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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江湖

作者:獨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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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逼問

第十八章 逼問

富山一怔,如逢大赦,忙叩頭謝恩,爬起來扶起善琦就要走。
察鐸環目一睜,震聲喝道:「大膽,現在我問的是你,你就得給我說,不要說我奉有密旨,就算我沒奉密旨,殺了你一個九門提督,還不信有誰會拿我怎麼樣。」
「到底是誰?」
一聲「王爺」,驚動了簽押房裏的,門口出現了兩個人,李玉麟跟那個小鬍子統帶,小鬍子統帶的臉色顯得好白。
察鐸道:「你剛說的我聽見了,我要你拿出證據來,你也該聽見了。」
等富山帶著人趕出大門,李玉麟已經不見了,問站門的護衛,居然誰也沒看見。
那三個,前頭是一個穿戴整齊、頭頂雙眼花翎的瘦老頭兒,後頭兩個則是大內侍衛打扮,佩著腰刀的壯漢。
察鐸神色一緊,喝道:「善琦,你快說!」
察鐸道:「玉麟,你妹妹被劫失蹤,只要不沾官家,你可以說那是你的事,我也曾經答應過你,只要不沾官家,我就不聞不問。可是情勢發展至今,誰也不能再說這只是你家的事,事實上你也是找官家的這個『查緝營』查問究竟,我能不管麼?我身為官家人,身為大清朝世襲的『神力鷹王』,憑王法肅官威,有什麼不對,又有什麼不該,何況我早就奉有密旨查辦這件事?」
察鐸微一怔,脫口道:「怎麼宮裏來了人了?」
他笑了,揚眉而笑:「玉麟,你把我們家當成個什麼家,我們家的人,當成什麼樣的人了,就算有什麼為難,那也是我的事,我可以告訴你,這件事既然事涉官家,尤其我奉有密旨,我是非管不可,而且要管到底,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鬼,鬼,是鬼……」
「我想既是為朝廷效命,也沒有什麼不好,所以,所以……」
察鐸脫口道:「我當然不信。」
察鐸冷笑道:「不讓我伸手,就憑你們,還能把他怎麼樣?」
宮裏來了人了,看瘦老頭兒的穿戴跟那根雙眼花翎,當是領侍衛內大臣,那兩個壯漢當真也就是大內侍衛了。
富山忙爬了起來。
敢情天生就是這麼個德行。
富山望了望善琦,不但遲疑,還窘迫畏縮。
李玉麟「呃」地一聲道:「不是普通鬼,那他是一個什麼樣特殊的鬼?」
剛到「九門提督府」前,只見禁軍站列,另外還有幾個「查緝營」的人,門口幾匹馬,九門提督善琦,正從門裏出來。
李玉麟卻到了富山面前,突然停了下來,道:「軍門大人呢?」
這位「九門提督」,他只有恭應的份兒。
善琦道:「這個卑職知道,可是……」
察鐸忙抬眼:「玉麟……」
李玉麟呆了一呆,苦笑搖頭:「王爺,那麼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富山忙跪下去:「萬求王爺做主。」
察鐸他剛要往前去,只聽急促步履響動,從前頭一前二後的走來了三個人。
進簽押房看,李玉麟跟統帶富山都站在哪兒,富山忙行下禮去:「王爺、大人。」
李玉麟道:「王爺……」
那漢子道:「我只知道我們總管叫查爾,當初他是怎麼到府裏來的,我就不清楚了。」
一腳踢出,富山霍然而醒,睜眼一看,忙又跪伏。
察鐸揚眉道:「玉麟,你怎麼還……」
「是的,總管出去了,還沒回來。」
片刻工夫之後,李玉麟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九門提督府的後院裏。
李玉麟心頭為之一震。
不遠處牆上掛著一把腰刀,察鐸一步跨過去,伸手就摘了下去,當他再跨回來的時候,錚然聲中,腰刀已然出了鞘。
那姑娘轉身進去了,又關上了門,那漢子也轉過身順長廊又走了過來。
「他說過,不許我上報,否則也會要我的命,我的一舉一動不要想瞞過他,還是真的,第二次來見,我的一舉一動他清清楚楚。」
一個下人模樣的白胖漢子,端著一個蓋碗從長廊上走了過來。
察鐸帶著四名蒙古勇士,五人五騎,直馳「九門提督府」。
他環目突閃異采,接道:「不,不見得,沒聽善琦說麼,那個鬼,奉先皇帝詔命,驅使一幫人為朝廷效力,這不還是官家事麼?」
察鐸呆了一呆,猛然跺了腳:「這是什麼事兒,這是什麼事兒,我非要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九門提督來了,本就該行禮,多來了位神力鷹王,帶隊指揮的幾個班頭,更是忙行大禮:「見過王爺,見過大人。」
敢情是李玉麟夜闖「查緝營」,劫持了統帶富山,顯然他已經採取行動了。
李玉麟飛起一指點了出去。
李玉麟道:「王爺明知道,我能怎什麼。」
察鐸道:「這……既然你那麼想,為什麼你還在這兒查問什麼究竟?」
「善琦,上一回你經過『宗人府』在皇上面前打我的小報告,我還沒跟你算賬,你真以為我奈何不了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
話落,一把抓住了善琦的胳膊,大步行向簽押房。
善琦身軀一震而醒,他接著又是隔空一指點了過去。
「所以,你怕了?」
「是,是。」
李玉麟遲疑了一下:「也好。」
話落,抬手,隔空一掌拍向善琦。
察鐸轉臉向四勇士:「你們四個留在外頭……」
善琦像突遇一陣徹骨的寒風吹襲,人為之機伶一顫。
李玉麟也向察鐸欠了個身:「王爺……」
「謝謝你的好意,我不在乎,也不怕。」
瘦老頭兒站起來哈腰微退,沒等察鐸說話,便道:「皇上有旨,請王爺即刻進宮一趟。」
富山微微低下了頭,道:「回大人,是,是關於那面腰牌。」
這話察鐸還能不懂?
善琦突然不動了,也突然趴下了,滿身大汗涔涔而下,虛弱得死了似的。
而,善琦是掌管內城九門鑰匙的堂堂「九門提督」,他總不能老不露面,如果他能老不露面,那就足以證明他是得到了大內的默許,到那個時候,再直接闖大內找那位皇上要人也不遲。
後院裏靜悄悄的,看不見人,也聽不見人聲。
門外,連察鐸跟四勇士的座騎在內,共是八匹駿馬,八個人翻身上馬,縱騎馳去。
李玉麟凝視了察鐸片刻,他點了頭,說道:「好吧。」
善琦一驚,有點猶豫。
而那種地方,李玉麟還不知道,也沒法找,如果知道,也就不必再找這個九門提督府的總管查爾了。
察鐸環目威棱暴射,一點頭道:「好,我讓你死的沒話說……」
察鐸一眼就看出了他沒說實話,冷然一笑,道:「一點小事也勞動你這個『九門提督』的大駕,『查緝營』的統帶真是太會當差,太會辦事了,既是小事那你就待會兒再去,我就是來找你的,先讓我把我的事辦了再說。」
查爾不但可以暫時不露面,甚至可以永遠不露面,因為他只不過是「九門提督府」的一個總管。
李玉麟入目兩面腰牌,心頭不由為之一震,道:「王爺,那出首的兩個人是……」
察鐸一聲冷笑:「你就是憑這個膽兒幹『九門提督』的?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他傷到你,他也不會傷你,走。」
「難道你就沒有想到上報朝廷?」
「你就那麼相信,那麼容易聽了他的?」
瘦老頭兒恭應一聲,又打一個扦,帶著兩名大內侍衛轉身而去。
善琦臉上變了色,沉喝道:「富山,你竟敢……」
善琦臉色煞白:「難道我就殺不得你?」
「你不是說小事麼,小事有什麼不能耽誤的?」
李玉麟沒再多說一句,轉身往外行去。
李玉麟道:「不急,我等王爺走了之後,也請王爺從此置身事外。」
李玉麟容他走到,閃身上長廊截住了他。
李玉麟道:「王爺,我需要證據,我要證據確鑿,讓他無從狡辯。」
「那麼以王爺高見?」
察鐸臉色大變,震聲道:「你的意思我懂,可是我還是不信,尤其我進過宮,他下旨讓我查辦此事。」
「王爺,我有九成把握,一旦在善琦身上下了手,他的招供就是證詞,我所以要等王爺走了再下手,是怕王爺落個把朝廷大員,尤其是掌管內城九門鑰匙的九門提督,交給個江湖人逼供。即便王爺您奉有密旨,至少也要挨一頓訓斥,萬一再因授人以柄,落個罪名,我這個李家的第三代,愧對兩家的交情……」
「王爺顯然還是不相信?」
察鐸沉喝道:「你敢再說個不字……」
「他說,他說他是奉了先皇帝詔命,在世間驅使一幫人為朝廷效力,他所驅使的那幫人,都有這種腰牌,一旦見著,就要禮讓三分……」
察鐸靜聽之餘臉色連變,等到李玉麟把話說完,他臉色已黑裏泛青,道:「我什麼都不能,那麼你又能怎麼樣?」
也就是說,這條線索,到這兒已經斷了,至少目前是斷了,因為,善琦也好,查爾也好,暫時是不會再露面了!
察鐸喝道:「胡說!」
虎腕微震,善琦已踉蹌衝向李玉麟。
李玉麟雙眉微揚,沉默了一下,道:「王爺既然這麼說,我也相信王爺說的是實情,我不敢再持異議。不過,我不能不提醒王爺一聲,儘管王爺奉有密旨查辦此案,但是到頭來可能會很為難,而我這個江湖人就沒這層顧慮,所以,王爺不如趁現在撒手不管。」
那麼,只有一個辦法了,這個辦法就是——
李玉麟道:「他現在已經不怕死了,因為橫豎都是一死,他現在求的只是報償,只是代價,我不讓他死,王爺也不會允許我這個江湖人殺他,可是我能讓他比死都難受。」
察鐸遲疑了一下,猛點頭:「好。」
李玉麟伸手拍了善琦的穴道,又抬腿一腳踢出,https://www.hetubook.com.com善琦跟富山倒作了一堆。
「稟王爺,是,是……」
察鐸也承襲了乃祖的一顆天不怕、地不怕的虎膽,而如今聞言他竟機伶一顫,道:「玉麟……」
察鐸轉望善琦:「善琦,巧了,這也正是為什麼一大早我跑去找你的事。」
李玉麟道:「王爺,不要管是不是我認為,你認為怎麼樣?」
善琦想叫叫不出聲,他又哪能說什麼,只見他不住的點頭。
九門提督都打扦,其他的人當然都連忙跟著拜下,善琦道:「卑職見過王爺,不想也驚動了王爺的虎駕。」
如果是躲察鐸,他能躲到哪裡去呢,當然是躲到安全得能讓察鐸拿他沒辦法的地方。
轉眼望善琦:「善琦……」
察鐸道:「你怎麼不……」
察鐸抬手一攔,道:「玉麟,不用出來,我們這就進去。」
「紫禁城」裏他也照樣騎馬,何況這小小的「查緝營」?
李玉麟攔住了他,道:「軍門大人,你堂堂一個九門提督,食朝廷俸祿,會聽鬼的?」
只聽察鐸喝道:「滾起來,把善琦扶出去。」
善琦又喘了一陣,道:「是,是……」
察鐸道:「你認為是這樣?」
這是可能的,一個下人,未必知道總管是打哪兒來的,怎麼進府的。
「王爺,您太仁厚了,他是料準了,無論誰追查,這件事也只能查到這位九門提督為止,就算你能追查到他,請問,您又能拿他怎麼樣,能為一個人在江湖的李家,跟他鬧翻?就算您跟他鬧翻了,又能怎麼樣?」
「不!」察鐸道:「說什麼我也不信……」
後院的戒備如臨大敵,幾百名「查緝營」好手,弓上弦、刀出鞘,把座簽押房重重包圍,水洩難通。
亭臺樓榭一應俱全,善琦究竟在哪一間?
「現在沒有什麼不過!」察鐸道:「先聽善琦怎麼說再說。」
「那麼怎麼見得他就是鬼呢?」察鐸忍不住道:「玉麟,你聽他鬼話連篇。」
察鐸道:「你先別忙問,等我把眼前事問出個究竟來之後,我自會告訴你。」
可憐善琦,雞肋難當虎腕,哪容他說個不字?只好跟著走了。
李玉麟淡然道:「我不敢說是為君上者使然,因為古來各朝代不乏明君,而各朝代也不乏這樣的臣下,但是對當今這位皇上來說,卻是另當別論。」
察鐸道:「為什麼?」
李玉麟道:「那麼,府裏有誰知道?」
「王爺!」李玉麟道:「陰曹地府的事兒,已經不歸您管了吧?」
善琦道:「他是鬼,他能突然出現在你眼前,也能突然消失不見,臉色慘白,陰森逼人。」
察鐸提著刀望善琦:「你聽見了嗎?」
「『查緝營』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
李玉麟伸出了手,手裏正托著郝大魁那面腰牌,道:「軍門大人,就是這面腰牌,這位統帶他認得,而且敬畏異常,可是說不出來處,只說奉軍門大人之命,無論何時何地,見到這種腰牌就要禮讓三分……」
然後,他滿地亂滾、亂抓,整齊的穿戴完了,兩手十個指頭都抓出了血,喉頭的格格響,變成了野獸般的低吼。
李玉麟目光一凝:「王爺……」
越抖越厲害,牙關也磕得格格作響,轉眼工夫之後,他呻|吟出聲,整張臉變了,不但變了顏色,似乎整張臉都扭曲了。
查爾的來處,只有這個「九門提督」善琦知道,可是,善琦又哪兒去了呢?
「腰牌?什麼腰牌?」
「既然知道我一太早跑去找你就是為這件事,你怎麼跟我回話?」
善琦一見神力鷹王變了臉,怕了,他苦著臉道:「稟王爺,卑職天膽也不敢,是王爺那位姓李的朋友,夜入『查緝營』劫持了富山,卑職要是再不去,富山的命就沒了。」
察鐸道:「在他沒死之前找他要,我不信他死到臨頭還不說。」
察鐸遲疑了一下,猛點頭:「好,我就跟你馬上進宮,帶路。」
「是,是……」
那漢子定過了神,道:「還沒有。」
「怎麼,除了你們軍門大人,府裏就沒別人知道?」
察鐸道:「這就對了,你要我信不難,拿出證據來。」
霍地轉過臉去:「富山,你可曾對李玉麟說過,『查緝營』奉軍門大人之命,只見著這種腰牌,就要禮讓三分?」
察鐸道:「玉麟,你能不能等我跟這位軍門大人說完話?」
一念及此,李玉麟心裏總算好受點兒。
察鐸猛然跺腳扔刀,刀擦著善琦的耳朵飛過去,「噗」地一聲插在了牆上,入牆及半,刀柄亂顫,力道之猛嚇人!
富山道:「這……」
察鐸為之一怔。
善琦忙道:「卑職聽見了。」
察鐸目光一凝:「你是說……」
「王爺,真是鬼!」
察鐸臉色變hetubook.com.com了:「你是說……」
「王爺!」李玉麟道:「誰能讓這位九門提督怕他尤甚於怕你這位明明奉有密旨的『神力鷹王』?橫豎都是死,這位軍門大人求的又是什麼?是不是已經不想可知?」
「我本不相信,甚至認為是妖人惑眾,居心叵測,當即喝令護衛把他拿下,哪知,哪知兩名護衛還沒近他的身,就七竅冒血,倒地氣絕,他還說我要是不聽他的,就會跟兩名護衛一樣……」
「王爺,我剛說過,誰能讓善琦怕他尤甚於怕您,不想可知,橫豎都是死,善琦他求的是代價,難道這您還沒想通?」
李玉麟微一怔。
善琦一驚忙道:「王爺,『查緝營』的事不能耽誤……」
李玉麟道:「王爺,聽聽何妨……」
察鐸道:「不用換地方,就是這兒,你把富山的穴道解了。」
旋即,整個身軀抖了起來。
敢情善琦還沒回府,哪兒去了?
李玉麟卻搶了先,道:「軍門大人,誰無父母,誰無兒女,你又何忍,要是再不說,李玉麟我只有再……」
「我進宮見過他,他聽說之後不但大為震怒,還立即下旨要我查辦,我實在不能相信。」
轉眼間,瘦老頭兒帶著兩個大內侍衛走近,一甩馬蹄袖,幾步外打下扦去:「叩見王爺。」
善琦不但臉色發白,連話聲都發了抖,但他畢竟是個九門提督,多少還能力持鎮定,道:「王爺明鑒,富山他是情急亂誣……」
李玉麟緊盯著他,只見他到了長廊盡頭一間前停下,恭聲道:「稟夫人,參湯送到。」
李玉麟還待再說,突然神情震動,臉色一變,道:「王爺,咱們不讓走漏消息,可是消息恐怕已經走漏了。」
善琦一怔。
善琦臉色更白,額上見汗:「回王爺,卑職實在不……」
察鐸忙道:「是誰?是不是宮裏……」
察鐸作色道:「玉麟,你要是還念兩家的交情,拿我當朋友,就不要再說這種話。」
李玉麟眼明手快,伸手攔住:「王爺,這一刀背下去,即便是死,也不過是死個九門提督而已,舍妹還是不知道下落。」
「我跟你打聽一下,你們總管姓什麼、叫什麼,當初是怎麼進來的?」
善琦哭著、喘著,駭然而叫:「不,不,我說,我說……」
「王爺……」
李玉麟還想再說什麼,察鐸已霍然轉望善琦:「你聽見我說的話沒有?」
那漢子站在長廊,傻了眼。
「你問這……」
察鐸震聲道:「不,玉麟,你不能。」
李玉麟道:「軍門大人,鬼既然不讓你上報,眼前『查緝營』的事,你最好也別往上驚動,否則小心後果。」
察鐸目光一凝:「玉麟,你……」
李玉麟道:「王爺,現在這位軍門大人,是不是也死到臨頭?」
察鐸要說話。
李玉麟也沒說話,就跟在後頭往前行去。
富山苦臉道:「大人,卑職是不得已,他說過,只要卑職所說不實,他就要殺卑職啊!」
李玉麟道:「王爺,我請您不要再管,不要再追下去了。」
察鐸要說話。
「讓我知道對你們只有好處,我的事就到『查緝營』再辦,走,我跟你們去一趟。」
李玉麟淡然一笑道:「統帶,這麼說你是無中生有,編詞說謊了?」
瘦老頭兒忙道:「稟王爺,皇上的旨意是請王爺馬上進宮。」
「查緝營」到了,門口接駕的一見,一行人馬馳到,慌忙兩扇門大開,在接駕的行禮下,察鐸一騎當先馳進了「查緝營」。
善琦驚怒沉喝:「富山……」
察鐸沒有說話,但是,很明顯的,他的臉色已經變了。
李玉麟道:「可以這麼說,不過……」
「查緝營」的人都在前院,由統帶富山帶領,列兩旁,躬身恭送,見李玉麟跟在後頭卻沒一個敢動。
李玉麟道:「王爺,別忙,咱們慢慢剖析這件事,我絕對相信善琦所說的話,只是他讓人給唬了。」
察鐸一怔:「你是說……」
察鐸道:「我正打算往宮裏報,你為什麼不讓善琦……」
「玉麟,你還是認為……」
富山嚇了一跳,忙道:「回府去了。」
李玉麟道:「王爺……」
李玉麟皺了皺眉,這一趟是白來了,沉默了一下之後,他二話沒說,騰身拔起,直上空中,走了。
「王爺讓我來打聽一下,軍門大人還沒回府,總管本人也不在,我只好問你了。」
他也真絕,居然能作壁上觀。
轉眼工夫之後,善琦突然哭了,老淚縱橫,鼻涕直流,而且哭出了聲,說了話,話聲低弱而含混:「王爺,請賜卑職一死……」
「好了,好了!」察鐸突然搖手說了話:「我不能再聽下去,看下去了,我要是再聽下去,看下去,我會被吵死……」
莫非是給善琦送的?
李玉麟目光一凝:「王爺奉有密旨?」
李玉麟道和-圖-書:「王爺,我相信這位軍門大人說的是實話,江湖上再頑強兇殘之徒,嚐過『搜魂』之苦後,都寧死不敢再嘗第二遍,這位軍門大人的一身骨頭,硬不過他們。」
李玉麟微一怔,深望察鐸一眼,然後轉向富山:「統帶,如今軍門大人已經來了。」
察鐸道:「玉麟……」
「我,我不能拿他怎麼樣,至少我可以逼他交出你妹妹來,然後我馬上回蒙古,就此不入京來朝。」
察鐸沉喝道:「給我滾起來。」
善琦輕咳一聲,臉色微沉,端起了架子:「究竟是什麼事,你非要派人把我請來不可,還不快說?」
「一早讓『查緝營』派人請去了。」
察鐸道:「先聲明,我是一大早去找善琦碰上的,你們先辦你們的事兒吧,我暫作壁上觀。」
就在這兩句話工夫中,善琦已定過了神,他囁嚅著道:「王爺,既有所謂秘密機關的人到王爺面前出首,難道他們就沒有對王爺有所密稟……」
的確,這,這不管說給誰聽,誰都不能說這位「神力鷹王」該聽李玉麟的。
李玉麟道:「王爺,善琦的吐實是萬不得已,您又何必先走漏風聲,打草驚蛇?」
「先皇帝要是顧念朝廷,陰間有那麼好能耐的鬼可以驅使,還用什麼人?即使是要用人,又哪用得著什麼腰牌?」
「究竟是怎麼回事?說!」
善琦臉色大變,立即怔住。
察鐸一怔,猛點頭:「對,該死的善琦,他就想不到……」
「謝王爺恩典。」
一頓轉臉又向善琦:「你跟我進去。」
李玉麟含笑道:「不要怕,我在『神力鷹王爺』左右當差,你們大人還沒有回府?」
察鐸忙道:「怎麼?」
察鐸有一顆虎膽,但他沒有一副鐵石心腸,他忍不住叫道:「善琦,你還不說?」
察鐸道:「你是說善琦怕死,所以他寧願相信……」
「那麼王爺打算怎麼辦?再問這位軍門大人?」
察鐸冰冷道:「富山,大概你是認為,別人都殺得了你,我就殺不了你,那我就試試看,殺一個『查緝營』的統帶,有誰會把我怎麼樣。」
李玉麟跟小鬍子統帶富山又退了進去。
李玉麟道:「王爺,您可能不知道,也可能比我更清楚,當今這位皇上在未登基前,跟眾家阿哥之間,為爭儲位,便已廣設秘密機關,網羅奇人異士,偵察機密,打擊對手,登基之後,不但大力鏟除異己,更在各大臣身邊,各地方衙門安置秘密心腹,以作監視,所以朝廷之上,甚至於普天之下的一動一靜,他莫不瞭若指掌。那麼,善琦以九門提督兼步軍統領,掌管內城九門鑰匙,負責京畿一帶安寧,這麼一個重要京官,他的一言一行,一動一靜,這位皇上又怎麼會不知道?知道而不聞不問,您說這是什麼?」
九門提督,「查緝營」的統帶,上司跟下屬這麼對質,這麼爭先恐後的事恐怕是絕無僅有的。
「王爺,我就是念兩家的交情,拿王爺您當朋友,所以才請王爺就此罷手,就此置身事外。」
敢情「查緝營」裏的事兒,「九門提督府」還不知道。
那漢子道:「恐怕得問我們軍門大人了。」
「那麼……」李玉麟道:「一旦九門提督被殺,這條線到這位軍門大人而斷,即使王爺你不信,你還要怎麼追下去,又從何追起?」
察鐸伸手,劈胸一把揪過善琦:「善琦,算你命大,不過你命大也只是眼前,一旦我押你進宮……」
察鐸道:「現在你還能說這是你的事?」
李玉麟道:「王爺不覺得善琦所說的那兩個護衛,死的太怕人了麼,官做久了,十有八九都懂得怎麼明哲保身。善琦以九門提督兼步軍統領,要權勢有權勢,要榮華有榮華,宦海之中,仕途之上,到這個地步不容易,事又不關己,他何必非做明白人不可?」
察鐸神色猛然一鬆:「那是誰?」
那一間門開了,一個丫頭打扮的姑娘當門而立,接過蓋碗,又問了一句,道:「夫人問,大人回府了沒有?」
李玉麟道:「你們總管大概也不在?」
這時候派領侍衛內大臣到這兒來召「神力鷹王」進宮,只怕是——
不知道為什麼,富山一驚,忙道:「不,確是……」
李玉麟截口道:「王爺,恕我插嘴,一旦你押這位軍門大人進宮,人證當面,他可能是準死活不了,這條線也就此而斷,我試問,王爺再上哪兒去找舍妹……」
善琦臉色一變。
當然,善琦是躲了,未必是躲他李玉麟,因為他不會想到,李玉麟還會來找他,他躲的是察鐸。
察鐸一馬當先馳到,善琦忙迎在馬前打扦。
察鐸叫道:「怎麼你也相信……」
這倒是,府裏上下,有吃飽了沒事兒,操這種心?
察鐸沒看李玉和*圖*書麟,帶著四名蒙古勇士跟了上去。
「不,那個鬼不是普通的鬼。」
李玉麟道:「證據就在這位軍門大人身上,請王爺把他交給我。」
那漢子一驚急道:「你……」
察鐸火了,伸手打算揪起善琦。
察鐸道:「不錯,事涉官家,我身為人臣,你說,你是讓我聽你的,還是讓我聽皇上的?」
察鐸道:「吐實,打草驚蛇?你還是相信善琦,還是以為是宮裏……」
李玉麟道:「所以我說這件事您不能管,寧可落個抗旨不遵,或是辦事不力,因為……」
那漢子道:「你想嘛,別人誰會管這種事兒?」
兩眼暴睜,張口欲叫,可卻叫不出聲,只聽見他喉頭格格作響。
「王爺,恕我直言一句,您逼不了他,他是一國之君,除非天下滿漢百姓,滿朝滿漢文武,誰也逼不了他。但是,滿朝滿漢文武,有幾個會聽您的,天下滿漢百姓,又有幾個會那麼做?王爺,『神力鷹王』世代赤忠,李家不能落個造反叛上的罪名。」
察鐸濃眉一皺,道:「玉麟,你還是認為……」
於是,一行浩浩蕩蕩又奔向了「查緝營」,蹄聲震天。
善琦微一遲疑,賠上一臉強笑:「也沒什麼,只不過出了點小事,需要卑職去料理一下。」
察鐸心頭跳動了一下,冷笑道:「你是怕我知道這事之後,又伸把手護李玉麟,是不是?」
李玉麟道:「王爺,李家能為『神力鷹王』想,您也應該為李家想一想,孰可忍,孰不可忍!」
李玉麟眉峰微一皺,沉吟未語。
那漢子道:「還沒有。」
察鐸咬牙切齒,道:「該死,朝廷之上盡是這種官,朝政怎麼會好,百姓怎麼會不受委屈?」
察鐸濃眉一揚:「等我一下,我辦點事就跟你進宮。」
沉腕亮出杜氏兄弟那兩面腰牌:「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有這個秘密機關的兩個人跑到外館我哪兒去出首。他們說各營、各衙門奉有密令,只見這種腰牌,必得禮讓三分,你身為九門提督,兼步軍統領,會不知道?你敢再說個不字我聽聽?」
察鐸道:「起來說話。」
出了「九門提督府」,李玉麟皺眉沉思,眼下這唯一的線索,就在這個「九門提督府」的總管查爾身上。
李玉麟道:「王爺,我信與不信,可以待會兒再說,眼前事,應該是到此為止了,這位軍門大人再也問不出什麼了,王爺也可以回府了。」
「不,不是,不是……」
李玉麟道:「王爺不是個糊塗人,怎麼這點道理都想不透,既是王爺不信,那麼王爺您說,橫豎都免不了一死,這位軍門大人咬緊牙關不承認,堅不吐實,是怎麼回事?」
李玉麟正色道:「王爺,只他交還舍妹,舍妹安然無恙,衝『神力鷹王』四個字,李家可以不為已甚,否則,李家不惜家破人亡,王爺您要原諒。」
善琦嚇得後退一步,一聲驚叫脫口而出。
善琦聽得也一怔:「怎麼,王爺不是為『查緝營』的事……」
「這個,這個……」
李玉麟截口道:「王爺,不是善琦想不到,而是千古艱難唯一死啊!」
「哪兒去了?」
察鐸為之微一怔:「你一大早匆忙出門什麼事,又是什麼事也驚動了我?」
一頓道:「他胡說,我從來沒見過這種腰牌。」
善琦臉上沒表情。
察鐸震聲道:「玉麟,你不必再說什麼了,你的好意我懂,可是我還是不能不管,否則老人家頭一個饒不了我,甚至我不配是他老人家的孫子,不配承襲這個『神力鷹王』爵位!」
馬就停在了前院,在幾個班領的簇擁下,察鐸帶頭兒,一行人直奔後院。
李玉麟一點頭道:「可以,不過我要提醒王爺一點,這是我的事。」
李玉麟接著又道:「若說一個九門提督如此膽大妄為,擅立秘密機關,派人劫我李家人,王爺你信不信?」
富山魂飛魄散,機伶暴顫,急道:「王爺開恩,王爺開恩,卑職是說過,卑職是說過。」
察鐸道:「玉麟,我知道李家人,你也應該知道我家的人,我不會走,更不會就此罷手。」
察鐸的臉色又是一連數變,突然,他臉色一轉肅穆,一轉凝重,道:「現在,究竟是不是他,還不知道,你妹妹是不是能平安回去,也還不知道,是不是?」
李玉麟道:「善琦剛說,他的一舉一動,瞞不了那個『鬼』,我認為並不是那個『鬼』真無所不在,無所不知,而是善琦身邊埋伏的有人,暗中監視,我不敢說這跟現今那位皇上有關,但是,我敢說嫌疑總是有的。」
李玉麟抬手攔住了他。
富山都要哭了,畏縮的望善琦:「這個,這個……」
善琦機伶一顫,半聲沒吭,像得了場大病似的,任由富山扶了出去。
「謝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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