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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飛鷹

作者:古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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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激情旅途

第二十五章 激情旅途

唯一不太合理的是:「如果呂三真的已經查出我們的行蹤,為什麼不索性殺了我們。」
「剛才你真的親眼看見它是從包袱裡掉下來的?」
也許就因為這雙手,才使人不能不對他畏懼尊敬。
碰到這種事時,男人的眼睛總是要比女人尖得多。
丈夫把二十五兩銀子路費交出來的時候,妻子緊張得連指尖都在發抖,因為他們這一生中從未付出過數目如此龐大的一筆銀子。
他忽然問小方:「你有沒有練過武?」
小方和「陽光」悄悄的跟過去,果然看見有個人在廚房裡。
中午吃飯的時候,這對夫妻居然還把他們做的菜分了一點給小方和「陽光」,除了辣椒炒肉乾之外,居然還有一點藏人最喜歡吃的「蔥泥」。
他希望「陽光」認為他已睡著。
這一夜不管怎麼難挨,他們總算已經挨過去了。
「我不知道。」
每個人都有無法控制自己的時候,可是有些人就算在這種時候也一定要控制自己。
小方不能不承認,花不拉笑的時候的確有點不懷好意的樣子。
「沒有。」陽光的口氣已經沒有剛才那麼肯定了:「好像沒有。」
但是聲音越來越大,而且持續得很久,兩間房又只隔著一層薄牆。
「陽光」和小方當然也裝得好像什麼都沒有看見,什麼事都不知道一樣。
他睡得並不熟,無論誰都沒法子能在那種又冷又硬又透風的車子上睡得熟的。
「也許班察巴那根本就沒有騙過呂三,我們的行蹤早已被發現。」陽光道:「所以他早就派出人來跟蹤我們。」
「你身上有沒有帶傢伙?」花不拉又問。
「陽光」又急又氣又奇怪,花不拉已經往她身上橫了過來,一雙大手已經伸出來準備撕她的衣服。
——男人咳嗽的聲音、女人嘆氣的聲音、有人起床的聲音、開門的聲音,拖著鞋子在地上走動的聲音。那對夫妻中無疑有個人起床開門走了出去。
輸的當然是小方,他在骰子上做了手腳,他情願睡在車上。
她的臉好像已經有點紅了:「也許根本就是故意要吵得我們睡不著,讓我們白天沒精神,她才有機會下手。」
她知道小方大概是不肯回答這問題,所以自己接著說:「她身上的皮膚簡直就像是假的,像羊奶,我從來也沒有看過皮膚像她這麼好的女人。」
就在他們開始要睡的時候,隔壁房裡忽然響起種很奇怪的聲音。
「你老公有沒有我這樣的功夫?」花不拉帶著獰笑問。
她的心跳立刻加快。
如果他們還是小孩子,也許還是分不出那是什麼聲音。
他們的年紀都已經不小了,丈夫至少已經有三四十歲,妻子也有二十七八,丈夫的臉上已經刻畫下風霜勞苦的痕跡,妻子總是低頭不敢看人和-圖-書
他睡著了。
花不拉顯得很不耐煩。
她真的不知道。這隻金手是「富貴神仙」呂三用來連絡號令群豪的信物,本來是絕對不可能在她包袱裡出現的。
在他們眼中看來,這二十五兩銀子的價值絕對比呂三眼中的三十萬兩黃金還大得多。
現在他們只不過是一對平凡的夫妻,當然沒有這樣的功夫。她絕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只記得這個包袱一直都是在她手邊的,幾乎沒有離開過她的視線。
其實他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他們一路同車,現在已經可以算是朋友,在車上,那位胡氏總是坐在「陽光」旁邊,「陽光」總是忍不住要打瞌睡,趙胡氏要偷偷塞樣東西到她包袱去,絕不是件困難的事。
「不在。」陽光說得非常肯定:「絕對不在。」
小方慢慢的俯下身,從床下撿起樣東西。
在這一瞬間,他的心幾乎要從胸膛裡跳了出來。
「你有沒有見過這樣的女人?」
「你來幹什麼?」
「誰輸了今天晚上就睡到外面的車子上去。」
那種幽秘邪艷,充滿了情慾挑逗的景象,叫一個男人不去想它,無疑是非常困難的。
一個平凡規矩害羞的女人出嫁之後,就沒有名字了。
小方的心跳忽然加快,因為他已經證實了這一點。
棉袍下面果然是空的。
「像橘子皮。」小方形容得雖然不太好,可是也不算太離譜。
門又被推開了,這次進來的總算不是別人,是小方。
一回到房裡,「陽光」就悄悄的對小方說:「絕對不是好人。」
這種用聖母峰山麓上特產的野蔥、闊葉韭和紅蒜做成的「蔥泥」,對藏邊一帶的人來說,簡直就是無上的珍饈,是絕不肯輕易拿出來待客的。
「我看得很清楚。」
他的耳朵一向很靈。
「那個人不是好人。」
清晨,陽光滿地。
小方再問:「有沒有人能夠找個機會把這隻金手塞到你包袱裡去?」
「誰?」
看來他已經決心不肯放過她了。
他回來的時候,「陽光」已經收拾好行李,他看著陽光笑笑,陽光也看著他笑笑,誰也不知道對方昨天晚上睡著了沒有。
——是不是小方回來了?
三更半夜,出去幹什麼?
可是花不拉已經一步步走過來,已經快走到她的床頭了。
這無疑也是他們唯一的法子。
到了第三天晚上,小方忽然拿出三粒骰子,對「陽光」說:「我們來擲骰子。」
「陽光」忍不住要笑:「你自己應該知道看見了什麼?你看得比我清楚得多。」
他們只希望能快點睡著。
「沒有,除非……」
「陽光」只有搖頭。
「連一把刀都沒有帶?」
「我也不知道。」小方沉吟:「看樣子我們好像只有裝糊塗,只有等。」
m•hetubook•com.com小方和「陽光」躲在牆角後,看著她走遠,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你看她臉上和手上的皮膚像什麼?」
這對夫妻好像特地為了要補償小方和「陽光」昨天晚上損失的睡眠,特地來向他們致歉意。
那一對夫妻又恢復了那種又規矩又老實的樣子,害羞的妻子還是低著頭不敢見人。
「來陪妳。」花不拉盯著她,眼中露出猙獰的笑意:「我知道妳的老公不中用,特地來陪妳。」
「妳叫?叫誰?叫妳的老公?」花不拉獰笑:「妳就算把他叫來又有什麼用?」
「嗯!」
如果小方和「陽光」也是對夫妻,這問題很容易就可以解決。
「陽光」咬著嘴唇:「我早就對他們有點疑心了,一個正正經經的良家婦女,明明知道隔壁有人,晚上怎麼會像那樣鬼叫?」
這無疑是唯一的合理解釋。
「等著看他們的動靜,等他們自己先沉不住氣,等機會出手。」
天還沒有亮小方就起來了,用一桶已經結了冰碴子的冷水沖了個冷水浴,沿著小客棧外的山坡上,跑了十七八個圈子。
每輛車上還是坐四個人,這次來跟小方同車的是一對父子,父親蒼老疲倦,兒子臉上也有病容,父子兩人都同樣沉默。
小方和「陽光」也不敢去看她,生怕一看到她就會聯想到昨天晚上的聲音,就會忍不住要笑出來。
她剛把滿滿的一勺水舀起來,忽然一個不小心,把木勺裡的水打翻了,濺在棉袍上,她趕緊放下木勺,提起棉袍來抖水,於是她棉袍下面赤|裸就像是初生嬰兒一樣的身子就露了出來。
他們的行蹤既然已敗露,無論走到什麼地方都是一樣的。
小方卻只希望今天晚上投宿的時候,他們能安安靜靜的睡一宵。
不是。
長夜還未過去,隔壁的屋子居然已經安靜了很久。
小方忽然覺得全身發熱。
他的手又寬又大又粗又硬,擺在桌上時,就像是一把斧頭,一下子就可以把桌子砍成兩半。
小方把聲音壓得比剛才更低:「我去看看。」
小方甚至連看都不敢再去多看那位趙胡氏,因為只要一看她,就忍不住會想到昨天晚上在那昏黯的廚房裡,閃動的灶火前的那一幕,就忍不住會想到那纖細的腰肢,雪白修長的腿。
幸好「陽光」已經不是本來那個明朗美麗的藍色陽光了,連趙胡氏看起來都比她順眼得多。
幸好等到中午打尖過後,「大煙袋」就要他們換到另外一輛車子上去了,車行次序,好像也有了很大的調動。
就在這時候,她聽見有人在推門。
可是大灶還留著火種,灶上還溫著一大鍋水。
小方第二天才知道他們的名字——丈夫的名字叫趙群,妻子姓胡,就叫做趙胡氏hetubook•com•com
小方不說話了。
剛才的腳步聲好像是往廚房那邊去的,現在廚房裡已經應該沒有人了。
趙胡氏正在舀水,把大鍋的熱水,一勺勺舀入一個木桶裡。
小方又失望了。
這一夜他和「陽光」又被分配到他們隔壁,又被整得很慘。
這一點她想不通,這件事其中的確有很多互相矛盾之處。
可是等到大煙袋替他問過小方和「陽光」幾個簡單的問題之後,叫他們回房去的時候,花不拉卻要他們「等一等」。
「陽光」又問小方:「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沒有。」小方立刻回答:「雖然練過幾天莊稼把式,也不能算練武。」
——是「幾乎」,卻並不是「絕對」。
「陽光」也沒有動,她是不是也希望小方認為她已睡著?
「那時候這隻金手在不在這個包袱裡?」
她的衣服沒有被撕破,包袱卻被抓破了,一樣東西從包袱裡落下來,掉在地上。
「我不要你陪。」她真的很緊張:「你再不走我就要叫了!」
就算這件事之中還有些無法解釋的事,這一點也是毫無疑問的了。
「絕對是。」
要在她身旁將這個包袱偷走也許不可能,但是要塞樣東西到她包袱裡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剛才從包袱裡掉下來的那樣東西還在地上,那個包袱是她今天早上親手包起來的,裡面絕沒有任何一件可以讓人一看見就怕得要逃走的東西。
「陽光」更著急、更奇怪:「你看見了什麼?」
小方和「陽光」還是和趙群夫妻同車,丈夫還是那麼規矩老實,妻子還是那麼柔弱害羞,總是不敢抬起頭來見人。
花不拉臉上忽然露出種恐懼的表情,忽然轉身飛奔出去,就好像忽然見了鬼一樣,頭也不回,立刻就逃得蹤影不見。
幸好他還有一雙大手。
他伸出一雙鐵斧般的手,抓起個茶杯,輕輕一捏,就捏得粉碎。
現在她已經不是藍色的陽光,現在她只不過是個又黑又醜的女人,花不拉怎麼會偏偏看上了她?
「陽光」忽然問他:「你看見了沒有?」
「她身上的皮膚呢?」陽光又問。
小方從未想到這一對平凡規矩的夫妻,竟是對他和「陽光」這一生影響最大的人,從某一方面說,甚至可以說是改變了他們的一生。
「這包袱真的是你今天早上親手包好的?」小方問陽光。
她身上雖然披著她丈夫的大棉袍,看起來卻還是像很冷的樣子,好像除了這件棉袍之外,她身上就連一寸布都沒有了。
所有的燈光都已熄滅,這種最廉價的小客棧,是絕不肯浪費一點燈油的,更不會有巡夜的人。
他沒有抓住她,卻抓住了個包袱。
可是天上還有星光,灶裡仍有餘火,他們還是可以看得見這個人就是那位趙胡氏hetubook.com.com
「陽光」的心還在跳,手腳還是冰冷的。
這也許只不過因為他們平日的生活太單調,忽然換了個新的環境,到了個陌生的地方,總是難免會放肆一點。
只可惜等的滋味實在很不好受。
「陽光」指了指隔壁的屋子:「就是那個吵得我們整夜睡不著的女人。」
但是現在這件不可能發生的事卻偏偏發生了。
他們都沒有睡著。
「沒有。」
可惜他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小方和「陽光」看見花不拉的時候,已經有一對夫妻在他的客房裡了。
——花不拉為什麼會忽然逃走?他看見了什麼?
「陽光」不說話了。
「是好像沒有?還是絕對沒有?」
他撿起來的赫然竟是一隻手。
所以他總是坐在一張很高的椅子上,用一雙斜眼看人的時候,眼睛裡總是帶著種殘酷而譏嘲的表情,就像是個頑童在看著已經被他用繩子綁住的貓,又像是一隻貓在看著它爪下的鼠。
不同的是,每天早上都要高踞在馬鞍上將隊伍巡視一遍的花不拉,今天卻因為「身體不適」而沒有露面,代替他領隊的當然是「大煙袋」。
金手!
這個人另外一個優點是,他很少說話,他要說的話都是由「大煙袋」替他說的。
因為他們不能走。
第二天還是和前一天一樣,太陽還是從東方升起,隊伍還是很早就啟程。
一對和小方他們一樣的夫妻,為了要活下去,就不得不日夜勞苦奔波不息。
「看見了什麼?」小方故意裝糊塗。
看見小方,「陽光」才鬆了口氣。
「陽光」往床裡邊一讓,順手抓起包袱,用力擲過去。
「如果那對夫妻真是呂三派來暗中跟蹤我們的,為什麼又把一隻金手塞在我們的包袱裡?」小方問:「他們這麼做豈非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陽光」在猶豫,這個問題她實在沒有把握能確定回答。
可是一個女人身上和臉上的皮膚是絕不應該有這麼大差別的。
「你最好把這把傢伙帶在身上。」他將匕首交給小方:「你的老婆年紀還不算太大,我們這隊伍裡什麼樣的人都有,走在路上,能小心還是小心些好。」
開始的時候,他們還分不出那是什麼聲音。
對他來說,不管坐什麼地方,都遠不及坐在馬鞍上舒服。
這對夫妻的精力遠比他們外表看起來旺盛得多。
「你敢叫,我就塞住你的嘴,你的老公來了,我就把他活活捏死。」
小方忽然又問:「今天有誰碰過這個包袱?」
隔壁的聲音雖然已暫時靜下來,她卻想起了很多事,很多本來不該想的事。
「沒有。」花不拉看著小方,眼睛裡忽然露出種曖昧而詭譎的笑意,忽然從身上抽出把匕首。
「你認為那對夫妻就是呂三派來的人?」
她想不通。
何況和*圖*書炕總還是熱的,在這種時候,能夠有張熱炕可睡已經很不錯了。
「陽光」跳起。
小方閉著眼睛,全身上下連動都不敢動。
他們住的是一家最便宜的小客棧,房裡除了一張土炕和一群臭蟲外幾乎什麼都沒有。
她的身子看來當然絕不像是個初生的嬰兒。她的皮膚雪白,腰肢纖細,雙腿修長結實。
在小方和「陽光」想像中,「花不拉」當然應該是個高大粗壯公正嚴肅的人。
這雖然只不過是她的猜測,可是這種猜測並不是沒有道理。
他們想錯了。
小方只有承認。「陽光」笑了笑:「你當然也看過她的臉和手。」
二十五兩銀子路費中還包括食宿,他們當然不能要求太多。
他從未想到一個那麼規矩,那麼害羞的女人,在跟她的丈夫做這件事的時候,居然會發出這麼樣的聲音來。
這一點小方也不得不承認。
「那麼這隻金手是怎麼會到你包袱裡去的?」
「我也去。」「陽光」一下子就從床上跳起來:「這次你可不能再把我一個人留在屋裡。」
「陽光」抓緊被角。
小方看看「陽光」,「陽光」看看小方,兩個人心裡都明白,要想平平安安走完這一天的路,已經不太容易了。
小方見過各式各樣的女人,卻從未見過如此誘人的胴體。
可惜他們不是。
「因為他還想從我們身上找出卜鷹的下落,所以只有派人在暗中跟蹤,而且絕不能讓我們發現。」
小方只看了一眼,臉色也變了。
那對夫妻就住在他們隔壁。
隔壁那間屋子本來已經安靜了很久,現在忽然又有了聲音。
「陽光」立刻回答:「有。」她的眼睛忽然發光:「只有一個人。」
「擲骰子?」陽光問:「你要跟我賭什麼?」
這對夫妻易容改扮,參加這商隊,當然是為了要跟蹤小方和「陽光」。
來的是另外一個人,她看不清這個人的臉,可是只要看見那雙羅圈腿,就知道來的是誰了。
「陽光」替小方接下去說:「除非她也跟我一樣,也用一種像『光陰樹汁』那樣的藥物,把自己的臉和手都改變了。」
幸好這時候趙胡氏已經打好了水,提著水桶走了。
「等什麼?」
「陽光」卻還是睡不著。
他們從未想到這件事竟成為他們這一路上最大的煩惱。更想不到這麼一個老實害羞的女人,一到晚上就變成了個要命的尤物。
花不拉是個矮子,本來也許還不太矮,可是多年來馬鞍上的生活,使得他兩條腿變得非常彎曲,看起來就像是個圓圈,走起路來總是搖搖晃晃的,樣子顯得很滑稽。
「你看看床下面是不是有樣東西?」她問小方。
要命的是,他們四個人偏偏被分派到一輛驢車上,車子又小又窄,四個人鼻子對鼻子,眼睛對眼睛,想不看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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