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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澤征爾先生談音樂

作者:小澤征爾 村上春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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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奏曲四 從芝加哥藍調到森進一

間奏曲四 從芝加哥藍調到森進一

村上:「我是大西順子的迷。最近的年輕爵士音樂家素質或者說技術水準,非常高喔,大西小姐也一樣。是二十年前沒辦法比的程度。」
村上:「那是黑人演奏的,所謂芝加哥藍調噢。很深的那種。」
村上:「現在藤圭子小姐的女兒當上歌星很活躍喔。」
村上:「沒去爵士樂俱樂部嗎?」
村上:「嗯。」
村上:「可能有唱英語,不過在我的記憶中覺得她臉的輪廓並沒有多深。但是當然每個人主觀不同。」
村上:「名字叫宇多田光。」
小澤:「好幾次這樣喔。」
小澤:「那時候,好的藍調俱樂部,我想總共有三家。在幾個街廓之間,兩、三天就換一個樂團演出,所以我還不間斷地勤快跑去聽。」
小澤:「不,完全沒意義。不過我從來沒那麼驚訝過。整場樂隊的演奏時還滿愉快的,披頭四一出場之後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村上:「嗯。」
小澤:「像小調之類的,也可以用顫音來記譜。」
小澤:「哦,這樣啊。」
小澤:「這兩個人都很棒。」
村上:「有啊。詳細情形不太清楚,不過我想大概還很盛吧。只是說到六零年代前半的芝加哥藍調,畢竟是最鼎盛的時代吧。因為那是全面受到滾石影響的時候。」
村上:「學生時代,我在新宿的一家小唱片行打工,看過藤圭子小姐進來。個子小小hetubook.com.com的,服裝也很樸素,並不顯眼,她對我們說了類似『我是藤圭子。我的唱片請多多指教』的話,微笑一下,低頭行禮後走出去。她那時候已經是大明星了,卻還那麼勤快地繞唱片行打招呼,讓我深深佩服。那是一九七零年左右的事。」
村上:「這麼說來也真巧,在東京我還曾經和小澤先生一起去過兩次爵士俱樂部呢。」
小澤:「還有啊,在那裡演奏的Corky Siegel是白人。同伴全都是黑人,只有他是白人。我後來還跟Corky一起錄唱片。不過,那時候芝加哥的藍調非常棒。好濃啊。有各種高手,各種組合的樂團。對我來說是非常好的經驗。」
小澤:「還有拉維尼亞音樂節,曾經邀請過Satchmo,和艾拉.費茲傑羅(Ella Fitzgerald)。是我強力建議邀請的。因為我非常喜歡Satchmo。在那之前,拉維尼亞音樂節,是只有白人的音樂節。這是第一次邀請爵士樂的人。不過,那次音樂會真的太棒了。我太興奮了,跑到後台去玩。非常快樂m.hetubook•com.com。Satchmo的那種味道,真是無法形容。就像日本所謂藝術的『shibumi』澀味吧,很接近那種味道。那時候我想他年紀已經相當大了,但歌聲和小喇叭都還是頂尖的。」
村上:「美國南方靈魂食物(soul food)的氣味也從廚房飄了過來。確實在紐約中城的爵士俱樂部沒有這種氣味吧。」
村上:「客人一定也幾乎全是黑人。」
村上:「她這樣說。」
村上:「她也跟小澤先生一樣,生在滿州。年紀我想是比小澤先生稍大一點。」
小澤:「老實說不太好。不過我倒不覺得討厭,或害怕。大家好像都知道我在拉維尼亞指揮。來回要花三十分鐘,我自己開車去聽藍調,過足了癮才又開車回拉維尼亞租的房子去。嗯,那完全是喝酒開車喔(笑)。在芝加哥我常和鋼琴家彼得.塞爾金一起演奏,他說也想去那家店,常常跟著我去。但那時候彼得還未成年,所以沒辦法進去店裡。美國這方面非常嚴。不看身分證不讓入場。於是,我在店裡聽音樂的時候,他就一直站在外面的窗邊,從那裡拚命豎起耳朵來聽(笑)。」
小澤:「是啊。還有,說到芝加哥,披頭四曾經到芝加哥來公演。所以碰巧有人給我票我就去聽了。非常好的座位,但一點都聽不到。是一個室內的會場,和_圖_書歡呼聲大得不得了,音樂聲全被掩蓋掉。只看到披頭四的身影就回來了。」
小澤:「我當然什麼都沒反駁,不過我也有我的理由。大家常常說演歌是日本獨特的東西。是日本人才會唱的、日本人才懂的音樂。不過我並不這樣想。我想演歌這東西基本上是從西洋音樂出來的,以五線譜可以全部說明。」
村上:「不過再怎麼說,還是藍調的體驗最強有力。」
小澤:「哦。那麼我就不知道了。我聽過一次她的歌,覺得非常棒。」
小澤:「對、對,正好是那時候。森進一的《港町布魯斯》、還有藤圭子的《夢揭開夜幕》,我還帶著錄音帶,在波士頓到檀格塢之間開車時經常放來聽。正好貝拉和孩子們回日本了,那時我自己住,非常想念日本。有空也會聽『落語』。像古今亭志生的。」
村上:「第一次是聽大西順子,第二次是聽Cedar Walton的鋼琴。」
村上:「說起來芝加哥的藍調店,大多在環境不太好的地方不是嗎?」
小澤:「是啊。那個時代,我過去完全不知道什麼叫藍調。還有,我因為在拉維尼亞工作,才有生以來第一次領到像酬勞的酬勞。因此才終於吃得起像樣的食物,開始可以上餐廳去,也住得起像樣的房子了。有了這種餘裕時,碰巧知道所謂的藍調音樂,我想這種機緣也很重要。因為過去https://m.hetubook.com.com自己完全沒有付錢去聽音樂的餘裕……。不過說到芝加哥,現在還有演奏藍調嗎?」
村上:「不太有意思吧。」
小澤:「嗯。」
村上:「這是相當獨特的反駁。演歌至少在樂理上,也可以成為全球化的。有道理。」
村上:「好可憐。」
小澤:「意思是說,不能說懂古典音樂,就懂演歌。」
村上:「一直住在國外,有時會非常想聽日本話喔。」
村上:「她的指觸清晰極了。乾淨俐落,很有主張。」
小澤:「好像是。這麼說來,我六零年代末期在紐約聽過秋吉敏子的演奏,我覺得她的鋼琴也好得不得了。」」
村上:「(問經過旁邊的女助理)嘿,妳覺得宇多田光臉的輪廓很深嗎?」
助理岩淵「嗯,我覺得不深。」
小澤:「大樂團嗎?了不起。還有,在波士頓時代我常常聽森進一的歌。還有藤圭子。」
小澤:「山本直純先生有個叫《管弦樂團來了》的定期節目,邀請我去當來賓,我說『如果森進一來我就來』,結果他們真的把森先生請來了。於是,我用管弦樂團為他的歌伴奏。只有一曲,效果可能不太好。結果,一位叫什麼的名小說家,提出抱怨。總之被批評得很慘(笑)。」
小澤:「去過、去過。」
村上:「到底有什麼不對?」
村上:「只要能正確地寫在樂譜上,就算過去一次都沒聽過演歌的人,www.hetubook.com.com例如喀麥隆的音樂家,也可以確實唱出演歌。」
小澤:「是用英語唱,臉的輪廓很深的女孩嗎?」
小澤:「我喜歡爵士樂。也喜歡藍調音樂。我參加拉維尼亞音樂節住在芝加哥時,一星期有三、四天會去聽藍調。本來應該早睡早起,溫習樂譜的,但很想聽藍調,就常常跑到俱樂部去聽。臉都混熟了,本來必須排隊才能進去的,我一去他們就說『沒關係進去吧』讓我從旁邊進場。」
村上:「小澤先生,您也常聽古典音樂之外的音樂嗎?」
村上:「哦。」
小澤:「不太去。只是,我在當紐約愛樂交響樂團的助理時,只有一個黑人小提琴手。那時樂團的團員全都是白人,只有他一個是黑人。他聽說我喜歡爵士樂,於是帶我到哈林區的爵士俱樂部幾次。只有黑人才會去的地方。伯恩斯坦的祕書海倫.柯兹,自稱是我在美國的母親,說:『征爾,那種地方很危險,你絕對不可以去。』不過那個俱樂部非常棒。店裡的氣味相當強烈喲,記得我心裡還想:『哦,聽這種音樂的時候,沒有這種氣味一定聽不出真正的優點來。』」
小澤:「嗯,很愉快喔。日本難得也有這麼像樣的俱樂部,真幸運。」
小澤:「沒錯。」
小澤:「她還在演奏嗎?」
村上:「嗯,現在應該還在活躍。有很長一段時期領著大樂團演奏。」
小澤:「真的有像男人般的指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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