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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

作者:伊塔羅.卡爾維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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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聽著,研究小組這麼多,而亞魯羅.阿爾泰語系卻只有一份稿子,所以我們便加以切分;因為在切分時引起一些爭論,書因而變得支離破碎,不過,我確信我拿到最好的部分。」
「此刻我最想讀的小說,」魯德米拉解釋說:「應是那種以敘述的慾望為驅動力,堆砌一篇又一篇故事,而不企圖將人生哲理強塞給你,只讓你觀察小說本身的成長,像一棵樹那樣,枝葉交織糾纏……」
他們就在此時展開討論事件、人物、背景、印象全都擱置一旁,以便充分討論一般性的概念。
「什麼意思?」
「多向放縱的性行為……」
「波蘭文?」
「符徵結構的共同特性……」
「那他交給你們的譯稿呢?」
你該告訴他不要緊,這並非你在找的小說,可是一方面你滿喜歡此書的開頭,另一方面,愈來愈憂心忡忡的卡維達格納先生,已叫出版工作的旋風給襲捲走了,你無事可做,只好開始讀《在逐漸累聚的陰影中往下望》。
你開始對他說明來訪的原因,他馬上會意過來,不讓你繼續說下去:「喔,你也一樣!那些弄混了的摺疊記號,我們清楚得很,那些有開始卻沒有後續的書,你不知道,近來整個公司的生產,一團糟,我們理不出個頭緒來,敬愛的先生。」
你移近羅塔莉亞,一隻手伸向她面前的散頁,並問道:「我可以拿嗎?」你試圖拿到那本小說。但那並不是一本書,而是一份業已拆開的摺疊紙張。其餘部分在哪裏呢?
「這是原則。」
「首先,問問《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要求他們給我們一份完整的版本,也要一本完整的《在馬爾泊克鎮外》,我是指那些我們開始讀的時候所認定的那些標題的小說;然後,倘若真的標題和作者有所不同,那麼出版社就該告訴我們,並解釋這些經過移花接木的書頁背後的奧祕。」
「西馬利亞文?」
「他以辛伯利文表達專有名詞,不,是用西馬利亞文,我不記得了。不過他所譯的原文來自另一部小說……」
「你是為了你的稿子而來的吧?問題在於閱讀者;不,我搞錯了,稿子已經看過了,當然十分有趣,現在我記起來了。語言感動人,退稿誠然遺憾,你沒收到我們的信嗎?很抱歉必須告訴你實話,一切都在信中說明了,信前一陣子就寄出了,近來郵遞真是慢,你總會收到的,我們的名單負荷過量,對經濟情況不利喔,你已經知道了?你收到信了,信上還說些什麼?承蒙閣下讓我們拜讀大作,當即迅速奉還。啊,你是要來取回原稿的?不,我們還沒找到你的稿子,只要耐心再等一陣子,稿子總會出現的,我們這裏不曾掉過東西,今天我們才剛發現一份找了十年的稿子,哦,不會再來個十年的,我們會很快找到你的稿子,至少希望如此,我們的稿件太多了,堆積如山。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讓你看看,當然啦,你要的是自己的稿子,不要別人的,道理很明白。我是說,我們保存了這麼多我們根本毫不在意的稿子,怎麼可能丟掉你的?它對我們意義重大,不www•hetubook.com•com,不是指要出版,而是說把稿子還給你這件事對我們而言意義重大。」
當你在此地出現時,徘徊在出版社的人不再是那些有抱負的詩人或小說家,也不是未來的女詩人或女作家,一如從前那樣;此時(在西方文化史上)紙上的自我實現與其說是經由孤立的個人,不如說是透過集體力量,諸如研究討論會、工作團體、考察小組,彷彿腦力勞動太可怕,令人不敢單獨面對似的。作者的數目變成多數,而且總是團體行動,因為沒有任何人能代表其他人:四名前科犯中有一名係逃犯,三位從前的病患,及其男護士,及男護士的稿子。也有成雙成對的,不必然、但通常是丈夫和妻子,好像一對夫妻的共同生活中最大的慰藉莫過於生產草稿。
「《在馬爾泊克鎮外》……」
說話者是個矮小的男人,身體畏縮,彎腰駝背,彷彿每次別人一叫他,一拉他袖子,一向他提個問題或放一疊校樣到他手上,他就益發畏縮彎曲,「卡維達格納先生!」「看!卡維達格納先生!」「我們問問卡維達格納先生!」每回他一貫注於最近的一位對話者的質問,便瞪著眼,顫抖著下巴,扭曲著脖子,務求把其他懸而未決的問題一併納入考慮,流露出那種過度神經質的人可悲的耐性,以及過度有耐性的人所有的額外神經質。
因此,你置身訪客之中,好幾次聽到卡維達格納先生重述找不到稿子的故事,每次都對不同的人說,包括你在內,每次都在悟出自己的錯誤之前,就被訪客或別的編輯和雇員打斷。你立即明白卡維達格納先生對每一個公司的職員而言,是缺少不得的人物,同事們本能地將一切最複雜、最難處理的差事交卸在他肩上,你才剛要和他說話,就有人拿來一份未來五年的生產計畫表要他更新,一份名稱索引的頁碼要全部更改,或者一種杜斯妥也夫斯基的版本,需要從頭到尾徹底重排,因為讀做瑪莉亞的地方,應改成瑪爾維雅,而皮爾特必須更正為貝特。雖然他一想到前一位求見者的談話被打斷,就苦惱不已,卻還傾聽每個人的話,試圖儘快安撫那些比較性急的人,保證沒忘記他們,一直把他們的問題放在心上。「我們十分讚賞幻想的氣氛……」(「什麼?」一位隸屬紐西蘭托洛斯基分支團體的歷史學家大聲地說道。)「或許你該將一些糞石學的意象予以軟化緩和。」(「你在說什麼?」一位研究供不應求現象的總體經濟學專家抗議道。)
「什麼小說?我們問他,他回答說:是一本塔吉歐,巴札卡波爾所著的波蘭小說(你的波蘭文!)……」
「偏差與慣例……」
「《不怕風吹或暈眩》?請告訴我,這本小說經過翻譯了嗎?你們出版了沒?」
「噢,你可以想像大學裏各學系之間的對抗,兩位互相競爭的主任,兩位眼裏容不下對方的教授,想像一下烏茲.突茲竟允許他的語言的傑作必須用他同僚的語言來讀……」
「塔吉歐.巴札卡波爾寫的?」
「我不知道你怎麼hetubook•com•com辦。自己決定吧!每個人的反應方式各自不同。」
他手中有疊校樣;他把校樣輕輕放下,唯恐輕微的振動也會弄亂印刷字的次序似的。「出版社是個脆弱的有機組織,敬愛的先生,」他說,「任何地方稍微出點差錯,便立即擴張蔓延開來,使我們陷入一片紊亂之中。請原諒我,好嗎?一想到這個我就頭暈。」他說著便閤上雙眼,彷彿有上億的書頁、文句、字詞,在一個塵埃的大風暴中迴旋,整個景觀都在追趕驅迫他。
卡維達格納走出去,回來時遞給你一小捆影印稿紙。「這就是,書名是《在逐漸累聚的陰影中往下望》,這裏有法文版的頭幾頁,你可以自己看看,親自判斷這是怎麼樣的一個騙局,厄米斯.馬拉拿逐字翻譯這本爛小說,冒充作西馬利亞文、辛伯利文、波蘭文而遞交給我們。」
又來了。你才剛以為自己步上正軌時,馬上情況一變,在你的閱讀,在搜尋散失的書,在辨認魯德米拉的品味等方面,又遇見阻礙了。
有人叫他,他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要把影印本拿回,還是留下來給你。「請你注意,這是一份重要的文件;不能帶離辦公室,違犯的話,以剽竊罪起訴,如果你想檢查看看,請坐在這書桌旁,就算我自己忘記了,你也要記得還給我,遺失的話可就糟了……」
沒法子讓這女人改變心意,你只好自己進行探險,六點時,再和她在這咖啡座碰頭。
「不,不是巴札卡波爾,那是《陡坡》,是誰……」
「有一條界線是這樣的:線的一邊是製造書的人,另一邊則是閱讀者。我想待在閱讀者當中,因此總小心翼翼地留在界線的這一邊,不然的話,閱讀的純粹樂趣會消失,或至少會變成其他東西,那不是我想要的。這界線是暫時性的,而且逐漸有被抹拭掉的趨向,專業性處理書籍的人的世界是愈來愈擁擠了,並有和讀者的世界合而為一的趨向。當然,讀者人數也在日益增多,但用書籍來生產書籍的人數似乎要比純粹愛看書的人增長得快。我知道,我即使是偶然一次,例外地越過界限,也有危險,會被捲進這股愈來愈升高的浪潮;因此,我拒絕踏入出版社,即使只是一會兒功夫而已。」
「這是高利格尼教授的論點,烏茲.突茲教授所反對的……」
「如果阿迪和菲爾然迪是同一人呢?」
「我不是要討論;我想要閱讀……」你說。
「耐心聽我說,我剛才告訴你的只不過是開頭而已,此時,很自然地,由於我們已不再信任這位仁兄,於是便想把情況搞清楚,對照譯本和原文。接下來我們有什麼發現呢?那本小說也不是巴札卡波爾的作品,而是一本譯自法文的小說,籍籍無名的比利時作家,伯特亨.凡德腓所著,書名為……等一等,我拿給你看。」
他不允許自己陷入混亂之中,讓一整系列的問題流過他的禿腦,他搖搖頭,試著把問題局限在較實際的層面:「原諒我請求你,可否將註解含括在本文中?或者把內hetubook.com.com容濃縮一些,甚至把它改寫成一個註腳——這得由你自己決定。」
你進入這出版公司的主辦公室,向門房說明你想要兌換裝釘錯誤的書。首先他們告訴你去找管理部;之後,你補充說,你不只想換書,也想知道原委。他們就送你去生產部;而後,你才說清楚,你關心的是中斷小說接下去的故事發展,「那你最好和我們的卡維達格納先生談談,」他們終於下結論道,「請在等候室坐一下;已經有些人在那兒等了;終會輪到你的。」
「《斜倚……》啊,不要叫我搞混了。這個標題聽起來滿像的,但卻不一樣,這應該是跟《暈眩》有關,對,是菲爾然迪的《暈眩》。」
「不是西馬利亞文,再猜下去,你怎麼稱呼這種語文來著?此人冒充能力非凡而且是精通多種語文的專家,沒有他不懂的語言,連什麼辛伯利文都懂,沒錯,辛伯利文,他帶來一本用辛伯利文寫的書,一本大部頭的小說,非常厚,名字是什麼《旅人》,不,《旅人》是別人寫的,是《在鎮外……》。」
「我是個讀者,只是個讀者,不是作者。」你急著聲明,猶如要急衝前去援助一名即將失足的人。
「其餘的?……哦,這裏的資料夠討論一個月了,你還不滿足嗎?」
「完全正確。不過請等一下,那是他自己說的,當時我們也相信;書已經付印。我們只好停止一切作業,更換首頁和封面。這對我們可是一大挫折。但無論使用哪一個標題,無論作者是哪一位,小說畢竟在那兒,經過翻譯、排版、印刷……我們計算了所有往返印刷廠、裝釘廠以及更換錯誤首頁的全部疊紙——換句話說,這導致一場混亂,殃及所有庫存的新書,全部作廢,已經發行出去的卷冊必須自書商處回收……」
她說,「我們無需兩個人都去和他們打照面,你去,然後回來報告。」
「沒錯,我也一樣,雖然我得說這不是我理想中的小說……」
「依這種方式,」你補充道:「我們也許會發現一條途徑,可以找到《從陡坡斜倚下來》,不論完整與否……」
他搖搖頭,彷彿心中有隱祕的念頭;他一邊低聲輕笑,一邊輕聲嘆息。他的想法,你,讀者,或許能從他額上瞧出端倪,多年來,卡維達格納逐步跟隨著書籍的製造過程,每天看著書誕生、死亡,然而對他而言,真正的書卻一直是其他別的書,也就是那些對他而言,像是來自其他世界的信息的書。他也同樣看待作者;他天天與作者打交道,了解他們的固執偏激、優柔寡斷、善感多情,以自我為中心,可是對他而言,真正的作者卻只是書皮上的那些名字,標題的一部分,那些與其書中人物、地點同樣真實的作者,他們同時既存在又不存在。作者是書之所由滋生的一隱形點,是個幽靈幻影神遊太虛幻境,是個溝通童年的雞舍和其他世界的地下隧道……
只有你和魯德米拉仍懸吊在那兒,等待後續發展,此外,沒有別人想繼續讀下去。
這些人物均要求和某部門https://m.hetubook.com.com的負責人或某方面的專家當面晤談,但到頭來都被帶去找卡維達格納先生。談話的聲浪充斥著最專門和最獨特之學科與學派的辭彙,傾灌在這位年長的編輯身上,乍看第一眼,你形容他是「小個子,身體畏縮,彎腰駝背」,倒不是因為他比別人更矮小畏縮,腰更彎,也不是因為「小個子,身體畏縮,彎腰駝背」這幾個字是他表達自己的方式,而是因為他似乎來自某個世界,那兒人們仍——不對,他似乎出自於一本書,在書中你仍碰到——就是這樣:他似乎來自一個人們仍在看書的世界,而在書中你會碰到「小個子,身體畏縮,彎腰駝背」。
「妳為什麼不一起來?」
「哦,真的?好,很好!我真高興!」他觀看你的眼神,真的蘊含著友善和感激。「我好高興,我是愈來愈少碰到讀者了……」
「對啦!就是他,烏寇.阿迪。」
「阿迪?」
他受到一股推心置腹之衝動的驅使;暫時忘卻其他任務;將你拉到一旁。「我替這個出版社工作已經很多很多年了……這麼多書從我手邊流過……但能說我讀了嗎?這不是我所謂的閱讀……從前在我們村莊裏,沒有幾本書,但我總是讀著,是的,過去我真的在閱讀……我不斷盤算著,退休以後要回到那小村落,重拾起書本來閱讀,一如往昔。我不時把一本書擱在一旁,告訴自己,退休後我會讀這一本,但過後就想起,到那時這本書已非原貌了……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回到那小村莊,在我家的雞舍裏,我在找尋,找尋某樣雞舍裏的東西,就在母雞下蛋的籃子裏,我找到什麼來著?一本書,一本我小時候看過的書,廉價版,書頁破損,黑白版畫都被我用蠟筆著上顏色……你知道嗎?小時候,為了看書,我得躲在雞舍裏……」
「事實上,」你強調,「《從陡坡斜倚下來》是一本未完的小說,或者說,才剛開始而已……我看了原作……」
(初譯:黃意然)
「書皮上的作者名字有何作用?讓我們的思緒自現在往前推進三百年。誰知道我們這時代有哪些書會留存下來?誰又知道哪些作者會被記得?有些書可能很出名,卻被視為作者不詳,正如我們看吉爾伽美希(Gilgamesh)史詩一般;另外一些作者可能仍享盛名,但作品卻一部也不存,蘇格拉底即是一例;也許,所有留存下來的書籍都劃歸給一位神祕作家,例如荷馬。」
「不錯,是出版社讓我們一再受挫的,他們理應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我們得去問問他們。」
「市場經濟法則……」
你受到傷害,這一次狩獵令你興奮,原因就在於你能和她一起追尋,在於你們倆能共同體驗,並將經驗加以討論。此時你才剛剛認為已和她步調一致,產生一份親切,不光是因為你們現在以「你」相稱,還因為你們感覺形同一對共犯,在從事著別人或許無法了解的一樁事業。
「那我呢?」你問。
「對不起,我要找其餘部分,」你說。
「但是……請教一下,烏寇.www.hetubook.com.com阿迪豈不是辛伯利文作家嗎?」
你和魯德米拉坐在咖啡座裏,把整個情況理出頭緒。「概括來說;《不怕風吹或暈眩》不是《從陡坡斜倚下來》,《從陡坡斜倚下來》不是《在馬爾泊克鎮外》,後者又與《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相當不同,我們唯一的辦法,是直搗這一切紊亂的源頭。」
關於這點,你欣然表示同意,你把理智分析所撕裂的書頁,拋到腦後,夢想著重新發現一種自然的閱讀狀態:單純而原始……
「想開點,想開點,卡維達格納先生,別把這件事看得那麼嚴重。」現在該你去安慰他,「我的問題純粹是個讀者的好奇而已……不過,若是你不能告訴我什麼的話……」
「也可以找到《不怕風吹或暈眩》,這是我現在迫不及待想繼續讀下去的一本。」
「不,真的不是波蘭文,一種很難的語文,很少人懂的……」
你翻翻影印稿紙,一眼就看出這本伯特亨.凡德腓所寫的《在逐漸累聚的陰影中往下望》與你被迫放棄閱讀的四本小說毫無瓜葛。你想要馬上告知卡維達格納,但他正在拿一份附在檔案裏的文件,硬要你看:「你想看看我們控告馬拉拿詐欺的時候,他厚著臉皮抗辯些什麼嗎?這是他的信……」他並指出一段要你念。
「你曾聽過這樣的推理嗎?」卡維達格納叫道;接著又說:「他也許是對的,這便是麻煩之所在……」
「我所知道的,我很樂意告訴你。」這位編輯說道:「聽著,這事起源於一位年輕人出現在辦公室裏,他聲稱是某某翻譯家,某個名字的作家的翻譯者,從你所知道的某某語文迻譯過來……」
「嗯,沒錯,阿迪從前是辛伯利人;但你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戰爭期間,戰爭過後,邊界調整,鐵幕,事實是現在的辛伯利,過去是西馬利亞的所在,而西馬利亞變化更大。因此,西馬利亞文學被辛伯利人占據為己有,做為戰爭賠償的一部分……」
卡維達格納先生突然消失了。這出版社的走廊佈滿陷阱:來自精神病院的戲劇社團,熱中於群體分析的團隊以及女性主義攻堅隊員漫遊其間。卡維達格納先生危機四伏,每走一步都有被捕,被圍,被淹沒的危險。
「等一等,那個譯者,那個厄米斯.馬拉拿,看起來是個年輕人,他帶齊了所有的有關的證件,並交來一份翻譯的樣本,我們就把那本書編入預定表,他按時交稿,每次一百頁,也拿了稿酬,我們開始將譯稿拿去印刷、排版,以便節省時間……後來,在作校樣時,我們發現有一些曲解、有一些怪異處……就請來馬拉拿,問他幾個疑點,他變得疑惑,說詞自相矛盾……我們就強迫他,當他面前打開一份原稿,要他口譯一些……他才招認完全不懂辛伯利文!」
「閹割……」
「我得承認,」魯德米拉說,「一聽到其餘部分已經被發現,我就燃起了希望。」
「有一件事我搞不懂;你現在談的到底是哪一本小說?有關車站那本?還是有個男孩離開農場的那本?或——?」
「什麼小說?」
「我們必須再找到失落的線索,」你說,「我們現在就去找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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