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行之美
如果從誕生到死亡是一條高速公路,
那麼我寧可另闢蹊徑,
人生只有一次,
我為何要那麼快開完全部的路程?
我覺得可以慢慢地走,
每一段過程,每一分、每一秒,
都可以停下來做一點觀看、
做一點觀賞。
合乎美學規則的「移動」
身為城市居民的我們,應該發展出公共空間的道德感出來,清楚明白公共空間該如何來使用。現在一些比較進步的社區會安排美麗的花圃及一些運動休閒的空間,於是社區居民不必每天悶在屋子裡,下班後還可以帶著孩子在庭院當中散散步、走一走,跟鄰居聊聊天。建立起互動親密的鄰里關係,我相信這也是城市美學一個新的開始。
我們為什麼不停下來?
在一系列生活美學的討論裡,我們談過食、衣、住三個部分,現在進入到最後一個階段,就是關於行的討論。
台灣的交通規劃為什麼沒有想到船的部分?我相信我們絕對可以往這個方向發展。我坐過來往於台灣本島跟澎湖之間的台澎輪,可是一天也就只有一班,它其實可以變成更頻繁的交通工具,因為我相信這個行程當中能夠包含著交通的美學。
我常常覺得本地的工業革命、商業發展都比較晚,可是並未去借鏡西方進行早一點的規劃和預防,結果今天台灣的都市塞車非常嚴重。巴黎在七〇年代已經有一千兩百萬人口,可是街上沒有塞車的現象,我相信原因之一就是捷運。巴黎捷運已經有一百年的歷史,而且已經往地下發展到第五層了,即使是地下他們也有巨大的城市規劃。所以我認為「行」的美學,必須要對城市規劃有非常宏觀的遠見,不然就永遠在挖馬路、修馬路,為了拓寬路而打掉人行道、拔掉百年老樹。沒有百年大計,怎麼拓寬道路也是不夠的。
我們當然感謝交通工具,幫助我們可以更豐富地認識這個世界,可是不要忘記,不要變成交通工具的奴隸!
我們所居住的這個島嶼人口大量密集到城市中,開車族越來越多,一段時間後好像每個人談到這些大城市的交通都覺得行不得也,老被塞在路上;還有個難題是停車位難求,大家繞來繞去可能一個小時後還找不到位子,於是生活的品質、心情的焦慮,都因為行的阻礙而發生了。
有時候看到朋友想在假期中規劃旅行,這種想法當然無可厚非,因為平常上班忙碌,總希望能藉此逃開,轉換不同的生活經驗。可是我想很多朋友都應該有這樣的經驗,參加到奇奇怪怪的旅行團,到當地之後各式行程像趕鴨子一樣拼命地趕時間;回到家的時候,可能自己都在懷疑到底有沒有去過那個城市,因為印象非常淡薄。
近代的西方城市在規劃城市整體社區時,認為交通部分是非常重要的一環。可是在這裡,不知道是不是房地產開發案的許多法規問題、或是政商之間某種不正常的關係,你經常發現一個上千居民的公寓大樓社區,對外聯絡道路卻只是小小一條馬路,這種現象就是沒有把行的問題考量在整個居住品質當中。而「行」的暢通,絕對是決定城市美學的重要因素之一。
老電影裡我們看到以前人在碼頭送別時,會從船上丟下一根紙線和碼頭牽繫著,隨著船慢慢離開時那根線就斷掉了。電影〈鐵達尼號〉就有這樣的鏡頭,離別變成一種美學,一種人跟人告別情感的方式。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https://www.hetubook.com.com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再舉一個例子,很多朋友大概都知道台灣早期民謠的曲調都非常悲哀懷舊,因為台灣是移民的社會,歌曲調性會有流浪、念家的味道。不過大家也一定聽過蘭陽平原一首民歌〈丟丟銅〉,這首曲調中會聽到火車的聲音,那是因為日本人統治台灣時打通了整個蘭陽平原的隧道,設立最早的小火車,所以你唱這首歌的時候,能感覺到火車「七嗆七嗆」的節奏感,似乎心情也愉快起來。所以交通工具帶來行的方便,同時也改變我們的心情,改變我們整個人類在城市當中移動的速度、空間感,跟某一種精神的狀況。
還有一種交通工具叫做布輦,像武則天很喜歡從長安到河南洛陽去觀賞牡丹花,所以常常住在輦上。這是一種大車子,上面有衛浴設備、餐廳等,武則天也常常是在輦上辦公的。我想她是一個很愛旅行的人,就算在今天,從陝西的長安到洛陽的距離也蠻遠蠻花時間的,可是她常常待在輦上來往於兩地之間。
我覺得其實「行」可以改變我們很多的心情,它讓你覺得生命並不是從生到死要拼命趕路。
人類的交通工具顯然越來越快了,從最早的步行、到騎馬、坐轎子、坐牛車;工業革命以後產生了蒸汽機推動的汽車、火車;一直到現在日常生活中的輪船也好、飛機也好,都可以在非常非常快的速度裡,把我們送到想去的地方。於是一年當中,我可以一下飛巴黎、一下飛東京地到處去旅行,覺得自古以來沒有一個世代這麼幸福,可以在短促的一生當中同時擁有這麼多生命的不同經驗。所以我認為其實應該感謝科學,是科學給我們帶來全新的交通經驗、全新的速度感。
周休二日的時候,你會發現某些城市邊緣的景點擠滿了人,所有人最後回到家裡灰頭土臉,也抱怨連連,看到的就是人頭,看到的就是垃圾,然後小吃攤都擠得滿滿,不但沒有放鬆五天工作下來的疲倦感,反而增加了新的焦慮感。
你會發現在這兒土生土長的人很少,大部分是外來人口。
我們提到了巴黎、紐約、倫敦這些工業革命以後較早發展的大城市,現在的人口大概都在一千萬到兩千萬之間。工業革命以前沒有蒸汽機、沒有汽車、火車,人類的步行空間範圍非常狹小。
但曾幾何時,大家沒有想到我們原來所歌誦的、莫內特地入畫的交通工具,卻可能帶來新的麻煩:大量人口開始湧進都市,讓城市居民不斷暴增。很多朋友可以回想一下,七〇年代以前的台北市,總人口可能不到一百萬,現在則增加了好多倍。我在台北市常常喜歡問人說:
但是交通方便現在其實也帶來很多的問題,所以法國人在反省之後開始重新規劃交通網絡,譬如在小鎮跟小鎮之間進行橫向的連接,而並不是所有路線都通向巴黎,因為巴黎快負荷不起了。這幾年我們看到南部的里昂變成一個新的交通站,計畫成為南部的交通網之中心點。我相信這是因為西方在工業革命之後發展得比較早,問題也較早浮現,所以都得到了解決。
有時候我會想:是m.hetubook.com•com不是我所居住的城市人口實在太多,才會在行的方面出現這麼多不美的現象?可是我們的城市也不過就三、四百萬人,像東京、紐約、巴黎這些人口一千萬以上的都市,行的美學並不見得比我們差。至少在我所熟悉的巴黎,就規劃了完善的散步空間和自行車步道,我甚至看過提著公事包、踩著滑板去上班的巴黎人,那個畫面讓我大為驚訝,原來在這個城市中,「行」這件事情不見得只有開車而已。其他城市的發展也許可以當成我們思考未來的參考。也希望台灣的城市將來在行的規劃上能夠更通暢、更合於美學的規則。
古代因為告別的過程比較緩慢,很多朋友、夫妻之間的情感,都會在告別時呈現出來,我想這是行的美學留給我們很優美的文學作品。
一個城市中如果大家開車塞成一團不能動彈,大概沒有辦法談到「美」這件事吧!
幸福世代
現在有很多朋友都居住在城市裡,在其中上班、居住,可是心裡卻一直會有想逃開的念頭,很想到有山有水處去住去度假,好像我們是不得已才留在城市裡似的。我想若是大家都想逃開這個城市,這裡將永遠不會有改善的一天。
到艾菲爾鐵塔前,我在車上盡量說明相關歷史,到達後讓大家下車拍一張照片,五分鐘以後就上來,他們就衝下去然後再衝上來。
需要百年大計
法國塞納河一直到現在還在走船,某些河域還有所謂的水村,就是在那兒大家不是買房子來住,而是買一艘船。
大約在一八三二年,巴黎開始有了火車,有一個畫派與這項交通工具很有關聯,就是大家很熟悉,常常聽到的印象派。
我會覺得周休二日如果想要「休閒」的話——你一定要注意到:「閒」是一種自足的、充滿自我選擇性的滿足感。有時候我會選擇不去遠地,就在自己住宅的周邊散散步、走一走。有時也到台北市區,慢慢發現最美的台北市可能是在星期日,因為所有的人都跑出城去,我看到一個這麼乾淨悠閒的台北;我可以在仁愛路上、敦化南北路上散散步,看到所有路邊的木棉花開得很好、杜鵑花也開得很盛。
這個時候我就會覺得,其實所有的美學都在於自己的心境!如果我們的心境沒有辦法維持一個比較悠閒的狀況,那麼食衣住行擁有再多的物質性的改善,並不見得就會帶來滿足感。所以也祝福很多的朋友,當我們提到「行」的時候,特別注意一下人們如何在擁有最快速交通工具的同時,仍保有自己永遠可以緩慢散步的心情,這兩種情況其實互不衝突。
「既然你平日開車惹了一肚子氣,周休二日時你可不可以放棄開車,去走一走路?」
我特別舉一個例子。七〇年代後期我在巴黎讀書時打工擔任當地的導遊,那時台灣經濟起飛,開始流行出國旅行。不過當時的歐洲旅行團經常安排一個月玩十八個國家,大家馬上可以算得出來,三十天玩十八個國家,每個國家平均待不到兩天。
人們會因此開始吵架,一點點小擦撞便立刻到車後的行李廂拿出武器來威脅對方。這樣的畫面在城市中並不少見,也使和-圖-書你覺得大家性格變得暴躁、心情變得焦慮起來,人與人之間開始產生排斥跟仇恨。
談到行的美學,我相信很多人都會皺起眉頭,大概都感覺到每天開車上下班塞車的焦慮,與找不到停車位的痛苦。不知道在這樣的狀況裡,如果帶著大家一起來回憶人類交通工具的發展,會不會太不切實際?
在安排假期時,可以安靜下來多做一點思考:我是不是要跟大家一樣去湊熱鬧?
我們的海洋和河流其實可以走船,但為什麼我們想到的交通工具都是車子,都是不斷開挖馬路?為何沒有更早開發這個藍色公路?是不是跟過去的海防有關?是不是我們對海洋根本沒有經驗?
我們談到如何能夠在生活裡讓自己吃的更美一點,不只是用食物餵飽自己而已,同時設法使食物更精緻更美好些。衣服除了禦寒或者蔽體這些最基本的功能外,也希望對它們的材質、剪裁都能夠更瞭解更講究,穿在身上產生出個人的生命風格,如此才構成美學的條件。當然除了食跟衣之外,我們更強調的是在居住品質上設計自己的家,增添生活的樂趣。很多的朋友因為家草草率率布置居所,或者釘上很多鐵窗,好像把自己關在監獄裡一樣,結果就愈來愈不想回家了。所以我想如果能夠把居住的品質改善得更好、更具備美的條件,家的溫暖就會產生了。同時還有一點也很重要的,是能夠把個人的家庭美學擴大,成為整體的城市美學。
大家知道中國古代有所謂的驛站,就是養快馬的地方。傳說楊貴妃很喜歡吃荔枝,從產地廣東要如何將新鮮的荔枝送到長安城去?就是透過驛站一批一批更換快馬維持速度,所以這個美麗的女人在皇宮裡享用早餐時,能夠吃到帶著露水的荔枝。由此可知,唐朝的交通工具速度已經很快了。
印象派中代表性的畫家莫內有一幅作品〈聖拉薩火車站〉,曾經來台灣展覽過,場景就是巴黎聖拉薩火車站內,一個冒著黑煙的火車頭向前直衝過來。印象派可說是第一代享受火車這種交通工具的畫家,他們覺得火車好美,連聞到火車噴出來的黑煙都覺得很興奮。我們今天大概很少會有人跑到火車站去聞火車的味道,可是當時他們覺得火車帶來了一種快樂,這個快樂就是速度感,讓你有空間擴大的感覺。
我們為什麼要一直趕路?
在提到了城市之後我們立刻發現,現代化城市中一項很重要的美學教養,其實跟「行」這個主題頗有關聯。
我們應該去愛自己的城市,瞭解我們和城市是息息相關的,瞭解我們除了將自己的屋內空間安排妥當外,打開自己的家門後所踏入的公共空間,其實就是城市的開始。
交通工具改變空間感
可是現在事物的速度越來越快了,我們在追求快速度的同時,往往忘掉了保有一種心情。有時候我到日本去,從東京到京都會故意放棄新幹線而坐慢車,當火車一站一站停下來,我會覺得每一站的月台和地名,都給我全然不同的感受。這樣的經驗讓我體驗到:當可以快,但你可以選擇慢的時候,這才是一個行的美學。
所以工業革命最早帶來交通工具的改變,使得人的心情發生非常m.hetubook.com.com大的變化。
有一次,我在淡水河邊的八里碰到一對法國夫婦,我跟他們講法文時他倆嚇一大跳,心想怎麼會有人跟他們講法文;我說我也嚇一跳,你們怎麼會跑到八里來?那對夫婦說他們是建築師,因為在法國訂遊艇很貴,台灣的價錢比較便宜,所以他們就跑到台灣來住了半年,自己畫設計圖,督工做好一艘遊艇,完工之後就開著這艘遊艇走水路回法國去。
忽然我會覺得這樣的旅行、這樣的速度感、這樣一種所謂對美的「貪婪」……對不起!我用了「貪婪」這個詞,因為我覺得好像來不及要看更多、更多東西的時候,其實有點像填鴨的方式,什麼都沒有消化。
所以我覺得談到「行」的部分必須牽連到前面提過的城市美學,也就是說城市美學除了將居住環境的品質提升之外,同時也得規劃設計出人在城市當中的移動路線,否則交通部分就會發生阻塞,好像我們的血管被堵住一樣。
我常常提醒朋友,如果你想瞭解老城市步行空間的格局有多大,看一看台北市的老北門、西門町的西門、還有東門、南門,將這四個城門連起來,就知道老台北城的範圍,你會驚訝原來台北市以前這麼小。以前大部分人沒有交通工具,出外全靠步行,貴族或有錢人才可能騎馬或者駕著牛車,可是牛車的速度也很緩慢。所以在當時,城市的比例跟空間都不會太大。
我好幾次拜訪希臘,通常人到雅典就上船往愛琴海開去。晚上就睡在船上,會有一些課程提供第二天所拜訪小島的歷史背景及神話故事,等到黎明靠岸後我就到島上遊玩。這種環地中海的遊船行程,一走就是十來天。
還有一個情況,是交通工具方便以後,我們看到所有交通工具的設計,全部以這個城市的中心點作為起迄點。譬如以巴黎這個首都作為中心點,便設計出一個有趣的蜘蛛網狀交通網,不管從法國最西南邊的波爾多、最南的馬賽、或東南邊的亞維農到巴黎都非常方便,因為都有直達車。可是相反地,想從西南邊的波爾多到正南邊的馬賽卻還須要轉車,但這兩個城市的距離其實比較近。我的意思是,這樣的交通設計使整個首都的人口密集起來。
進到羅浮宮,那裡收藏幾十萬件藝術品,可是我們只能看三件,就是米羅的〈維納斯〉、達文西〈蒙娜麗莎的微笑〉,還有希臘〈勝利女神像〉。這三件藝術品擺放的位置距離很遠,所以你就看到一個團體在羅浮宮裡面小跑步,到目標物之一趕緊拍一張照片,接著說:「走!再看下一個!」
各位朋友如果去巴黎旅行,會覺得這個城市大的不得了,從中心點坐捷運一、兩個小時以後還在大巴黎的範圍當中。最早的巴黎有多大?大家知道有一條塞納河,河當中沙洲上的聖母院是著名的觀光景點。聖母院所在的島法文稱作Cite,就是英文的City,島周邊有一圈圍牆,這個範圍就是最早的巴黎市。你會不會嚇一跳,原來最早的巴黎是這麼小!可是隨著工業革命,這個城市擴大了好幾百倍,因為蒸汽機使得交通工具的速度加快,我們整個空間感完全改變了。
所以我會覺得交通帶來的美學常常給人很大的感動,尤和圖書其是海島,其實可以藉助交通工具發展出豐富的美學規則出來,也許是步行、騎馬、船、車子等,都內含著不同美的感受跟節奏。
那時我是巴黎的地陪,早上到機場接團,他們可能從荷蘭或羅馬飛過來,然後我必須在車上很快地做City Tour,用半天時間介紹巴黎。他們連下車的機會都很少,我講左邊風景,他們頭就看左邊;我講右邊,他們的頭就看右邊。我從後照鏡裡看到來自故鄉的這些人時,其實產生出一種同情,我真地很想仔細地為他們介紹巴黎,可是時間實在太短促了。
另外有種交通工具可能現在很多朋友不常想到,人類過去經常使用的交通工具就是船,因為我們過去的居住環境常常跟水有關。
大家會不會覺得在船上看到的景象跟坐火車、開車是不一樣的,我看過最美最美的高雄落日是在台澎輪上,三點鐘從澎湖上船,進高雄港時正好是黃昏,那時海上最美的晚霞景象我一輩子都忘不掉。
我聽了以後覺得像神話一般,可是也忽然想到:我不是住在一個島嶼上嗎?島嶼不是四面環海嗎?怎麼我從來沒有很多搭船的經驗,頂多是到新店的碧潭划划船而已。
我自己經常跟很多朋友提到,一九七二年我離開台灣第一次出國的時候,還是從松山機場出境,全家人都來送行,我脖子掛上好幾個花圈,然後一直拍照,所有的人都哭成一團,就覺得這個人以後再也回不來似的。那時我們也會覺得告別這件事情有一個儀式,好像有很多的捨不得。現在大家可以常常出國,根本不當一回事,似乎也缺乏一種真正告別的情感。大家一定讀過〈陽關三疊〉這首告別的詩:
有時候我會對朋友說:
想想看,最早的古人移動是靠走路,步行本身有節奏和速度,即使再急,步行的速度也加快不了多少,而在緩慢的步行當中,人可以瀏覽很多事物。慢慢地古人懂得去控制馬、牛等動物,移動的速度又加快了很多。
有些朋友家裡的擺飾非常講究,擁有名牌家具、漂亮的酒櫃書櫃、以及高級音響等,可是他們屋外樓梯間屬於公共空間的部分,卻橫七豎八放滿鞋子或堆放雜物,這個情形好像也變成台灣公寓居住品質的一個特色。去過歐洲、美國的朋友大概會知道,那裡很少有人會把公共空間變成一個髒亂待處理的地方。
可是同時也不要因為交通工具的改變,而盲目地追求速度感、盲目地追求一種空間的改換,最後也可能變得更為茫然或者一無所得。
我希望台灣擁有更快速的高鐵、更快速的飛船、更快捷的交通網;可是同時有一天,我仍然會選擇慢慢地走在一個城市中,去欣賞這個城市。因為如果不處於步行的悠閒當中,我將只是匆匆越過這個城市,而沒有欣賞到它的美好。
我會跟很多朋友說,我最喜歡的一種古代建築是亭子的亭,它就是告訴你不要再走了,你「停」下來,因為這裡風景很好,你看一看風景吧。所以特別注意一下,速度快,並不是進步的行的美學。現代歐洲在工業革命之後開始反省,於是設計出多樣的人行步道、腳踏車步道出來,反而鼓勵大家不要開車,也成為一種新的美學觀點。
「你是土生土長的台北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