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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蜀記

作者:李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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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幽冥之卷 八

下卷 幽冥之卷

鍾會回過頭來看著姜維,手指輕扣桌面,道:「姜伯約,你說我曾錯估了衛瓘,那是沒錯的,但我可從沒錯估你……你腦子裡滿是『復興漢室』的迂腐想法,又怎會甘心投降於我?即便投降於我,又怎會隨我造反?數十年以忠義自詡之士,一夕淪為反覆小人,不合常理至極,我知閣下必有所圖!」
陳三道:「再一招便要你狗命!」說著又是一槍望劉信胸前刺來。
陳三喝道:「胡虜何必知道我等姓名,只要知道是殺你之人便是!」說罷又是一鎗刺去。
劉信見這鎗來的迅疾,當下舉戟欲擋,陳三知對手力大,半途換招,改刺敵人右肋,劉信一個側身避過,哪知連二雙鉤已埋伏在側,劉信身手雖快,急急一個後躍,但仍被劃出一道口子。
劉信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道:「數十人,全都是膿包,沒幾下就殺光了,只有這將領還有本事和我過兩招,嘿,還不過癮啊!」姜維原本派了張翼與五十名好手守住後門,卻被劉信一人屠殺殆盡,其武功之強,手段之狠,委實是匪夷所思。
鍾會哈哈笑了兩聲,舉杯將酒水飲盡,然後又斟滿了一杯,慢慢飲著。
乍見張翼首級,連二猶在驚愕之中,陳三卻已清醒,他一聲清嘯,長劍如電,直往鍾會刺去。這一刺雖疾,但仍是慢了一點;一張巨大的手掌從旁伸來,一把握住劍身,輕輕一扭,已將長劍扭斷。陳三只覺得手腕巨震,向後連退數階,方才定住身形。
那部曲道:「出去?但這兒還有……」
只可惜士氣未能決定一切。
姜維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問略顯詫異,他點點頭,道:「是鍾偃、楊針、劉信三人,但這三人均不在此間。」
連二本想抽回雙鉤相助,但雙鉤尚扣在戟上,戟重八十二斤,連二用盡力氣竟無法移動分毫,只能眼睜睜看著陳三慘死。連二見劉信手持金鎗向他走來,嚇得心膽俱裂,也不等劉信出手,當下棄了雙鉤,一個矮身順著臺階滾了下去,只盼逃得越遠越好。
鍾會左手仍拿著酒杯,見到姜維走來,神色自若地道:「這便是你的最後一計?」
姜維長嘆一口氣,道:「我已盡力,但求先帝眷顧。」
姜維笑道:「賢弟言重了……我與你有結義之盟,絕不會輕言殺你,我只想請賢弟前往寒舍暫歇,只要賢弟合作,我不會動你一根寒毛。」
宋大手持大刀站在鍾會身後,不耐煩地道:「鍾大人,走了吧?」
偏殿上,只見宋大一柄三十斤的厚背大刀此起彼落,將劉信四周七尺之地盡籠罩在刀光之下,劉信左閃右避,竟回不了招。宋大這一手「環剁」刀法,講究的是快起快落,令敵人難以抵擋,雖說是大刀術中十分常見的招術,但要像宋大這般起落如風,落刀精準,非數十年苦練不行。
鍾會道:「我說,鍾偃善於帶兵,楊針擅於易容竊盜……我可曾說過左賢王劉信擅於什麼?」
劉信看著流滿一地的鮮血內臟,拱手道:「無名小卒,能當我一戟者,天下不多見,也算你……」話未說完,忽覺腦後風聲颯然,趕緊一個側頭,一枚金鎗從他頰邊略過,相距不到寸許。
如今,甬道內不見后妃的雲鬢錦衣,卻藏了姜維、宋大與二十餘名武藝高強的蜀漢武士他們打一早便在這甬道內守候,冷眼靜觀偏殿內所發生的一切。他們看著諸將進殿,聽鍾會高唱誄文,看著鍾會和-圖-書策動諸將造反,然後誘逼諸將簽下盟誓。姜維自始至終面無表情,閉著雙眼,斜倚在牆上,似在小憩;宋大同樣站在甬道口,不時探頭看著殿内局勢,顯得意態自若;連二、陳三與其他武士則靜立於黑暗之中,手撫兵刃,如滿張之弓,蓄勢待發。
劉信受傷,不怒反笑,道:「想不到蜀中還有能傷我之人,有趣,有趣,你們本事不差,我便再讓你們一招,來!」
鍾會手一鬆,酒杯掉在地上,摔個粉碎,他輕聲道:「殺人,左賢王擅於殺人。」
但青釭並非天下無雙。
「我不會殺你,」鍾會取過綿布擦了擦手,道:「子曰:『以德報德,以直報怨』我今日便以君之道,還施於君,請閣下到我府中盤桓數日,用閣下的名義簽發軍令,則十萬蜀軍便將供我驅使,為我北伐之助力。嘿,在拿下洛陽之前,你還死不得,我將會善待閣下,斷不會使你損傷分。」
宋大喝道:「我便先宰了你,以祭張將軍在天之靈,斷!」
西涼諸將逐批被帶離偏殿,楊針與鍾偃受命之後亦已離去,整個偏殿上,只剩鍾會一人;他拾起髮簪,輕輕梳理著長髮,仔細將髮髻盤上,偏殿上靜得落針可聞。
姜維道:「既為人臣,豈能不忠?我等君臣雖有歧見,但復興漢室乃大義所在,不為私怨所。」
姜維緩緩地步出甬道,走到鍾會面前,他先環顧偏殿,見殿內並無魏軍,方才轉向鍾會,拜「賢弟,辛苦了!」
「正是倚天,」鍾會道:「青釭與倚天皆為曹操愛劍,青釭既為趙雲所奪,這倚天便成了曹家傳家之寶,歷代帝王相傳,甘露三年,曹髦召集宮內侍從,持倚天聲討司馬昭,卻被太子舍人成濟殺於宮門前,倚天亦被司馬昭納為己有。這回我奉命征蜀,司馬昭知武藝不及,便以此劍賜我,以做防身。」
劉信看了看鍾會,鍾會做個手勢,示意由他發號施令,劉信道:「將人留下,你們就出去吧!」
姜維尚未答話,宋大護主心切,已擋在劉信面前,橫刀在手,斥道:「想與大將軍較量,你這胡虜還不夠格,有本事就先過我宋大這關。」
姜維呼了口氣,道;「不,天不絕人之路,我等尚有一線生機。」
鍾會笑道:「閣下竟讓自己麾下將士去送死,好掩護你來靠近我,這可不是姜伯約的作風啊!」
劉信道:「這兒有我便行了,你們出去,將門給看好。」
鍾會嘆道:「劉禪昏庸如此,伯約還是要復興漢室?」
劉信拾起畫戟,拂了拂沾滿血跡的衣袍,他連殺三名高手,神色仍是輕鬆自若。他拾階而下,緩緩地走向護在姜維面前的武士們,笑道:「這兒還有一些人,殺完也夠了。」
劉信定住了腳步,上下打量著宋大,冷笑道:「無名小卒,也敢學狗擋路,今日橫豎都要死,你便先上吧!」
鍾會從容地梳完頭髮,正要再斟杯酒,忽聽得身後腳步聲不斷,不禁停下了動作,從那幅「奠」字後方閃出數十名和甲武士,當先二人奔至他的面前,用劍指住他的咽喉,其餘武士則迅速守住偏殿其他出口,呈一甕中捉鱉之勢。
劉信冷笑兩聲,也不追擊,看著連二堪堪要滾到殿上,手中金鎗忽地射出,只聽得喀啦一聲那金鎗正中連二後腦,從口中透過,腦漿順著鎗身流下,連二連呼喊都不及,已被釘死在地上。相如邑三傑,竟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能擋左賢王五招!
鍾會又道:「我等已結拜為兄弟,誓言同生共死,你殺了我,倒是背了誓言。」
劉信大怒,轉身一戟掃去,卻感到後方又有人來襲,當下往前一撲,雙鉤一長一短正好劃過劉信的衣襬,並未傷及皮肉。
姜維佇立在階下,面色鐵青,不發一語,原本散在偏殿上的武士們,此刻均聚集了過來,排成兩道行陣,擋在姜維面前。
只聽到「叮」的一聲輕響,姜維手中青釭停在鍾會額前三尺之處,無法再進一寸;鍾會手持一柄寬面長劍,硬是格下了姜維這一擊,姜維從未想過有兵刃能擋住青釭,震驚之下欲再出招,忽覺得眼前一陣暈眩,竟不由自主地往後退開一步。
那是一條甬道,從偏殿直通往後宮,劉禪有時在偏殿與后妃飲宴,故築此一甬道方便后妃們通行。甬道口開在偏殿臺階的正後方,平時以屏風遮掩,此時那幅巨大「奠」字由牆上垂下,將甬道口盡數擋住。
黑暗之中,一切彷彿凝結,一個輕微彈指,也將擾亂這靜止的光景。眾武士眼不能見,耳不能聽,唯一能感覺的,是鄰兵傳來的體熱,以及自己胸口勃勃的心跳。
部曲們自知劉信嗜好,亦知道這個匈奴左賢王的能耐,當下拱手稱是,退出偏殿,關上大門。部曲們一走,偏殿上又恢復了一片死寂。
姜維臉色微變,卻聽見宋大搶先道:「媽的,被俘之人還多廢話,管他擅長什麼?跟我等走就什麼也擅長不得了,走!」說著便去抓鍾會的手臂。
這批武士隨姜維已久,對大將軍素來心服,姜維簡單一席話,已讓眾武士重拾士氣,一名武士大聲道:「大將軍說得沒錯,我們人多,怕他來著,一起上了,殺!」說罷便朝劉信衝了過去,其餘武士受到激勵,亦跟著攻上。
他一抬頭,匈奴左賢王劉信魁梧的身軀已矗立在鍾會之側,他手持一柄畫戟,面上身上滿是鮮血,令人望之生畏。但劉信對於滿身血腥卻滿不在意,他拂去掌中的長劍碎片,面上帶著一絲蠻不在乎的輕笑。
陳三見金鎗被扣住,想用力回奪,卻如螞蟻撼樹一般,奪之不動;劉信將鎗身用力一轉,陳三只覺得掌心劇燙,不由得稍稍鬆手,劉信趁勢雙臂往前一送,那鎗尾竟直刺入陳三胸口,從後背透了出來,劉信抽出金鎗,陳三慘叫聲中,鮮血自心口狂噴而出,形狀可怖至極。
連二、陳三抽出兵刃,割破遮住甬道口的白絹,率領武士們急奔而出。
劉信一個揮戟卻揮不動,又見陳三一槍猛刺過來,方知是敵人戰術,他不驚反笑,道:「三流把戲!」說著也不用力搶戟,反倒是將戟一放,接著雙手齊出,已抓住了金鎗鎗身。
劉信殺得發了狂,他東砍一條臂膀,西碎一個腦袋,二十餘名蜀軍好手在他戟下便如初生的嬰兒般,只能來回號哭逃竄。劉信一戟刺出,正中一名武士的面門,他隨手一轉,將那武士頭顱整個絞碎,然後回身又是一戟,卻發現身後已無一人,原來二十餘名武士,已被殺盡。
便在此時,偏殿正門被推開,一人跌了進來,倒臥在地,正是負責看守前門的董厥,他手腳被縛,渾身血跡斑斑,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生死不明;一隊鍾家部曲隨後步入殿内,向鍾會、劉信報道:「啟稟主子、左賢王,外頭的蜀軍已殺盡,剩這個賊將沒死透和-圖-書,他殺了咱們七個弟兄,挨了十幾刀,昏了過去,請主子發落。」
鍾會將酒杯遞給劉信,又道:「後頭多少人?」
鍾會撫掌道:「好計、好計,我好不容易收拾了各軍將領,反而被你得利,接著你只要假傳我的號令,便能掌控魏軍,出兵北伐,確實是妙計啊!」
劉信笑道:「哈哈,其餘人等我都遣往前門,有另一批賊兵……人多礙事!」
鍾會拿過了另一只酒杯,斟了些酒,緩緩地問劉信道:「我給你一百人,你卻只有一人前來?」
董厥眼中微微一亮,道:「您是說……您還有……後著?」
鍾會在階上踱著步,腳步聲迴盪在空曠的偏殿裡,鍾會又道:「舊日曹孟德嘗做『二劍論』試評此二劍,論云:『青釭者,暗夜流光,倏忽而逝,似有若無,故兵折甲透而敵不知,是謂無影;倚天者,倚循天道,恢恢浩浩,廣而無傷,故不折敵兵,不透敵甲,卻能凝神化心,是謂凝神。』世傳凡持劍與倚天相交者,必受其金鐵交撞之聲干擾,短暫失神,故曰『倚天凝神』較之『青釭無影』更為神妙,我初時還不信,今日一試,果然不虛!嘿,青釭輕薄鋒銳,乃肅殺之劍,倚天沉穩厚重,乃君子之劍,殺者雖厲,仍不敵君子之道,倚天在青釭之上,今日可證!」鍾會一面說著,一面輕輕轉動倚天劍刃,那劍刃寬且厚,劍面上刻有水紋,隨著劍身緩緩擺動著。
劉信用沾滿鮮血的雙手,撥了撥散亂的頭髮,仰天笑道:「殺人如麻,不亦快哉,可惜我面前雖有一個高手,我卻不能全力殺之,姜大將軍,我看……」話還沒說完,劉信臉色大變,原本立於階下的姜維,不知何時竟已上了臺階,望鍾會那兒一步一步走去。
姜維道:「蛇無頭不行,殺了你,魏軍必亂。」說著又踏上一階。
「這……這便是倚天?」姜維伏在地上,虛弱地問道。
宋大這一迎面砍擊用上只用了七成力,尚留有三手後著,準擬劉信再閃,便斷其退路,必定要他中刀,但這也只是宋大心中打算而已,只聽得「噹」的一聲巨響,刀戟相擊,宋大只覺得眼冒金星,虎口劇震,往後連退數步方才定住,還不及換口氣,劉信又一戟劈來,宋大鼓足全力舉刀架擋,只覺得一股巨力湧到,雙手竟握不住跟了自己幾十年的大刀,那刀往後飛去,宋大雙手滿是鮮,他還沒會過意來,眼前銀光一閃,畫戟已從上而下,將他劈成兩爿。
鍾會續道:「我既然知道你另有所圖,未入成都時,便派左賢王盯著你……當初,派衛瓘收鄧艾是你獻的策,表面上你是要為我製造一個出兵的名義,實則你對這兩人均有忌憚,所以不只要除鄧艾,殺衛瓘也是閣下目的之一這我豈不知?事後你屢勸我殺盡魏軍,只用蜀軍北伐,明著是要架空我的實權,然後趁虛而入,這等三流伎倆,又如何能騙得倒我?嘿……難道你以為,你與張翼董厥鎮日闢室密談,我不知道?難道你以為,汝輩私下召集人馬,我不知道?難道你以為,那日在大宴上,你和劉禪做的那場戲,我看不著?姜伯約啊姜伯約,你倒是小看我鍾士季了!」
鍾會笑道:「將軍也是愚忠之人。」
這一退乃是萬劫不復,劉信已從後趕上,卸了姜維的兵刃,將他壓倒在地。
劉信冷笑道:「就是誇口。」說著退開一步,舉起畫戟,往大刀格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
「你道你殺得了我?」姜維一句沙啞的疑問,打破了沉默。他站在階下,雖仍是昂然直立,但滿佈皺紋的面孔卻顯得蒼白,他輕撫腹部,只覺得橫膈之間再度隱隱作痛。
鍾會一笑起身,俯身將青釭拾起,與自己手上長劍交互欣賞,讚道:「『青釭無影,倚天凝神』,曹孟德的兩把佩劍分離四十餘載,今日卻能重逢,實是天意啊」
劉信彎腰避過,道:「你的刀法很好,我想多看一些,所以緩些出手,只怕殺你殺快了,有些可惜。」
眾武士瞧見劉信殺人的手段,均不禁膽寒,劉信每下一階,他們便後退一步,忽聽得姜維高聲道:「這廝雖有怪力,但激戰許久,已是強弩之末,大夥兒齊上,定能將他碎屍萬段!國家興亡在此一舉,諸位何不努力向前!」
原來連二與陳三本在一旁觀戰,見宋大大佔上風,心下甚喜,哪知形勢忽然逆轉,二人在旁還不及出手相助,宋大已被劉信兩戟殺之。二人與宋大乃結義之好,相隔十餘年之後重逢,本十分珍惜三人團聚時刻,眼見宋大慘死,二人均是激憤異常,當下也不顧敵人武功高強,分別從左右襲向劉信。
鍾會坐在當下,面無表情,冷然道:「這便是你的計?」
「張將軍!」連二與陳三同時驚呼,趕忙奔了過去,拾起那具首級,但見那人濃眉大目,面頰修長,正是蜀漢左車騎將軍張翼。
劉信見敵人如浪潮般湧來,嘴角仍是浮著笑容,他一戟刺去,正中當先那名武士胸口,然後順手一甩,將屍體擲入人群之中,接著上前又是一揮戟,三名武士的首級立即飛了出去,餘下武士大駭,攻勢稍緩,劉信大笑道:「陣前退縮者,死!」說著挺戟殺入人群之中,長戟所到之處,盡現血跡。
姜維沉聲道:「只怕閣下請不動老夫。」
那是一個首級。
鍾會道:「你打一開始就是這主意?」
姜維怒目瞪著鍾會,啞著嗓子道:「既然如此,老夫但求一死!」
宋大一聲暴喝,縱身而起,大刀望劉信右肩斬落,劉信見來勢兇猛,當下往旁一讓,避過這一擊,正要舉戟反擊,豈知宋大的刀已劈向其頂門,劉信不及抵擋,只得向後退避,但宋大的刀如影隨行,第三擊又已砍向劉信左臂,劉信再一側身閃過,宋大第四擊卻又望其面門劈落。
姜維搖了搖頭,鍾會又問:「難道你不想知道?」
姜維正要答話,忽聽得背後有人大聲喝道:「勿傷我主!」轉頭一看,只見劉信已殺光了所有的武士,正快步跑了上來。
姜維正色道:「忠義乃聖人之道,豈容你污蔑?」
姜維拱手道:「我在後方隱藏久矣,賢弟的計謀,倒是令我大開眼界!不殺一將,兵不血刃便收服了魏軍諸將,我那日在迴腸廊提出的上中下計,倒顯得庸俗不堪了。」
姜維看著鍾會,眼中殺氣大盛,他沉聲道:「誓言乃天命,遙不近身。我身為將帥,國命難違,只好取下我結義兄弟的首級,為我大漢盡忠了!」說未盡,姜維腰間青釭已然出鞘,青釭無直往鍾會頭上砍去。
姜維道:「我與君朝夕相處,耳濡目染,這等『犧牲之計』倒也學了一些。」說著又踏上一階。
鍾會端過酒壺,為自己斟了杯酒,輕啜一口,竟是沒將連二、陳三的劍尖放在眼裡,鍾會端著酒杯,道:「大哥亦是不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現在我身旁侍衛均遣了出hetubook.com.com去,只能任憑大哥宰割了。」
宋大雖佔上風,一連十數擊砍不著劉信,心下也不由得著急,當下激道:「所謂長於殺人者也不過如此,何敢誇口!」說著又是一刀劈下。
鍾會低頭看著姜維,冷笑道:「今日倚天青釭首度交鋒,不過一擊,優劣已分,正如你與我一般,汝計已敗,敗得見底了!」
「大將軍,你這義弟可真不簡單!」宋大聽著滿殿打倒司馬氏聲浪不斷,忍不住讚嘆道。
姜維這一擊是抱著必殺的決心,劍快招猛,加上青釭銳利,準擬無論鍾會如何架擋,也要被劈成兩半。
鍾會冷笑道:「嘿,我早已掃榻以待,豈能空手而歸,左賢王,您替鍾某請客上馬吧!」
姜維雙手負在身後,道:「劉禪向鄧艾稱降,我軍皆心有不服,正巧遇著閣下野心勃勃,正是天賜良機。我便順著閣下之意,借君之手除去鄧艾,本是要再唆使閣下殺盡魏軍,可惜你不從我的計……不過這無妨我的復國大計,依現在局勢,三日之後,蜀中便重回我大漢治下。」
劉信連遭偷襲,心下怒甚,向旁退開數步,喝道:「無知鼠輩,竟敢偷襲本王,報上名來!」
姜維與董厥一同被扛上一輛大車,往丞相府送去。自鄧艾被擒之後,那兒就成了鍾會的住所,姜維倒在車內,腦海裡一片空白,只覺得腹間疼痛轉劇,心中之痛卻是更令人難以忍受,他重重嘆了口氣,卻聽到一個虛弱的聲音道:「大……將軍,您……盡力了,我等……計已……敗盡,如今……便是等死而已。」姜維回神一看,見董厥已清醒過來,鮮血從他的口鼻中不斷地流了出來,他每說一個字,臉上的肌肉便抽蓄一番。
宋大大怒,一刀又望劉信面門砍去,喝道:「胡虜何敢誇口!」
鍾會話甫說完,一物件忽由偏殿後門飛進來,宋大一驚,趕緊轉身避過。那事物落在階上,順著臺階輕輕滾動著;那物件上生有毛髮,有孔竅,還有汨汨流出的鮮血。
鍾會擺了擺手,道:「我說過,我會留君一命,從今之後,閣下便是我的木人,供我指揮蜀軍之用……更何況,你我好歹也是結義兄弟,你不守天命,我卻不敢犯天,背誓者,大不祥。」
鍾會輕輕搖著手上的酒杯,突然道:「姜伯約,你可還記得,那日在迴腸廊,我說我門下三士各有所長?」
姜維站直身子,緩緩睜開雙眼,輕聲道:「我這義弟確實了得,但越是了得之人,就越不懂得回首顧盼,自以為面前是陽關大道,卻不知身後已是千刀所指……諸位,是時候了!」
陳三這一擊外似虛招,實是用了十成力,本意是要誘敵人出手格擋,好震麻敵人手腕,但此刻劉信力大無窮,形勢正好相反,劉信舉一格,陳三只覺得雙臂震得幾乎麻痺,費盡力氣才讓金鎗不脫手;劉信回戟刺向從另一側攻來的連二,連二一個虛退避開,趁劉信回身攻向陳三時,雙鉤悄悄一伸,已扣住了畫戟的小枝,連二知對手力大,急急喝道:「三弟快攻!」
姜維倚在石牆上,在雙唇前豎起食指,示意安靜。
姜維「哼」了一聲,道:「我不會假傳軍令北伐,我將使魏軍自相殘殺,然後再由蜀軍將餘軍殲滅,如此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滅盡入蜀魏軍,復興漢室。」
劉信領命,大跨步向姜維走來,笑道:「姜大將軍,我聽說你是常山趙雲唯一傳人,今日有機會和閣下較量,可真是令人欣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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