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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短篇推理精選1

作者:松本清張 結城昌治 半村良 笹澤左保 仁木悅子 海渡英祐 森村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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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故事 3

唯一的故事

我為鈴子穿上粉紅色套裝後,自己也換了一件衣服。
「這就奇怪啦。白根女士對七重小姐的照顧一向都是無微不至,同時也片刻不離的——我去探病的時候也看到她甚至於在房間裡燒開水而不肯走出一步——這樣的她為什麼偏偏這個晚上沒有在同一個房間睡呢?莫非這一天她們兩個人曾經吵過架了?」
「影印的東西好了,印得還清晰,對不對?」
「哪有繼承的可能呢?這幢房屋根本不是七重小姐的,而是向別人租的啊。」
我把想知道七重小姐去世時的詳細情形這個意願說出來。
「七重小姐雖然沒有病狀會突然惡化的徵兆,可是,這類病患的症狀常有為一丁點刺|激而猛然轉變的可能,所以不能掉以輕心,事先也無法預斷的。絕對不能有一絲震撼或驚嚇——這一點我對看護的人不曉得交代過多少次了。」
「不,我們不是來看病的。我有事情想見大夫一下。——勞駕妳告訴大夫說我是木崎七重小姐的朋友,行嗎?」
「是的。這件事情她前天就提起,然後剛剛搬走。」
「我有一段時間沒有來,沒想到院子完全荒蕪了。是不是白根女士開始上班後,沒有時間照顧呢?」
「亂挖……?誰挖的?」
「幫我叫深淵小姐聽電話,好嗎?」
「寶石……?」
「現在居住那幢屋子的只有須磨女士和英三先生……。那幢房屋的產權是不是由這兩個人共同繼承呢?」
房屋連地都是向人租的——這件事我倒是第一次聽到。我一直以為這是七重小姐的父親留給她的。富田醫師說:「當時七重小姐的父親在一所大學當教授,由於空襲而房屋被燒掉,後來,曾經受過他照顧的一位遠房親戚把這幢房屋免費借給他住。」
「這位屋主後來看到孤苦伶仃而又一身是病的七重小姐沒有去處,就把房子繼續借給她住。聽說這是居住千葉或什麼地方的大地主老夫婦——有錢人或許不在乎這一點吧?不過,房屋終究還是要被人家收回去的。」
歸途上,我到商店街叫做鶴屋的糕餅店去看看。
「您在忙的時候來打擾,實在不好意思——」
我讓鈴子坐上停在玄關邊的半舊可樂娜車就和_圖_書開出來。雖然這是一輛老爺車,帶小孩出門時還蠻管用的。
在我的提醒下,鈴子這就行了一鞠躬。
「當時您有沒有看到一位叫做深淵則子的女性呢?這個人比我年輕一兩歲,肌膚白皙、很嫻靜——據說是七重小姐生前的朋友……」
「剛才有人打電話來找深淵小姐。這個電話是我太太接的,所以我不知道打來的是男人還是女人。然後,她剛剛來打招呼說要走了。這個月沒有住滿的房租她都付清,我們當然沒有什麼異談啊。」
富田醫師悻悻然搖頭說:
「那……這麼大一個屋子,現在只有白根女士一個人住囉?」
經過兩年後才來的田園調布的木崎家,樣子有些不同。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印象,開始的時候我說不出來。可是,眺望片刻後,我才發現這是由於庭院的緣故。由籬笆間隙望到的這個院子一片荒蕪,再也看不到處處花壇而百花爭妍的景象。那些花壇是須磨女士利用看護七重小姐的餘暇整理的,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呢?
雖然如此,由於丈夫前夜的話而萌起的疑惑,此刻依然在我的心底留有陰影。
「那是天氣漸漸轉熱的時候吧?一天夜裡,七重小姐的表姐白根女士打電話來說:『患者的樣子有些不對勁,好像心臟麻痹的樣子。』我立刻趕去她家。我到達的時候,病患的心臟和呼吸都完全停止了。據說,七重小姐曾經大聲喊叫過,等到白根小姐趕來時,她正在一邊痙攣,一邊用雙手抓著自己的胸前。結果,不到十秒或十五秒就斷氣了——」
來到富田診所,已是十一點稍過的時候。
「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哲彥回來後讓他在妳家玩一會兒,好不好?」
「哦——不疼,不疼。媽帶妳到外面玩好不好?來,給妳穿漂亮衣服,要不要?」
「依我看,好像沒有過這樣的跡象。白根小姐當時不在場,這一點我也覺得奇怪。因為我每次出診診察的時候,她總是從頭至尾在場,一步也不離開的。——不過,說七重小姐這天晚上變得無法挽救一命是白根女士不在同一房間而疏忽於看護的結果,這就不盡然。因為這天下午我去診察時,七重和圖書小姐的病狀並沒有特別惡化的現象,我也萬萬沒有想到她會如此猝然去世哩。——我們不應該為白根女士沒有好好在病人旁邊看護而責備她。看護的人有時候也需要透一口氣呀。」
我有些被搞得如墜五里霧中似的感覺。
「圓山先生上課去了。他說每星期五有重要的課,所以星期五這一天他是從來不缺課的。不過,明天上午他會在家的——」
「大夫,對不起,讓我打岔一下。您剛才說『白根小姐趕來——』,難道白根女士當時是睡在另外的房間嗎?」
「這些寶石後來怎麼樣了?」
「住在二樓的幾位學生呢?」
富田醫師是一位將一頭華髮梳到後面的溫和老人。
「麻煩妳了。我會回家自己裝訂的。」
據雜貨店老闆娘的觀察,這兩人不但不是同居,彼此還相當反目,雖然住在同一幢屋子裡,卻很少交談。
「嗬……?這樣挖到底有什麼目的呢?」
「我好像沒有看到這樣的老人家。那次出殯的情景也夠淒涼……。我因為和七重小姐的父親有世交關係,同時又是長年為她看病的醫生,所以也參加了送葬的行列,當時參加送葬的人,除我以外只有白根女士、據說是七重小姐之弟弟的那個人,以及租她家樓上的大學生和兩三位鄰居而已。」
坐在藥局小窗口前的一名見習護士模樣的女孩問我。
我是昨天就把東西影印好,剛才老公一上班就打電話給深淵小姐的。她在電話裡說立刻過來拿。
「謝謝,那我十二點多的時候再來就是啦。」
「這一點我記不太清楚,不過,我記得的是當時好像沒有一個和七重小姐年齡彷彿的女性朋友。總之,一切事情在白根女士的努力指揮下,算是進行得很順利。入殮的時候,她把七重小姐生前愛用的一些化粧品和小鏡子一起放進去——這是女人家才會想得到的事情,我當時深深受了感動。」
頓時,我的臉孔赧紅起來。身高在標準以下而體重卻在標準以上的鈴子是不折不扣的健康優良兒,而她這個模樣實在太像我了。帶著胖嘟嘟的鈴子出門時,我常會受到朋友們這樣的取笑而覺得很窘——「我絕對相信這是妳的親和_圖_書生女兒。」
深淵小姐大約半年前住進綠莊公寓。她說不久就要結婚,所以帶的東西不多,也很少和別人打交道。這樣的她前天突然對房東說:「父親生病,我決定要回鄉下老家結婚——」她的東西昨天就綑好運出去了。
這位年輕護士走到裡面去。片刻後,她出來說——
我突然心有所思而來到電話機旁,拿起壓在那裡的剪報又撥了電話號碼。
雖然這對老夫婦仁心宅厚,下面的兒女們總不會把這麼偌大一筆家財長久放著不管吧?既然如此,七重小姐沒有什麼恒產嗎?我把這個疑問說出來時,富田醫師點頭道:
「搬走了?」
「哈!這個寶寶好可愛。一般的寶寶看到穿白衣服的人都會哭出來哩。」
我忽有所思地問起老闆娘知不知道七重小姐生前看的是哪一位大夫?結果得到的答覆是這樣的——「前面約三百公尺處有一家富田診所。大概就是那位年老的內科小兒科醫師吧?」
「七重小姐出殯的時候,這位遠房親戚有沒有來參加呢?當時我因為要生這個孩子,所以沒有參加……」
「鈴子,妳還沒有向大夫說『您好』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抱著鈴子回到停車的巷角來,順便向旁邊一家雜貨店的老闆娘問起有關木崎家的情形。
電話裡傳來男人的聲音。
「這我就不知道。會不會是白根女士和英三先生拿去分掉呢?自從七重小姐過世後,我已和這一家無關,所以,後來的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這我也不知道。聽說,屋裡也是變得亂七八糟的哩。紙門挖洞、壁紙撕下……情形好像很糟的樣子。不過這些地方後來又叫人裱回去了。」
說話的口氣相當冷漠。
「不是一個人住。還有一個聽說是去世的小姐的弟弟這個人住在一起。不過,這也不是說兩個人在同居,他(她)們是樓上樓下分開住的。」
把窗戶和門鎖好後,我們就來到對面的多治木家。依據慣例,我們這一帶讀幼稚園的孩子們上下課時,都由鄰居太太們輪流負責帶隊。今天輪到多治木太太。哲彥還要三個多小時才會從幼稚園下課回來,只是,為了萬一起見,我這是來向和*圖*書多治木太太關照一聲的——
我把「小熊貝貝」的影印紙放到吃飯間的餐桌上。這是兩天後的事情。深淵則子小姐接到影印已好的電話通知,就迫不及待似地來我家拿取。
鈴子突然哇——地大哭起來。我在匆忙中向對方道謝,掛斷電話後,就跑到鈴子的身邊去。原來她正要爬上吊在木板走廊上的鞦韆時摔下來了。
「大夫正在為病患看病。他說十二點的時候可以和妳見面。」
「就是這一點奇怪。起先她說的是:『我睡在她旁邊的床上,聽到叫聲就跳起來。』可是,這個床並沒有睡過的痕跡,我覺得有點牛頭不對馬嘴,於是特地再問她一次,結果她就回答說現在已改在隔一間房的另外一個房間睡了。」
「應該是吧。妳這個寶寶雖然個子小,但很健康,這一點一看就看得出來的。」
按了門柱上的電鈴。沒有人應聲出來。再度按鈴後等了半晌,結果還是沒有聽到應答聲。屋裡響著的門鈴聲依稀聽得到,可見大概沒有人在家吧?
「深淵小姐搬走了。」
「對。這些東西,七重小姐曾經給我看過。她有比紅豆大一些的三顆鑽石和一些紅寶石。我擔憂她會為籌長期醫藥費而操心——我是一點沒有意思向她收錢的——,所以一度在有意無意間談起這一方面的事情。當時她就把這些寶石讓我看,同時說股票賣光後,她就要處理這些東西。這些寶石當然值幾百萬圓的。不過她說這是母親的遺品,在萬不得已之前,盡量要保留——」
「好像不盡然。這是把院子亂挖的結果嘛?」
「向別人租的……?」
半晌,我說不出話來。不過,我立刻提起精神,提出了一些質問。
(也不是為什麼,只是這位故人太令我難以忘懷了)——我呢喃而又致謝地辭出了富田診所。
吃完麵後回到富田診所來。這樣,時間剛好耗過去。
深淵小姐很有禮貌地道謝後,硬把影印費用留下就回去。看到如此的態度時,我寧願相信她之所以這樣做是純粹出於對七重小姐的懷念之情。
糕餅店老闆告訴了我這一些話。
「聽說妳是為木崎七重小姐的事情而來的,妳要問我什麼呢?」
我把車子留在醫院門口,www.hetubook•com.com走路來到商店街後,進了一家麵館。為了怕時間拖長,我準備讓鈴子先吃一點東西。我叫了烏龍麵。
「就是白根女士和木崎先生這兩個人啊。兩個人並不是協力挖土,而是一個人趁另一個人不在的時候偷偷挖的。挖的時間多半是在夜裡哪。」
「是啊,股票差不多賣光了。後來剩下的值錢東西,大概只有父親留給她的一些寶石吧。」
「說起生前愛用的東西——七重小姐有一個從不離身的瑞典刺繡包包……這個東西不曉得一起放進去沒有?」
「妳要問的是木崎家的情形嗎?臥病多年的小姐去世後,白根女士依然住在那幢屋裡。她工作的地點是前面第三個公車車牌旁邊的村上外科醫院。她在那裡當護士,每天由家裡上下班。」
「您說萬萬沒有想到她會如此猝然去世——這麼說,您對七重小姐的死因有所懷疑囉?」
「病人也不是個小孩,應該不會做惡夢而自己驚嚇才對。我以醫師的立場表示遺憾,不過,這時候除了當做天數已盡之外,還有什麼辦法呢?」
「這種事情妳問我,我怎麼知道呢?」醫師苦笑著說。
「妳說的是那個她經常放在枕頭邊的淡藍色布上有繡花的包包嗎?當時她給我看的寶石就是從這個包包裡取出來的。這個包包……我好像記不起有這樣的東西一起放進哩。我當時並沒有刻意觀察這一些嘛。——不過,太太妳這樣關心七重小姐的事情,這又是為什麼呢?」
「妳要掛號,是嗎?」
「都被請出去了。其中的兩位搬到哪裡去我不知道,不過,高個子的圓山先生現在搬到車站前面商店街一家糕餅店的二樓去住了。當時他跑到我這裡來哭訴說『被趕出來沒有去處』,所以我把他介紹到這個地方去,這家店的店號叫做鶴屋——」
「那……七重小姐這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是不是受到什麼大刺|激了?」
多治木姥姥當然欣然允諾了。多治木家的小昇和哲彥是幼稚園的同班小朋友,兩家小孩交換照顧已是常事。而且哲彥對我這個來去如風的母親也習以為常了。
「這個孩子很少請大夫看的。」
「這裡是綠莊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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