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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厚的詐騙犯

作者:西村京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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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和我糾纏到哪一天為止?」
「我不是跟你說別說話了!難道你不懂?」
「救命!」
當夜,很晚了,晉吉也不說什麼理由,對文子說:
晉吉對文子說。五十嵐閉著眼在發笑。晉吉真想揍他的腦袋,但總算使勁忍住了。
「沒什麼事。」
文子瞠目結舌了,問:
忽然間,只聽得「啊唷」一聲淒慘的悲鳴,晉吉的眼前一片鮮紅。
「請進!」
晉吉不知如何是好了。
突然,晉吉感到自己聽不到五十嵐的說話聲了。不僅是五十嵐的聲音聽不見,周圍所有一切的響聲,晉吉都聽不到了。
進來的這個男子就是五十嵐好三郎。
「唔,請你快一點好不好。」
五十嵐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看掛鐘,說:
在晉吉的眼下,只見五十嵐的嘴在一張一合地動著,他那蒼黑而鬆弛的皮膚也在微微抽動,活像隻醜惡的軟體動物,是一隻又醜又有點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物。
「要是病了的話,不趁早去醫治就要麻煩了。對我說來,你可是一個很要緊的人哪。」
雖說晉吉心理上有所準備,知道錢數會一倍一倍地翻上去,但看到收據,他的臉色還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變了。
「反正,我討厭這地方。我忍受不了。」
五十嵐的勒索,加上這次搬家,二十六萬元儲蓄已經用得差不多了。今後,不得不再勤儉刻苦一點,慢慢地攢。
晉吉一面留意著文子,一面壓低了聲音瞪著五十嵐這麼說。
文子也不再向下問。
「你別說話了。」
「喔……」
「你的臉色相當可怕哪。哦,對了,今天是那個女孩子的忌日,幾個月前的今天,你軋死了她。是因為這個緣故,你才非常不高興嗎?是嗎?呃?」
血還在流,但五十嵐好三郎已經死了。
突然,五十嵐發出了呻|吟聲:
「為什麼?好不容易才和一些主顧混熟了,你卻要……」
五十嵐笑了笑,又說:
因為文子正在一旁給一個年輕的男人理髮,她已經吃了一驚,轉過臉來了。
五十嵐的話使晉吉條件反射似地從椅子上下來,向蒸毛巾器走去。晉吉臉上很不自在,取出了毛巾,然後動作機械地將五十嵐坐著的椅子放倒,把熱毛巾敷到自己眼睛底下那張蒼黑色的臉上。
「就……說……是……因……為……我……https://m.hetubook.com.com自……己……動……了……」
「這是什麼意思?」
他的口氣裡帶有嘲諷的味道,又說:
說完便走出了理髮店。
「我是說,三點鐘之前,銀行的門是開著的。」
晉吉瞞著文子,從儲蓄裡取出四萬元交給五十嵐,但是,事情已到了連晉吉自己都無法再容忍下去的地步了。晉吉想,既然不能上警察那兒去,那麼,唯一可行的辦法是從五十嵐身邊逃走。
「好不容易又見面了,可你……,別發那麼大的火好不好。」五十嵐樂滋滋地,接著又說,「我想,今後我還要一直和你交往下去,你也高興高興吧。」
「好,還在那個咖啡館等你噢。」
晉吉似乎是帶著哭聲說這話的。他手裡拿著剃刀,可手指頭微微有些發抖。
我要踩死這長相奇醜的蠋,我要用刀子剁碎牠。
「為什麼要動那麼大的肝火呢?」
(好,殺死蠋。對準那柔軟的蒼白色的肚子,用刀狠命地剁裂牠。)
都是因為五十嵐這個傢伙。晉吉想到這裡,感到門口有人進來,他便反射性地回過頭,說:
第二天,一家三口搬到了東京郊外。他們沒能真正www.hetubook.com.com遠離東京,這是因為晉吉和文子都生在東京,他們沒有故鄉可歸。
口氣閒悠自得,接著又說:
敷在臉上的毛巾一拿開,五十嵐便睜開沉重的眼簾,笑嘻嘻地往上看著晉吉,說:
晉吉一邊說著,一邊笑臉相迎,但笑容還未展開,便在中途僵住了。
五十嵐小聲地譏諷著說,一邊照例讓晉吉替他修面。
五十嵐毫不在意地說。一邊將狹窄的理髮店仔仔細細掃視了一遍。
「笑一笑,你笑一笑行嗎?對顧客要和藹可親,這不是你們招徠主顧的訣竅嗎?」
晉吉的頭腦錯亂了,他想起了當自己還是個孩子時,就踩爛過這種蒼黑色的蠋。這就是那種蠋,一踩下去,牠會「嗤」地一聲迸出一股青色的汁水。
「你別說話了,我求求你好不好。」
「你的臉色不好哪。」
晉吉的幼兒世界一下子消失了,他回到了現實世界。剃刀已不在晉吉手裡了,它深深地陷入五十嵐那蒼白色的咽喉。鮮紅的血水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在向外溢。
「阿香怎麼辦?幼稚園又非得換一個不可了……」
「難道你認為我手頭有著這筆錢嗎?」
晉吉是在發吼了。文子呢,臉色https://m.hetubook.com.com發青,說:
接著又說道:
晉吉背過臉去,語氣很不高興。
(要到什麼時候,我才能不必租人家的房子而有自己的房子呢?)
晉吉只是默默無言地盯著五十嵐,由於憤怒,嘴唇微微有些顫抖。可是五十嵐無視晉吉這種情緒,在另一隻椅子上坐下來,說:
「我想搬家。」
「可是,遺憾得很哪,我還是這樣健壯。」
蒼黑色的蠋又在晉吉的眼下蠕動了,晉吉舉起手中的剃刀。
「沒有關係。」
晉吉並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就好比不理解詐騙犯五十嵐竟捨命去救幼兒一樣。
「你大概在想,要是我在前天的事故中死了就好了,對嗎?」
只有這幾個字,勉強還聽清楚了,這也是五十嵐死前最後的一句話。
理髮店總算搞得像個樣子了。這天,文子帶著阿香到新的幼稚園去,晉吉坐在店堂裡的椅子上,累得精疲力盡。
「什麼事?」
修好面,就像變戲法的人要從衣服裡取出鴿子來一樣,五十嵐裝模作樣地從裡面的口袋裡取出那種收據來,並理直氣壯地填上了「四萬零二百元」,送到晉吉面前。
「住口!」
「你要是不願意,哪怕就我一個人也走,離開這兒。」和圖書
晉吉不禁大聲嚷起來,旋即又慌忙緘口不作聲了。
五十嵐始終笑容可掬。晉吉的臉色愈來愈僵硬,腋下濕漉漉的,滲透了汗水。
「那收據,我也好好地帶來了。」
「這次的事情是不是和經常來店裡的那個五十二、三歲的顧客有關?」
「你別說話了。」
「一直到死?」
「現在還只有兩點鐘哪。」
「真叫我好找啊。」
「也許是一直到死,因為我對你很中意呀。」
晉吉夫婦倆除了理髮又沒有其他手藝,所以到了新地方,還是不得不掛出理髮店的招牌。
「搬到別的地方去也行。不過,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你。」
「好好好,聽你的。」
他嘶啞著聲音叫喚起來。這時,五十嵐的血還在繼續往外流,面容已經變成了土色。
「請你同平常一樣,給我修一下面。」
「你別那麼死板著臉嘛,輕鬆快活些不行嗎?我對你還是中意的哪。」
晉吉重複著這句話,臉部的肌肉在痙攣。
這時,與其說晉吉是在發怒,倒不如說他是感到絕望了。晉吉知道,敲詐這玩意兒,一旦嘗到了甜頭,就會永遠幹下去。而且,敲詐的金額也會不斷加碼。下一次,一定要提出八萬元了,人的欲望是沒有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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