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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的藍:阿正事件簿之一

作者:宮部美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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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阿正述說 5

第一章 阿正述說

諸岡夫人的聲音迴盪在小加代的腦中,我彷彿聽得見那個聲音。
「嗚哇!什麼啊!」
「今天的晚餐,還有個正值成長期的男孩子一起吃。你們絕對不曉得該買多少量的。」
諸岡克彥出現在畫面中。他舉起手臂,腳踢地面,彷彿可以看見背肌在他背號「1」的制服底下強而有力地躍動著。
畫面出現一個相當陳舊的棒球手套特寫,接著是春季大賽初戰時的決勝時刻,克彥在投手板上舉手歡呼,和跑過來的相良捕手相擁在一起,得分表上則是一整排的〇。「完全比賽!達成完全比賽了!」畫面傳來實況播報員激動的歡呼聲。
「要是現在有人介紹對象給爸爸,爸爸一定會再婚吧?」
一開始大家都很不安。東京這一帶,有許多居民數代定居在此。町內會勢力也很強大。可以預想會有不願「偵探事務所這種可疑行當」開設在此的反對聲浪出現;而且對委託人來說,進出商業大樓一角的辦公室都躲躲閃閃的,拜訪位於住宅區中央、門前有主婦談天說地的民宅,感覺想必更不自在吧。
我想是「家庭環境」這句話刺|激到她了。警署發生的那一幕,連見試過各種淒風苦雨的我也忍不住心頭一顫,也難怪小加代了。
所長點點頭。
諸岡克彥的動作與牠有共通之處。投球時,克彥像是化身成一支箭。若是站在投手板旁豎耳傾聽,球離指之後,他為了投球而使盡全力的全身肌肉一定會像放箭之後的弓一樣發出顫動的聲響吧。
「聽說後腦勺的挫傷是直接死因。克彥是死後才被潑上汽油焚屍的。警方已經成立搜查本部了。」
「沒錯,克己的克,真是個好名字。他的父母一定很捨不得吧……」
我和所長觀看的節目中,有一個是在松田學園的棒球隊宿舍前實況轉播的。播報員伸手指示克彥寢室的窗戶,那裡和建築物周圍的混凝土磚牆距離不到五十公分。就算不是運動選手,身手輕巧的十幾歲少年應該都能輕易溜出來。
聽到小加代這麼問,所長笑了。
聽到所長的話,小加代才想起進也的事。
「請加油。」
「你看看得分表。有很多分數相近的勝局吧?他的抗壓性也是出類拔萃,表現完全不受同伴的失誤影響,四壞球也少。真的是人如其名呢。」
同時,在自家開業這一點,在這個業界也十分罕見。原本所長是在更妥當的地段開設事務所,這裡純粹只是蓮見家的自宅,但小加代以就職為契機入行時,他毅然將自宅改建為三層樓的樓房,將一樓充當事務所。
我是在四年前那個櫻花晚開的冷春被蓮見事務所收養的;當時我和小加代一起到事務所附近的公園散步,我的鼻子冷冰冰的,撿起我背上的櫻花花瓣的小加代的手也一樣冰冷。
一看到小系的臉,所長整個人瞬間鬆懈了下來。
鄰近住戶的態度也意外地相當正面。小加代說,也許是托近年懸疑小說熱潮的福,在人們心中植入了對「偵探」這個詞彙的良好印象。此外,事務所出入口設置在與住家玄關一八〇度相反的方向,這也是正確的決定。拜此之賜,委託人也不怕會撞見拿著傳閱板前來拜訪的鄰居太太了。
事到如今,我終於瞭解宛如紳士代表的向井先生為什麼會說「進也不是那種會乖乖跟我回家的貨色」的心情。
人類和我等犬族的感性,當然有差距。就像所長喝醉時必唱的歌中所說的,那是一條「又深又暗的河川」。
和-圖-書是嗎?八成是家庭環境不好的緣故吧。乾脆順便問問你老頭的意見怎麼樣?」
「希望能發揮平常的實力,拿到好成績。」
小加代拿起其中一張剪報,我則跳上一旁的椅子,跟著探向紙面。那是今年春季選拔大賽的報導,標題是「冠軍候補隊伍的戰力分析」。
沉默之後,所長瞇起眼睛呢喃:
看著總算起床的小加代,所長劈頭就這麼說。
「你們在幹嘛?密談?」
「不,今天你們是沒辦法勝任的。」
「不會錯的。」小系斷定。「可是就算再婚,爸爸一定又會生出女兒來的。」
「有什麼關係,乾脆我幫你整個剪短,做成短褲好了。」
「不許再叫我爸爸『老頭』了。」小加代平靜地說。
「你說話真的很沒禮貌耶。」小加代用剛從脫水機拿出來的、進也的牛仔褲代替本人,用力在上面拍打了一下。
「家裡好像只有阿正治得住那孩子呢。」
當時小加代哭得非常淒慘,但她只在我面前掉淚。不管是所長還是小系,小加代都沒讓他們看見自己的眼淚。
剛聽見進也大呼小叫,緊接著又傳來劈里啪啦下樓的腳步聲,小系瞪大眼睛探出頭來:
我們帶進也回到事務所,是早上七點左右的事。小加代先向所長報告一連串的事件經過,花了一小時左右處理雜務。忙著忙著她實在睏得不得了,說要小憩一下就躺了下來,我也在事務所角落的老位置打著瞌睡。
「我可是煮了六杯米耶!」
之後不管去到哪裡,我們總是在一起。我在事務所裡的位置也自然而然定了下來,任誰都無法干涉。
電視畫面上大大地映出克彥的笑臉。字幕說明這是約半個月前克彥接受該頻道的體育記者採訪時的畫面。
小加代倒了一杯熱咖啡,走向自己的辦公桌。她瀏覽用膠帶貼在桌角的便條紙,打了個小哈欠。
好的。克彥點頭。一臉燦爛的笑容以慢動作播出。
「有可能是被誰叫出去的。」
聽到所長的話,小系樂得喊著「LUCKY」上樓去了。所長從辦公桌抽屜裡取出車鑰匙,準備出門。
一會兒之後,進也從浴室出來,嘴裡不停嘀咕著什麼。小加代隔著門出聲問道:
「開什麼玩笑!。」
「那孩子吃飯的時候,你也看到爸爸的表情吧?一副『啊,我也好想有個兒子』的表情。現在的話,還來得及再生一個嘛。」
進也真的很會吃。
「是嗎?」小加代微笑。這麼說來,我也覺得所長的態度處處帶有「慈父」的感覺。
「長得一點都不像嘛。」
「你應該叫我起來的。」
所長從剛才開始就拿著電視遙控器追著新聞跟八卦節目,專挑諸岡克彥投球的畫面看。小加代也望向電視。
「而且,這樣一看,他很像澤村呢……」
粗魯地擦著頭的進也從毛巾底下探出頭來:
「克彥嗎?」
「怎麼了嗎?」
克彥從畫面上消失,鏡頭轉回播報員的臉,所長關掉電視。
如同此篇報導的預測,諸岡克彥在春季選拔賽中帶領松田學園拿到了亞軍。晉級決賽時的自責分僅有五分,完封一場。而最值得矚目的,就是他在初戰即達成了完全比賽的傲人成績。https://www.hetubook.com.com
這個即將升上高中二年級的女孩是小加代的妹妹;近來,對於忙碌的所長和小加代而言,她也是個可靠的主婦。小加代再怎麼努力,也沒辦法像小系那樣把所長的襯衫燙得筆挺,也不會在蔬果店前面和老闆討價還價。今年春天,小系參加四天三夜的畢業旅行時,蓮見家的三餐伙食實在令人不忍卒睹。
「大叔好像目測錯誤了。」
「真是沒禮貌!她是我妹妹。」
「他的表情真不錯呢。該說是神采不凡嗎?在負責防守的隊友們眼中,克彥的背影看起來一定很巨大吧。」
小加代好像稍微放下了心。她本來還在擔心進也會不會因為打擊太大,食不下嚥。不過,所長也說了:
「嗯。他是戰前的一名投手。可惜被徵兵了三次——」
「才不要咧。」
電視開著,畫面上播出去年夏季的甲子園比賽,諸岡克彥率領的松田學園在準決賽中與PL學園對戰時的情形。
「是啊……噯,你看看這個。」
「今後的目標是什麼呢?」
「夏季比賽也要用它出賽嗎?」
當然,小加代跟小系,我都一樣喜歡。只是跟小加代在一起時,我是「圓桌武士」;而跟小系在一起的時候,我則是「瑪麗的綿羊」
進也「哼」了一聲,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正在折衣服的小加代。
就在小加代要起身時,發現已經沒那個必要了。
「哦……」進也沒再接口。大部分的人在這時會說聲抱歉,但這個少年並沒有說,取而代之的,他說「不過你家蠻乾淨的耶」。
「磁鐵的S極會彼此排斥呀。和你意氣相投的阿正,一定和進也不合吧。」
蓮見偵探事務所的時鐘指針停在稍過下午四點半的地方。小而整潔的事務所內擺了五張辦公桌和一套沙發,夕陽透過窗子射進屋來。
「是、是。」
所長站在走廊盡頭,以眼神示意小加代過去。小加代放下洗衣籃。
「戰死了?」
「電視媒體果然在大肆炒作這個新聞了。」
然而實際營業之後,結果出乎意料。與由一紙租賃契約和一台電話組成的辦公室相比,扎根在當地營業這一點反而增添了委託人的信賴感。
「是啊。實在太可惜了。不過就算他平安退伍,他的投手生命也結束了吧。」
「那是誰家的小孩?」
是小系。乘著外頭的空氣,她制服上灰塵的氣味和體香劑的香味傳進了我的鼻孔。
裡頭的房間電話響了起來。傳來所長穿過房間的腳步聲。
「我們家各種型的美女都有。」
儘管報紙的照片粒子粗大,還是看得出相貌。克彥理著平頭,和進也給人的印象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同;但他們果然是兄弟,克彥跟進也一樣,嘴巴總是抿成一字型,一副好勝的模樣。
這並不是因為做為一個人材,小加代有任何不足之處,而是因為她家是開徵信社的。小加代憧憬的廣告業界近乎惡意地驅使豐富的表現力,表明他們即使會委託徵信社做僱員身份調查,卻絲毫沒有意思要僱用徵信社的女兒做為自家人材。
「你啊……」小加代又笑了出來。「至少稱呼他『所長』也好。還有,也不准再叫我『小加代』了。」
終於要正式展開調查了。搞不好、或許,這只是一場意外——還是打消這種虛渺不實際的希望好了。
「防禦率是數字愈高愈好吧?」
「他說驗屍結束,克彥可以回家了。守夜在明天舉行,他希望我們再收留進也一晚。」
「還在呼呼大睡。昨天一晚沒睡,也難怪他。」
「你們的媽媽以前不是常說:不管什麼狀況,女人都在操心煮飯的事。相對地,男人不管什麼狀況都吃得下飯。畢竟不吃飯就沒有力氣。」
附帶一提,我的小窩白天在事務所,晚上則安頓在住家的玄關。屋內有兩處安裝了我專用的小型便門,就算門上了鎖,我也可以自由出入。
所長的辦公桌上攤著雜誌和報紙的剪報。其中有幾張是用傳真送來的。蓮見事務所在各領域都有關鍵時刻可以派上用場的良好門路。若非如此,是不足以成為一家優秀的偵探事務所的。
蓮見事務所在業界以規模雖小但辦事能力優秀而聞名。小加代以調查員的身份入行之後,也以罕見的父女檔事務所而知名。
「代表東東京的是傳統名校,在過去的春夏大賽裡合計共有二十次出場經驗的松田學園。今年他們可是關東各校中的熱門冠軍隊伍。投打實力十分堅強,其中從去年的夏季大賽起即擔任主力投手的諸岡克彥特別值得注目。他在去年秋季的關東大賽決賽中達成無安打無失分紀錄,以時速一四〇公里的速球為武器,是近年難得出現的正統派右投手。他與擔任隊長的捕手相良默契十足,亦受到前田總教練的深厚信賴。今年他已升上三年級,集中力更上一層樓,令人期待他在這次大賽中能有更精湛的表現。」
「有什麼關係?睡眠不足對身體不好。進也怎麼樣了?」
「爸是怎麼想的?你覺得克彥的死跟兩星期前發生的打者人偶事件,是同一名犯人所為嗎?」
「也不是這樣,唔……或許吧,至少在心情上有幫助。」
我喜歡小加代的堅強。她大哭之後,毅然決然跳入這一行,決心改變充滿偏見的社會眼光。我就是喜歡她那種柔韌的堅強。所以四月結束櫻花凋零之後,蓮見事務加入一名叫做「蓮見加代子」的新調查員時,我毫不猶豫地主動擔任小加代的保鏢犬。
「在這裡胡亂揣測也沒用,關於這一點,警方怎麼說?」
進也一副「我今晚就要離開了」的口氣——明明就無家可歸。那口氣實在不討人喜歡,但所長只是悠哉地笑了笑說:
正好就在這時,傳來了「我回來了」的招呼聲。
「我沒有媽媽。」
「當然是夏季大賽。」克彥回答。嗯,他連說話聲調都和進也一個樣。不,該說是進也像他才對。我想,他們一定連氣味都很相像。m.hetubook.com.com
「姊!他跑掉了!」
「那當然。他原本可是前途無量的新秀。」
「噯,別這麼說。就把我們家當成旅館好了。」
「失禮了。請問令堂是跑人了嗎?」
小加代停下擦盤子的手。「為什麼?」
「這種事我實在搞不懂……」
「澤村?」
那年春天對小加代而言,在另一層意義上也是個寒冷的春天;她當時正在找工作,然而全都遭到拒絕了。
「我才沒跟那孩子意氣相投呢。」
「為什麼?」
悄悄回頭一看,進也正在洗手間梳理頭髮。
「諸岡先生打電話來。」
「你今天帶來的手套是春季選拔賽中達成完全比賽時用的那一個嗎?」
我注意到樓上傳來腳步聲,抬起頭時事務所的鐘正噹地響了一聲。一點了。
所長拉拉西裝背心的衣襬。待在事務所時,他總是一板一眼地穿得像個主管。
「我是這麼打算。」
飯後,把進也趕去洗澡,收拾碗盤的時候,小系壓低聲音說了:
「沒有。現在還只是引起軒然大|波的階段。目前警方好像正在調查克彥昨晚離開宿舍的原因。」
「回答一次就夠了。」
說起來,不管事務所開在什麼地區或是位在多麼豪華的大樓裡,委託人都希望盡可能避免「拜訪」事務所。由事務所派人到外面的咖啡廳談事情的情形也不少。所以,事務所在一個地方穩當安定下來反而比較有利。
「不管怎麼樣,警方要是不早日逮捕到犯人,別說克彥無法瞑目,眾多棒球迷也一定不會甘心的。」
「怎麼兩人都一臉嚴肅的?又碰上什麼麻煩事了嗎?」
「什麼也沒說。他們說現階段只能斷定不是自殺而已。」
「克彥真的是個非常出色的投手呢。」
「是的,沒錯。」
仔細想想,他已經將近一整天沒有好好吃頓飯了;何況進也正處於所長口中正值「一生最會吃的時期」,這並不值得大驚小怪。然而沒有兄弟的小加代跟小系卻看得嘖嘖稱奇。
「俗話不是說,三個女兒吃光倉庫,不過只要一個兒子就可以吃垮米倉?」
「那要叫什麼?我跟小加代又還沒好到可以叫他『爸爸』的地步。」
「過世了。在我跟你差不多年紀的時候。」
去買晚餐食材時,所長連進也的替換衣物都順道買回來了。所長設想得實在周到,不但小加代吃驚,連進也本人也嚇了一跳。
「關於案件本身,沒有特別的新報導嗎?」小加代問。
「謝謝。不過這句話請去跟系子說。那孩子很勤快的。」
小加代雙手叉腰,瞪著進也。然而,一看到他嬉皮笑臉的臉,她又不禁覺得無力。
「我可沒打算在你們家長住下來唷!」
不過我和人類廝混的時間長,又在龍蛇混雜的人類博物館——警局生活過,對於人類使用的詞彙、語意以及含義,頗有共鳴。換句話說,我能分辨兩個世界的不同之處。簡單來說,我就像長居國外的日本人一樣。其實這種狗比人類所想的要多,隨處可見。
「買東西的話,我去就行了啊?」小加代說。
「我說啊,小朋友。」
「我們家做的就是專門處理麻煩事的生意啊。好了,你快去換衣服吧。還有,今天晚餐的菜爸爸去買。」
小加代撫摸著我的脖頸。只有這種時候,我想變成貓,因為貓族很擅長用喉嚨發出咕嚕咕嚕聲,表示舒服。
當時,小加代是個即將畢業的短大生,頭髮沒有現在這麼長,臉也更加地豐潤。她之所以會瘦了一些,原因出自當時發生的一連串事件。
悲劇投手,hetubook.com.com或許都有相似之處哪……。所長嘆了一口氣。
雖然也有很多面帶笑容的照片,但我覺得拍得最好的,是一張大概是在比賽結束後拍的,他和捕手結伴走出休息區的畫面。克彥舉起右臂,就像成人患了肩膀酸痛這種怪病時那樣,誇張地扭動著。那時他正在跟捕手說話,雖然看不見捕手的表情,但是面對鏡頭的背部確實像是在笑著。
「那是啥啊?」
(為什麼你不去死!)
「糟糕!得跟系子說一聲——」
開回事務所的途中,進也就已經打起瞌睡來了,想必是一直繃緊的弦斷了,鬆了一口氣吧。小加代寢室隔壁有間空房,就讓他睡在那裡,不過我想此時就算讓他直接躺在地上,他也照睡不誤。
我趨前迎接小系,她摸著我的頭納悶地問道。她的一頭短髮隨意梳整,鼻子略微朝天,本人對此相當在意。所長的朋友或出入事務所的人常說「姊姊是美人,妹妹很可愛」。但根據小系的說法,這種話讓她「心靈嚴重受創」,是這樣嗎?
「你自己過來看。」
「是愈低愈好。」
「那今年的目標是拿到冠軍囉?」
因此,我能瞭解小系的可愛之處。說老實話,在我更年輕一點的時候,會遇見一隻讓我為之神魂顛倒的柴犬,那隻母犬的眼睛就跟小系一模一樣。
我豎耳傾聽,正以為是自己多心的時候,樓上傳來小系的呼叫。
會選哪張照片當遺照呢……這個念頭忽地冒了出來,我不禁感傷起來。
「跑了嗎?」
我想起警察時代一個跑得特別快的同伴;那傢伙總是一直線地往前衝,絲毫不浪費身體的半分能量,看牠跑步好像在看一個上足了油、正高速旋轉的輪胎一樣。
「什麼意思?」
「就算他沒拜託,我也打算這麼做……」小加代壓低聲音。「知道死因了嗎?」
見進也靠了過來,我忍不住吠了一聲。叫聲在屋內迴響著,聽起來相當有迫力,進也嚇得慌忙撤退。小加代對所長笑著說:
「姿勢很棒吧?他的姿勢非常流暢,不是靠手勁,而是用全身力量在投球。」
「小加代,你媽呢?」
等待奔上樓梯的我和小加代的,是站在敞開房門前的小系,還有進也成了空殼子的被窩。
探頭一看,頭上掛著毛巾的進也正鼓著腮幫子。原來如此,他身上穿的牛仔褲的褲管太短,腳踝全露了出來。小加代看了不禁失笑。
「嗯。就算他是高年級生,又是主力投手,夜間擅自外出一樣是破壞規則。我覺得他可能有其他不得已的苦衷。」
「不,要拿到冠軍得先拿到出場資格才行。」
小加代快速地瀏覽報導,幾乎都在看照片。
小加代後來為了做完一天的文書工作,一個人忙到了十二點多。我蜷縮在她的腳邊。這個位置我既躺得舒服,也能幫小加代取暖。
此時,路過的小系見狀也哈哈大笑,進也的臉微微紅了。
問題在於為什麼克彥要做這種事。和克彥同寢室的隊員是二年級的投手,他斬釘截鐵地說諸岡學長過去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不曉得電視媒體是怎麼逮到那名投手的,他自始至終低著頭,通紅的鼻頭清楚顯示了要他說明這些事有多麼殘酷。
克彥在球衣上套著藍色的運動風衣外套,戴著棒球手套,手裡拿著球。採訪者的臉正好在克彥的肩膀高度。
「可是很可愛啊。你穿的拿去洗了,忍耐一下吧。」
「有自信嗎?」
「你相信它會帶來好運?」
小系拿著飯杓望進電子鍋,目瞪口呆地說。
「你這孩子真不討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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