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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雕刻家

作者:米涅.渥特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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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昏了過去,」他的語氣冷漠,不過眼睛閃爍著神采。「誰動就打誰,」他告訴她。「在水龍頭下沖水的那個除外,他已經夠痛苦了。」
「妳為什麼不自己打過去問?」
「妳曾經墜入情網嗎?」
她一早醒來,燦爛的陽光由布里吉修女的客房窗帘照進來,使她滿臉生輝。陽光太刺眼,所以她再鑽進溫暖的被子裡,聆聽花園裡各種鳥類的鳴啾聲。她也隱約聽到收音機在播報新聞的聲音,可是太過微弱,聽不清楚。樓下廚房裡飄來煎培根肉的香味,使她饑腸轆轆地躍身起床。她神清氣爽,也懷疑自己前一陣子為什麼會那麼頹廢萎靡。她想,人生美好,想要好好享受人生的期盼如此強烈,不容忽視。
「不好,一點都不好,可是我盡量就是。妳今晚會在家嗎?」
布里吉修女仍和往常一樣不動聲色,帶蘿莎進她的客廳,讓她坐下後再遞給她一杯白蘭地。顯然蘿莎又跟人打了一架。她的衣衫凌亂,頭髮也亂成一團,頸上與臉上都有傷痕。看來似乎有人拿她當出氣筒了,不過布里吉修女實在想不透,蘿莎怎麼會甘心忍受這種凌虐。蘿莎根本不像大文豪狄更斯筆下的苦命女,而且個性獨立,不可能甘心受人擺布。
他無奈地聳聳肩,望著蘿莎。「我要請妳幫個忙。」
「算了,我不相信奇蹟。我一度相信過。」
「妳要讓我感動得落淚了。」
「他必須說謊嗎?」
他伸了個懶腰,不過馬上因為全身的疼痛而弓起身體。肋骨大概被打斷了,他想。「我告訴妳吧,蘿莎。在我看來,妳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如果妳願意嫁我,我就願意娶妳。」他露出燦爛的笑靨說,「不過,現在我累壞了。妳就行行好,把他們的面罩摘下來吧。」
「偶爾會思凡。不過我也只是個凡人,難免會覺得遺憾。」
「我覺得頭暈。」蘿莎說。
「誰說他腐敗的?」
「如果奧莉芙是無辜的,他一定很腐敗。妳不是說是他向她問口供的嗎?」
「把手指頭用來敲鍵盤吧,」艾黎絲沒好氣地說,「我們雖然有合作關係,可是一直都是我在忙,我受夠了。」
「原本以為認識,」她緩緩地說。「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她搖頭。「不認識。或許是讓我想起電視上的什麼人了。」
「花癡!」
她點點頭。
她每隔一陣子就停下來,望著女兒的照片微笑。她早該將這卷底片沖洗出來的,她告訴蜷縮在她腿上的安卓芭夫人。報紙上刊登的那張像破布偶的照片,根本不是愛麗絲。這個才是愛麗絲。
蘿莎將這些照片放在一旁,拿起她的購物袋,取出幾張玻璃紙,一支畫筆,三罐廣告顏料。然後,她邊吃著豬肉餡餅,邊動手工作。
「沒錯。」
她睡在沙發上,免得來不及接電話。她覺得他或許是不想向答錄機說話。
她深吸了一口氣。「你真混蛋,難道你就沒想到我才剛劫後餘生?」
可惜妳不是天主教徒,不然可以去向神父告解,那可以讓妳馬上覺https://m.hetubook.com.com得好過些……
那人聞言立刻朝巷子裡沒命地狂奔。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那才是我的好女孩,」他告訴她,他的聲音有點模糊。「來吧。站起來。我需要妳幫忙。」
蘿莎很欣慰能有其他話題可以讓她不再去想盜獵人餐廳,於是告訴布里吉修女,「她確實有一個情人。我已經查出他們投宿的旅館。」她望著手中的酒杯。「就是位於法拉第街的貝伐德旅館。從一九八七年的夏天起,他們每個星期天都會去幽會。」她輕啜了一口酒,然後匆匆將酒杯擺到她身旁的茶几上,以顫抖著的手指按壓她的太陽穴。「真是抱歉,」她說,「我覺得很不舒服。我的頭痛得要命。」
布里吉修女帶著母性的關懷,找出三顆鎮定劑,連同一杯水遞給蘿莎。「真遺憾,親愛的,」她臉色凝重地說,「不過我真的太過震驚了。我無法原諒會凌虐婦女的男人,而且,雖然聽起來太過苛責了,可是我也無法原諒忍氣吞聲的女人。與其和一個沒出息的男人同處,不如乾脆獨處。」
布里吉修女暗忖著,想必是受到驚嚇的自然反應。「我很高興妳能來我這裡。告訴我,妳調查奧莉芙那件案子有何發展了。我今天去探望她,可是她不大想和我交談。」
「沒錯——他也是性幻想的源泉。」
蘿莎的眼睛半睜半閉,不敢正面望向布里吉修女的怒視。布里吉修女看起來義憤填膺,胸口急遽地起伏著。蘿莎說:「妳的口氣忽然變得很嚴厲。我懷疑奧莉芙會認為他的情人沒出息,或許正好相反呢。」
「天啊,」艾黎絲沒好氣地說,「妳不會是迷上他了吧?他是我們的消息來源。」
艾黎絲又叫苦不迭。「妳到底在搞什麼鬼?」
「噢,天啊,」她大叫,「我下手太狠了。」她急得快哭出來。
「噢,親愛的,」布里吉修女說,「要小心。不能以迷戀來取代真愛。迷戀來得急,去得也快。愛——真愛——需要花時間培養,在籠罩著暴力的氣氛下,如何能培養真愛?」
「只會耍嘴皮子,」蘿莎咕嚕著,不過還是照他的話做了。他的臉有一邊已經被球棒打得皮破肉綻。他的背部不曉得被打成什麼樣子了?想必傷痕纍纍吧,像上次一樣。「妳認得他們嗎?」她望著靠門口的那個不省人事的人。她依稀覺得,似乎認識這個人,不過那個人的頭動了動,那種印象也消失了。
她看到布里吉修女困惑的表情,因此暗自歎了口氣。真的,她想,說謊真的容易多了,可以使事情更單純。我很好……萬事如意……我喜歡住出租公寓……魯伯特一直很照顧愛麗絲……我們互道珍重後才分道揚鑣……使生活難過的,是錯綜複雜的事實。如今,她也搞不清楚什麼是事實,什麼是謊言。她真的那麼恨魯伯特嗎?她想不透自己哪來那麼多的精力恨他。她只記得這一年來過得渾渾噩噩,醉生夢死。
她打開答錄機想聽聽有什麼人留言,順道也替自己倒了杯水,但卻發現答錄機裡一片空白,沒有人留言。她打電話到盜獵人餐廳,憂心忡忡地聽著,但只聽到電話另一頭空洞的鈴聲。他到哪裡去了?她焦慮地咬著指頭,然後打電話給艾黎絲。
她與布里吉修女揮手道別,將車駛向盜獵人餐廳,和-圖-書並打開音響,放入帕華洛帝的錄音帶。這是一齣描述驅鬼故事的歌劇。渾厚的男高音由喇叭中流瀉而出,令她聽得如癡如醉。
「會,在家裡緊張地揉指頭。」
這時聲音才開始如潮水般湧現,她也回到了現實。她聽到了呻|吟聲與水流聲。有個人把頭伸在水龍頭下。她眼角餘光瞄到有人在動,於是立刻揮棒,結果不偏不倚將那根大頭針全部敲進那人的屁股裡。他的哀嚎聲聽起來驚心動魄。
「妳還在聽嗎?」艾黎絲問。
沉默了一陣子後,艾黎絲再度開口。「妳還是掛上電話吧,免得他打不進來。有一個人因為臉部嚴重灼傷送醫治療,有個警員的下顎脫臼,他們要逮捕他時,他還試圖放火把自己的餐廳燒了。我覺得他的行徑聽起來滿可怕的。」
她在車子後座蹲了兩個小時,渾身不舒服,不過辛苦總算有了回報。奧莉芙的情夫終於由他的前門走出來,也適時地在門口停頓了一兩秒,讓她剛好捕捉到他的臉部正面。變焦鏡頭拍下了他的臉部特寫,將他的黑眸子拍得一清二楚。然後他才轉頭張望,留意兩方有無來車。她全身寒毛直豎。雖然他不可能看得到她——車子停在他對面街上,她藏身於後座,而且照相機也藏在手提袋內,只有鏡頭露出來——不過她還是緊張得直打哆嗦。吉宛與琥珀血肉模糊的照片擺在一旁座位上,使她不由得想起,自己跟蹤的是一個喪心病狂的屠夫。
「那也不是他的錯。我原本可以跑走的,我想,不過我很高興沒跑開。如果他只有自己一人,或許會被他們活活打死。」
「距離大馬路兩百碼外有個電話亭,妳打公共電話報警,告訴他們,有搶匪闖入盜獵人餐廳,然後回家去。別告訴他們妳的姓名。我會儘快打電話給妳。」
「我很擔心我那個神秘的警員。」
「他蹺頭了,」兩小時後艾黎絲一接通電話就開門見山地說,「警方對傑利百般追問,要他說出黑爾的下落。檢方已經發出拘票,要全面通緝他到案。妳是怎麼會找上那種妖魔鬼怪的?妳要找情人,也該挑個正派一點的,像傑利這樣,」艾黎絲語氣凝重地說,「他就不會打女人,或使她們捲入不法勾當中。」
「噢,怎麼了?」
「或許一兩句無傷大雅的小謊。」
「是的。傑利肯不肯幫這個忙?」
蘿莎吃吃地傻笑個不停,布里吉修女平靜地等著。
黑爾已將剛才想扭斷她脖子的那個殺手綁妥,那人早已被他一頭撞得不省人事。然後他再去綑綁另一個被他打昏的殺手,熟練地將那人的手腕與足踝五花大綁。「他在鬼叫個什麼勁啊?」他邊問著,邊將手邊的人綁在桌子上。
她深吸了一口氣。「你要多久才會打?」
黑爾疲憊地呻|吟了聲,關上門,癱倒在地上。「我得休息一下。幫我一個忙,甜心,把他們的面罩摘下來。我們來看看我們逮到的是什麼人。」
終有一天他會補償她的,他想。「在妳打給我之前十五分鐘。」
「如果一切順利,而且我又生了個女兒,」蘿莎充滿期盼地說,「我就讓她到妳的學校來讀書。」
黑爾的臉湊了過來。「妳還好吧?」他問著,聲音好遙遠。
布里吉修女笑了笑。「唉,聽起來真是緊張刺|激,」她口氣中帶著絲羨慕,她和-圖-書將蘿莎換下來的衣服由烘乾機中拿出來,擺在熨衣板上。「唯一曾經對我有意思的男人,是住在我家隔壁的一個銀行行員。他骨瘦如柴,可憐的人,他的喉結大得嚇人,說話時像有一隻碩大的粉紅色甲蟲在他的脖子爬上爬下的。我受不了他。嫁給他不如當修女。」她將手指頭拿到唇邊沾濕,然後輕拍熨斗。
「那就坐下來吧,」他拉了張椅子過來,讓她坐下,然後到門口將後門拉開。「滾出去,」他朝那個在沖水的人大吼。「快點自己去醫院就診。如果你的朋友還講道義,就不會透露你的姓名。如果他們不講道義——」他聳聳肩,「你有半小時的時間,可以在警方全面圍捕你之前自首。」
「我會替妳祈禱,」布里吉修女說,「我也該多花點時間做正事了。我曾經替奧莉芙祈禱,妳看看上帝這不就送妳到我這裡來了?」
她瞪了他一眼。「我馬上起來。」她說著,設法維持尊嚴。
艾黎絲暗中叫苦。「如果妳迷上了警察,如何能客觀地描述警界的腐敗?」
黑爾只聽到「併購費。你的併購費太高」,頭上便遭到數噸重的襲擊。
布里吉修女歎了口氣。「講了老半天,我們似乎是雞同鴨講。莫非妳說的那隻大猩猩並不是妳迷戀的那個男人?」
「什麼罪名?倒不如說哪些罪名吧?他的罪狀可多了。縱火、拒捕、由犯罪現場潛逃。只要妳說得出來的罪名,他都觸犯了。要是他和妳聯絡,拜託別讓我知道。傑利現在的模樣,像是知道『開膛手傑克』是誰卻必須守口如瓶似的。如果他以為我知道黑爾的下落,保證會心臟病發作。」
「我期待有這麼一天。」
「妳真勇敢,」布里吉修女說,「我猜他自己可能也不是好東西,搞不好在從事不法勾當。」
「妳真是慈悲為懷。好了,我告訴妳傑利需要知道的細節。他想打聽他的客戶,盜獵人餐廳的黑爾.霍克斯里,住在道林頓區的溫席拉街。就說他相信盜獵人餐廳遭人破門而入,不曉得警方知不知道黑爾如今的下落。好嗎?」
「我談的不是奧莉芙,親愛的,我談的是妳。妳剛才提到的那隻大猩猩。他不配與妳相處。妳自己應該看得出來吧?」
「我看得出來。」布里吉修女說著,語氣比她自己預期的嚴厲。
蘿莎擤擤鼻涕。「我恐怕說不上來,」她說,「其實並不好笑。」她又開始不由自主地吃吃傻笑,她拿起手帕摀住嘴。「真對不起,來打擾妳,不過我擔心自己如果開車回家會出車禍。我想我大概是腎上腺激素突然分泌異常。」
「有可能。我不善於識人,妳知道。」
布里吉修女頑皮地擠擠眼。「只要妳答應不在書中引述我的話,我就告訴妳,我覺得穿黑袍的神父比較無趣。還有,目前離婚率這麼高,所以我如果要和非神職人員聊天,都只找單身男士,也算是謹守修女的分際。」
「我迷戀著他,」她語無倫次地說,「不過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覺是真的,或者只是如鏡花水月般的不切實際。」她搖搖頭。「我想這是當局者迷。」
「我知道,」蘿莎溫和地附和她,「不過好男人都被搶走了。他們有沒有說要以什麼罪名起訴黑爾?」
蘿莎笑得淚水都流出來了,她暗忖著,「笑死人」這句話是不是www•hetubook•com.com確有其事。
「不認得。」他看出她臉上閃過一絲似曾相識的神情。「妳呢?」
「我寧可留下來。」
那人放聲哀嚎。
「我母親用來固定帽子的大頭針。」她結結巴巴地說,「我快吐了。」
她將照片拿到附近的快速沖印店沖洗,順道採購些日用品。回住處後,她將照片攤在茶几上,仔細研究。她將那個情夫的照片先挑出來擺在一邊,共拍了兩張臉部特寫,幾張他剛要走開時的背部全景鏡頭。然後她望著其餘的照片笑了笑。她都忘了拍過這些照片。故意忘的,她想。那是魯伯特在愛麗絲生日時帶愛麗絲到公園玩所拍的,就在車禍前一個星期。她記得,他們當時曾約定,為了愛麗絲,兩人在當天暫時休兵,不要吵架。兩人也都設法遵守承諾,不過大都是蘿莎在竭力自制。她盡量保持冷靜,強顏歡笑,而魯伯特則老是會無意間說漏嘴,不斷地提起潔西卡的住處、潔西卡的工作等等的,除此之外,倒是相處融洽。愛麗絲看到父母言歸於好,喜形於色,由照片中就可看出她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天啊,當然了。或許次數比妳還多呢。當然,都是柏拉圖式的愛情。我在工作上常會遇到很有魅力的神父。」
蘿莎按摩著太陽穴。「有隻大猩猩想把我的頭髮扯掉,」她低聲說,「我想我是因此才會頭痛欲裂。」她試著按按髮根,但立刻痛得將手縮回去。「我的手提袋內有鎮定劑。妳能否幫我找找看?我的頭快爆炸了。」她又歇斯底里地吃吃傻笑了起來。「奧莉芙一定又在對我的人偶插大頭針了。」
黑爾勉強撐著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洗滌槽,每走一步全身就痛得錐心刺骨。他接了一碗水,朝門口那人的臉潑過去,看到那人的眼睛睜了開來。那人的眼神馬上充滿戒心,也讓黑爾知道恐怕是問不出什麼口供來。
蘿莎裹著一條老舊的法蘭絨睡袍,笑著問:「妳仍然這麼想嗎?」
餐廳裡空無一人,她在前門及後門都敲了老半天,就是沒人來應門。她開車到前一天報警時使用的公共電話亭,打電話給黑爾,她以為黑爾睡過頭了,因此讓電話響了好久。最後她終於放棄,掛上電話回到車裡。她並不擔心——老實說,黑爾比她認識的大部分男人都更能獨當一面——而且她手中有更迫切的事情待辦。她從儀表板的夾層取出一部名貴的自動相機,有高倍率變焦鏡頭——離婚時歸她所有——檢查裡面有沒有底片。然後她發動引擎,駛入車陣中。
「很好。」她快樂地低聲說著。
她回到住處,夏天毫無預警地就蒞臨了,令她熱得難以消受。三天前還感受到隆冬的酷寒,如今已被炎陽高照取代,而且顯然會一天比一天熱。她打開窗戶,讓倫敦市區的隆隆車聲灌進來。喧囂聲使她不由得想起,觀海小築真是靜謐又迷人。
他將她拉了起來。「好了,」他堅定地說,「若不快一點,又要吃虧了。」他塞了一根球棒在她手中。「我要把他們綁起來,不過妳必須替我看著他們,免得有人醒來偷襲我。」他望著她仍迷迷糊糊的眼睛。「來吧,蘿莎,」他奮力地抓住她的肩頭猛搖。「清醒一點,打起精神。」
蘿莎忍不住笑了出來。「對不起,」她笑夠了後終於開口。「妳一定覺得我太沒禮貌。問題是,我幾個月來情緒一直起伏不定。」和-圖-書她再擦擦眼角,擤擤鼻涕。
她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提袋,將散落的個人物品收拾妥,然後將袋口拉上。「十五分鐘。」她回應了一聲,將門打開,走了出去。她站在門口,凝視了他良久,轉身離去。
「他不氣瘋了才怪。妳也不是不知道他的為人。光聽到要作假就會火冒三丈。」她大聲歎了口氣。「妳很煩呢。妳可知道,要遊說他做這種事,我必須答應要乖乖聽他的話當交換條件。那我的日子會過得生不如死。」
蘿莎低聲輕笑。「什麼樣的神父?穿黑袍的還是穿長褲的?」
蘿莎意識恍惚,似幻似醒。她知道自己置身於一個房間裡,但覺得又像是隔著一層毛玻璃在看房內的動靜。聲音很朦朧。她隱約記得,喉嚨被人掐住。然後呢?她記不清了。她想,隨後便是一片祥和。
蘿莎笑了。「替我向傑利道謝。就算妳不想替我轉達,我還是感謝他的鼎力相助。」
「妳說得或許沒錯,」蘿莎緩緩地說著,懷疑她離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他的小屁屁還真可愛哩。我是不是很幸運?」
蘿莎剛才頭髮被揪住,髮根處仍疼痛不已。她臉色慘白地望著他。「我提醒你,霍克斯里,」她冷冷地說,「我才剛恢復意識。你或許沒注意到,不過剛才要不是我,你什麼也逮不到。」
黑爾等到她的腳步聲消失。他將別在胸前的大頭針抽出來。「這可會痛得要命的,」他淡淡地說著,拉起那人的頭髮,將他的臉壓在地面。「我沒空跟你玩遊戲。」他將一個膝蓋抵住那人的肩頭,再將那人緊捏著的拳頭扳開,拉起一根指頭,用大頭針抵住那人的指甲與肉交接處。他感受到那根手指頭縮了一下。「我給你五秒鐘,說出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不說,我就把針插下去。一、二、三、四、五。」他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睛用力刺了下去。
「沒有任何不法行徑,至少我認為沒有。」她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驚叫聲。「聽我說,傑利只問幾個稀鬆平常的問題就行了。」
「因為我也牽扯進去了,他們可能會聽出我的聲音。我打過一通報警電話。」
「能讓我安心。我現在心急如焚,根本無法定下心來寫作。」
「他的屁股裡有一根大頭針。」蘿莎說著,牙齒不斷地打顫。
艾黎絲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幹嘛?」她劈頭就問,「那對我有什麼好處?」
他看見了留在那人牛仔褲上的裝飾針頭,不禁萌生一絲同情。他先將那人的手腳也綑綁起來,和另一個人一起綁在桌上。然後他將那根針拔了出來。「你這王八蛋。」他低語著,將針別在自己的胸前。
「妳想不想和我談談?」等蘿莎總算稍微回過神來後,布里吉修女終於開口。
「我知道,」他臉色柔和了些。她看起來又是那副楚楚可憐的孤單樣了。他以手指背輕撫過她的面頰。「相信我。我一定會打給妳。」
不過電話整個週末都悶聲不響。
「一言為定。」蘿莎向她承諾。
「『妳那個』神秘的警員?」艾黎絲狐疑地問。
「如果妳請傑利亮出他的招牌,」傑利.費爾丁是倫敦著名律師事務所的名律師。「打電話到道林頓區的警察局,趁大夥兒週末放假前向他們打聽消息,妳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黑爾小心謹慎地靠近那個人。「什麼樣的大頭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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