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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小信仰

作者:米奇.艾爾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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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 好姻緣

好姻緣

大法師很幸運,與莎拉擁有這樣的愛。這種愛經得起困苦,卻也需要合作——而且不能自私。大法師很喜歡告訴年輕夫妻:「記住,『婚姻』(marital)與『軍事』(martial)唯一的差別,就在於你把字母i放在哪裡。」
「順便提一句,信仰也正面臨同樣的問題。我們不願意被捆綁,每一次都得去做禮拜,服從戒律。我們不願意對上帝做承諾。只在用得著他或諸事順利的時候,我們才接受他。但真正的承諾,需要持之以恆——無論信仰或婚姻。」
正如同經過一次次收穫可以增長農業知識,結婚多年也使大法師熟知婚姻如何運作——以及為何故障。他主持了將近一千場婚禮,從最簡樸的婚禮到鋪張得令人尷尬的都有。很多對夫妻長相廝守,但也有很多對分手。
關於大法師的妻子,我說得不多。我該談談她。
「或是也許不行。」
儘管如此,大法師知道婚姻制度瀕臨危機。他為新人主持儀式,看著他們分手,然後在他們與別人結婚時再次為他們主持儀式。
兩年後,他們結婚了。
「沒有了。」他答道。
「我本來想問妳一個問題。」大法師對他的妻子說。
我不知道出生前四十天是怎麼回事,但就在那一剎那,如果聽見天上傳來這兩人的名字,我一點也不意外。
我早該料到會有這m.hetubook.com.com種發展。《屋頂上的提琴手》那駒戲與大法師的世界觀相當一致。宗教、傳統、社區,還有夫與妻——特維與歌蒂——他們的愛靠行動證明,不靠言詞支撐。
「沒錯。」她道:「星期一有二十分鐘很愉快,星期二有一小時。加起來,總共是愉快的三十年。」
「你是說歇斯底里(hysterical)。」醫生道。
你能預測哪一場婚姻會持久嗎?我問。
「就這樣啦,很高興認識你。」
此話怎講?
「這麼說吧。如果有一天,你來對我說:『猜怎麼著?她要改信猶太教。』我一定心花怒放。在那之前……」
「不,歷史學家。」男人說:「她把我從前做錯的每件事一五一十列出來,就像個歷史學家!」
「且慢……」有人會說,開始心算:「那不止三十年,多得多了。」
「啊。」他露出微笑。「另一邊有你自己一個人找不到的幸福。」
「因為『承諾』(commitment)這個字失去了意義。我年紀夠大,所以還記得它曾經是個只有正面意義的字眼。遵守承諾的人很值得佩服。他擁有忠貞、穩定等美德。現在大家都迴避承諾,誰都不願意被綁住。
「好吧。」她笑了起來:「答案是不行。」
「很好,請保持這樣。因為我打算向妳求婚。」
他們是天生的團隊。有時大法師站在講壇上會忽m•hetubook•com•com然逗她說:「打擾一下,小姐,可以告訴我們妳的名字嗎?」她還擊的方式是告訴大家:「我跟我先生結婚,過了愉快的三十年,我永遠不會忘記我們結婚的日子,一九四四年十一月三日。」
他找到了他的。
猶太人相傳,每個男嬰出生前四十天,天上都會傳來一個聲音,報出他未來妻子的名字。如果真的如此,一九一七年報給奧勃特的名字一定是「莎拉」。他們的婚姻持久,恩愛美滿。
隔了好幾個月,他才有下一步行動。他羞澀得不知如何是好,但終究採取了行動。他們開始交往。他帶她上餐廳,帶她去柯尼島。他第一次嘗試親吻她,卻開始打嗝。
「愛情,屬於迷戀的那種——『他好帥,她好美』——有一天會枯萎。只要出一點兒差錯,那種愛就飛走了。
「我覺得現在的人對婚姻期望太高。」他說:「他們期待完美。每一分鐘都要幸福。電視或電影這麼拍,但人類的經驗並非如此。
然而,有時還是會出和圖書現狀況:她有煩惱時會向耶穌求助;我聽她低聲禱告,總覺得被摒棄在外。與不同信仰的人結婚,需要磨合的不僅是兩個人而已——你們要磨合歷史和傳統,要磨合領聖餐的故事與成年禮的照片。儘管她常說:「我相信舊約聖經;我們沒那麼大的差異。」但我們就是有差異。
至於愛情呢?
「我幹喊要生氣?」他說:「生氣又能怎樣?你的妻子是個好人。你們相愛。我看得出來。」
「另一方面,真愛會不斷充實。它經歷考驗之後會更堅強。好比《屋頂上的提琴手》。你記得嗎?劇中男主角特維唱過一首〈妳愛我嗎?〉?」
「做妻子的說:『你怎麼能問我愛不愛你?看看我為你做了這麼多。難道還有別的理由?』
「還有別的事嗎?」她道。
如果不肯承諾呢?我問。
「嗯……我已經忘記了。」
「妳有男朋友嗎?」他問道。
「有時候可以。」他說:「如果他們溝通良好,機會就很大。如果他們有類似的宗教信仰、類似的價值觀,就很可能成功。」
雖然我們來自不同的信仰,我們用愛打造了解決方案:我支持她,她支持我,我們參加彼此的宗教儀式,雖然我們在某些祈禱過程中只是默不作聲站著,但我們一定會說「阿門」。
你會因為我的婚姻生我的氣嗎?我問大法師。
他們為什麼會忘記呢?
有時候他還會講一個笑話,講一個男人向醫生抱怨,他的妻子一發和*圖*書脾氣就變成歷史學家(historical)。
「那種愛——你們從共同創造的生活中意識到你們擁有的那種愛——就是長存永續的愛。」
「沒有。」她答道。
我的妻子和我在加勒比海一個小島上結婚。紅日西沉,天氣溫暖宜人。她的家人朗讀聖經上的章節。我的姊姊弟弟唱了一首搞笑的祝賀歌。我踩破一個玻璃杯。我們請當地一位女法官為我們證婚,她用自編的賀詞祝福我們。
小時候我很確定,我絕不會跟信仰其他宗教的人結婚。
他唱了起來:「在那之前,我們要好好相—ㄤ—處……」
成年以後,我卻不顧一切那麼做了。
眾人都笑了,她的丈夫也莞爾。大法師曾經在一份給新進神職人員的建議事項中提到:「找個好伴侶。」
他笑起來:「我的榮幸。」
她走上前來,開玩笑地跟他握握手。
「那就好。」於是她離開了。
「好啊,我們會想念妳的。」他雙手交疊放在肚子上,有一陣子,他們只是相視微笑。
他們親吻。
「就像莎拉說的,這兒二十分鐘,那兒四十分鐘,把這些美好的部分拼湊起來,就是一樁好婚姻。重點在於,情況不那麼好的時候,你不要把它整個兒當垃圾扔掉。吵架不是問題,另一半有點嘮叨有點煩,也沒什麼大不了。跟另一個人親密生活,這都免不了的。
「但是,你從那份親密當中www.hetubook.com.com獲得的快樂——看著孩子,醒來時相視微笑——我們的傳統教導我們,這就是幸福。一般人常常忘記這一點。」
過了一會兒,莎拉穿著大衣走進這房間。她跟她丈夫一樣,八十多歲了,一頭濃密的花白頭髮,戴眼鏡。她的笑容能讓人解除一切武裝。
「愛情一定是有的。但愛情會變。」
「或是『也許不行』?」
我想到他們的承諾,六十多年了。我想到他現在多麼依賴她。我眼前浮現他們晚上牽著手坐在床畔的畫面。(你自己一個人找不到的幸福。)
共同生活六十多年,奧勃特與莎拉養育四個孩子,埋葬了其中一個,在兒女的婚禮上跳舞,為彼此的父母送終,迎來七個孫兒孫女,只換過三棟房子;他倆始終支持彼此、與對方辯論、互相珍愛疼惜。他們也曾爭吵,甚至不講話,但到了晚上,孩子會隔著門縫看見他倆握著手坐在床畔。
「我要去買東西,奧爾。」她道。
她藏起笑意。
那你怎麼在那件事和你的工作之間取得平衡?
「你可以那樣選擇。但你會錯過另一邊的東西。」
他們在布萊頓海灘區的一次面試上相識——當時他是校長,她想謀一份英文教師的工作。他們對好幾件事意見不合,她離開時心想:「這份工作泡湯了」;但他雇用了她,而且很欣賞她。幾個月後,他終於把她請進他的辦公室。
另一邊有什麼?
「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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