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龜裂
５
出現在這些作品中的神探都有獨特的個性，而共通的一點是：他們都有〈邏輯〉這麼一個有力的武器。
來到市警署門口時，一名掛著Ａ報胸章的記者問了藤原：「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對他的態度有些慍然。同樣地，我也對藤原對待這名記者的態度感到不悅。Ａ報是我們的死對頭，對這樣的記者何必據實以告呢？都是在這樣的小地方幹記者的，大家最好和平共存——這樣的心情我不是不知道。有時候交換一下消息，這樣的作法我也不反對。這樣的事情在橫濱的記者俱樂部也不是說沒有。但這樣的情形是以小火災或小車禍之類消息為限。發生命案之類大事件時，那就另當別論了。交情和工作絕不可混淆。一名謹慎的新聞記者絕不應該向同行問〈發生什麼事情了？〉這句話。縱然有人問，你也不能據實以答。而藤原卻把檢察官前來一事告訴這個人了。不僅如此，他還說https://m.hetubook.com.com我會為這件事情寫通訊稿！
Ｙ檢察官以萬分無奈的表情從裡頭出來。
「你不要逼我好不好？這一點我也不能肯定地說。」
「我也認為如此。」
在火爐上沸騰著的水壺的水不斷地發著聲響。這個聲音使我感到急躁。
這一點委實不容許他殺說的成立，同時成了自殺說有力的佐證。
「還不是為了那起橫死事件嗎？」
然則，有哪些人能在鎖頭上動手腳呢？對這個問題的回答簡單得很。唯有家人才有這樣的機會。這個回答十分合乎邏輯。
「這邊的事情你就多擔待一些吧。」
Ｉ檢察官在審閱由伊勢佐木警署送來的一件命案的過程上發現了一個值得懷疑之處。
他殺耶？自殺耶？
「那你也認為是他殺事件囉？」
Ｉ檢察官覺得懷疑的是：兇手自供的行兇位置和射進被害者身體裡的子彈的角度格格不入。以射入角度來和*圖*書判斷，射擊的位置應該是Ｔ坐著的地方才對。Ｉ檢察官為此嚴厲審問自首的兇手。結果他查出來的是：真正開槍的是Ｔ，卻由這個人出面頂罪，而且還有伊勢佐木警署內有和Ｔ一脈相通的不肖刑警將搜屋之事事先通報的失職勾當。這名和黑社會幫派首領內通的刑警後來被革職了。
我想起數月前Ｉ檢察官擔任的一起事件。
「呃……」
獨家新聞的基本條件是別報根本沒有這樣的報導。藤原竟毀了我這樣的機會。這麼一來，我只有以內容來取勝之一途而已。
「如果是他殺事件，應該有兇手的出入口才對。而在這裡一點沒有發現到這樣的地方。」
這起事件給人的啟示是狀況上之現實問題的何等不可靠。
「他是來幹什麼的？」
Ａ報的記者側一下頭，以侮蔑的目光瞅我一眼後走過去。
我想起由橫濱出發前橫井編輯所說的話。他是聽到別報沒有派出記者，所以叫我ｈeｔuｂｏｏk.ｃom•com陪同檢察官一起前來的。
以子彈的射入角度來思考，這絕對是他殺事件。但就窗戶鎖著的這一點來看，他殺說就難以成立。
在寫稿之前，我非先整理自己的思緒不可。
結果並沒有發現這樣的手槍。
這起命案的兇手以及被害者都是黑社會的Ｔ幫分子。被害者在這之前曾經在監牢裡服刑，出獄後以首領對他無情為理由，表明欲求脫離幫派。幫裡一名弟兄睹狀之下認為他對首領無禮，勃然大怒而用手槍將這個人射殺了。Ｔ帶著兇手前往伊勢佐木警署自首。
「為什麼呢？」
子彈的射入角度是科學性的現實問題，而門鎖以及窗戶的鎖是狀況上的現實問題。後者有著人為的可能性。
「我得去一趟市政府，那邊有一件新聞要發表——」
與其認為子彈之射入角度有人為的跡象，毋寧認為門或窗戶之鎖被動過手腳——這樣應該比較合乎邏輯性。如果有人在鎖上動過手腳，他殺說不ｈｅtｕbook•ｃｏｍ.cｏm是就能夠成立了嗎？
「聽說，橫濱一位檢察官來到這裡。」藤原回答說。
「這是鄉下刑警腦筋不夠好嘛。由子彈的射入角度來看，這不是一目了然的嗎？」
〈你偵探小說讀太多了〉——藤原說的這句話浮現到我的腦海裡來。正如當時對他回答，我喜歡讀偵探小說是事實。我曾經有過由於讀克魯佛的「木桶」讀得入迷而坐電車過站的經驗。魯諾的「黃色的房間」、菲耳勃的「紅毛雷德美茵」、克麗絲蒂的「阿克路易殺人事件」、布希的「完璧殺人事件」……這些作品我都一一拜讀過。
「我這邊支局有人來，所以我可以不管。」
「這裡的人大部分都傾向於自殺說——」
「不可能是自殺身亡的，對不對？」
「我也有這樣的想法。」
Ｙ檢察官指的是玄關以及洗手間的窗戶全都是上了鎖的。
就命案而言，這起事件相當單純，Ｎ偵查股長對自首的兇手進行偵訊後，到Ｔ的家裡實施搜屋。除供出和圖書的一把以外，還有其他的手槍？——這是他的搜查目的。
「以自殺來說，確實太不自然了。」
在市警署門口和他分手後，我一個人回到通信部，在辦公桌前坐了下來。距早版的截稿時間只剩下一個多小時而已。
「我會在這裡過夜的。」Ｙ說了就將門關上。
「可是，那不是自殺的嗎？」
「你就原諒我打擾一下吧。看到現場後有何觀感，我只想問你這一點。我是認為他殺的成分比較大的。」
「你寫不寫通訊稿？」
進到警署後才知道署長室正在召開一項會議。我在名片後面草草寫幾句話就交代守在署長室門口的警員進去交給Ｙ檢察官。
「我知道啦。」
「總之，我現在很忙——」Ｙ檢察官掉頭就準備回署長室裡。
就這次的情形來說，子彈和窗戶之鎖是極其矛盾的存在。而以邏輯手法解消如此的矛盾，想法只有一個而已。
「我正在開會，有事情待會兒再說嘛。」
「今晚你是——？」
藤原望著手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