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羅老爺道：「戴姑娘，你先別這樣，這也是不得已——」
轉眼間，禁衛各營的人陸續趕到。
只聽一個話聲傳了過來：「羅姑娘，我走。」
賈姑娘就是不動，她知道玉貝勒要是動了手，那後果不堪設想，她道：「貝勒爺，不能！」
也就是說，她不會再攔玉貝勒殺李豪了，在必須捨棄一個的情形下，她當然寧捨李豪。
「戴姑娘，你錯了，滿虜竊奪我大好河山，這兒本是我每一個漢族世胄、先朝遺民的地方，我們也都是自己人。」
羅梅影還待再說。
羅老爺道：「戴姑娘，你應該體諒——」
「貝勒爺，我不許。」
顯然，禁衛各營的人沒發現這個地窖。
「我沒有不體諒，換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
「我怎麼樣，現在這把先皇帝御賜的護身匕首，已經物歸原主，又到了我手裏，你能把我怎麼樣，還把我當叛逆拿麼？」
「不！」玉貝勒身子一挺：「不用，這算什麼？」
「賢侄女，你明知道，是不是？」
玉貝勒怒笑：「你願不願意束手就縛都一樣，你以為你還逃得過？」
禁衛各營的人散了，轉眼間走了個一乾二淨。
「玉貝勒，你可知道違抗先皇帝遺詔，是條什麼罪？」
緊接著，玉貝勒偕同賈姑娘，帶著四護衛，還有那名「查緝營」的人趕到了。
玉貝勒驚聲道：「李豪——」
紀翠也是一樣，一身男裝，一身俐落打扮，她趕起來可不慢。
「這我知道，可是您怎麼能相信紀玉會放秦叔，這明明是紀玉的借刀殺人毒計——」
「紀玉？」羅梅影叫。
嚴四淡然道：「我真要跑，憑你這些人還追不上我，知道我為什麼讓你這些人追著跑麼？」
「那你怎麼還幫他不幫我？」
「你要證明什麼？」
羅老爺望姓彭的：「彭二弟不會反對吧！」
玉貝勒瞋目暴喝：「李豪，大膽，死到臨頭，你還敢猖狂。」
「罪證，我從『漢留』手中救出了令妹翠格格，這就是我勾結『漢留』的罪證。」
「我出來了，我現身了，姓彭的做到了你讓他做的，你也應該履行承諾，馬上釋放他的同伴。」
「我放不放他的同伴，關你何事？」
姓彭的當然只有跟進去。
玉貝勒驚怒暴喝：「住口，你要造反，賈姑娘您讓開——」
嚴四緩緩轉過了身，兩手空空的，匕首已經不見了。
「那你自毀承諾，言而無信，算不得是個人物，我就要拿對付下九流的宵小手法對你。」
她要跑。
他撩衣向著嚴四手中的匕首拜下。
羅梅影伸柔荑拉住了她的玉手：「戴姑娘，我一見你就覺得投緣，拿你當妹妹，有我跟你作伴兒，日子不會不好地的，你放心，我們外頭有弟兄，人還不少，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報給咱們知道的。」
一旦說出了心裏的秘密，她這麼多年來的苦心經營，榮華、富貴，全都完了。
轉眼間，黑壓壓的一片，這塊地方，都滿了。人這麼多，但卻鴉雀無聲，寂靜一片。
紀翠道：「我也不願意，可是要是真有那一點也是自找的，為什麼要背叛皇家投效鰲拜，為什麼忘恩負義，咱們是皇族啊——」
近廿名禁衛各營的人叫一聲追了去。
玉貝勒、賈姑娘都神情一震，玉貝勒急道：「什麼時候？」
樓下那人應一聲，要走。
「死？」
好裏光亮一閃，那間石室裏走出個人來，原來是戴雲珠，她一見羅老爺跟姓彭的，衝勢不過頓了一頓，隨即又衝了過來。
「我已經制了她的穴道。」
如今，她奔進了一條小胡同，「煙火」剛
和_圖_書從幾十丈外的半空竄起。「查緝營」來人躬身見禮：「見過貝勒爺！」
玉貝勒又怒笑：「說得好，匕首呢？」
人影倏然停住，可不正是嚴四，當然，嚴四也看見了她：「你還敢來——」
「你們還是不信，我怎麼說你們都不信，我有什麼辦法？」
嚴四道：「你們有人認識我麼？」
他轉身出房而去。
只聽玉貝勒道：「來不及了，賈姑娘——」
「可是嚴師父臨走要你留在這兒——」
「這——」
玉貝勒就是怕這種激，賈姑娘把他從小帶大，太瞭解他了，他立即身子又一挺，雙眉揚起，兩眼放光，臉上的神色怕人：「不，憑他，還不配。」
羅老爺忙叫：「戴姑娘。」
「這都是因為立場的不同，真該說起來，我彭叔只是太過了些，他並沒有錯，你想想看，是不是？」
她轉身行向了野草叢。
他抬手扒賈姑娘。
嚴四往懷裏一摸，揚起手時，那把光華耀眼的匕首已握在了手裏。
「他們搜到這兒過吧！」
「你勾結『漢留』罪證——」
「可是你們之中有人拿我的朋友當仇敵。」
姓彭的正想問，小伙子走到一間只剩下半間的禪房後，放下挑兒，俯身從野草叢中掀起一塊石板，道：「來吧！彭爺，在這兒。」
玉貝勒在離嚴四一丈處停住，道：「李豪，轉過身來。」
「他們？」
「現在人呢？」
「我不要緊。」玉貝勒搖了搖頭。
「查緝營」來人道：「回貝勒爺的話，叛逆李豪現身了。」
還不知道是否能攔得住玉貝勒，紀翠已經火了：「他想怎麼樣，賈姑娘，您讓開，讓他打，有膽量就打死我！」
紀翠沒說話。
「你怎麼樣？」賈姑娘又問。
玉貝勒把冒起的火又壓了下去：「小妹，我是你哥哥。一母同胞親哥哥，我也告訴你了，李豪不等閒，有他就沒有，甚至會沒有咱們『肅王府』——」
「可是——」
進了廟，裏頭更殘破，蛛網塵封，鴿翎蝠糞，後牆上有扇小門，小伙子就往小門後走。
賈姑娘忙遞眼色。
「你！」
這兒既不隱密，也不特別，難怪姓彭的會這麼問。
「不，小妹，現在還來得及挽回，你只把匕首的藏處告訴我——」
只見石梯上方一暗，原來賣菜小伙子把上頭的石板蓋上了，好在靠裏兩問石室裏有燈照射出來。
「早來過了。」
「就是這兒。」
紀翠一點也不在乎，聽得賈姑娘下了樓，她也急急出房而去。
「不是，他不是，姑娘你是他的朋友，你知道他，站在我們的立場，不管他是為什麼，他算是已經賣身投靠了。」
「請收留戴姑娘，我不忍讓她跟著我時刻冒風險，我跟貴會之間的恩怨，也跟她無涉。」
也就是說，搜捕叛逆的行動，到此結束了。四護衛立即轉身傳令。
戴雲珠要說話。
「好，我就——」
誰在這時候出來找倒楣。
玉貝勒正要閃過賈姑娘。
嚴四道：「羅老爺要是這麼說，那就讓我不安了，臨走之前，有個不情之請。」
禁衛各營的人立即往兩邊閃退，讓出一條路來，同時躬下了身：「貝勒爺。」
何止玉貝勒吃了一驚，連賈姑娘也是一樣，真說起來，賈姑娘的感受應該是很複雜，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
姓彭的緊接著又是一句：「姑娘你想想是不是？」
「嚴師父也是漢族世胄、先朝遺民。」
他往外就https://www.hetubook.com.com走，四護衛馬上出現跟上。
「那就行了！」賈姑娘心裏一顆大石頭落了下去，道：「走，咱們回府去吧！」
前頭飛鳥似的落下個人，是嚴四。
「慢著！」嚴四也是一聲，震天懾人，禁衛各營的人還真被鎮住了。
「站住！」賈姑娘立即喝止：「貝勒爺，『查緝營』有要事稟報，你怎麼能不見！一念之誤，可能耽誤大事。」
「貝勒爺，都怪我，我不會再攔你了。」
戴雲珠默然了，她有一百個理由非去找嚴四不可，可是她不能不體諒嚴四的不得已。
賣菜的小伙子回過了頭：「彭爺，到了。」
轉過臉去又道：「咱們走。」
急急說完了話，她急急跑了，轉眼就不見了。
他邁了步，步履仍是那麼輕捷，仍是那麼雄健。
玉貝勒一拜而起，冷然擺手：「好，李豪，你走。」
「還有嚴師父的一位朋友，褚家總管事戴南山的女兒。」
羅老爺道：「那是這座廟的地窖，小六兒以前常給這座廟送菜，他知道。」
戴雲珠道：「我不是個不講理的人，站在你們的立場，是這樣，道不同不相為謀，那就讓我走。」
嚴四道：「我知道，救走了翠格格，壞了貴會的大事。」
「李豪，你敢——」
「我要你說實話。」
羅老爺跟姓彭的小鬍子望著那一雙無限美好的身影，沒動，也沒說話。
「小妹，明明不可能，賈姑娘跟我都不相信——」
嚴四跟了去，紀翠前頭跑，嚴四後頭跟，盞茶工夫，來到一處，是城牆根兒，還有一座小亭，這兒嚴四來過。
姓彭的忽然臉色一變：「我倒忘了，他會不會出賣咱們。」
只聽玉貝勒道：「這，這……紀翠什麼時候給你的？」
「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
「賈姑娘——」
不過，不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官裏拿人這又不是頭一回了，誰都見過這種場面。
羅梅影道：「彭叔，您是打算——」
嚴四照紀翠交代的說：「格格早就給我了。」
「先皇帝賜我匕首護身，匕首所至，一如先皇帝御駕親臨，你居然扣我叛逆罪名，要格殺勿論，究竟是什麼居心？」
嚴四沒動：「你還要怎麼對付我？」
一名「查緝營」的急直前，指著嚴四叫：「李豪。」
羅老爺道：「彭弟放心，戴姑娘在這兒，他還不至於，他把戴姑娘留在這兒，恐怕也就是為這。」
他轉身走了，走得從容、泰然，走得瀟灑異常。
紀翠冰冷：「你不忍又怎麼樣？」
她也走了。
玉貝勒霍地轉過臉去：「不見，叫他滾回去。」
「當然關我的事，這是逼我出來的條件。」
「這兒能藏人，他們會搜不到這兒？」
話落，他騰身又起，直上旁邊住家屋頂不見。
姓彭的道：「就是這兒？」
姓彭的道：「只要不是他姓李的，任何我漢族世胄、先朝遺民都是朋友。」
紀翠都要哭了：「我知道我錯了，求求你相信我，我還你匕首。」
等禁衛各營的人都站起來，嚴四已經走得沒了影了。
姓彭的臉色一寒，道：「你能自己走，那是最好不過。」
到了野草叢裏，只見一塊石板掀著，地上石板大小一個方形洞穴，有石梯下通。
「加我叛逆罪名，再請教，我究竟背叛了誰了，皇上，還是鰲拜？」
「戴姑娘，我說的是實話。」
人心惶惶，雞飛狗跳，家家戶戶都關上了大門，大街上、小胡同裏，已經沒了行人。
就為了她這一念，和圖書她寧可讓兄弟成仇，手足相殘，可怕，可怕的女人，可怕的貪念。
近廿個禁衛各營的人嚇了一跳，連忙停住。
「賢侄女兒，你這是怎麼回事，你秦叔總是咱們自己人嘛。」
「告訴你，我還是那句話，匕首我已經交給李豪了。」
紀翠奔進了小亭，躍上石几，往上一探身，從亭子樑上拿下一物，可不正是那把匕首。
不為別的，只因為誰也沒想到跑的人會突然停在了這兒，誰也不知道這個跑的人弄什麼玄虛，還有，他們也得等玉貝勒到來。
玉貝勒偕同賈姑娘，帶著四護衛跟那名「查緝營」弟兄，一路急趕，「煙火」往那兒往上竄，就往那兒趕。
由於她跟玉貝勒等來的方向不一樣，儘管如今全外城禁衛各營的人，都追著「煙火」趕，她卻是至今一個人也沒碰上。
「可是這一次是他救了我們。」
「我不說話怪我不告訴你，告訴你卻又不信，到底要我怎麼樣？」
「你要是認為我物歸原主就是幫他不幫你，我已經做了，現在也來不及挽回了——」
嚴四怔住了，他不知道怎麼會有這種變化。就在他還發怔的當兒，人聲，衣袂飄風大作，身後一連落下了幾十條人影，影定人現，都是禁衛各營的人。
事到如今，她為什麼仍不肯說出心裏的秘密？
姓彭的小鬍子道：「姑娘，話不必這麼說，立場不同，你要是站在我的立場，照樣會拿他當仇敵，姑娘你是漢族世胄、先朝遺民，我們絕對拿你當朋友。」
玉貝勒一臉驚怒，厲喝：「殺，給我殺。」
聽見人聲了，也聽見衣袂飄風聲了。紀翠往橫著的一條胡同裏奔去。
玉貝勒陡揚雙眉：「小妹，我一忍再忍——」
「你是個叛逆，也是個欽犯，可以格殺勿論，就地正法。」
「我跟你秦叔都落在了他手裏，他扣著你秦叔放了我，要我找到你們，把李豪趕出去，只要李豪一出去，他馬上放你秦叔！」
「戴姑娘——」
賈姑娘道：「格格倒是說句話呀！」
他這一拜，還能有不拜的人麼，立即黑壓壓跪下了一片，連賈姑娘也不例外。
娃彭的冰冷道：「姓李的，你該明白，我只是趕你走，已經算是對你很寬厚了。」
羅梅影道：「彭叔，您平安，秦叔呢？」
「他有他的好意，我有我的主意。」
羅梅影道：「有這種事——」
戴雲珠溫順的任她拉去。
當然，「查緝營」來人一個得跟，一個得送。
姓彭的道：「別急，我自會告訴你們父女，先告訴我，李豪是不是在這兒。」
玉貝勒轉向紀翠：「待會兒我再來找你。」
一條人影淡如輕煙，快似閃電，落進了胡同裏，她眼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誰，急叫：「李豪。」
「不信算了。」
「慢著！」羅老爺道：「別讓他派人暗中盯著你——」
「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麼？」
嚴四把匕首往懷裏一揣，道：「我當然要走，貝勒爺，告辭。」
她飛似的出亭，把匕首往嚴四手裏一塞，急急道：「我哥哥問起來，就說我早交給你了，問你為什麼要跑，你就說逗著他們玩兒，至於怎麼對我，那就只有隨你了。」
玉貝勒他們是趕，紀翠也是趕，可是紀翠卻是從不同的方向趕。
她拉著戴雲珠，又往那邊的石室行去。
不知道的人以為是辦什麼廟會慶典，知道的人明白，這是官裏追捕要犯，相互之間的連絡信號。
紀翠忙截口：「跟我來。」
玉貝勒道：「什麼事，說。」
如今，她已經追著「煙火」到了西城。
禁衛各營的人恭應之聲震天，就要和*圖*書動。
說著，兩個人走向野草叢，賣菜的小伙子一直在那兒站著，見二人來到，忙躬身為禮。
「你。」
「羅老爺，您想想，我能留在這兒麼？」
「你怎麼知道，再說，嚴師父是我的朋友，當初我是跟他來的，現在他在這種情形下走了，我留在這兒躲災避禍，這算什麼？」
顯然，誰都不敢離嚴四太近。玉貝勒這才帶著四護衛上前，賈姑娘沒跟上前，她有意無意的站在幾名禁衛各營的人身後。
姓彭的望著她進入野草叢，身形往下一矮不見，沒說話。
羅梅影還待再說。
話落，他沒等任何人再有任何表示，騰身飛射不見。
「為的是讓全外城的百姓，跟你這些人作個見證。」
戴雲珠轉過身，羅梅影不知何時已來到眼前，她道：「羅姑娘——」
「彭叔，嚴師父他們是我跟我爹找來的。」
「羅姑娘，你不必走，這兒是你們的地方，人也是你們的人。」
「我，我……」
賣菜的小伙子咧嘴一笑：「進去你就知道了。」
玉貝勒道：「你沒有地方好跑了吧！」
玉貝勒他忽然肅容，揚聲道：「臣紀玉，叩見先皇帝。」
「我知道這是不得已。」戴雲珠道：「你們為救你們的人，這是天經地義。」
就在後院門口，玉貝勒見著了「查緝營」來人，博爾垂手佇立一旁，賈姑娘就在玉貝勒身後。
「為什麼？」
三個人轉眼望去，只見嚴四正從野草叢中，走了過來。
姓彭的道：「當初廟裏的和尚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地窖，怕也是為避難用的吧！」
顯然，羅梅影已經都告訴她了。
禁衛各營的人立即往兩邊包抄，行動飛快，成一圈的圍住了嚴四，包圍圈相當大。
玉貝勒大為振奮，轉臉望賈姑娘：「足證小妹沒把匕首給他。」
過了小門再看，眼前是片院子，斷壁危垣，瓦礫遍地，還長滿了雜草，幾間禪房都塌了，空蕩、寂靜，一個人影沒有，一點聲息也聽不見。這，那兒又能藏人？
賈姑娘忙站起，擋住了玉貝勒跟紀翠之間：「格格，貝勒爺已經跟你說了那麼多，你怎麼會還幫一個外人——」
玉貝勒他臉色變了。
「回貝勒爺的話，弟兄們正在追捕。」
「我說的是實話。」
「貝勒爺，我想逗著你玩玩，不可以麼？」
「紀玉告訴我的。」
紀翠可不是未卜先知，她是賭運氣，賭她的運氣，也賭愛新覺羅氏的運氣。
羅老爺道：「許是——」
「要不要坐會兒？」
羅老爺帶著姓彭的行了下去，小伙子隨後把兩筐菜往下搬，顯然，他是來給送菜的。
「貝勒爺！」一聲驚叫，賈姑娘撲向前扶住了玉貝勒。四護衛跟禁衛各營的人都驚住了。
不知道是真是假。
賈姑娘道：「格格，你好好想想吧！」
「紀玉親口許我的，咱們只能相信他。不能不相信他，是不是。」
嚴四已到近前，道：「羅姑娘，賢父女的好意我心領了，賢父女應該為自己人著想。」
「回貝勒爺的話，約莫半個時辰之前。」
羅老爺道：「那還好。」
外城各處「煙火」亂竄，只是「煙火」跟平常所見的「煙火」不一樣。
「先把姓彭的同伴放了，我情願束手就縛。」
一個話聲傳了上來：「啟稟貝勒爺，『查緝營』來人有要事求見。」
轟雷似的一聲，怪嚇人的！玉貝勒一揮手，暴喝：「圍上。」
忽聽羅梅影的話聲起自身後：「戴姑娘，要是你非走不可，我跟你走。」
羅梅影道：「只怕戴姑娘不肯。」
玉貝勒、賈姑娘，都在紀翠的小樓上。
紀翠坐著，賈姑娘
和_圖_書坐在紀翠旁邊，玉貝勒站在紀翠面前，他臉色不大好看，看得出是在忍著，壓抑著：「小妹，我說了這麼多了，你聽見了沒有？」賈姑娘為之一驚，心裏也為之一陣刺痛，道：「不，貝勒爺，難道你就這麼認輸了麼，難道就這麼注定『肅王府』全完了麼？也就是說，鰲拜成不了事了。」
紀翠淡然道：「聽見了。」
戴雲珠停在了近前，寒著一張嬌靨：「羅老爺，請讓我過去，嚴師父已經不在這兒了，我也要走。」
「為什麼不能，我們拿你當朋友。」
羅老爺很不安：「嚴老弟，我很歉疚——」
誰又想得到？
「他是這麼做了，也沒瞞我，他說得好，他能不能如願，就看我了，小三兒幫我截住了他們。」
「在這兒。」
轉眼間都走光了，後院門裏一棵樹後閃出了格格紀翠，她急急往後而去。
姓彭的道：「姑娘並不像嚴四。」
突然，玉貝勒「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站立不穩，搖搖欲墜。
賈姑娘道：「要是不得已，我寧願他殺人，也不能讓別人毀了他，毀了咱們『肅王府』。」
可以兩全其美麼，當然可以。只要她把心裏的秘密說出來，那當然可以兩全其美。
「不是。」
不知道她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是什麼感受。
「你！你——」
賈姑娘道：「你，你要緊麼？」
「我不信，我不信，既然這把匕首早就到了你的手裏，你還跑什麼？」
姓彭的還沒過去，往那野草叢裏接連冒起兩個來，正是羅老爺跟羅梅影父女，兩個人一見姓彭的大為驚喜，急忙過來，羅老爺叫道：「兄弟」
戴雲珠的臉色已經好多了，道：「羅姑娘，我剛也說過，我不是個不講理的人，我只是不能讓嚴師父一個人——」
下了石梯，只見一條甬道前通，甬道兩旁是一間間的石室，都不算小，而且相當乾淨。
「好極了。」嚴四道：「我出來了，告訴你們貝勒爺，趕快放人。」
「要是我叛逆，請問，你堂堂的和碩貝勒，是皇族，受皇恩，如今卻任鰲拜弄權橫行，按兵不動，居心叵測，你又算什麼？」
「姓李的壞咱們的大事，跟咱們是敵非友，你說是不是。」
「小妹，夠了，你不可能交給李豪了。」
近廿個禁衛各營的人正在胡同裏行進。
「誰違抗先皇帝遺詔？」
他挑著挑兒先進廟了。
玉貝勒無力的擺了擺手：「讓他們散了，回各營去。」
羅梅影冷冷道：「彭叔太會想了，他還不是那種人。」
「我倒想請教，我這叛逆的罪名是誰加的。」
倒也是。
羅老爺跟羅梅影一怔，羅梅影道：「您怎麼知道？」
也就在這時候，只聽靠裏一間石室裏，傳出羅梅影的叫聲：「戴姑娘——」
嚴四道：「多謝閣下。」
紀翠霍地站起：「賈姑娘，是你不願我哥殺人——」
「我知道，姑娘你高義，可是嚴師父也有他的道理，他實在是不得已，既然是他的朋友，咱們就該體諒他，你說是不是？」
賈姑娘道：「我跟你去。」她追了過去。
「我要是不放人呢？」
羅老爺道：「老弟請說。」
嚴四道：「稍待請姑娘給她解開穴道就行了，相信她會體諒我的不得已，戴姑娘是位仁義的奇女子，貴會應該拉她加盟，必是貴會的一大收穫，告辭。」
玉貝勒道：「那就該告訴我啊！」
玉貝勒兩眼奇光一閃：「對，咱們回府，走。」
「最好不會。」姓彭的道：「這兒是什麼地方，怎麼會在這兒有這麼個藏身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