「你說令尊跟令叔對你們姐妹管教嚴厲,不容許犯一點小錯?」
杜如奇道:「我剛就告訴你了,沒有任何話好說。」
黑妞驚駭悲呼:「爹,二叔……」
杜如奇道:「奉我們兄弟之命,所以我們兄弟才要殺他滅口。」
黑妞仍沒答話。
倏地神色慘變,急道:「李少爺,難不成您以為他們兩位跟『窮家幫』分舵弟子失蹤有關?」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當兒,杜如奇推出的雙掌突然停住了,整個人也軀體僵直不動了。
這是一條小胡同,緊挨著西城根兒,相當偏僻的地方。
宮海波冷然一笑道:「你們不知道,莫堂主雖然健在,雖然在京多年,可是他已經什麼事也不過問了。」
宮海波道:「二妞,你爹跟你叔叔呢?」
宮海波冷笑道:「說得好,你們倆吃過晚飯出去,曾經回來過一道,那時候大丫頭就已經不在家,沒看見人,你們為什麼問都不問一聲?」
可是,他們倆襲擊的是「遼東」李家的李玉麟,這位第三代拔尖,甚至於青出於藍的李少爺。
顯然,接下去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小小的一座宅院,小歸小,可是應有盡有,院子裏還種的有樹有花,帶有幾分幽雅。
杜如奇道:「你看著辦好了。」
突然間她抖得更厲害了,厲害得都讓黑妞她說不上話來了。
杜如風則一驚忙摸腰:「姓李的,你……」
宮海波一口牙咬的格格響,道:「那倒不一定,走,我帶你去當面問問杜家兄弟也就知道了。」
宮海波冷笑道:「不是因為他牽扯上『遼東』李家的姑娘被劫擄失蹤事,你們倆才下手滅了他的口?」
只聽杜如奇道:「姓李的,我求你,你給我們兄弟一個痛快,是做好事,是免我們兄弟比死還難受十分的痛苦,我們兄弟對你只有感激。」
杜如風道:「莫堂主?」
「出去過,是吃過晚飯出去的。」
宮海波遲疑了一下,毅然點頭:「好吧,李少爺……」
宮海波忙道:「二丫頭,你以為你爹跟你二叔,會把你姐姐怎麼樣?」
李玉麟伸手摸出,隨手要遞。
李玉麟腦後像長了眼,左掌往後一揮,撲過來的杜如風悶哼聲中彎腰,接著李玉麟左腳飛起。正踏在杜如風的右膝上,杜如風一聲沒吭又躺下了地,睡著了似的,沒有再動一動。
杜如風臉色一變:「你……」
杜如奇道:「就像你說的,我們兄弟本身,跟你李家毫無仇怨。」
「二丫頭,你真不知道?」
李玉麟再度為之心神震顫,道:「早先我就說過,我不願殺……」
他摸出紙條遞了過去,道:「閣下請看。」
「如奇,你要是跟我裝糊塗,那你的裝作本事,可真稱得上是一流……」
宮海波一步跨到,推著黑妞進了屋,李玉麟跟進屋,隨手關上了門。
如果他們倆這麼樣聯手襲擊宮海波,宮海波不但不是對手,而且絕難倖免。
宮海波就待說話。
李玉麟暗暗吁了一口氣,道:「杜大爺,我極不願意拿這種事去麻煩我那位朋友,但是逼不得已,我也只好求助於他,當然,只要杜大爺你願意私了,那自是另當別論。」
接著,他把李玉麟告訴他的,循白妞那封信的指點,找到郝大魁的經過及情形說了一遍。
宮海波道:「不一定知道他們倆賣身投靠的事,但絕對知道他們倆跟李姑娘被劫擄失蹤的事有關。」
李玉麟定過了神,道:「真沒想到此間主人竟會是閣下,看來你我是有緣!」
宮海波道:「不,『侍衛營』的腰牌上頭也刻有虎頭,但卻是錫的,郝大魁他雖不是『侍衛營』的,但卻是允禎的鷹犬無誤,只要是允禎的鷹犬,哪個營的不是一樣。」
「我又何嘗願意相信,只是,二丫頭,郝大魁相信你是知道的,他已經被人滅口了,下手的人殘酷已極,所以他死的很慘。」
宮海波寒了心,也忿怒到了極點,雙臂凝功,往外一伸,硬截杜如奇雙掌,準備格開杜如奇雙掌,造成空門之後,再進襲杜如奇胸前要穴。
杜如奇截口道:「姓李的,別的你就去問那個錢掌櫃吧,我們兄弟除了傳令讓郝大魁去臥底,奉命殺他滅口之外,其他的一無所知。」
李玉麟道:「閣下不必如此,虎毒不食子,杜大姑娘了不和_圖_書起受頓責罵,甚至挨頓毒打,別的應該不會……」
李玉麟看得心裏猛一陣感動。
只聽杜如奇悶哼一聲,身軀泛起了輕微顫抖,只聽他顫聲道:「姓李的,只管來吧,你就是把姓杜的折磨死也沒有用……」
李玉麟笑了:「杜大爺,你畢竟不同,這也就是為什麼我摸他,不摸你的道理所在,你應變不可謂之不夠快,可惜的是,你這個兄弟已經不打自招了。」
李玉麟倒是還能保持平靜,一方面是因為他始終認為杜氏兄弟不至於真拿自己的親骨肉怎麼樣。
宮海波一點頭道:「好吧,我等他們回來,你姐姐呢?這位李少爺想見她。」
聽完了這番敘述,黑妞臉色刷白,白的不帶一絲兒血色。
李玉麟道:「二姑娘可記得,令尊跟令叔都問過石清什麼?」
李玉麟怒火為之往上一沖,正打算用那讓人生不如死,有損天和,就是鐵打金鋼、鋼澆羅漢也禁受不住的「搜魂截脈」法。
宮海波舉袖一拭兩行淚跡,道:「李朋友不要見笑,既是拿著莫堂主這張親筆手諭而來,宮某理應效勞,有什麼事,請只管說,宮某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看見那個人,李玉麟猛一怔。
宮海波沉聲道:「二丫頭,我問你話呢?」
黑妞點頭道:「是……是的。」
不理攔阻,就要往前衝。
「那麼,海波,求你看在兄弟一場份上,帶我跟如風去見見堂主,我們情願死在爺的規法之下。」
就因為這兒是個偏僻地兒,所以這條小胡同白天少人跡,到了夜晚更是鬼影子也看不見一個,尤其黑忽忽的,還帶幾分嚇人氣氛。
「你們倆為什麼要做他?」
兄弟倆叱喝聲中就要變招。
宮海波突然道:「聽說『遼東』李家有人到了京裏,白妞托我送信只告訴我朋友姓李,回來之後我一直在想,朋友你這個姓李的,跟『遼東』李家是不是有淵源……」
「有這種事?李朋友,你那位前輩是……」
宮海波砰然一聲拍了桌子,咬牙切齒:「該死,這個畜生,他真是賣身投靠,成了虜主允禎的鷹犬。」
杜如奇截口道:「海波,就像你說的,莫堂主已經不過問任何事了,既是這樣,要是我跟如風真已經賣身投靠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又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他又把兩次找到郝大魁的結果,告訴了宮海波,最後道:「根據莫堂主的推測,下手殺害郝大魁滅口的,就是杜氏兄弟。因為他們三個都已忘卻仇恨,甚至忘卻祖宗,賣身投靠,甘為鷹犬,這些又是不是閣下所知道的?」
他們倆都是明眼人,一進屋就看出黑妞神色不對來了。
黑妞瞪圓了眼睛,驚望李玉麟,像沒聽見宮海波的話。
他知道,鐵霸王昔日帶領這些北六省豪雄,甚至兄弟們之間的相處,完全是「義」與「情」兩個字。
臉色忽沉,右掌疾探,往杜如風腰間摸了一把,一閃而回,然後,攤開手,道:「這是什麼?」
宮海波為之一怔。
杜如奇神情震動。
這是間臥房,擺著兩張床,黑妞她正在收拾著屋子。
宮海波道:「二丫頭,你姐姐前後共給李少爺送過兩回信,頭一回是她喬裝改扮自己見的李少爺,這一回則是央我替她送的信。」
杜如奇沒吭聲。
李玉麟道:「杜大爺……」
黑妞定過了神,悲叫一聲:「李少爺……」
李玉麟一縷指風彈滅了桌上燈,跟了出去。
顯然,她的確沒聽見宮海波剛才問她什麼。
李玉麟一怔:「一個綢緞莊的掌櫃?」
「好!」宮海波一點頭道:「那我再問你,大丫頭呢?」
「哪兒去了?」
李玉麟道:「郝大魁他是奉誰之命?」
他居然承認了。
宮海波怒喝聲中,橫身就攔。
進堂屋再看,擺設簡單,但是乾乾淨淨,而且透著幾分幽雅。
於情、於理,確是如此。
那黑妞說了話:「宮叔,我爹跟我二叔不會的,您恐怕是誤會了。」
隨著話聲,門外走進了李玉麟,敢情他從前頭繞過來了。
宮海波道:「二丫頭,『遼東』李家的這位李少爺,還有你宮叔,哪一個是騙人的人?」
李玉麟道:「我說不上那是什麼地方,只知道東城根兒『龍王廟』、『拈花寺』之間有條小胡同,有座殘落小寺院,坐落在胡同底,莫堂主就在那座小寺院裏。」
黑妞叫道:「宮叔,他們兩位總是我爹、我叔叔啊!」
「這我當然知道,因為那個陷阱就是我們兄弟設計的。」
宮海波他這裏一時還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宮海波臉色倏變,道:「原來你……白妞她……」
這是要命的打法,只要宮海波挨上,兩肋非多十個血洞,一個上半身也非被扯裂不可。
那漢子道:「正是。」
李玉麟道:「你們把『窮家幫』的弟子弄到哪兒去了?」
宮海波呆了一呆,突然之間人顯得很激動,一點頭道:「不錯,堂主是不願讓我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其實,我只知道他還健在,還有這麼一位堂主在,就應該知足,還求什麼別的。」
這話不啻承認,他兄弟的確不是為了鐵霸王。
杜如奇呆了一呆,道:「怎麼說,海波,大妞知道我跟如風對付了郝大魁,托你送信給那個『遼東』李家的李玉麟了?」
宮海波招勢已老,再也來不及變招,眼看前胸要害,就要挨上這力凝千鈞的雙掌一插,眼看宮海波就要臟腑破碎,來個噴血後倒的時候——
「白妞姑娘現在什麼地方,你也總該知道?」
李玉麟心神震動,道:「『窮家幫』跟你們……」
李玉麟道:「閣下言重了,我是……」
杜如奇機伶暴顫,急喝道:「姓李的,住口!」
「可是你已經不是北六省江湖道的人了,你們為的hetubook.com•com也不是鐵霸王。」
李玉麟就飄落在這個小院子裏,輕的點塵未驚。
旋即,一前一後兩個人走了進來,正是杜如奇、杜如風兄弟。
「因為他才是真正已經賣身投靠了。」
李玉麟淡然一笑截口:「舉手之勞,算不了什麼……」
杜如風悶哼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沒再起來。
只聽杜如奇道:「姓李的,你問完了?」
「不知道。」
杜如奇道:「這我也可以告訴你,都是我們幹的,我所以准二妞跟那個小要飯的來往,就是為從小要飯哪兒獲取『窮家幫』北京分舵的動靜消息……」
宮海波道:「你……」
李玉麟聽得心頭一跳,他聽的出,那是黑妞,不是白妞。
杜如奇臉色煞白,道:「杜某沒有任何話說。」
杜如奇剎時恢復平靜,道:「這是什麼,我們兄弟沒見過。」
杜如奇道:「你明白就好。」
杜如奇沒說話。
話落,兩扇門開了。
這宅院裏已沒了燈火,可是李玉麟話聲方落,堂屋豁然而開,從堂屋裏矯捷的閃出個人來。
李玉麟截口道:「不錯,我是『遼東李家』人,杜姑娘也曾兩次給找送信。可是連莫堂主都能親筆寫下的地方、人名,讓我來找閣下,難道莫堂主他就不知道昔年事?」
黑妞連失色的香唇都發了抖:「宮叔,我真不知道,他們兩位沒說,我也沒想起問,如果他們兩位真是像您跟李少爺所說的那樣,就算我問了,他們兩位也不會告訴我實話。」
燈光外射下一個剛健婀娜美好身影出現門口,雖然背著燈光,仍能看得出,不是黑妞是誰?
李玉麟道:「杜大爺,別忘了,我掌握的有郝大魁的腰牌,憑那面腰牌,我那位貴為鐵帽子王的朋友,不會查不出你們隸屬的那個秘密機關。」
宮海波道:「不是因為知道大丫頭發現了你們倆對付郝大魁,然後又托我送信給『遼東』那位李少爺,你們倆在外頭把她給截下了?」
一頓,接道:「杜大爺,那麼舍妹……」
李玉麟心頭震動,道:「他們兩個出去是為對付郝大魁,杜大姑娘知道事有蹊蹺暗中跟了出去,發現郝大魁被滅口棄於亂墳崗,急忙寫信託閣下給我送去,就在信交給閣下之後被他們發現。所以杜大姑娘到現在還沒回來,那戶人家的人也不見了,這個推論在時間上、情理上,應該都是符合的!」
黑妞臉色一變,道:「我姐姐她……她不在,也出去了。」
「好吧!」杜如奇一點頭道:「姓李的,我告訴你個人,你去找他,『前門大街九福綢緞莊』的掌櫃錢至善,他就是我們的上司。」
杜如奇道:「誰都不願意死,但是我知道,你要是不殺我們,我們絕難逃過他們的手。」
宮海波叫道:「李少爺,別聽他胡說。」
杜如奇一怔:「鳳儀?怎麼,她不在家?」轉臉望黑妞:「你姐姐呢?上哪兒去了?」
李玉麟沉聲道:「杜如奇,我不願殺你們,那並不表示我也不願用狠手法逼供。」
只見他身軀一閃,兄弟倆聯手的疾快,而且足以致命的一擊,登時落了空。
杜如奇如遭重擊,踉蹌暴退,轉身就撲後窗。
只聽宮海波道:「李朋友,請坐。」
李玉麟道:「那麼這兒三個人就交給閣下了,我這就上『前門大街』找那位錢掌櫃去,為免發生意外,我替閣下制他們兄弟一處穴道……」
黑妞嘴張了幾張,才道:「宮叔,我,我說不上來,也不敢想。」
「那時候出去幹什麼去了,你知道不知道?」
杜如奇微笑搖頭,就待再說。
宮海波伸手攔住了她:「二丫頭……」
他轉身進入堂屋,旋見堂屋裏光亮一閃,燈已點起,他人又到堂屋門口,向著院子裏的李玉麟道:「李朋友請。」
哪知杜如奇這一招可虛可實,待得宮海波剛伸雙臂,他雙掌往回一翻,就勢推出。
宮海波倒抽冷氣,急忙閃身飄退,凝目再看。
他一驚急道:「李少爺……」
黑妞似乎極力想使自己平靜,奈何她臉上還是帶著驚容:「他們,他們出去了,不在。」
李玉麟道:「謝謝,不坐了,閣下剛問我,那位前輩是哪一位……」
宮海波左手駢指向著黑妞點了過去,黑妞應指而倒,宮海波扶著她把她放在床上,回過身,一眼瞥見剛坐在地上的杜如風從地上竄了起來,從背後直撲李玉麟。
李玉麟道:「對,你們百密一疏,你們也絕沒想到,郝大魁痛恨你們下手滅口,臨死之前示意我從他身上摸出這面腰牌,也幸虧這位宮朋友剛才一直沒提,才使我用它詐得這位杜二爺不打自招。如果你們當初記得從郝大魁身上取走這面腰牌,我承認,憑你們天衣無縫的手法,加上杜大爺的心智及辯才,短時期內還真沒辦法讓你們倆現形,營救舍妹,又要多耽誤些時日了……」
話落,鬆了杜如奇,垂手沉腕,一指點在杜如奇的腰眼之上,轉過身又一步到了杜如風身前,俯身出手,又在杜如風左乳下點了一指,最後轉向宮海波抱起雙拳:「告辭!」
李玉麟一點頭,閃身疾掠,穿出了後窗。
由是,老和尚也為幾個賣身投靠、忘卻深仇大恨的不肖敗類特別痛心。
宮海波道:「是我。」
李玉麟又道:「閣下是不是知道我這個李家人為什麼來京?」
顯然,她是有點心虛。
宮海波道:「二丫頭,事關重大,難道你還要隱瞞?」
連宮海波心裏,都不禁為之暗暗嘀咕,如果不是莫堂主指他兄弟已經賣身投靠,聽杜如奇說了這麼多,既合情、又合理,他幾乎也要不相信這兄弟倆會賣身投靠。
李玉麟心頭為之一震。
一頓,接道:「杜大爺,是你不仁,不要怪李家人不義,事出無奈m.hetubook.com.com,我只有下手逼供了。」
杜如奇突然暴叫道:「姓李的,你住口……」
宮海波立即改口道:「李朋友,那位莫堂主現在……」
黑妞微低下了頭,道:「我,我不知道。」
宮海波道:「我問你,你爹跟你二叔呢?」
李玉麟微一抱拳,一聲:「打擾。」
杜如奇臉色一變,宮海波和黑妞都一怔。
宮海波怒道:「杜如風、杜如奇……」
宮海波一把拉住,沉聲道:「二丫頭!」
李玉麟心頭一震,急道:「杜二姑娘……」
他手裏,有面腰牌,跟郝大魁那面一模一樣,上頭也刻著一顆虎頭。
黑妞霍然而醒,「呃」了一聲。
宮海波叫道:「杜如奇,虎毒還不食子呢,那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你還算是人麼?我恨不得一掌劈了你。」
杜如奇道:「海波,我們相信你,那麼你想想,我們倆要真已經賣身投靠了,莫堂主在京多年,會饒得了我們倆嗎?」
他把為什麼來京的原因,概略的說了一遍。
黑妞這當兒已經好多了,畢竟是她的父親跟叔叔,聽了宮海波跟乃父說了那麼多話,乃父的話無懈可擊,一點破綻沒有,漸漸的她又不相信乃父跟乃叔會賣身投靠了。
李玉麟何止心神震動,簡直為之心神震顫,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好吧……」
「莫堂主真在京裏?」
杜如奇一口牙咬得格格響,道:「姓李的,算你狠,不錯,郝大魁是奉命往『山海關』龍家車行臥底,然後通風報信,讓人劫走了你妹妹……」
宮海波道:「怎麼說,你姐姐她也出去了,她能上哪兒去,這個時候了還不回來?」
杜如奇身軀一陣顫抖道:「那麼,求你給我們兄弟一個痛快。」
杜如奇、杜如風兄弟倆一怔,杜如風更為之一驚,雙雙脫口叫道:「你……」
那漢子詫聲道:「你怎麼會找到這兒來……」
「你知道就好。」
由是,她也就沒那麼怕了,儘管還有點怕,那只是怕乃父、乃叔的管教嚴厲而已。
宮海波為之一怔。
「剛出去,沒一會兒。」
顯然,這一著收到了功效。
宮海波道:「你們倆既然已經看出來了,也問起來了,咱們就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如奇、如風,有人說你們倆已經賣身投靠了,告訴我,有沒有這回事?」
杜如奇道:「姓李的,你不用再說了……」
「義」可以同甘苦、共生死,而「情」,較諸一母同胞手足情毫不稍讓。
杜如奇很怕這一著,由此,他們兄弟所面臨的另一種規法之可怕,也就可想而知了!
「什麼都談不上,就因為他們耳目遍佈,消息太靈通了,不先把他們逼走,李家人來到,找他們一打聽,就全知道了。」
只聽那漢子脫口叫道:「是你?」
黑妞陡地一驚,駭然後退。
宮海波也忙道:「二丫頭,你是說……」
同時,嬌靨也泛起了顫抖:「宮叔,您說的,都是真的?」
只說了這麼個「你」字,就沒再說下去。
李玉麟道:「有位前輩給我寫了個地方、寫了個名字,囑我前來拜訪。」
話落,他右手五指微微加了力道。
聯手也好,疾快如電也好,都沒有用。
「做了!」杜如奇道:「做過之後灑上『化骨散』,一個時辰之後屍身只剩下一攤黃水,任誰也難找到他們。」
李玉麟道:「我沒想到閣下也會是昔日鐵霸王手下的一位豪雄。」
杜如奇沒回頭,他動不了,驚聲道:「姓李的,你殺了他?」
杜如奇道:「海波,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瞞你了,吃過晚飯出去那一道,我們倆就是去做郝大魁了,不管怎麼說,總是多年兄弟一場,我們倆剛手沾血腥,哪還有心情顧別的。」
李玉麟含笑道:「李玉麟,咱們見過,對兩位,我又多認識了一層,尤其是杜大爺的心智跟辯才,簡直讓我佩服,只是……」
「我也不知道。」
杜如奇沒說話。
「怎麼說,那時候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好丫頭,越來越大膽,越來越不像話,等她回來,我非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
李玉麟抬手攔住了宮海波,道:「杜大爺,你再答我最後一問,『窮家幫』北京分舵的弟子無故失蹤……」
杜如奇道:「姓宮的,我巴不得你能一掌劈了我,最好連我那個兄弟一併殺了。」
「他們倆在這之前出去過沒有?」
邁步行了過去。
李玉麟不能對黑妞做任何保證,以安她的心,道:「閣下知道該怎麼做?」
兩行熱淚竟奪眶而出。
宮海波道:「說出來你們倆也許不相信,可是這是千真萬確的實情,莫堂主。」
「你問那個賤丫頭……你去找那個錢掌櫃吧,找到那個錢掌櫃,自然也就能找到那個賤丫頭。」
李玉麟道:「杜如奇。」
沒有燈光,但從夜空瀉下的微弱月光,在練武的人,尤其在高手眼裏,已無殊明亮的燈光。
李玉麟道:「不錯,我叫李玉麟,正是『遼東』李家的第三代。」
宮海波忙道:「你是說這是表示你爹跟你二叔知道你姐姐出去了,甚至已經在外頭截住了她……」
李玉麟道:「閣下不必怕我知道,他既然給我寫了這麼一張字條,讓我夜來拜訪,我當然知道他就是昔日鐵霸王手下十位堂主裏的莫堂主。」
杜如奇看了看昏睡床上的黑妞一眼,沒有說話。
杜如奇不慌不忙,平靜的道:「他已經被我們倆做了。」
「你不知道?」
最後道:「杜姑娘兩次在信中指點我,何處可以找到郝大魁,閣下是不是知道我兩次找到郝大魁的結果如何……」
黑妞嬌軀忽地一抖,顫聲道:「宮叔,我姐姐恐怕要糟!」
李玉麟道:「那麼先容我做個不情之請,點上燈,讓我進屋坐坐。」
杜如奇還待再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
李玉麟清晰的感覺出,杜如奇的身軀震動了一下,他聽老人家說過,昔年鐵霸王待手下兄弟如親手足,但是所訂規法也極為嚴峻,一旦觸犯,嚴懲不貸,他也明白,眼下這杜氏兄弟,對那位碩果僅存的莫堂主,究竟還存有一份敬畏。
說的不錯,不管哪個營,也都是棄宗忘祖,賣身投靠。
「也不錯。」
宮海波忙道:「二丫頭,不要怕,有宮叔在,絕不會讓他們倆碰你一下……」
黑妞點了點頭,顫聲道:「要不他們兩位怎會連問都沒問一聲,我姐姐又怎麼會到現在還沒回來?」
好理由,簡直無懈可擊。
李玉麟道:「閣下,如果他願意讓你知道他在什麼地方,相信他一定會寫在這張紙條之上。」
宮海波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誠如李朋友所說,你我確有緣,宮某敢不遵命。」
李玉麟已經出了手,出手就是李家的三大絕學之一:「擒龍手」!
李玉麟道:「黑妞姑娘,近來好麼?」
黑妞低下了頭,沒說話。
宮海波道:「那你們就該知道我不是無中生有,莫堂主不但健在,而且在京裏多少年了。」
李玉麟剛要說話,倏地目閃奇光,道:「有人來了,恐怕是令尊跟令叔回來了。」
話落,他霍然轉身行了出去。
杜如奇馬上又恢復了平靜,道:「海波,你這是何必,兄弟多年,我們都知道你向來是有一句說一句……」
「真的,宮叔,我真的不知道。」
黑妞她一眼看見了門外的宮海波,當然也一眼看見了宮海波身邊多了個李玉麟,猛一怔,驚聲道:「李……」
李玉麟為之一怔:「怎麼說?」
另一方面,儘管他也急,甚至愧疚、心痛,可是不知道杜氏兄弟的去處,也是沒辦法的事。
高明,謀定而後動,就難怪「窮家幫」北京分舵對那位李姑娘被劫事,一問三不知了。
「想必,你們兄弟也是奉命行事?」
他更明白,以杜氏兄弟所犯的過錯,一旦交由鐵霸王昔年所訂規法懲處,那是比死都不如,看在白妞、黑妞份上,他畢竟還是有一念不忍。
黑妞嚇得嘴張了幾張,沒說出話來。
她就要撲過來。
宮海波出堂屋後繞,到堂屋後開了後門,出後門是一條窄窄黑胡同,就在黑胡同裏疾走。約莫十來家,已到了胡同底,他停在靠西一家後門外,只伸手輕輕一推,後門就開了。
此刻,一聽乃父問她,她忙道:「我,我不知道。」
杜如奇搖頭苦笑:「真是女大不中留,沒想到這丫頭,她竟然把胳膊肘往外彎了,海波,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好,別說我根本不知道她跟蹤我跟如風,然後又托你送信的事,就算我知道,自己的女兒、自己的親骨肉,我還會拿她怎麼樣,又能拿她怎麼樣。」
倒射出屋,飛騰不見。
既不是為了鐵霸王,那麼是為什麼人,就不想可知了。
只聽李玉麟一聲:「兩位,我早防著呢。」
「不,李少爺,」黑妞顫聲道:「您不知道,我爹跟我二叔,平日對我們有多嚴厲,一點點小錯就會受罰挨打,如今我姐姐犯了這麼大的錯,我擔心……」
李玉麟道:「杜大爺,李家跟你們兄弟本身,毫無仇怨,你若是為昔年的鐵霸王也就罷了,而事實上你為的是別人,誰無手足、誰無子女,舍妹一個弱女子,被劫失蹤至今,生死不知、安危難卜,看看眼前你的女兒,你於心何忍?」
黑妞猛抬頭,又是一臉驚容:「宮叔,您,您怎麼說?」
畢竟是自己的父親跟叔叔,黑妞她不忍心說他們是賣身投靠,所以才說:「像您跟李少爺所說的那樣。」
黑妞抬起了頭,道:「宮叔,我姐姐真給李少爺送信,告訴了他這些?」
李玉麟接道:「他就是昔年『神力鐵鷹王』之孫,如今已然承襲王爵,而且已由蒙古來京的察鐸,這位王爺,不但承襲了乃祖的王爵,也承襲了乃祖剛正不阿、嫉惡如仇的性情,我要是把你們兄弟交給他,憑他的權勢,不會查不出你們兄弟究竟屬於哪個秘密機關,也不怕追不出舍妹究竟在什麼地方,到那個時候,你們兄弟的下場……」
忽地腦際靈光一閃,他壓下了胸中上沖的怒火,道:「杜大爺,你不會不知道,我有個貴為鐵帽小王的朋友……」
一頓,道:「杜如奇,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只聽屋裏傳出個女子話聲:「是宮叔麼?」
李玉麟話鋒微頓,還沒來得及再說話。
李玉麟道:「前者,我沒辦法證明。後者,我也沒有辦法讓你去見莫堂主問個究竟,至少,我現在有面郝大魁臨死前示意我拿到的腰牌,而且只讓我找到杜氏兄弟,你也可以在一旁聽個真假究竟。」
這一家,就是這條小胡同裏的一戶人家。
宮海波道:「你把郝大魁那面腰牌,拿給我看看。」
因為,杜如奇說的是理,世上還沒有真正不怕死的人,連他自己也包括在內。
李玉麟神情一肅道:「那麼我指點你們兄弟一條明路,跟這位見莫堂主去,倘若能死在鐵霸王昔年所訂規法之下,你們兄弟也對得起鐵霸王在天之靈了。」
杜如奇道:「不錯。」
是故,他道:「杜大爺,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咱們立身處世,縱不為自己著想,是不是也該為後代子女想一想?」
杜如風臉色大變,厲喝道:「姓李的,你哪來這種腰牌?」
宮海波他帶著李玉麟到了那間屋前,道:「如奇、如風,朋友來了。」
杜如奇急了,也紅了眼,雙掌一揮,十指直併,兩把刀也似的直插宮海波雙肋要害。
杜如奇、杜如風雙雙為之一怔。
宮海波一擺手,又道:「好,就先讓你們倆咬緊牙關不承認……」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