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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短篇推理精選3

作者:松本清張 梶山季之 小松左京 夏樹靜子 島田一男 都築道夫 樹下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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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的女人 7

湖畔的女人

龍江的母親很想生個巳年出生的孩子,不厭其煩地到水天宮與湯島天神參拜百次,終於順利地在男人的干支年裡懷孕,而在自己的干支年裡生下女兒龍江。她從小就常聽母親說夢到白蛇鑽入兩腿之間而懷孕的,母親說得那麼認真,使龍江難辨真假,龍江打從孩提時就長得很漂亮,有一頭柔軟烏黑的頭髮,遺憾的是身體虛弱,經常抽筋,在她讀小學時,曾經被老師同學誤以為是癲癇症。——大戰前在湯島天神的境內或右牆,偶爾會出現白蛇,母親看到就會把白蛇帶回來,所以她從小對蛇就不會感到恐懼,但是她厭惡母親把蛇放進她和母親共眠的被窩裡。
文都師父穿和服外套,沒有舖坐墊就坐在瓦斯爐旁邊,好像很無聊的樣子,不停的吸著煙。
然而——這些象徵性的東西姑且不論,在她以及我們的身體裡是否也隱藏著一條發出異樣臭味的蛇呢?——有時一個有理性、有地位的人會做出使世人驚訝的盲目性衝動行為(此時一般的說詞是一時糊塗),以及有如毒蛇般啃噬著我們自己之嫉妒與憤怒——這樣的「蛇」是不是打從伊甸園來就一直住在我們的心裡、身體裡呢?
我想起在浴池裡聽到女池那邊傳來可怕的嘆息聲,也不由得舒一口氣。——那種像存在於肉體的腥臭呼吸,是那條棲息於她身體裡的淫蛇所吐出來的毒氣嗎?
「你回來了——喔……好痛。」我扭曲著五官,勉強坐起來:「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不但是蛇……而且可能是蛇的化身……」想起昨夜之事,我止不住又渾身顫抖,這是沒有絲毫的造假:「……真的,能保住這條命,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那麼,昨晚的結果如何?」
當她進入高中時,她的身體已經離不開男人了。一年級時她懷了孕,雖然做了人工流產,但已經被學校發現,不得不轉學他校。轉學以後她幾乎沒有去上學,她成為一個拒絕上學的女孩,終日流浪街頭。——雖然如此,她始終沒有和太保們或黑社會幫派扯上關係。那是因為她沒有夥伴,也沒有朋友,而性行為的對象又都是中年以上、有地位、有理性的男子。——也許是對那位比母親大十三歲偶爾才來到家裡的父親的嚮往,使她總是選擇年紀大一點的男人。而且在母親出身於藝妓又被金屋藏嬌的家庭裡,她從五、六歲起就在嚴格的教導下學習茶道、插花等藝能,在這種環境下形成的性格,使她和那些戰後完全脫離文化傳統的年輕人格格不入。
「是的……」女人擡起手,用睡衣的袖子擋住臉,點點頭:「實在是很難為情……」
我看到枕邊有不少揉成一團的衛生紙,連臉紅的勇氣都沒有,只能垂著肩膀猛嘆氣。
「不只是這些,你看看這裡。」
像是有個很重的鉛盒壓在頭蓋骨上,一直壓到眼睛上。四肢麻痺得不hetubook.com.com像是自己的手腳,全身關節都在刺痛。也許全身骨頭都散了吧。
——她的名字叫水木龍江。
這種變化之迅速,更顯出怪誕的味道。
「是這樣的……」女人撩撥著散亂的頭髮,羞紅著臉,喃喃說道:「我有……有個很壞的毛病……不,是有壞東西附在我身上……」
告白之後,她原已忍聲低泣,但不知何故她又再度變成「蛇體」,撩開前胸睡衣,露出雪白光澤的雙峯。她移動著跪在榻榻米上的白|嫩膝蓋,向我這邊靠過來。從她的紅唇吐出氣體,露出粉紅色的舌頭,眼睛裡又燃燒起燐火,變成五條白蛇的手臂,慢慢伸向我的股間……
「在我的身體裡有很壞的蛇……」她抽搐著說:「尤其到了最近——當想要男人時,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了。當我身體裡的蛇醒來時——那時候我絲毫不會為對方著想,無論如何只想滿足自己的慾望,不管是初次見面或只說過一次話的男人。蛇和人是不同的,蛇根本沒有羞恥心,只知道要達到單方面的目的……甚至自己都會奇怪這樣的力量究竟是從那裡來……平常所認為羞恥的事,到那時候卻無法克制自己去做……最近這種情形愈來愈嚴重……我對自己也開始感到害怕。當蛇睡著以後,我就對自己……」
每當她想到當時的快|感,她就片刻也不能等待,自己主動去找那位「伯伯」。所以第二次是她主動約那中年男人。和這位「伯伯」的關係一直持續三年直到她中學畢業為止。後來還是這位「伯伯」提議分手的。他到第三年時已經瘦得很,他對她說,龍江,我沒辦法再和妳一起了,我的精力已經被妳吸光了——以後妳應該特別注意這方面的情形。然後他走出了她的生命。
「看樣子好像是有過一場混戰。若是櫻花散落……,好像時期太早了,應該是山茶花的花瓣飛舞吧……」
「原來如此,所以你的臉色才會這樣……,你看過這樣的臉嗎?」文都師父伸手拿過桌上的小鏡子,送到我面前:「你的精力大概都被她吸走了,這樣下去你會腎虛喪命的,現在你已經走到只差一步的地方了。」
「妳說……附在你身上的壞東西,會不會是蛇呢?」
何況,這蛇還關係著對母親的憎恨,以及對偶爾出現的父親底戀父情結。這種種情況在我這個外行人的眼裡,簡直是個解不開的死結,也許找專科醫生能設法解決吧——但是,如果這一切已經深入到她的「信仰」裡,究竟會有何種發展呢?她之所以來長濱,想必是要設法壓制自己身體裡的蛇,才來到與蛇有深厚關係的竹生島寶嚴寺裡向弁財天許願,以求達成心願。因為冬天沒有行船,這一次是無法前往寶嚴寺,但她早已到江之島完成參拜,以後還要去嚴島的弁財天——她是這麼說。
只要是連成一體https://m.hetubook.com.com,就成為完全一面倒的比賽。——即使我已經射出去了,但她仍緊抓不放,她只顧自己不停的蠕動、律動,很快我又回復到可用的程度。被全身香汗淋漓的白蛇捉弄、玩弄,足足有一小時之久,最後連那原本屬於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都好像不屬於自己了。她根本不理會我的喊叫或我所說的話,當我想甩開她逃走,她的四肢即像虎頭鉗般緊緊鉗住我,那簡直不是人的力量。
恢復意識時我是全身赤|裸趴在棉被上,呼吸微弱,連移動的力量都沒有。她就在我身邊,我看到她拉過枕邊放酒的盤子,咕嚕咕嚕地喝水,像喝甘泉一般。我連向她說對不起給我喝一杯的力氣都沒有,只有閉著眼睛喘氣。
正如我所猜想的,她從十七、八歲就開始在東京白山下或神樂坂的二三流特種營業場所做藝妓,但是她現在已經不接待客人了。在二流的場所裡,她的美貌是驚人的,幾度被金屋藏嬌,每次和戶頭分手,都拿到一筆為數可觀的金錢,現在正用著那些財產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
玻璃門外,陽光照射著湖水,從水面發光的情形看,的確是日稍向西,時過中午了。
我冷得渾身直打顫,急忙穿好睡衣,並且把衣襬拉緊。——然後在亂七八糟的棉被和床單之間尋找剛才被蛇女人硬脫下來的內褲,可是怎麼找也找不到,沒辦法,只好勉強把不合身的睡衣下襬拉攏,緊靠著雙腿正襟危坐。
「是指印。——女人的……」
就在我陷入沉思時,被一股正面逼過來的異常氣氛所震懾,我擡起頭來。
「是的……因為是四月出生,一半是辰……」
她的母親也是巳年,整整大她兩輪,她的祖母也是巳年。我聽了她的陳述後,兩手抱到胸前陷入沉思裡。——而她的祖父是辰年出生,比祖母大一歲,她的父親和母親雖然沒有正式結婚,但父親比母親大十三歲,也是辰年出生。辰年的祖父和巳年的祖母生下了巳年的母親,她的母親從十幾歲就在深川,以「辰巳藝妓」名號工作——不是我愛用文都師父的口頭禪,的確是令人覺得「過分巧合」。
「會有什麼好事發生呢……」我看著窗外金黃的陽光,忍不住眨眨眼道:「只怕我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
而她和白蛇特殊的境遇發生在她六歲那一年。
她的母親由於是在巳年出生,所以沒去深川的不動尊朝拜,而是到人形町的水天宮進香,成為非常狂熱的信徙。有一次經過木材廠看到一條小白蛇,於是把小白蛇放進口袋裡而直接到酒家去上班,不料小白蛇在宴會途中爬出來,引起了一陣騷動,這插曲並不止於此,而是在這一次的騷動裡,龍江的母親認識了龍江的父親,她因此更狂熱地信仰白蛇。——二十二歲那年,她被贖身以後,悄悄地住在湯島天神町的巷子裡,龍江和-圖-書就是在那裡誕生的——從小她就看著著名的湯島之白梅長大,因此當她一個人旅行途中來到這裡知道有盆梅展,她懷念起小時候的日子,就進去看一看。
的確,師父說得絲毫不誇張。看到自己的臉在一夜間瘦得不成人形,我自己也大驚失色。
「真了不起……」師父縮回上身,吸一口氣後又露出笑容說:
猛力把我拉進被窩裡,緊緊抱住我、纏住我,這個緊勒著我的女人不知使出了什麼魔力,使得我因恐懼而萎縮的身體竟能在剎那間有用起來。
「不要說吃早飯,你再不起來,連午飯都別想吃啦!」聽到這聲音不得不微微張開眼睛——是文都師父。
她的第一次性經驗是在十二歲那一年。那年她上中學,在上學途中被中年男人帶進公園裡戲弄,雖然出血了,但她在這第一次就感受到快|感和很大的滿足感。
因為她有雪白的臉孔,經常烏潤的秀髮及美麗的鳳眼,從這些外觀的印象,使得對她實際情形無法了解的高中同舉們給她取了一個綽號「蛇姬」——對這個羣體所具有的「第六感」也不由得感到驚訝。
我在眼皮重得擡不起來的情況下大聲吼叫。——在人家這麼痛苦的當兒,居然還有如此嘮叨不停的人。
「還會有什麼結果……」很痛苦地打了一個長哈欠,然後用手腕擦了一下臉上的油脂。
「哦?難道仍然是那個……」左手撐在榻榻米上,上半身靠過來,用右手小指頭指著門的方向說:「是白蛇嗎?」
「請等一下。」
事到如此,我只好認了,只有在心裡祈禱趕緊雞鳴破曉,妖怪才會離去,在這一段等待的時間裡,只有任她玩弄。——她不斷地吐出又熱又腥的氣息,粉紅舌頭在我身體各處游行,時而吸吮,時而扭動、纏繞、呻|吟、哭叫、啜泣,好像吞食在她面前的獵物。最後她也許已經玩夠了,突然扭曲著她壓在我身上的美麗臉孔,並且咬牙切齒地長長哀號了一聲,這才放鬆她的力量,但同時也增加了壓在我身上的重量。得到釋放的我卻因為過分疲勞而失去意識。
但是——聽她詳述身世,不得不承認在她的身體裡住著一條巨大的「蛇」。把蛇當作偶像,雖然不能斥為無知,但是建立起偏執世界的母親,把蛇轉嫁到她身上,或許是對她的性、精神生活、她本身狀況提供合理說明的線索。發現男女的性別、發現性的意義,以及初潮、第一次性經驗、戀愛、性的嫉妒、性生活廣泛的變化……在人唯有活一次中,要不斷的嚐試「第一次」,遭遇許多初次經驗,對其本人必然會產生極大的衝擊。而在自己的身體內存在這種有「另外意志」的器官,隱藏著自己也不知道的激烈衝動、激烈情感……。當初次遇到「這樣的陌生的自己」,對自己必然會產生驚訝、恐懼、厭惡等,於是她根據母親所給她的種種象徵去解釋——「m.hetubook.com.com在我的身體裡有一條邪惡而淫|盪的『蛇』,牠具有我根本無法與之抗衡的力量和卑劣」。
後來我感到好像有衣服摩擦的聲音,然後又寂靜下來——我以為她走了,所以我就擡起沉重的頭看看四周。我看到她穿上睡衣,低著頭規規矩矩地坐在那裡。——因此,我當然不能再赤身裸體露出滿是黑毛的臀部。於是我急忙伸手拉過睡衣穿上。那女人用細微的聲音說:
「哦——這是……」
那一次她在水池邊玩耍,突然尿急,當時還年幼的她,就在路旁小便,她蹲在路邊——或許是她的幻想,也可能記憶影響而產生錯覺——不知從何處出現了一條長約三尺的白蛇,牠在追逐著一條大約同樣的茶褐色的蛇,兩條蛇就在她面前互相重疊、糾纏、盤踞,這個六歲小女孩看到這種情形,下半身卻出現強烈的快|感和恍惚感,她就這樣昏過去了。——鄰居發現她手裡拿著內褲昏倒在那裡而抱她回家。當她把這件事偷偷的告訴母親時,母親笑著說,因為妳是女孩子卻做那種沒規矩的事,使者——母親總是這樣稱呼蛇——才找上妳,如果妳再隨地小便,下一次說不定還會再來找妳,而且會讓妳變成使者。然後母親又說了很多故事,什麼在野地小便被蛇鑽入密處的女人、或是如三輪傳說裡,蛇變成年輕男人到處找女人等等。總之,諸如此類的故事,使得這位女童內心受到很大的衝擊。
回想自身的狀況,不由得呻|吟了一聲——就好像從山上滾下來,全身各處都疼痛無比。
「干支是……巳吧?」
我脫下睡衣的一隻袖子,露出肩膀和手臂,上頭有三四個黑點。
「剛剛……」
「根本談不上是好身分,」她很鄭重其事的搖頭:「年齡也大了。——一想到將來的日子真是擔心又害怕……」
「我說過不要吃早飯的!」
「非常對不起……」雙手扶在榻榻米上。「夜裡隨便就進來,真抱歉,讓你看到難為情的樣子……」
「那麼……結果你和那妖怪發生了什麼好事呢?」
原先我以為問她一定不肯說,沒想到她毫不猶豫的說她是一九四一年出生,今年正好三十一歲。
龍江說完之後就以衣袖遮臉,聲音細微得幾乎聽不見地說自己很卑賤,然後開始無聲地哭泣。
十六歲那一年,也就是和那位「伯伯」分手終止幽會的那一年,她終於在母親外出時,和偶爾才回來的父親發生了關係,這一次也是她主動引誘,她的父親卻也難免受到衝擊,以後陸續和她在外面見過幾次面。據她說,雖是親生父親,但是因為沒有住在一起,所以罪惡意識不重,反而是因為搶了母親重要的「先生」而產生強烈的快|感。當母親知道了兩人的關係後,氣得幾近瘋狂。——她當時就離家,有時悄悄向父親拿零用錢。有一段時間她在銀座的俱樂部工作。一年以後,從白山下當藝妓開始在酒和圖書家工作。她原來就是藝妓的女兒,而且中學時代就有過和「伯伯」的性經驗,所以在藝能和接待客人方面都已經十分成熟,一出道幾乎立刻就成為紅牌藝妓。很快就有人願意拿出一筆錢來替她贖身,但是不到三年就分手了,在別的地方她又重作馮婦,又開始藝妓生活,後來雖然有不少豢養她的男人,但都不能維持長久的關係——從二十歲開始,她的性需求愈來愈激烈——可以說變成「異常」的性關係,一次或兩次還能自制,但後來就變成像我剛才所經驗的,令人心生畏懼的狀態。
「真是……別提了!在那邊的酒吧喝到四點,然後走遍了能夠胡鬧的地方,整夜鬧到早晨七點,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就要求讓我在沙發上躺一下,但是我一躺下去就睡死了,等我醒來時已經是一點多鐘了。又是舞刀弄拳,又是跳脫衣舞,真令人受不了……。你這邊的狀況如何?」
說著,眼睛向枕邊瞄了一眼,帶著捉狹的表情說:
青色的面容上浮著一層油脂,眼睛下陷,下眼皮泛黑,臉頰也微微凹陷——而且,從喉頭到鎖骨一帶,出現錯錯落落的紫色斑點。
我呆呆地張開嘴,忘記穿了一半的睡衣,不知要怎麼回答才好。——剛才還緊緊勒住我、捉弄我的白蛇,長相雖然一樣,可是聲音、表情、舉止都完全改變了。一個好像怕冷而把領口拉得很緊的女人,她安靜地坐在那裡,和剛才那個蠕動如妖怪似的女人,有如天淵之別。她大約在二十七、八歲左右——還是如剛才的美麗,但已經不是妖艷了。身上隱約還有那種氣氛,奇怪的是已經搖身一變成為良家婦女。
當然,「有蛇附在身上」並不是唯一的理由,按常理還可以做各種解釋,可能她是某種情態的色情狂,還有,她可能有雙重人格,雖然這些都還不能確定。典型雙重人格的症狀就是她同時過著貴夫人與妓|女的雙重生活,當她過著一種生活時,她並不知道自己還有迥然不同的另一面,這種有趣的病例為數實在不少。另外有一種兇暴癲癎症的患者,在發病時,不管打破東西或殺人,事後完全不復記憶。有酒瘋的人,喝了酒以後幾乎變成另外一個人,根本不記得自己所做的事。女性的歇斯底里也是如此。戀愛中的男女也可以說是處於類似此種情形的「異常狀態」,所以才會因嫉妒而殺人。——在她變成「蛇」時,能有那麼可怕的力量,這種病例通常都會在發作中出現平常所無法想像的力量。曾經有一個平日走路腰都挺不直的老太婆,在地震時居然能扛起一個大衣櫃飛奔出去。一個人經過催眠術催眠之後,將他的身體搭在兩個椅背之間,然後兩三個大男人一起坐在那身體上搖動,那經過催眠的身體依然是筆直的。戀愛中的男人在狂風暴雨的海中游泳到愛人的身邊。——在人體中或多或少都隱藏著無法想像的「潛在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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