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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短篇推理精選3

作者:松本清張 梶山季之 小松左京 夏樹靜子 島田一男 都築道夫 樹下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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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的女人 6

湖畔的女人

那是和下午在慶雲館的盆梅展、方才又在客棧裡見到的那個女人完全不同,是另外一個妖怪——白蛇。她嵌在敏銳細長臉上的雙眼冒出燐火,白眼球佈滿了血絲,當她以如此閃爍的眼睛掃視過來,我頓覺全身麻痺四肢乏力。她雪白的乳|房聳立在胸上,因汗水而散發出光澤,而不斷喘息的嘴,噴出充滿腥味的氣體,我不由得轉開臉去。——我還來不及思索這女人是如何進入別人的房間,又如何赤身裸體鑽入別人的被窩裡,我的手臂又被用力地拉了過去——緊勒著手腕的力量,不像是個軟弱女子。當我想到這女子不像外表那樣時,我立刻聯想到妖怪,因恐懼而生的寒氣從後頸穿透後背,又從心窩傳到腹部,全身跟著萎縮起來。就在這剎那,身體被拉高懸空,白蛇立刻纏繞上來,酥痛得全身骨頭都像碎了……
回頭看到剛才睡覺的棉被隆起來。
我嘴裡說著沒有意義的話,扭動身體拚命揮動另一隻手,湊巧手去扯到棉被的一角而把棉被掀起來——我看到一條大白蛇盤踞在那裡。
我立刻警覺到這不是師父和圖書的聲音,就在我身體向後退的時候,嗖的一聲,伸出一條有男人手臂那麼粗的大白蛇。牠的頭部有如九頭蛇,分成五股,扁平的頭是血紅色,蠕動著向我的大腿這邊來。
我抓住被頭輕輕搖了幾下——,棉被裡鑽出分不清笑或哭或是忍住咳嗽的聲音。
走廊上比方才我去洗澡時陰冷多了,寒氣穿透人造皮拖鞋,從腳底滲上來。雖然離浴池已經很近了,但我仍有要回房去穿襪子的念頭。
只說了兩個字,喉嚨就乾渴得說不出話來。——已經不是驚訝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懼,因恐懼而舌頭打結,全身汗毛都豎起來。
我彷彿記得以前帶我們去浴池的那位女傭曾經這麼說過,不過她並不是對一到房間就倒下來假寐的我說,而是對坐在枕邊的文都師父說的。
「熱水供應到十二點,以後到一點是我們洗的……」
我想在這種情況下,我現在應該可以去泡一下熱水澡。於是我從床上跳起來,穿上客棧的披風。
客棧裡是有暖氣的,可是我卻感覺到出奇地冷,腳尖像冰一樣冷——https://www.hetubook.com.com原來我把天花板上的燈熄滅了,改換成枕頭邊的檯燈,而且倒了一些水在烟灰缸裡,為避免碰翻酒瓶或酒杯,還把裝這些東西的盤子推開老遠,這情景證明我是原想好好睡覺的,可是現在的我卻穿著睡衣成大字狀壓在棉被上。
但是把披風也蓋在棉被上的師父動也沒動一下。
當我發覺這樣的異常時,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急忙鑽進被窩裡,踡縮著手腳,冷透了的身體是不可能立刻暖和的。我把上身挪到枕頭上,伸手想把酒瓶拉過來時,突然想起也許可以洗個熱水澡。
我想喊叫,但發不出聲音,於是揮動著手想趕走蛇,但牠五個頭立刻纏住我的手腕,還來不及甩開,五頭蛇就用可怕的力量想把我拉進被窩裡。
由於手上的防水錶並沒有取下,所以我在打哈欠使頸骨發出聲響的同時,伸出手看看錶上的時間,我大約已經在水裡浸泡了十五至二十分鐘。
「啊,師父,你回來了!」
又刮起風來了。
朦朧中聽到波浪間隔甚短,才發覺這裡是長濱——現在是投和圖書宿在琶琵湖畔的客棧。在表面面積很小的湖面,受風力也小,沒有像波浪打在地上所激起的那種浪花,所以波浪必然小,間隔也小。
我坐在床頭,把威士忌倒在酒杯裡,加入一點水,然後一口喝乾。
「結果怎麼樣呢?……」
看看手錶,十二點剛過十分鐘。——眼球連轉都不必轉就知道文都師父還沒回來。
女池裡的女人們,原先喋喋不休在那裡說著不在場同事的壞話、批評投宿的客人,或對歌星的羨慕讚美,當她們發現隔壁的男池有人進來時,立刻像被驚動的蚌殼一樣,立刻閉上嘴。從她們嘩啦啦沖水的聲音,和水桶碰撞的聲音,很明顯地表示出她們的不快。從早到晚不停工作後,唯有洗澡時才能和幾個志同道合的同事盡情聊天,卻遭到隔壁男客的破壞。——在她們壓低聲音的談話中,偶爾可以聽到……文都?……醉鬼……大鼾聲……外出……,然後是一陣有含意的笑聲。我突然感覺顏面全失,浴池裡的身體冷縮起來。沒多久,那些女人一個個走入更衣室,浴池裡開始冷清起來,從更衣室傳來互道晚和*圖*書安及哼唱小調的聲音,然後是女池的燈熄滅。——一陣零落的拖鞋聲遠離,以至完全聽不見了。這時候空寂的男池裡,只有一個中年男人孤獨地浸浴著。
「你是……」
做著不可能實現的夢,夢見三十艘石舟,從淀川去八軒屋時,我突然睜開眼睛。剛才夢中聽到打著船板的水聲,現在變成拍打岸上的波浪聲,傳到枕邊。
轟轟地從屋頂的上空吹過,偶爾在房角發出嗖嗖聲,搖動防風板時咔嗒咔嗒響著。——在吹過天空的風與打在岸上的浪之間,不斷在嘩啦嘩啦地翻動夜晚的空氣的是松籟。
從浴池裡站起來,一股寒氣立刻襲來。不過本來以為已經泡到雞蛋半熟的程度,原來萎縮的手腳也暖和起來,血液的循環也加速了,現在最希望立刻鑽入被窩裡,像烏龜一樣只伸出頭,乾兩杯純威士忌,如此必能睡個溫暖的好覺。於是我隨便用客棧的小毛巾擦身體,雖然還有幾個部位沒有完全擦乾,但我已經等不及地披上披風——輕輕推開浴室的玻璃門,我環視走廊(實在是沒有必要的)。我假設從浴室到房間是個冰天雪地的寒冷地帶和-圖-書一般——深深吸一口氣後猛衝。雙手揣在懷裡,用小跑步衝進房裡,用力關上門後喘了一口氣。
當我聽著嘩啦……嘩啦……短促而帶著神經質的波浪聲,我越來越急躁,變得沒有絲毫的睡意。——記得有一次也是在長濱,就因為這種波浪聲,使我整夜無法入眠。
蛇身發出白色光澤,不停地扭動,粗大的蛇尾也隨著擺動,然後從血盆大口裡吐出粉紅色的舌頭。
每個房間都非常寂靜,拖鞋的聲音更襯托出空氣的寒冷,有如走在醫院裡的感覺。當我轉彎走向浴池的方向,又走了五、六步時,好像背後有悄悄打開紙門的聲音,但我一心急著要去浴池,惟恐沒有熱水,所以沒有回頭看,更加快速度走過去。——到達浴室前,傳來女池有說話聲和嘩啦嘩啦的沖水聲,我鬆了一口氣,走進男池的更衣室,冷得牙齒猛打顫,以最快速度脫下衣服跳進浴池裡,水雖然不很熱,至少腳尖覺得溫暖起來,這樣舒服地泡在水裡,心情才放鬆下來。
「剛才我還睡在裡頭,師父,有沒有我的臭昧?到這邊來睡吧,喂喂……師父……」
「唉呀……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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