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送客的慧因連忙跟了出去。
李慕凡突然喚道：「大和尚。」
瘦高黑衣漢子忙道：「大師兄，別難為他了，我試過了。」
呂桓的目光中流露著濃濃的失望色，沉默了片刻道：「大和尚可知道那兩位往那裏去了？」
呂桓道：「大和尚，我要向貴寺主持打聽一件事。」
李慕凡略一遲疑，點了點頭。
挺身站了起來，趁起身之勢，巧妙地接住了那一點白光，來物入握，李慕凡立即覺出那是一顆小紙團。
呂桓嚇得一哆嗦，答應著匆匆而去。
「什麼意思？」韓一俊冷笑說道：「我比你明白，老六，他的身手咱們都領教過，咱們這些個，那一個是他的對手！恐怕一擁齊上也奈何不了他，而且準是白白丟命犧牲，這一來也打草驚了蛇，那划得來嗎，乾脆讓他上『少林』去，由幾位老人家跟『八虎』對付他。」
進寺門，迎面走來一名僧衣芒鞋的矮胖中年僧人，他向著呂桓合什躬身，道：「貧僧忝為『少林』知客，恭迎施主。」
看天色，如今日頭該已爬起老高了。
矮胖僧人道：「是的，施主，所以貧僧說加起來近二十。」
呂桓忙道：「是，是，我來是為拓印中嶽三闕……」
呂桓舉目四顧，未見別的人影，當即說道：「大和尚，我想見見貴寺主持大和尚。」
容得清癯老僧接「綠玉杖」在手，李慕凡跨前一步，微欠身形，道：「李慕凡見過主持及兩位首座大師。」
慧空又一擺大袖，道：「慧空守身在戒林之中，不敢多事留客，檀樾請吧。」
李慕凡仍未說話，轉眼間已到大殿門口，突然——
「酸丁？」韓一俊道：「你看他是個酸丁？」
只聽禪房裏響起個蒼勁話聲：「有請。」
矮胖僧人忽轉平靜，合什躬下身去！
呂桓淡然一笑，道：「大和尚，以我看你多此一舉，但我仍表感激。」
半大孩子突然眼圈兒一紅，倏地低下了頭。
半大孩子低著頭走了，而，他剛走兩步，突又轉回身來，望著呂桓，滿臉惑然神色地道：「大叔，你既然知道有個洞能由山下通到山上，為什麼還由這條路上來……」
他「哦」地一聲道：「原來諸位是官差，我失敬了。」
這個人看上去有三十多歲，長袍外面罩著皮襖，由頭到腿全是嶄新的，看樣子不是達官便是貴人，再不就是城裏大戶人家的人。
慧空驚然說道：「慧空明白了，檀樾，聽慧因說，他本不願檀樾見慧空，檀樾俠骨柔腸，垂賜恩德，也正預備離去，可巧那些諸位中傳下話來，又許檀樾見慧空了，不知可有此事？」
呂桓笑了，道：「那就好，小兄弟，你走吧，有緣將來咱們會再見面的。」
最前是三個蒲團，成一列地並肩坐著三名老僧。
馬馳道：「姓李的，這話怎麼說？」
慧空道：「給李大俠拿過一個蒲團來。」
瘦高黑衣漢子應聲飛步奔向「中嶽廟」去。
矮胖僧人道：「謝謝施主誇獎，然而雙拳難敵四手，尤其他們是官家派來的人，貧僧等身為佛門弟子出家人，由來清靜寡慾，與世無爭，不願落個反叛之名，更不敢為這千年古剎，前古神蹟招來橫禍大難。」
呂桓笑道：「大和尚，你可知為什麼。」
韓一俊冷冷說道：「據我所知，『開封城』東沒有姓呂的這一戶！」
矮胖僧人道：「貧僧願聞施主的理由。」
呂桓道：「這地方會鬧飛賊？有什麼好偷的？」
半大孩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轉身走了。
「大和尚，」呂桓道：「我說過我已經來了，上山容易下山難，出『少林』更難，就像那已經吞了鉤的魚兒，蹈了網的獸……」
慧因沉默了，但他旋又說道：「李大俠當真以為……」
他背著手走在前面，身後，還跟著個挑東西的半大孩子，這半大孩子只有十五六歲，膚色黑黑的，個頭兒很壯，擔子的兩頭，是兩隻較為大一點的書筐。
呂桓身形微震，眾黑衣漢子臉色剛變，韓一俊突然擺了手，接道：「沒事了，你去吧，記住，別多逗留，否則你是惹禍上身自找罪受。」
半大孩子眨了眨眼，道：「大叔你讓我走？為什麼？」
慧空一點頭，道：「檀樾，不必再說下去了，慧空斗膽再請問，檀樾找那位原因何在，目的何在，不知檀樾是否方便……」
呂恒忙把剛才說的又說了一遍。
韓一俊霍然轉臉，薄怒說道：「老六，你那兒吃草去？」
呂恒愕然說道：「不是……那麼是……」
半大孩子只好接了過後點了點頭，囁嚅說道：「大叔，我懂，謝謝你，從沒人對我說過這種話，也從沒人對我那麼好過。我一定聽你的話。」
說話間石階又下了一半，忽聽「大狼」馬馳陰笑說道：「你兩個，別再嘀咕了，有什麼怕好朋友們聽的。」
呂桓道：「我是個讀書人，奉雙親之命到處走走，增長些見識，聽說這『中嶽廟』創建於漢安帝元初五年，唐武則天也曾經駐錫於此……」
呂桓「哦」地一聲道：「原來主持在和尚……」一頓，接道：「請問大和尚，貴寺中除主持之外，以那位大和尚職位最高。」
他們這裏說著話，那裏呂桓已拓好了『太室神道闕』，帶著那半大孩子書童轉上了廟邊的小路。
矮胖僧人道：「施主說來容易，在施主未來之前倒還可以，如今施主已經來了，且貧僧已跟施主碰過面，尤其他們又知道施主是他們所等待的人，貧僧要見主持，恐怕已經不可能了。」
嵩山頹而不奇，風景形勢也遠不及泰山、華山，然而古人皆以登嵩山為樂事，像王維的詩說：「清川帶長薄，車馬去閒閒。流水如有意，暮禽相與還。荒城臨古渡，落日滿秋山，迢遞嵩高下，歸來且閉關。」
李慕凡道：「主持，我自然知道。」
他走到了，如今再折回頭下山，那並不見得有禍可言，可是他明白，這時候折回出去，非惹人動疑不可。
矮胖僧人點頭說道：「是的，施主。」
瘦高黑衣漢子一怔道：「大師兄，你是說……」
瘦高黑衣漢子道：「大師兄，你這是什麼意思？好不容易等上了……」
瘦高黑衣漢子道：「他就是來燒山神廟也不關你的事，你快走吧，記住，那飛賊本領大了，殺人不眨眼，你可留點神。」
李慕凡一點就透，立即
和*圖*書恍悟，一聲：「佛門與人方便，主持奈何太不肯幫忙？」
在排房時，慧因恭謹發話：「稟主持，貴賓到。」
李慕凡忙道：「謝主持。」
矮胖僧人道：「施主請說，貧僧知無不言。」
呂桓忙道：「去，去，當然要去，『中嶽三闕』中的『少室闕』就在少室山，不去少室怎能拓得『少室闕』。」
「不錯！」馬馳道：「你得有自知之明。」
矮胖僧人搖頭說道：「不，施主，加起來近二十。」
呂桓沒說話，伸手拍手拍他肩頭。
慧空道：「這麼說，檀樾無殊官派。」
「那麼，請大和尚帶我去見主持。」
目中寒芒飛閃，淡然一笑，接道：「看來他們是志在必得，不拿住我絕不甘心了，嗯，憑這足抵半個江湖的陣容，也的確嚇人……」
呂桓忙連聲稱謝，帶著那半大孩子走了，這回他沒再往上走，而走向了那矗立在中嶽廟前的石碑。
矮胖僧人道：「施主膽識過人，既知『七狼』、『八虎』、『九龍』在此，而敢獨闖『少林』，委實是貧僧生平所僅見，令人好不佩服，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佛門弟子出家人上秉佛旨，不敢眼見施主喪生此處……」
李慕凡一邊緩步下階，一邊含笑說道：「自然有，否則就用不著嘀咕了。」
至此，李慕凡總算是碰上了扎手的事！
這話，乍聽很狂，其實想想並不為過，李慕凡他就敢，放眼江湖，他委實再挑不出條二個。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一個遊學四方的讀書人，他怕什麼，根本沒有必要再折回去。
矮胖僧人點頭說道：「是的，施主。」
黑衣大漢冷冷說道：「爺們是官家派來的，奉命幫登封縣捉拿飛賊的……」
那三名佩劍青衣漢子沒再說話。
矮胖僧人搖頭說道：「據貧僧所知，『七狼』、『八虎』、『九龍』俱皆擋者披靡，所向屍橫，手下絕無活口，更何況『七狼』、『八虎』、『九龍』聯手在此。」
那是因為古時以「洛陽」為政治中心，中嶽三闕堪稱古中之古，所以古業學人皆以登嵩山為樂事。
至此，算是為難了。
韓一俊冷笑說道：「我看他是個煞星。」
他行禮如儀地拜了下去。
他這裏盤膝剛坐定，那裏慧空凝目開了口：「慧空所見敢是檀樾本來？」
一路默默，及至出了「戒林」，慧因方滿臉不安神色地道：「李大俠，貧僧沒想到……」
一名護法出雙手接過，轉身是向居中清癯老僧。
李慕凡笑道：「這意思是說，今天我還不要緊。」
李慕凡道：「託諸位的福，李慕凡還算命大。」
李慕凡笑了笑，道：「自然不會，只是，可惜的是諸位遲去了一步。」
矮胖僧人道：「那麼施主就該明白，為什麼少林除貧僧這知客外，其他一概不能見客的原因了，也應該明白貧僧為什麼勸施主上過香後趕快離去的道理了。」
李慕凡微微一笑，道：「主持法眼高明，我戴著特製人皮面具。」
呂桓含笑說道：「謝謝大和尚好意，大和尚盡請放心，我死不了。」
慧因胖臉抽搐，嘆道：「看來『少林』這佛門清淨地……」
原來，這是五間排房打通來用，一大通間排房裏的花磚地上，已然盤坐了二三十名少林僧人。
那半大孩子白著臉，驚恐地連連點頭：「是，是的官爺，我爹娘叫……叫我跟呂……呂相公……」
「大和尚！」呂桓道：「你明白，我也不糊塗，上山容易下山難，如今，出這『少林寺』更難。」
這時，由殿外並肩走進了兩個穿黑衣的漢子，甫踏進一大雄寶殿，一眼瞥見呂桓，他兩個臉色一變，收回腿轉身行了出去。
慧因一欠身，道：「那麼貧僧告退。」
呂桓尚未答話，旁邊一名瘦高黑衣漢突然說道：「老三，不懂就不問，那可以少丟點人，現點眼，讓我來問他……」陰鷙目光一掃呂桓，道：「你去不去『少林』？」
呂桓笑了笑，道：「大和尚只說對了一半，如果加以補充，該這麼說，那沒來的幾位，永遠也來不了了。」
慧空搖頭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慧空也沒有欺瞞檀樾的必要，『少林』已成是非地，天色也已不早，檀樾請下山去吧。」
呂桓跨步跟了上去，道：「大和尚，我明白，官家派高手駐守『少室』，埋伏貴寺，只為捉拿什麼飛賊……」
「說得是？」馬馳陰笑說道：「可以說給好朋友們聽聽麼？」
呂桓翻腕自袖底取出一物，那是一片金葉，道：「小兄弟，拿著這個，不敢說酬謝，算我一點心意，你年紀還輕，前途不可限量，幹什麼都好，只別到處閒蕩了，明白麼？」
呂桓眉鋒微皺，陡然揚起眉稍，道：「那麼，請大和尚告訴我貴寺主持現在何處，我自己親自走一趟……」
李慕凡道：「當初我接下張大人這項重託的時候，曾經當面跟張大人講好了條件，彼此有言在先，我只是看朋友面子，還朋友人情，並不是為朝廷做事，所以儘管我在遍歷江湖找那兩位，但李慕凡仍然是李慕凡，這話主持該懂。」
這，換誰誰也一樣。
那黑衣大漢凝目說道：「你姓什麼？」
「拿去吧！」呂桓硬塞了過去，道：「人，都有個落魄的時候，但在落魄的時候不能隨便浮沉，應該力爭上游，路是人走出來，男兒尤其當自強懂麼？」
呂桓，帶著他那書僮，經「啟母闕」，過「邢家舖」，登上了「少室」，當然，他一路沒再忘拓印闕文。
李慕凡也認得出，是名聞天下，威震江湖的「少林」四尊者與隸屬「羅漢堂」的「十八羅漢」。
呂桓忙點頭說道：「是的，是的。」
韓一俊低喝說道：「老六，你去一趟，走捷徑，抄近路。」
呂桓沒理他們，他們也沒理呂桓，看著呂桓進了「少林寺」的寺門。
到了莊嚴，宏偉的「少林寺」前，只見寺前廣場上站著好幾個黑衣漢子，都是「七狼」的徒弟。
矮胖僧人凝目說道：「施主，什麼原因使你明知『少林』是龍潭虎穴險惡地……」
矮胖僧人道：「如果施主一定要問，貧僧只能告訴施主，主持身子不適，臥床多日，至今未見有起色。」
李慕凡沒有說話。
瘦高黑衣漢子窘迫一笑，沒有說話。
嵩山，是五嶽中之中嶽，也是中國文化史上第一大名山。
而是，佛門弟子出家人與世無爭，為了保全這塊和*圖*書佛門清淨地，這千年神蹟及聞名天下的禪林。
抬眼向中嶽廟方向搜尋，手一指，尚未接話。
矮胖僧人猛然大驚，霍然色變，身不由主地忙退了一步，失聲說道：「施主就是李……李……」
瘦高黑衣漢子道：「難道不是？」
李慕凡淡然一笑，道：「大和尚，我本就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難，今天想安安穩穩，不流一滴血地出這『少林寺』更難，官家交付的使命，加上私人間的仇恨，他們絕不會放過我的。」
李慕凡呆了一呆，道：「大和尚，這是為什麼？」
「是啊！這兒沒青草，那來的多嘴驢。」
李慕凡明白，「綠玉杖」是「少林」主持信物，權威無上，慧因持它迎接，無殊「少林」迎賓大禮，忙整容說道：「主持太看重了。」
同時，他也發現，一路之上「啟母闕」附近也好，「邢家舖」裏也好，都有所謂的官差，而且人數還不少。
呂桓忙笑道：「你這位說笑話，不信請去問問……」
呂桓凝目說道：「大和尚，真的。」
慧因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施主不信，貧僧莫可奈何。」
望著他那背影，瘦高黑衣漢子滿臉鄙夷神色地低笑道：「酸丁。」
呂桓微一搖頭，笑道：「大和尚真是太關懷了，只是，大和尚，你知道為什麼『七狼』、『八虎』加起來不是十五之數麼？」
只是，他並沒有在意。
憑這足抵半個江湖的陣容，竟自甘束手就縛被軟禁而不敢放手一拼，那倒不是「七狼」、「八虎」、「九龍」縱橫江湖，睥睨當世，太厲害，太霸道。
瘦高黑衣當子一點頭，道：「大師兄，妙計，只是，這小子的膽。」
馬馳又一笑道：「你和尚不愧吃齋唸佛的好心人，也生就一副不能見人掉淚的軟心腸，只是，和尚，我不信。」
呂桓笑了笑，道：「大和尚，該到我為止了。」
這一位身後，盤坐著四位高大的僧人，年紀均在五十以上，個個身材高大，威猛懾人。
「中嶽廟」廟宇雄大，廟門像城牆，中有高樓，叫「天中閣」再進叫「崇聖門」、「化三門」，內有風雲雷雨四殿，左右供祀八十四司，後來乾隆皇帝還在這兒御筆題了「峻極於天」四個大字。
慧空道：「慧空斗膽，敢請檀誠說說看。」
站著登山道，踏著地上的雪泥，走著幾個人，那是香客，虔誠的香客上「中嶽廟」或者「少林寺」燒香的。
這情形，似乎不大尋常。
矮胖僧人道：「跟主持一樣，身子不適，臥床多日……」
瘦高黑衣漢子臉一紅，沒敢說話。
這裏，韓一俊望著呂桓的背影，陰狠地瞇起了眼……
試問，那些個會放過他麼？
再後，是十八名四十上下的中年僧人，個個身體結實，個頭兒精壯，分明內外雙修，一流高手。
李慕凡默然不悟，一句話未再說，轉身行了出去。
矮胖僧人臉色凝重地道：「施主可知道他們都是些什麼人？」
矮胖僧人慧因高應一聲，神情一肅，合什低頭，邁步走進「戒林」，李慕凡看著他進了排房，轉眼間又見他從禪房裏行了出來，雙手捧著一根翠綠色的短小禪杖，出「戒林」近前躬下身，道：「主持不能親身恭迎俠駕，命慧因持綠玉杖代為恭迎，李大俠請！」
韓一俊道：「在『北京』見過他一次，就那一次，他那身材那雙手，這輩子我永遠忘不了，加上如今這個姓呂的只想往『少室』去……」
慧空抬手說道：「檀樾請坐，『戒林』內不設桌椅，只好委曲檀樾了。」
當即，他招呼了挑書筐的半大孩子，往前走！
「大和尚，」呂桓凝目說道：「請恕我，這也是真話？」
那黑衣大漢道：「上嵩山幹什麼？」
在這種天氣裏，只能知道天亮了，天黑了，可就永遠看不見太陽，不過年老一點的人，他只消抬眼看一看，就能知道是什麼時辰。
話落，禪房兩扇門倏然而開，慧因低著頭，領著李慕凡行了進去，一進門，李慕凡便自呆了一呆。
李慕凡道：「大和尚，你以為還有誰？」
「施主，」矮胖僧人搖頭說道：「『羅漢堂』首座也因故不能見客。」
呂桓道：「大和尚，我有不得不來的理由。」
那黑衣大漢道：「什麼叫『中嶽三闕』？」
韓一俊冷冷道：「沒見我裝聾作啞放他走了，不許動，也不許動一點聲色，任他往『少林』去。」
一搖頭，接道：「不，大和尚是貴寺知客，也許知道……」
聽罷，韓一俊道：「這麼說來，你是來瞻仰古跡及拓印『中嶽三闕』的？」
大殿前那青石鋪地，廣大的天井裏，站著近十個人，那是「七狼」中的兩個，「八虎」中的三個，還有四名腰掛長劍，眼神逼人的青衣中年漢子。
呂桓笑了笑，道：「你年紀還輕，也不懂江湖事，剛才在『中嶽廟』前那些人你已經見過了，他們都是經驗老到，歷練十足的江湖高手，我無法擔保今兒沒有流血打鬥，一旦打起來，我就沒辦法照顧你，所以我讓你在沒進『少林寺』以前走。」
矮胖僧人一搖頭，道：「施主，那兩位在『少林』留宿之後，就離寺下山了。」
「大和尚，」李慕凡笑道：「你以為這江湖上還有誰敢獨對『七狼』、『八虎』、『九條龍』？」
矮胖僧人忙轉身拈香遞給呂桓，道：「施主請上香。」
呂桓「哦」了一聲道：「原來你這位……」
李慕凡截口說道：「大和尚別在意，我不敢怪主持，可能他真不知道。」
矮胖僧人一震道：「施主是說……」
這寥寥無幾，隔老遠才見一個的香客中，有個衣著打扮很氣派，很講究的人。
剛走沒兩步，突然一聲沉喝傳了過來：「站住！」
矮胖僧人截口說道：「李大俠，貧俗相信憑李大俠江湖稱最的身手，足可力拼『七狼』、『八虎』與『九龍』，但貧僧仍不能告訴李大俠主持現在何處，尚請李大俠諒宥。」
矮胖僧人一點頭，道：「是的，施主。」
李慕凡方待再說，只見慧空大袖擺處，一點極細極淡的白光隨那一擺之勢自袖裏射出，其光若電，一閃已到了他胸前，錯非他有上好的目力，還真不容易看見。
矮胖僧人身形震動了一下，合什低低說道：「施主，那恐怕要問主持了。」
李慕凡凝目，說道：「主持……」
李慕凡道：「主持……」
「八護法」之一的大悟應hetubooｋ.com.ｃoｍ聲取過一個蒲團，放在李慕凡身後，隨即退了回去。
望著半大孩子消失在稠密的樹林中不見，呂桓丟了扁擔，一手提著一隻書筐，轉身向「少林」行去了。
瘦高黑衣漢子道：「是啊，怎麼？」
可不是麼，瞧那位文質彬彬的，他的步履是那麼穩，舉止那麼灑脫、斯文。
矮胖人搖頭說道：「不為什麼？施主。」
呂桓呆了一呆，道：「這是因為我的膽子小。」
馬駿一抬手，陰笑說道：「解老二，讓他走。」
進了後院，矮胖僧人帶著李慕凡直奔「藏經樓」後，在「藏經樓」後有一片稀疏的松林，林內，坐落著幾間禪房。
半大孩子遲疑著放下了擔子，道：「那……大叔，我走了。」
一指那半大孩子，接道：「我這書童就是我的街坊鄰居，在家閒著沒事，所以他的雙親叫他跟我出來到處走走，開開眼界，長長見聞。」
李慕凡道：「出家人不打誑語，主持佛門得道高僧，他又怎會欺瞞我？這一點我信得過，難道大和尚信不過。」
馬馳陰笑說道：「那恐怕沒有用，這一點我們大夥兒早想到了，所以又多請了幾個好朋友來跟你見見。」
矮胖僧人合什躬身道：「『少林』永感大德，貧僧恭送李大俠。」
慧空點頭說道：「這慧空明白，但慧空不懂，檀樾既是官派，那麼如今圍在『少林』也是官差的，諸位檀樾既是……」
居中一名清癯，銀髯鬚及胸，眼神十足，威儀奪人。
呂桓身形一震，脫口輕呼：「『九條龍』，他九個……」
矮胖僧人搖頭說道：「施主不必多問了，『少林』除貧僧外，沒有一人能見客。」
「大和尚，」呂桓道：「我以為我不會有太多的工夫，只問大和尚，貴寺之中有沒有這麼兩個人？」
半大孩子直了眼，忙道：「大叔，這，我……我……」
另外，由那三位老僧的盤坐處到門邊，兩旁各四地站著八名中年僧人，也一般地氣勢懾人，那是「少林」主持座下的「八護法」。
矮胖僧人道：「原來他們等在少林要拿的飛賊是……」
呂桓尚未說話，一陣步履聲由殿外傳了過來。
矮胖僧人一驚凝目，道：「施主就是……」
韓一俊目光射向呂桓，呂桓忙道：「這位沒說錯，我是個奉雙親之命出來遊學的讀書人，姓呂名桓，由『開封』來，住『開封』城。」
那黑衣大漢是個粗人，一擺手，不耐煩地道：「爺們不懂那麼多，只直說你是幹什麼來的。」
呂桓道：「呂，雙口呂。」
眼見那宏偉莊嚴，紅牆綠瓦的「少林古剎」已在望，呂桓突然停了步，回身含笑說道：「謝謝你，小兄弟，陪我走了這麼一大段路，也幫了我一個大忙，由這兒往左走，百丈遠近處，有個洞穴，可以直通『少室山』下，我想他們不會在那把守，放下東西你走吧！」
隨即一擺大袖，輕喝說道：「慧因，送李大俠。」
「中嶽三闕」裏的「中嶽太室神道闕」在「中嶽廟」。
慧空搖頭說道：「慧空也知道事關重大，奈何當初那兩位離『少林』之際，當真並未示下離開『少林』後轉往何處去。」
李慕凡搖頭說道：「馬老大，今天恐怕仍嫌遲了些。」
矮胖僧人低聲叫道：「是施主……施主，貧僧聽說他們是傷在李慕凡劍下……」
清癯老僧左首，是位臉色紅潤的胖老僧，長眉細目，像極了那位彌勒佛。
那三名佩劍青衣漢子臉上都一紅，齊聲說道：「李慕凡……」
「少林」的精銳齊集一室，全在這兒了。
「少室山」上很靜，這「少林寺」所在的「少室」北麓更靜。
解寶沒再動，慧因轉身登階走上大殿。
矮胖僧人遲疑了一下，道：「恐怕『少林』之中沒人知道……」
李慕凡眉鋒一皺，立即默然。
呂桓喃喃道：「他九個竟也是……他九個……真沒想到，真沒想到……」
韓一俊步履穩健快捷，轉眼間已到廣場上，深深打量了呂桓一眼，道：「你，是幹什麼的？」
呂桓道：「他們已陳屍在『登封』城外的『樂圃山莊』裏。」
到了偏殿，矮胖僧人停步問道：「施主在那裏？」
韓一俊橫了他一眼，冷冷說道：「老六，我問他。」
李慕凡搖頭一嘆，沒有說話，邁步行了出去。
慧因微微一怔，道：「李大俠……」
韓一俊收回目光，淡然問道：「你來『嵩山』是……」
韓一俊道：「令人不得不佩服。」
呂桓道：「我不瞞你，大和尚。」
呂桓道：「大和尚，這恐怕要等我見著……」
呂桓愕然說道：「不能見客，為什麼？」
矮胖僧人神色凝重地道：「貧僧不敢為主持及諸堂首座帶來殺身之禍。」
既如此，他如一旦闖去相見，以「七狼」、「八虎」、「九龍」的兇狠毒惡，他們定然會下手這些少林寺僧，而這些佛門弟子出家人也會引頸就戳，絕不會反抗。
李慕凡道：「大和尚，你不必再說什麼了，我不會在意的，這一趟『少林』當然沒得到什麼，我會往別處再試試運氣的。」
矮胖僧人「哦」地一聲道：「施主可否……」
「有，主持，」李慕凡一點頭，道：「主持，確是這樣，只是我百思難解，想不通……」
他忙道：「有勞官差動問，我姓呂，單名一個桓字。」
慧空「哦」了一聲，倏轉話鋒，道：「檀樾的來意，適才慧因已有詳稟，慧空斗膽請教，檀樾可知那男女兩位檀樾是什麼人麼？」
雪雖然早停了，天空裏可仍是佈著層層密密的黑雲，黑壓壓的，低得令人有窒息之感。
他登上「少室」直繞向「北麓」。
右首，是位濃眉大眼，神態威猛，身材魁偉高大的老僧，李慕凡清楚，那是「少林」主持及「藏經樓」「羅漢」二堂的首座。
那些香客一個個地被檢查著，被盤問著，最後終於輪到他，他停步凝目，道：「諸位這是……」
出了殿後的窄門，眼前是一條畫廊了，直通一個月形門，月形門裏，是「少林寺」的後寺，也就是「藏經樓」，「達摩」面壁處及「戒林」等禁地，神蹟的所在地。
馬馳一抬手，道：「等我把話說完，咱們自有跟他計較的時候……」
想罷手都不行。這才真叫進退兩難呢！
沉默中，矮胖僧人突然說道：「李大俠，為『少林』這千年神蹟，為『少林』這清淨佛門，也為這『少林寺和_圖_書』中的佛門弟子出家人，貧僧斗膽，敢請李大俠賜一線生機，就此下山去吧。」
馬馳道：「我會給你有可奈何的……」轉注李慕凡，陰陰一笑，道：「姓李的，你讓好朋友們等得不耐煩，多日不見了，你好哇？」
慧因抵頭跨步當先行進，雙手捧「綠玉杖」過頂呈了上去。
馬馳臉色一變，道：「姓李的，你敢……」
矮胖僧人臉色微變，道：「施主事先既然知道『少林』兇險……」
那黑衣大漢「哦」了一聲，道：「那兒來的？」
李慕凡停步旋身，揚聲問道：「閣下是『七狼』、『八虎』、『九龍』中的那一位？」
所謂太室原有三十四峰，少室諸峰，高略相伯仲，這也是文人的賦歌之辭，實際上它也沒那麼大峰頭。
慧空一點頭道：「這慧空知道……」
想不問，打退堂鼓，就此退出少林，下少室，離嵩山。
這時候已經到了「大雄寶殿」外，矮胖僧人微一合什，道：「不管施主蒞臨『少林』是為了什麼，『少林』如今不比往昔，正有事故，請施主上過香後趕快下山去吧。」
李慕凡搖頭笑道：「別冒火，別動氣，馬老大，冒火動氣都是武家大忌，我會先告訴你的，這位大和尚……」
呂桓道：「那麼我就見見……」
呂桓笑道：「敢情大和尚是早知道了，大和尚，很簡單，一句話，只因為殺他們的是我？」
呂桓道：「大和尚，休要小視了它，它關係重大，非同小可。」
瘦高黑衣漢子道：「誰告訴你他是來偷什麼的？」
慧因的臉色更凝重了，靠近一步，低低說道：「李大俠，看來他們今天……」
韓一俊轉望呂桓，道：「我看你會武？」
站的最近的一名護法躬身恭謹答應：「弟子在。」
李慕凡道：「大和尚放心，我會盡力把他們引出去的……」
那麼，這位少林的知客僧敢告訴他麼？
呂桓一驚忙又停了步。
李慕凡已踏上天井中的青石地，道：「其實，你們今天就沒打算讓我出『少林』，那麼，待會兒放倒我後，還怕我不說麼……」
適時由中嶽廟「崇聖門」裏走出一個人，那是個身穿皮袍的中年漢子，個子高高的，但不瘦，目光犀利，眼神十足，看上去樣子挺懾人的，唇上還留著兩撇小鬍子，他，赫然竟是「七狼」的大徒弟韓一俊。
偏殿寂然，沒有人答話。
呂桓沒等他說完，忙道：「大和尚，那兩位如今……」
韓一俊道：「你可知道『開封城』裏我很熟？」
呂桓忙道：「開封，我住城西。」
自然，這位「少林」知客是沒有看見主持慧空剛才那高明的一手，如今李慕凡點也點不透他。慧因沒再說話，默默的送著李慕凡，但臉上的神色卻有點異樣。
呂桓一怔道：「大和尚，這話……」
慧空道：「檀樾言之過重，佛門弟子出家人，豈懼些微麻煩，也是『少林』合該遭此小劫，能瞻仰檀拋神采風範，該是『少林』的無上榮寵，大悟。」
眾黑衣漢子臉色齊變，每個人都飛快地探了腰。
呂桓道：「就在這『中嶽廟』前……」
話聲沉寂後，一個蒼勁話聲由林內禪房中透出。
呂桓呆了一呆，道：「大和尚，怎麼說那兩位又走了？」
出寺後，過畫廊，又回到了大殿。
矮胖僧人搖頭說道：「施主，不是貧僧不肯為施主通報，而是『少林』除貧僧外無人能夠見客，便是貧僧的行動也在人監視之中。」
馬駿微微一愕，笑道：「那倒不是，我們這一夥兒跟『竇家寨』說好了，我們這一夥兒要你的命，他們則趕來收你的屍。」
「和尚，慢一點。」八虎那三個中，老二解寶閃身要動。
矮胖僧人一嘆又道：「貧僧也知道李大俠冒險蒞臨，必然事關重大，實在說，貧僧等死不足惜，然而這歷代神蹟，千年古剎……」
呂桓淡然一笑，道：「小兄弟，人，沒有不好名的，也沒有不珍惜自己的名的，也許我就是受了這個名字之累，懂麼？」
李慕凡目光掃動，微微一笑，道：「『九龍』什麼時候也吃了官家的飯了，看來如今世上的事，出人意料的的確不少。」
李慕凡目光投向矮胖僧人，矮胖僧人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說話的人是誰，同時他放過來微詢一瞥。
滿山林木鬱鬱蒼蒼，林間的小路上，空蕩、寂靜，除了淙淙流水及吱吱鳥鳴外，別的聽不到任何聲息。
矮胖僧人應了一聲，欠身施禮，道：「李大俠請跟貧僧來。」
呂桓點頭說道：「是的，大和尚，麻煩代為……」
「原來是李大俠當面，貧僧有眼無珠，還請……」
呂桓呆了一呆，道：「大和尚又為了什麼？」
李慕凡微微一笑，截了說道：「主持當知李慕凡在官家眼中是何等樣人。」
李慕凡點頭說道：「可以這麼說，不過李慕凡仍是李慕凡。」
行出大殿，步下石階再看，「少林古剎」四周的牆頭上，全站上了人，那是「七狼」、「八虎」、「九龍」的另幾個，還有「七狼」為數眾多的徒弟們。
呂桓淡然一笑，道：「大和尚，這話我不敢說，但我願意試試看。」
韓一俊突然冷冷說道：「那麼，剛才你為什麼不往『太室神道』的所在處走，反而匆匆忙忙往上面走？」
馬馳轉注慧因，獰笑說道：「真的麼，和尚。」
馬馳道：「那時候是遲了一步，可是今天並不遲，還趕早了，要是老遲人一步，今後還有飯吃麼？」
矮胖僧人道：「李大俠。」
李慕凡道：「不敢，主持看重，李慕凡冒昧打擾，更為『少林』帶來麻煩，私心甚感不安，還請主持及諸位大和尚海涵。」
矮胖僧人目光一凝，道：「施主要找這麼兩個人？」
韓一俊的犀利目光望向那半大孩子，冷然問道：「是麼？」
呂桓道：「大和尚，總該有個理由？」
驀地，一陣鐘聲隨山風飄送了過來，空山迴響，歷久不散，顯得這少室是那麼寧靜，那麼安詳……
李慕凡淡然一笑，道：「主持，那位女的，乃是董鄂妃……」
呂桓道：「那麼，大和尚，誰知道？」
呂桓精神一振，道：「那麼，大和尚就該為我通報……」
韓一俊目光深注，沉默了一下道：「你知道『太室神道闕』在什麼地方？」
「施主，」矮胖僧人道：「佛門弟子出家人，向來不打誑語。」
呂桓未語先賠上一臉惶恐笑容，也沒有答話，那瘦高
hetubook.com.com黑衣漢子已搶著說道：「大師兄，他是個讀書人。」這兒，共是九個。
李慕凡道：「恐怕那由不得我……」
李慕凡道：「大和尚，李慕凡當不起一個俠字，也請別跟我客氣，正事要緊，如今大和尚總該相信了……」
慧空動容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檀樾不愧江湖稱最，令人敬佩！」
他跟在稀少的香客之後，到了「中嶽廟」前，而這「中嶽廟」前的一幕景象卻看得他一怔。
「主持有諭，慧因晉見。」
呂桓倏然而笑，道：「這倒真巧，大和尚，再下去是……」
呂桓道：「是的，大和尚。」
馬馳轉望著李慕凡陰笑接道：「李大俠客，我再告訴你一件事，『竇家寨』的人已經在往這兒趕了，最遲明天一定到……」
他拱了拱手，那些黑衣大漢大剌剌地傲不為禮，適時說話那黑衣大漢冷然問道：「你姓什麼，叫什麼？」
李慕凡笑了笑，道：「看來我是活不過今天，好吧……」望望慧因，道：「大和尚，這兒恐怕沒你的事了。」
呂桓笑了笑道：「大和尚，李慕凡他如今就在你大和尚的眼前。」
矮胖僧人道：「那該是因為有幾位沒有來……」
慧空微一搖頭，道：「檀樾不必費神思去解去想，而且那也沒有必要，慧空只告訴檀樾一句，當初那兩位離開『少林』時，他二位並沒有示下今後轉往何處去，轉在何處長住……」
矮胖僧人邁步向偏殿走了過去。
那麼，他能來個不顧一切的硬闖麼？
李慕凡道：「到今天為止，我這身傷可以說是全好了。」
「中嶽」廟前，站著十幾個黑衣漢子，神態兇狠，腰裏挎刀，正在逐一檢查上山燒香的。
一指身邊慧因，道：「他為我白跑一趟『少林』而深感不安，剛才一直在向我道歉！」
呂桓想了想，道：「大和尚顧慮的極是，那麼，可否請大和尚去見貴寺主持，代我問一下……」
矮胖僧人道：「所以貧僧說，不管施主是為了什麼……」
瘦高黑衣漢子忙道：「大師兄，咱們……」
此人心細，足見他經驗歷練都高人一等。
略整衣衫，邁步進了「戒林」！
他明白，這位少林知客說的是實情，以「少林」主持及各堂首座輕易被軟禁著，這些佛門弟子出家人確實不願沾惹木魚貝葉以外的任何事，也的確不敢反抗官家的勢力，為「少林古剎」，清淨佛門招來浩劫！
一個尖尖的話聲由偏殿裏響起：「李大俠請留一步，大和尚請過來一下。」
嵩山雖不峻拔奇雄，但名跡之古，天下無出其右者，像「中嶽三闕」，就是最古的古跡。
呂桓道：「我知道，大和尚，『七狼』、『八虎』，但加起來不是十五個。」
矮胖僧人一搖頭，道：「施主來得不巧，主持不能見客。」
馬馳道：「前幾天我們這一夥聽說你在『十里鋪』……」
呂桓道：「那是在我來之前。」
李慕凡道：「對主持，我沒什麼不可說的，我先告訴主持，我是受朝廷重臣大學士張英張大人之託付……」
轉身便要登階。
「好說，那是主持看重，」李慕凡道：「另外我再告知主持，張大人所以託我找尋那一位，只是請那一位下一紙手詔，然後憑這紙手詔去清朝廷裏的霸權佞臣，不軌奸黨，那麼，除此以上兩點，他們之毫不放鬆的對付我，這原因就很明白了。」
李慕凡截口說道：「諸位就該那兒看看去。」
矮胖僧人道：「施主是江湖人，當知『七狼』『八虎』之下還有誰？」
呂桓雙眉微揚，道：「大和尚……」
呂桓答了一禮，含笑道：「不敢當，謝謝大和尚。」
詩經上說：「嵩高維嶽，峻極於天」，詩經過於誇大，實際上嵩山並沒有多高。
馬馳道：「寧可信其真，不可信其假，你以為我們這一回會放過麼？」
矮胖僧道：「未必，施主，貧僧已送走了好幾位施主……」
矮胖僧人驚聲說道：「哦……施主怎麼知道……」
他道：「事關重大，還請主持三思。」
甫進大殿，李慕凡腳下突然一停，兩道眉鋒也隨之皺了一皺，慧因的臉色，也馬上變了。
矮胖僧人道：「讓貧僧告訴施主一件事，前些日子，距今多久貧僧已記不得了，少林確曾來了一男一女，男女都在中年，但女的較男的為年輕，那一次是貧僧這司職知客的人，頭一次沒有接待客人，他兩位由主持親自款接，那是因為……」
轉身向殿後行去。
矮胖僧人陪陪著呂桓往裏走，邊走邊道：「施主蒞臨『少林』，是隨喜參禪，還是……」
矮身坐了下去。
矮胖僧人搖頭說道：「貧僧不知道。」
呂桓連忙謝過，他招呼了那半大孩子剛要走，而他又轉過了身，神情緊張地低低說道：「剛才聽那位說，要拿什麼飛賊？」
呂桓道：「難不成身子不適，臥床多日。」
矮胖僧人在林緣停步，回身說道：「李大俠，這是『少林』『戒林』，也是『少林』禁地之一，沒有主持的令諭，任何人不得擅入，請等一等，容貧僧傳話進去請示……」話落，面對松林提氣揚聲：「弟子慧因求進『戒林』，請主持頒下令諭。」
矮胖僧人截口說道：「施主自信能闖過他們的守衛與阻攔。」
矮胖僧人道：「施主只為打聽一件事？」
清癯老僧蒲團上合什欠身，道：「檀樾折煞慧空，慧空仰慕李大俠英名已久，今日得拜識俠駕，『少林』生輝，慧空及諸同門何幸如之，足慰平生，慧空守身在『戒林』，不能起身全體恭迎，尚請檀樾諒宥。」
韓一俊道：「你的膽子很小，但設若你膽子小，你就不會在這時候上『嵩山』……」
矮胖僧人道：「羅漢堂首座。」
他個子長的挺好，頎長的身材，看上去很是派頭，也很灑脫，只可惜那張臉蒼白，長相也不好看，長眉細目，死板板的，顯得陰沉怕人。
看樣子，他像個遊學四方的讀書人。
矮胖僧人道：「施主為什麼要找……」
說完了話，他轉身當先踏上殿前的石階。
呂桓道：「大和尚，論武技，天下莫不讓『少林』。」
矮胖僧人臉色微微一變，道：「這就是施主的來意？」
「我聽這就頭大腦袋漲，要不然我今天就不會幹這吃糧拿俸的差事兒了，沒事了，你可以上去了。」
呂桓遲疑了一下道：「大和尚，我打聽少林有沒有這麼兩個人，一男一女，他兩位俱為富貴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