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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經常聽到傑出男人的名字，較少聽到偉大女性的名字，但是，我們經常聽到善良女人的名字。事情可能是這樣，女人鍛造了人類良好的品格，這一事業比她們畫出世界名畫、創作不朽的文學名著和戲劇要絢麗奪目得多。「千真萬確的是，」約瑟夫．德．梅斯特爾說，「女人沒有創造出什麼傑作。她們沒有寫出《伊利亞特》、《拯救耶路撒冷》、《哈姆雷特》、《菲德爾》、《失樂園》、《答爾丟夫》，她們沒有設計出聖．彼得教堂，沒有創作出《彌賽亞》，沒有雕刻出《阿波羅瞭望塔》，沒有畫出《最後的審判》，沒有發明代數、望遠鏡，也沒有發明蒸汽機。但是，她們做了比所有這一切偉大得多、優秀得多的事情，因為每一個正直和高尚的男人和女人，都是在她們的膝上調|教出來的——這才是世界上最傑出的作品。」

我們前面談到拿破崙．波拿巴的母親是位極有人格魅力的女性，在這方面，威靈頓的性情、容貌和品格明顯地承繼母親，他的父親是個傑出的作曲家和演員。然而，讓人感到詫異的是，威靈頓的母親把他當作一個智力低下的人，由於某些方面的原因，她也不像寵愛其他子女一樣喜歡威靈頓，直到威靈頓後來成就光輝的功績，她才為之感到驕傲。

她和我一起經受貧窮的折磨，卻不能和我一起享一天的清福。年幼的時候，我讓她失望，現在，我卻無法安慰她。我甚至連她的骨灰在哪裡也不知道，那時的我實在太貧寒，沒錢給她買一塊墓地！

女人在品格的形成過程中的影響究竟有多大，我們知之甚少。她們在僻靜的家庭中默默無聞，任勞任怨，盡職盡責。由於家庭純屬私人生活，她們的努力鮮為人知。即使在傑出人物的傳記作品中，描述母親對他們品格和志趣愛好影響的文字也不常見。然而，她們並不計較得失。她們的影響力，雖然沒有載入史冊，卻充滿活力，在後世人的生活中發生作用。

寫到這裡，我不能不想起我的母親。她那頑強而又嚴肅認真的精神一直支持著我。三十年前她離開了我和*圖*書（當時，我還是個小孩）——然而，她卻一直活在我的心中，陪伴我走過許多春夏秋冬。

在詩人、文學家和藝術家的事例中，母親的情感、志趣和愛好無疑對兒子產生極大的影響。格雷、湯姆生、史考特、塞西、布爾沃、席勒和歌德等人的生活，極典型地說明了這一事實。格雷幾乎完全繼承母親的友善和博愛，而他的父親卻是個過於苛刻且很難打交道的人。實際上，格雷是個有些女性化的人——靦腆、沉默寡言且缺乏力量——但是，在生活和人格方面是無可挑剔的。詩人的母親在被丈夫拋棄後獨立支撐著門戶。格雷在母親死後，把她葬在斯托克普吉斯，在「墓誌銘」中，格雷稱她為「許多孩子之細心、慈愛的母親，這些孩子只有一個不幸比她活得長久。」格雷死後，根據他本人意願，葬在母親的墓旁。

山繆爾．約翰遜儘管不修邊幅，其貌不揚，但是，他卻有迷人的人格魅力，最讓人傾倒的是和藹可親，他說這種品格來自他的母親——正像他所說的，是一位領悟力極強、最讓他崇拜的女性。哪怕在他最困難的時期，他也要從微薄的收入中勻出一點錢，讓母親過得舒服。作為兒子，他所完成的最後一件義務是寫作了《阿塞拉斯》一書，用來償還母親的小筆債務和支付她的葬禮費用。

很多年以後，當艾雷．謝菲爾做了祖父之後，他還深情地回憶起母親的忠告，重複地向孩子們講述。因此，楷模的活力是會代代相傳的，這使得世界更加新鮮、更加年輕。一八四六年，艾雷．謝菲爾在給女兒瑪喬琳夫人寫信時，母親的忠告又在腦海中浮現，他寫道：「親愛的孩子，『必須』這個詞妳一定要時時牢記。過去妳的祖母總是念念不忘。事實上，在我們的生活中，只有透過雙手的辛勤勞動，或者透過自我犧牲，才能結出碩果，除ｗｗw•hｅｔuｂｏｏｋ•cｏｍ.coｍ此之外，別無他法。總而言之，如果我們想得到舒適和幸福，我們就必須做出犧牲。現在，我已不再年輕，在我的一生中，很少有不犧牲就能得到的滿足。大多數情況下，我都是透過犧牲某一方面的快樂來獲得滿足。『Das Entsagen』（禁止）是智者的座右銘。基督耶穌是自我犧牲的表率。」

和席勒一樣，歌德也把自己的志趣、愛好和品格歸因於母親——一位才華超群的女人。她生性活潑，洋溢著母愛的智慧，非常具有激發小孩積極上進的能力，她以自己豐富的經驗教導孩子們生活的藝術。一位熱心的旅遊家在和她暢談之後說：「現在我明白歌德是怎樣成為歌德的。」歌德本人對母親的感情極為深厚，在心靈深處留下美好的回憶。有一次，歌德說：「她無愧於人生！」在參觀法蘭克福時，歌德尋訪了那些曾對母親友善的個人，並對他們表示感謝。

「她無愧於人生！」

我對母親心存感激。我深深地感覺到我是她的兒子。時時刻刻，我都感到母親就在我身上活著，她活在我的思想和言語之中（更不用說，她活在我的容貌和行為舉止之中）。正是我母親的血統，使我為過去流逝的歲月和所有只留下微弱記憶的東西而感傷。

出於天生的孝順，韋斯利兄弟與父母親關係十分密切，不過，在對他們心靈的影響和品格的發展方面，母親更甚於父親。他們的父親是個意志十分堅強的人，但在家中過於嚴厲和獨斷。而母親具有極強的理解能力，酷愛真理，她溫柔、有說服力、慈愛且儉樸。她是孩子們的老師，也是他們快樂的伙伴。漸漸地，她成了孩子效法的楷模。正是由於她在宗教信仰方面對孩子們的薰陶，使他們產生一定的傾向，在孩子還年幼的時候，他們就已接近了分類學家的名稱。一七〇九年，當山繆爾．韋斯利還是威斯敏斯特的一位學者時，母親在給他的一封信中寫道：「我建議你盡可能地從事某一種方法研究，這樣，你就可以充分利用每一分寶貴的時間，找到一種不ｈtｔｐs://ｍ.ｈetｕbｏｏk•ｃoｍ•ｃom可言說的簡便方法去完成種種工作。」接著，她繼續描繪了這種「方法」，她告訴兒子：「任何事物按照一定的規則在發生作用。」後來，約翰和查爾斯兄弟在牛津成立俱樂部，在相當程度上是母親勸勉的結果。

坎寧的母親是位稟賦極高的愛爾蘭婦女，同樣極有天分的兒子對她一生都無比熱愛和無限崇敬。她的智力非同尋常，正如坎寧的傳記作者所說的：「事實上，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們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坎寧如此深愛自己的母親，無法不讓人想到：他自始至終依戀的目標是她十分難能可貴而又令人傾倒的品格。她作為一種偉大的精神力量，為她那個圈子的人所愛戴。她的談話充滿活力，鼓舞人心，行為舉止富有個性特徵，選擇的話題新穎而有吸引力，不落俗套。只要是稍稍了解她的人，都會被她那種奇特的性格魅力所迷住。」

納皮爾兄弟從父母身上都受益匪淺，特別是從母親薩拉．尼諾克絲夫人身上。在他們的童年時期，母親總是用崇高和思想去激發兒子們的心靈，教他們崇尚輝煌的功績和具備騎士精神。後來，這些品質都在他們的生活中體現出來，支持他們在人生的道路上盡職盡責，潔身自好，至死不渝。

我欠母親的東西太多，怎麼樣才能給她一點點補償呢？這本關於女性和母親的書，或許能聊表我的心意。

當美國前總統亞當斯視察波士頓女子學校時，學生們的致辭深深地感染了他，因此，他利用致答辭的機會，談到了女性對他的訓練，和女性社團在他的個人生活和品格中產生的影響。他說：「小時候，我最感謝上帝的是：他給予男人一位母親，她為自己的孩子擔憂，並有能力讓孩子養成良好的品格。我從她那裡得到的一切教導（特別是宗教的和道德的），都在我的生活中發生作用——我不敢說這些教誨是盡善盡美的，雖然它們可能是這樣；但我敢說，在我的生活中，所有的不完美或所有對她的教誨的背叛，都是我的過錯，而不是她的責任。我這樣說，對記憶中可敬的媽媽才是公道的和_圖_書。」

喬治．華盛頓是五個子女中的老大，當他年僅十一歲時，慈父去世，母親成了寡婦。他母親是個極為優秀的女性——足智多謀，擅長做生意，是個十分難得的管理人才，並且有很強的人格魅力。幾個孩子需要她來教育和撫養，一大堆的家務需要她來處理，面積廣大的種植園需要她來經營，但是，這一切她都做到了，而且成績非凡，碩果累累。她憑藉著自己的理智、勤勉、溫柔、節儉和機警，克服了重重障礙。她的殷切期望和所付出的辛勤勞力終於得到豐厚的回報。她欣慰地看到每一個孩子都順利地進入社會，並且前程美好。他們在各自的領域中大顯身手，不僅為自己爭得榮耀，也為教給他們生活準則、行為方式和習慣的母親贏來無上的光榮。

艾雷．謝菲爾非常熱愛自己的母親，這位畫家在名作《比阿特麗斯．聖．莫妮卡》和其他作品中再現了母親迷人的風采。正是母親，鼓勵他從事藝術研究。為了兒子執著的追求，母親省吃儉用，犧牲極大。還在荷蘭的多德徹特生活時，她先送兒子到利爾學習，後來又送他去巴黎。當母子倆天各一方時，她給兒子的信總是飽含著母親理性的忠告和女性思念的感傷。「要是你能回來看看我，那該多好啊！」有一次，她在信中寫道，「我一遍又一遍地看著你的照片，親吻著照片上的你，眼淚總是忍不住地往下流。我呼喊著：『我的寶貝。』或許你會明白，有時候我用長輩嚴厲的言詞來訓斥你，使你感到痛苦，但我的心裡也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啊……學習要勤奮，更重要的是，要做一個虛心和謙遜的人。如果你覺得自己的技藝已高人一等，那麼，你可以拿自己的作品和自然本身進行比較，看看是否真的栩栩如生，你可以拿它和理想目標對照，看看差距有多大。這樣你就會心中有數。透過這種鮮明的對比，你就不會自我陶醉和自以為是。」

克倫威爾的傳記作家很少提及這位護國公的父親，卻不厭其煩地詳述了他母親的品格。他把她描述成一位精力過人、辦事果斷的女性。他說：「在孤立無助的情況下，這個女人和*圖*書有著非凡的自救能力。即使在極為不幸的處境中，仍然有尋求解救的精神和力量，這種精神和力量與她的溫柔和耐心相比絲毫不遜色。憑藉她勞動的雙手，她給五個女兒的嫁妝，遠遠超過她們稱得上富豪的夫家的財產。她唯一引以為自豪的是自己的正直誠實。她很有愛心，在豪華的白廳這個英國政府的宮殿裡，她仍然生活儉樸，只飲用早年在亨廷頓郡時常喝的啤酒。在她所有的財富中，她唯一擔心的就是兒子的安全，因為他處於極其危險的顯赫之中。」

法國歷史學家麥克雷在他最知名的著作的前言中提到母親，這一主題在當時引起激烈的爭論。他寫道：

德．梅斯特爾在自己的書信和作品中，懷著無比的熱愛和無限的崇敬談到他的母親。在他眼裡，母親的高貴品格是其他女性可望不可及的。他把自己的母親描寫成「崇高的母親」——「是一位上帝一時借體還魂的天使。」他把自己的品格、志趣、愛好和善良的心地歸功於母親。當他進入成年，擔任聖．彼得堡使館大使時，他說母親的言傳身教影響了他的一生。

在政治家、律師和宗教學家中，我們發現他們特別喜歡提到大法官培根、厄斯金和布萊漢姆的母親——她們都是具有非凡才能的女性，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們都學識淵博，見多識廣。坎寧、卡南、亞當斯總統、赫伯特、佩利和韋斯利等人的母親也是如此。布萊漢姆爵士談到羅伯遜教授的妹妹時，就像談到他的祖母一樣充滿敬意，因為正是她引起了他強烈的求知欲，教給了他孜孜不倦地追求各種知識的首要原則，這一原則成了貫穿其一生最突出的品格。

卡南懷著極其深厚的感情談到了母親，那是一位悟性很高的女性。卡南把自己生活中的成功歸因於母親明智的勸導、始終如一的虔誠，和她教給孩子們可貴的抱負。卡南過去總是說：「我從我可憐的父親那裡繼承下來、唯一值得誇耀的東西是不很吸引人的臉蛋和身材，就像他本人一樣；如果說這世界給了我什麼東西，比我這張臉蛋或身材或世俗的財富更可貴的話，那就是我親愛的媽媽給我的精神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