輯三 雪夜寫專欄,血液不結冰
散文的「四有」
「趣」和「味」有甚麼分別呢,依我體會,趣在當時,味在事後。妙趣橫生未必回味無窮,越想越有味的故事講出來未必有鬨堂的效應。研究喜劇的人介紹過來一個名詞叫「笑點」,這個「點」就是刀口上,節骨眼,快一秒慢一秒,增一分減一和-圖-書分,都不能發生喜劇效果,「趣」就是這樣一個「點」。
趣和味在四有之中佔了兩條,可見張教授情有獨鍾,力有專注,見有獨到,也可見要想做到,難度很高。以我體會,「有物」和「有序」偏重功力,有趣和有味恐怕www.hetubook.com.com屬於風格神韻的範圍,偏重自然,作者他得先是一個有趣有味的人,而且他得能够分別甚麼是高級趣味,甚麼是惡趣、劣趣、肉麻當有趣,慎勿因追逐趣味墮落了文格。
言之有物,文章要有主題內容,言之有序,https://m•hetubook•com.com文章要有組織結構,這兩條容易明白。「言之有趣,言之有味」,倒是有些費解,「趣味」連成一詞,我們用熟了,用慣了,認爲這是一件事物,「四有」之說一出,提醒我們「趣味」也和行動、明白、清潔一樣,兩件事物合成一個大www.hetubook.com.com範圍,同中有異。
我多次被人問起怎樣寫出很好的散文,這些年我總是引用張春榮教授的話來回答:散文要「言之有物,言之有序,言之有趣,言之有味」。這是他在《修辭新思維》中指出的方向。大概是因爲引用的次數很多,有人當做了我的主張,趁此機會https://m•hetubook•com.com聲明:我每次引用都注明了出處。
「味」是一條「線」,僅僅有趣也能流傳眾口,它有折舊率,能產生免疫力,所以有些笑話我們不想再聽第二次,「味」則是一種祕密的得意,深藏心中,反覆玩索,歷久彌新。所以我爲「四有」作註:「言之無趣,行之不廣,言之無味,行之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