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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唱的沙

作者:約瑟芬.鐵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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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我沒有說我不喜歡他啊!」
沒錯,畢塞爾將來一定有前途。他一定要留意。
「蘇格蘭裙,」格蘭特不假思索地說,「不知什麼原因,勞埃德給我和阿奇.布朗一樣的感覺。看起來很不合理,但卻非常強烈。他們有相同的……」他一直在尋找一個字。
「但是虛榮的人不會這麼想,而且在醫學上虛榮也不算發瘋。因為虛榮的人相當有邏輯。就像我說的,那是一種很可怕的特質,而且是所有犯罪特性的基礎。罪犯,真正的罪犯,並不僅限於那種只會在忙亂中竄改賬目,或因為目睹老婆和一個陌生人上床就憤而殺了她的這類小人物。真正的罪犯無論長相、品味、聰明才智以及作案手法都千變萬化,和世上其他人一樣。但他們都擁有一個不變的特質:病態的虛榮心。」
「你怎麼知道?」格蘭特很驚訝地問。
格蘭特猶豫了下,開始像往常一樣地分析起自己真正的感覺。
「為什麼?」
泰德很有興趣地看著那張照片,「這實在是很奇怪,不是嗎?就像一個廢棄的摩天大樓,你知道,在我看到阿拉伯之前,我一直以為發明摩天大樓的是美國人。但是某些老阿拉伯城鎮,就像小型的帝國大廈一樣。但是你說這不可能是比爾看到的。」
「你留在OCAL工作實在太可惜了,你應該加入我們警察的行列。」
「他會這樣說是因為他嚇到了。」
他到艾斯維克街的警察局,大家都以那種他今天已聽了一整個下午的句子問候他:「哈囉!警官,有什麼需要效勞的嗎?」
但是為什麼?這兩個南轅北轍的人有什麼共同點?是他們的表情?不。他們的體格?不。他們的聲音?不,那到底是什麼?
「噢!當然,這也有可能!噢,這倒提醒我一件事。」他臉上原來的不滿與茫然一掃而空,看了一眼手錶,幾乎是晚餐時間了。「我跟一個女孩在咖啡吧有約。」他因格蘭特看著他,臉上現出了紅暈。「但是如果我對你有任何幫助的話,我可以讓她等。」
「真的?嗯,也許他剛好不是我喜歡的那類人。聽著,泰德,你真的很確定你不知道,在你記憶的最深處也完全不知道,比爾可能會在哪裡過夜?」
「你有沒有問他們關於行李的事?」
「嗯,你也許可以幫幫我這個從美國來的年輕朋友。」
「就是彭特蘭啊!你怎麼會想到那間?」
最後一個賭注如石沉大海時,他們走出來到街上,覺得很受挫折。泰德說:「探長——我的意思是說,格蘭特先生——除了這些地方以外,你想如果從飯店退房,你會把行李寄存在哪些地方?你們有沒有那種私人寄物處?」
什麼都沒有。
早上他開始逐一拜訪那些阿拉伯權威,而結果倒不出所料——完全沒有結果。那些以阿拉伯探險為嗜好的人,很少有錢可以贊助什麼人;相反的,他們通常只能自己贊助自己。唯一的機會是這些人中真的有人對這個計劃感到興趣,而願意幫忙資助一點。但是沒有人聽過查爾斯.馬汀或比爾.肯瑞克。
「氣息。」泰德說。
「十點半好了。你的『情人』大都在早上十一點出門!」
就是阿奇。
「是,這聽起來很有道理。我們難道不能登個廣告找這個馬汀?」
是的,就是阿奇。
「對,那將是我們所需要的,如果真的在行李箱裡的話。」
「就是他們的虛榮心啊!你這個白痴。」他內在的聲音這麼說。
「只有一些限定時間的寄物處。如果需要離開一兩個小時去做別的事,可以把行李放到這種地方。」
當他提到肯瑞克在報上的塗鴉時,為什麼勞埃德會問「寫在哪裡」?那真的是最不https://m.hetubook.com•com自然的反應。
「好的,有什麼麻煩嗎?」
「渡船?」
「什麼?」他說。他醒過來,「誰知道?」
「也許。不管怎麼樣,所有的文件和個人的東西,都會在那兩隻皮箱裡。此外,我希望那裡面還會有本日記。」
「我真希望我知道,」他最後說,「我真希望我知道。」
他們輕鬆地開始去找一些明顯的地方:尤斯頓車站、飛機場、維多利亞車站;很高興這種模式進行得很順利:「哈囉!警官,今天有什麼需要效勞的?」
「坎伯利。很多年以前的事了,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他補充說,「因為我懷疑你根本沒有看過我,我當時是炊事兵。你還在軍隊裡?」
「還有其他家嗎?」
然後他終於吃了晚餐,並且心懷感激地上床睡覺。
「噢,那種哦。如果他打算在倫敦各處尋找贊助人,我想他該會有那種日記。天啊,這大概就是我們所需要的!」
「對,就是這個字。他們有相同的氣息。」
「我發現虛榮是很令人討厭的。身為一個人,我最討厭虛榮這種東西;而身為一個警察,我也不相信虛榮。」
格蘭特給他大約二十家比較有可能的飯店名字。據他猜測,一個從廣闊的空間和小城鎮來的年輕人,都會找那種寬大舒適而且不太貴的旅館。為了保險起見,他還增列了兩家最有名的昂貴旅館,因為年輕人有外快時總喜歡奢侈一下。
格蘭特從書桌上把勞埃德那張隕石坑「廢墟」的照片拿過來放到餐桌上說:「這就是赫倫.勞埃德認為比爾看到的地方。」
「我們沒有可以領回那些行李箱的寄物票,而我也不能濫用職權。但是我認識一些在大終點站工作的人,也許可以用點小技巧來找那行李箱。但完全得靠你去認那些箱子。比爾是那種會在皮箱上貼姓名條的人嗎?」
勞埃德令他想起的人就是阿奇,這一點他現在非常肯定。他感到一種獨特的解脫感,就像終於想起一個老是想不起來的名字。
「那一家?」
「沒有。如果他是北上去見一個能資助他的人,那麼這個人一定只是個有錢的業餘者,而不是一個積極從事阿拉伯探險的人。」
「它可是國際知名啊!」
「在這件事情完結之前,你可能需要擦窗戶。走吧,我們去找行李箱。我希望我們需要的所有信息都在那兩隻行李箱裡。對了,我才想起來,比爾去史袞的臥鋪是在一個禮拜前預訂的。」
「好,明天一早我就做這件事。格蘭特先生,我想告訴你,我非常感激你為我所做的一切。你犧牲自己的時間來做其他人不願意做的事,我的意思是說,警察不願碰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為你……」
只要想想看——他手肘邊的電話此時突然「鈴」地一聲響了起來。
「我查過那個簿子,住宿登記簿,在我找比爾的簽名時。」
「我會什麼?」
「也許。如果比爾是借了馬汀的文件來冒充的話,他總得把文件還回來。也許馬汀打算在機場跟他碰面,或是在維多利亞車站,或任何一個在離開英國前往巴黎的地點;馬汀把行李帶來,把文件收回去。」
「噢!反正就是那種船嘛!」
「我認為這個馬汀應該不會很願意露面。因為他把文件借給人家去做一件刺|激的事,而現在這個借用他身分的人死了,他成了沒有身分的人。」
「甜食啊!就是這點不對。」
「沒問題!這是英國到目前為止仍然不用花錢的事,信不信由你,警官。到後面來,好嗎?」
「半便士。以前是半便士。」
「可是那只是一種無害的缺點啊!」泰德說,寬容地抬起一邊肩https://www.hetubook.com.com膀。
當他要睡著時,有一個聲音在他的腦際盤旋:「因為他知道根本沒有地方可以寫字。」
「所以,你認為他有可能坐火車渡輪。嗯!我們可以試試看。但如果他時間太趕,去見你會遲到的話,那我想他該會搭飛機。如果看到他的皮箱,你會認得出來?」
「你記不記得在摩伊摩爾的飯店裡,有個矮小的人對你傳播他的理念?」
布里特巷的角落裡有一家叫「陽光」的店,理查常在那裡射飛鏢,所以格蘭特往這家店走去。由於他希望非正式的安排,所以需要非正式的開始。他不知道這家店,也不認識它的經營者,但是他只要坐下來規規矩矩的,就會有人邀他一起射鏢,而從這裡到和理查搭訕起來就只有一步之差了。
「這簡直是瘋了。」
他謝謝這位新進的巡官,然後去找理查。理查似乎就以他的手推車為家,他是個單身的退伍軍人,有一雙短短的腿,養了一隻貓,喜歡收集搪瓷杯,還愛射飛鏢。在畢塞爾的管區裡,沒有任何事是他不知道的,雖然他才剛從鄉下來。
他腦子裡浮現出一些東西。
這實在是太意外也太荒謬了,以至於他坐在椅子上開始笑了起來。
格蘭特說也許他們可以告訴他,現在負責布里特巷的警察是誰。
為什麼勞埃德會說「寫在哪裡」?他帶著這個問題上床,也帶著這個問題睡著。
「好,你說了算,長官。你的人明天可以免費幫勞埃德先生擦窗戶。」然後他舉起大杯子,「你的學徒明天什麼時候來?」
「唉,比爾的東西到底跑到哪裡去了?為什麼不在這些明顯的地方?」
「噢!我已經吃過午餐了。我在萊斯特廣場吃了幾根香蕉和一杯奶昔。」
「我實在不曉得,你是怎麼想到那個單調的小垃圾場會跟比爾扯上關係的。」他說,「但是你是對的,他就是住在那裡沒有錯。」
「我沒有記憶的深層。我只有前面一個小小的狹窄空間,讓我儲存一些有用的資料而已,像一些電話號碼、一兩篇祈禱文。」
「一定在這裡,」他一直這樣說,「一定在這裡的。」
但是不論哪個架子上,都沒有眼熟的行李箱。
格蘭特讓他走,讓他去見咖啡吧裡的小甜心,心裡反而有一絲的解脫感。他決定延後吃晚餐,先出去看看他那些大都會裡的朋友。
「還好,不是特別痴迷,但是他有渡船癖。」
泰德看起來似乎只有一隻耳朵在聽,因為他正拿這個訊息印證自己私人的事件。「噢,格蘭特先生,」他說,「你是說這個叫勞埃德的人不值得信任?」
「我想也許是其他人幫他寄的行李。譬如說,在尤斯頓送他上車的那個人。」
「一代又一代的英國人都去住的那家。」
格蘭特笑一笑說:「是啊,你可以幫我個忙,不過不關公事。你願意明天帶個學徒,賺一點酬勞嗎?」
「怎樣,這有什麼不對?」
「這樣啊!」泰德說,「這的確是個不同的角度,不是嗎?」
「不了,謝謝,我喝咖啡好了。聞起來真的是好咖啡。」
「他聽起來的確像很吃驚的樣子。」
「然後?」
「我以前見過你?」格蘭特問。有一點懊惱自己居然沒認出對方的面孔。
到底阿奇跟赫倫.勞埃德這個優雅有教養的人有什麼共同點?挫折?當然不是。或是在自己所熱愛的國家裡是個異鄉人?不,這太牽強了。應該是某個更接近本質的原因。
「你真是設想周到。」
「你是說勞埃德先生的房子?」這個男孩說,「是理查擦的。」
「噢!好吧。那我該走了,我什麼時候再打電話給你?」
「是的,因為沒有證據證明那www•hetubook.com•com不是意外。但是我已經準備好相信那不是意外了,如果我可以找到任何理由的話。你會擦窗戶嗎?」
「如果你這樣想就錯了,這全然是一種毀滅性的特質。當你說到虛榮時,你想到的只是那種對鏡的孤芳自賞,或買些衣服來打扮自己。那種完全是個人的自戀。可是真正的虛榮不一樣,那不是外表的問題,而是性格使然。虛榮說:『我必須擁有這個,因為我就是我。』那是很可怕的,因為虛榮無可救藥。你絕對無法讓虛榮的人相信,其他任何人有絲毫重要性;因為他就是不了解你到底在說什麼。他寧可殺了一個人也不願因必須服六個月徒刑而對他造成不便。」
他結束拜訪前就已經到了午餐時間了。他站在窗戶邊等泰德的電話,心裡想到底應該出去外面吃,還是讓汀可太太幫他弄一份蛋餅。又是個灰暗的天氣,但有一點微風,還有潮濕地面的氣味,帶著古怪的鄉間氣息。他注意到今天是個適合釣魚的日子,有一瞬間他還真希望自己正由荒地往河流走,而不是在這裡跟倫敦的電話系統較勁。其實甚至根本不必是河流,只要在德伍小湖,一艘漏水的船上,有派特作伴坐一個下午就很滿足了。
他現在知道赫倫.勞埃德到底讓他想起誰了。
「如果他沒有住在我們所列的這些飯店,那我們真的就沒頭緒了。因為如果他不住這些地方,我們就得跑遍倫敦的每一家旅館去找,更不用說還有一些寄宿公寓什麼的。」
格蘭特自我介紹後,這個男孩想要站起身,但是格蘭特坐下來,然後說:「有一件小小的事情,也許你可以幫我。我想知道是誰負責擦布里特巷五號的窗戶,你也許可以幫我打聽一下……」
「你不說我也看得出來。」
「那個叫馬汀的人?」
勞埃德到底是哪裡令他覺得熟悉?他回想剛有這種感覺的前幾秒鐘。那時候勞埃德在做什麼?勞埃德拉開書櫃的木板門,動作裡帶著一種自我察覺的優雅,以及喜好自我宣傳的那類人的手勢。是不是這些姿勢喚起他這種熟悉感?然後還有更古怪的事。
但是根本沒有任何東西。
但它們不在這裡。
「噢!當然。我願意做任何事情,聽你差遣。」
虛榮,這個所有犯罪行為的第一要素,是所有罪犯心裡共同的因素。
「勞埃德啊!他說,『寫在哪裡?』」
「也許蘇格蘭的贊助人要到四號才能見他。」
但這一步卻花了他好幾個小時。最後他終於單獨和理查在角落裡喝一品脫的啤酒。他心裡猶豫著是否要拿出名片,以自己的職權來從事私人的事情,或是以彼此同為退伍軍人的淵源,略施小惠作為交換。此時理查說:「長官,你這幾年好像沒怎麼胖嘛!」
根據格蘭特的經驗,一份陳述中不相干、不受注意的字眼,才是最重要的。令人驚訝且滿意的破綻,通常就存在於定論與非定論之間。
「絕對沒有,我們不會拿房裡的任何東西,也不會把東西弄亂,我可以保證。而且,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我可以寫下書面協約。」
格蘭特決定要吃蛋餅,在汀可太太準備時他在客廳裡走來走去,讓自己的思緒天馬行空,然後再馬上把它拉下來。
「休息一下,過來跟我一起吃飯吧!」
他靜靜地坐著思考,已經不再覺得很開心了。
「好,那麼,明天我只要你去拜訪一些明顯的地方,如果你願意的話。」
「天啊!」格蘭特說。
「他吃驚是因為他知道根本沒有什麼東西好寫字的。」
然而分析起來,人類任何的反應都並不令人費解。
「坐下來喝點咖啡,可以消化一下你的奶昔。或者你想喝杯酒?」
他到底怎m•hetubook.com•com麼跟勞埃德說的?他跟勞埃德說,他之所以對肯瑞克感興趣,是因為他塗鴉的詩句。對這句話的正常反應該是「詩句?」因為那句話裡最關鍵的字眼就是「詩句」,至於他塗鴉在什麼上面並不重要。如果一個人對這句話的反應是「寫在哪裡」,倒真是令人費解。
「沒有,我現在是警察。」
「認得出來。我跟比爾住在同一間宿舍,而且是我幫他打包的。事實上,其中有一個皮箱還是我的。他只帶兩個皮箱,他說如果我們買很多東西的話,我們可以再買一個行李箱……」泰德的聲音突然消失了,埋頭喝他的咖啡。咖啡杯是大的淺式碗狀的,有粉紅色的柳樹圖案,是瑪塔.哈洛德從瑞典帶給格蘭特的,因為他喜歡用大杯子喝咖啡,偶爾也可以用它來遮掩情緒。
「你告訴了勞埃德?」
是的,就是這一點。他們的虛榮心,那種病態的虛榮心。
「對,不可能,因為從天空看應該更明顯。」
「你怎麼知道?」
「對啊,也許你是對的。不管怎麼樣,他一定不是住那種旅館的人。」
「那個混蛋永遠都不會滿意。這其中沒什麼圈套吧?」
只要他們能夠找到一個起點就好了。但如果泰德問完所有的旅館後,仍然毫無頭緒呢?他只剩幾天就得回去上班了。他停止揣測虛榮心及它的各種可能性,開始想泰德得花多少時間才能問完剩下的那四家?在蛋餅還沒吃完以前,泰德就親自來了,帶著滿腔的興奮及一臉勝利感。
「有啊!開始他們不是很感興趣,但是最後他們拿出像審判書大小的賬本,並且說,肯瑞克先生沒有留任何東西在保險箱或是儲藏室裡。」
「布里特巷五號。」
「可是很累的時候吃點甜食很好的。你那邊沒什麼進展?」
「聽著,泰德。我並不是在做好事,我是隨心所欲又好管閒事的人,這件事讓我樂在其中。倘若不是這樣,相信我,我現在絕對不會在倫敦,今天晚上可能還在克努睡覺呢。所以,晚安,睡個好覺。我們見面再談這件事吧!」
「擦窗戶。」
他掛斷電話,去看汀可太太在爐上留了什麼給他。看起來像是一種餡餅,他端到客廳無心緒地吃著,念頭全在勞埃德身上。
「我今天早上花了很長的時間一直在想,是不是因為我在罪犯身上看見過太多的虛榮心,以至於我已經開始有了偏見呢?也就是過度的不信任。表面上看來,赫倫.勞埃德毫無瑕疵。甚至更高一層,他令人仰慕。他的紀錄良好,生活簡樸,品味超凡,這意味著他有天生的均衡感,而且他的成就也足夠滿足最自我中心的人。」
「我想如果他要把東西留在一個地方,他應該會貼姓名條的。為什麼?難道他沒有把寄物票放在皮包裡?」
理查想了一會兒問:「有什麼人的窗戶特別要擦的嗎?」
「我不知道,也許在他的女朋友那裡。」
「看起來就是那樣!」
「噢!不是那種。是那種一點十五分見傑克,七點半打電話給杜賜的那種日誌。」
「好,你有筆嗎?現在我列出來給你。」
他躺著想這件事,直到睡著。
布里特巷是畢塞爾的管區,如果警官現在要見他的話,他正在餐廳吃香腸和薯泥,他的號碼是三十。
他又出其不意地補充說:「比爾是在三號,三月三號退房的。」
這實在太讓泰德吃驚了,以至於格蘭特幾乎沒法把他帶出最後一站。他在堆滿行李的架子旁一直繞圈子,一臉無可置信的表情。
於是,他們到了後面。每一次他們都是到後面,而每一次這些堆積如山的行李都回看他們,一副輕視又退縮的表情。只有別人的行李才會看來那樣疏遠。
「必要的話,我想我可以hetubook.com•com擦得很亮啊!」泰德說,然後瞪大眼睛問:「幹嘛?」
「只要你一問完那份旅館名單,就打電話給我。我會在這裡等你的電話。」
「我不知道。他年輕英俊而且還單身;可以有很多的選擇。」
「是的。好像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在一個叫做龐培的地方,你知道那個地方?」格蘭特點點頭。「那時他把時間全花在那種一便士的渡船上。」
「你為什麼這麼不喜歡那個傢伙?」
「什麼女朋友?」
「他要知道他朋友是否在這裡留下幾隻行李箱。你介不介意他到處看看?我們不會搬動任何東西,只是看一下而已。」
「但是你覺得……你覺得某個地方有問題。」
「十點好嗎?」
但是泰德沒在聽。「你沒有辦法體會那種奇怪的感覺,當我在所有陌生的名字當中,突然看到比爾親筆寫的字跡,我幾乎要停止呼吸了。」
「好,那我先把我早上該擦的窗戶擦好,然後十點半跟他在我住的地方——布里特巷謬斯三號碰面。」
格蘭特想了一下。
「我想這幾家應該就夠了。」他說。
「換句話說,他把所有的行李都拿到寄存處了,這麼一來,他從蘇格蘭回來時可以提了就走。如果他回來後打算搭飛機去巴黎,那麼他應該會把行李寄在路上的尤斯頓車站,去機場前先領出來。而如果他打算坐船的話,他可能在去尤斯頓車站前,就在維多利亞車站把行李寄放好。他喜歡海嗎?」
「我在巡邏時經常跟他一起走來走去,他把手推車跟其他東西放在布里特巷稍遠處的馬廄裡。」
是泰德。他已經問到第十八間了,他說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很老很老的人了,但是血管裡流的是拓荒者的血,所以仍在繼續搜尋。
「是的。」泰德比較平靜地說,臉上那股勝利的紅潮已經消退了。「我真的希望你認識比爾。沒有人比得上他。」
「什麼單調的小垃圾場?」
「真的嗎?別開玩笑了!是啊,我就說嘛!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你那麼急於把我弄到角落來了。我還以為是你欣賞我射鏢的方式呢!」
他們從很有可能的地方開始,找到只有一點兒可能的地方,心情變得比較嚴肅而憂慮。他們原本希望找到一本日誌以及個人的文件,現在退而求其次,只要能看一眼行李箱就行了。
他轉向書桌,開始清理今早拆閱郵件時留下的混亂。
「所以,那就是比爾.肯瑞克住的地方。我更喜歡他了。」
「哈!」理查很有興致地說,「我願意付錢讓他去做。」
「你似乎不太喜歡這個人。」當格蘭特在電話裡跟泰德說完他去拜訪勞埃德的整個經過後,泰德.卡倫說道。
格蘭特自己在餐廳盡頭的一張桌子旁找到獨自一人的三十號。他滿口法式英語,坐在那裡看著格蘭特,一副渾然不知的模樣。格蘭特心想,這短短的二十五年來,倫敦警察的樣子改變得可真多啊!他知道自己也不算典型的警察,而這種特質反而在各種場合中都有很大的用處。畢塞爾是一個從鄉下來的黝黑、瘦削的男孩,身上的皮膚有點像褪了色,還有一種和藹的、懶洋洋的態度。介於法式英語和這種懶洋洋的態度之間,格蘭特看出畢塞爾將來會表現傑出。
泰德沉默了很久之後說:「格蘭特先生,你仍然認為發生在比爾身上的事是意外?」
「沒有,我讓他自己一直說下去。」
他蹲下去把撕碎的廢紙和空信封丟進垃圾桶,但是這個動作只做了一半就停止了。
「可是比爾從不寫日記的啊!」
「受迫害的蘇格蘭!那個穿蘇格蘭裙的矮小男人?」
今晚要試圖打電話給泰德.卡倫是沒有用的,所以格蘭特在西摩蘭飯店裡留了話,要泰德明早一吃完早餐就來公寓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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