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殺子之仇
他一言甫畢,只聽得厲嘯道:「你自己看看!」
那三個缺口,自刀刃起,直達刀背,只留下極少的地方還連接著,若是他不覺察,再用力發招時,一招發出,刀必然斷為四截了,正在發招欲攻之際,兵刃如果忽然斷折,那實是不堪想像之事。
黑風仙後曾希,發出十分難聽的笑聲,但是這種笑聲,卻又可以一聽便聽出,她的心中,實在十分高興,他們遍天下尋找殺子仇人,找了二十年,卻突然能在這裡發現,那股高興,實在是難以形容的。
然後,他身子突然掠了起來,足不沾地打橫掠出了六丈許,身形突然向下一沉,他在這裡住得太久了,地形極熟,知道身形下沉之處,有一個土坑,這時全被積雪蓋住,上面看是看不出來的。
湯氏雙虎對望了一眼,湯化安道:「好,我們所有人,分成三路,向前追去,敢問兩位,這血掌唐豪,可有坐騎麼?」
唐豪啞著聲,道:「我……我……是我陳老頭。」
曾希和厲嘯兩人一聽,一齊「哈哈」大笑起來,他們的笑聲,是如此之淒厲,再加上他們兩人,內功深厚,笑聲綿綿不絕地傳開去,不知可以傳出多遠。
那地窖之下,卻是一點聲音也沒有,血掌唐豪雙眉一揚,又道:「你們可聽到我的話麼?」
那女的又道:「當家的,你說得好,我們的孩兒要是不死在血掌之下,今年也早就成家立室,你我也應該抱孫子啦!」
他的身形,就等於在密密層層的雪花之中,突然冒了出來一樣,將那兩匹馬嚇了一大跳,一聲長嘶,齊皆人立起來。
唐豪方才穿出屋子,便聽得身後響起了轟然巨響,他連忙回頭看去,只見屋頂已坍了下來。
及至唐豪擊死那少年人,才知道這少年人,竟是苗疆帝后宮主人,金蜈神君和黑風仙後的唯一愛子。
由於她這一抓的去勢,實在太猛,是以她的一條手臂,倒有一半插|進了馬腹之中,曾希一抓未中,更是大怒,手臂一振,竟將一匹活嘶活鳴的馬,硬生生的提了起來,一揮手,將那匹馬向湯化達砸來。
那兩下冷笑聲,聽來陰冷之極,血掌唐豪乃是何等樣人物,但是聽了之後,仍然不禁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戰,一則,也是因為他想不到來的不止那中年漢子一人,若是他早知還有別人的話,他也不會一上來就出手了。
那女的生就一張馬臉,白慘慘地,一點血色也沒有,極其駭人,雙眼之中,幽光閃閃,發如亂麻,看來十足是一個孤鬼野魂。
是以他一面乾笑著,一面心中,仍是舉棋不定。
血掌唐豪聽他們不斷地講著,心中實在不是味兒,一聲厲笑,道:「當真想不到啊!在這裡塞北苦寒之地,居然會見到厲神君、曾仙後夫婦。」
唐豪吸了一口氣,道:「但是我卻有一個不情之請,尚蒙俯允。」
厲嘯忙道:「是,兩位定然是天一堡來的了?」
湯化安「啊」了一聲,道:「這裡的一個老頭兒,住了近二十年了,叫做陳老爹,不是什麼血掌唐豪,兩位莫是弄錯了?」
當下他們兩人的心頭,怦怦亂跳了起來,他們出來尋找堡主的愛女涂雪紅,遇到了厲、曾兩人,事情已然夠麻煩的了,哪堪再加上一個多年不見的大魔頭血掌唐豪?
那兩人一聽,「哈哈」大笑起來,道:「好啊!就看兩位將天一堡去夷為平地吧!」
在那段時間中,他的手掌,一直停在那少女的臉前,那一陣陣中人欲吐的血腥味,也不斷地傳過來,那少女的一顆心,幾乎要從口中跳出來,但是她卻始終強忍著,一聲不出。
和_圖_書那兩人沉聲道:「正是,我們兄弟兩人,姓湯——」
那一下叫聲,實在任何人聽了,都不免身形發抖的。
湯化達心知這柄黑風劍削金斷玉,鋒利無匹,這時,他不明白,何以刀劍連交之下,自己的單刀,竟會安然無事。
他一面罵,一面也看出對方這一抓之勢,實是非同小可,不敢硬接,身形突然拔起,身在半空,猛地一躬,向後退去。
那兩掌之力,在屋中迴旋激盪,力道之強大,實是難以形容,隨著轟轟發發的掌風,一聲瓦崩,整間茅屋,倒坍了下來。
那女的道:「自然。」
曾希忙點頭道:「你說得是。」
血掌唐豪的手掌,向前陡地又迫近了寸許,喝道:「說,是誰?」
當他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實在呆若木雞,面如死灰,而在一旁的湯化安卻還未曾覺察有什麼不對頭處,大聲問道:「哥哥,怎麼了?」
那兩人乃是天一堡中一等一的高手,是堡主涂龍的結義兄弟,本是長白派中的人物,兩人各執單刀,有名的是神刀雙虎,湯化達、湯化安兩兄弟,若不是他們武功造詣高,那縱使有天一堡的名頭可借,見了厲嘯和曾希兩人,也早已硬不起來了。
只聽得上面腳步聲傳到了地窖邊上,一個身形魁梧的中年人,來到了地窖的邊上,道:「陳老爹,是你?這裡是怎麼一回事?」
血掌唐豪連聲冷笑,他每發出一下冷笑聲,那少女的身子,便不由自主,震上一震,他連笑了五六下,才道:「時時提起我名字的,既然不是涂龍老賊,那又是什麼人?」
唐豪越聽越是心驚,那一男一女,原是邪派中一等一的厲害人物,他們在苗疆百蠻山上的帝后宮,奢華絕倫,乃是武林人物居住中第一豪華的宮殿,想起帝后宮主人,金蜈神君厲嘯,黑風仙後曾希,更是無人不知。
他們兩人冒了起來之後,不約而同,一齊循著唐豪剛才奔出的那七八步腳印追過去,可是,兩三丈遠近,一晃即至,而在兩三丈開外處,卻再也看不到有腳印了。天上大雪紛飛,但是如果有腳印的話,也不可能那麼快就被蓋住的。
曾希「桀桀」笑著,道:「你還有什麼指教?」
那女的「哼」地一聲,道:「你不妨說來聽聽,反正已等了二十年了。」
湯化達躍出之後,早已掣了刀在手,這時他原可以再向後退去的,但是一則,他不願自己的愛馬,多受痛苦。二則,他若是再退,那分明太以示弱了。是以他一見整匹馬向自己砸來,一聲大喝,手起刀落,一刀直向下劈去。
湯氏雙虎一看,也覺得怵目驚心,這是血掌唐豪的獨門功夫,唐豪雖然已多年不在江湖露面,但是他「血掌」功夫之邪門,武林中人,卻是記憶猶新。
唐豪的心向下一沉,曾希已然笑道:「你有要緊的事未了麼?那麼你死的時候,心中一定更痛苦了?」
曾希怒道:「你們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他就在這裡,扮成了一個老頭兒。」
曾希這句話一出口,湯氏雙虎還在猶豫,但是跟著他們來的那些人,卻已怦然心動。「神蜈丹」辟毒如神,武林中人盡皆知,只要找到一人,便可以得到一粒,這等好機會,哪裡找去。
一刀能將馬劈成兩截,只消力大刀疾,倒也不算是什麼難事。
那一男一女聽了,突然尖笑起來,道:「還有帝后宮?」
那男的「桀桀」笑著,道:「娘子,你說得真對。」
可是,他在這裡,隱名埋姓,辛辛苦苦住了二十年,眼看事情已可成功,要叫他一走了之,他卻實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捨不得二十年來的辛苦經營。
他們兩兄弟號稱「神刀雙虎」,在刀法上的造詣,確然非同小可,緊接著那樣力雄勢猛的一刀之後,接連攻出的三刀,勢子卻是極其輕盈,刀光萬道,刀影濛濛,三刀一出,黑風仙後的身影,幾乎已全在刀影的籠罩之下,湯化達一看到這等情形,心中不禁陡然一喜,心想這一次,自己若是能將黑風仙後曾希傷在雪地之中,那自然可以聲名大噪了。
湯化達一聲苦笑,一揮手,將手中的單刀,向外拋了開去,那柄單刀還未曾落到雪地上,便已然斷成了四截,他道:「兄弟,我們栽了。」
唐豪「哼」了一聲,手掌已然又待向下按來,可是也就在此際,只聽得遠處,又有馬嘶聲傳了過來,從馬嘶聲聽來,已然不十分遠了,唐豪陡地一怔,那一掌並不再向下按去,只是一伸手,點中了那少女的「肩井穴」,將那少女拖著,回到了屋中,放在炕上,拉過一條破被,將那少女的身子蓋住,他自己則坐在坑邊上,向著地窖道:「你們兩人仍然別動,又有人來了。」
血掌唐豪的面色,在剎那間變得十分難看,好一會不出聲。
但是,馬上人所發出的呼叫聲,卻是聽得十分真切。
那一男一女又桀桀怪笑起來,道:「唐老大,這才叫皇天不負苦心人,我們找了你二十年哩!這二十年時間,我們什麼地方沒去過,這三四年來,聽得人說,早年有人見你出關來了,是以我們一直在關外打轉轉,嘿嘿!若不是你剛才那一掌,我們當真不敢認你了。」
血掌唐豪早年,在長城附近,與人動手,其中有一個少年人,不過二十上下年紀,卻是態度囂張,言詞驕人,唐豪也不知他是誰,動起手來,卻是武功平常,三掌之內,便死在他的血掌之下。
也就在這時,只聽得厲嘯和曾希兩人,各自發出一下怪叫聲,身子自倒坍的茅屋之中,直冒出來。
唐豪一見,連忙道:「且慢。」
而湯化安一見動上了手,他們兄弟兩人,早年在國內縱橫了不少年,焉有不知眼前兩個煞星的厲害之理,剎那之間,他想到自己本來是出來找尋堡主的愛女涂雪紅的,有這兩個人在,事情只怕大是複雜,而且這兩個人的武功極高,自己不一定是敵手,若不是堡主親來,只怕不是了局。
可是他們身形才動,便聽得曾希發出了一下慘烈無比的叫聲。
也就在此際,曾希的那一抓,由於去勢實在太快,抓不住湯化達,「噗」地一聲響,卻抓在馬腹之上。
只見他們掠出之時,雪地上並沒有留下什麼腳印,只見四道筆也似直的直線,向前一直伸展而去,敢情他們兩人,是在雪地上疾滑出去的。
這個禍自然闖得不小,但是因為緊接著,又發生了一種對唐豪本身來說,更是重大的事,使他銷聲匿跡遠遁塞外,在這裡扮做了「陳老爹」,隱居下來,是以這件事,他自己也幾乎淡忘了。
唐豪心中陡地一喜,他立時迅疾無比地向外奔出了七八步,已奔出了兩三丈。
一見到那兩個人,血掌唐豪,不禁「吁」地一聲,倒抽了一口涼氣。
湯化安這樣問的目的,的確是想拖延時間,因為告急信號既然已經發出,堡主定然可以看到,不消多久,也一定可以趕來的,拖得一時便算一時,他為人十分老謀深算,曾希對他雖然破口大罵,但是他卻也不動怒,道:「血掌唐豪,這人已有多年不在江湖露面,叫我們上哪裡去找他?」
他身形一沉,立時沉進了土坑中,https://m.hetubook•com.com他連忙伸手撥動積雪,他整個身子,立時全埋入了雪中。
是以,就在曾希發出那一抓之際,他一揮手,已將一枚信號箭,拋向半空。
厲嘯一個「事」字甫出口,矮胖的身形突然蕩起了一股勁風,而且直跳起來,隨著他身形拔起,茅屋之中,突然揚起了一陣異樣的腥味。
唐豪一凜道:「此言何意?」
厲嘯抬頭向前望去,雪越來越是緊密了,只見白茫茫的一片,兩三丈外的東西,就看不清楚,也不知道唐豪是向哪一個方向逃去的,他心中急怒交加,不禁怪叫起來。就這在這時,人聲、馬聲,也已迅速近來了。
那枚信號箭一到了半空之中,只聽得「轟」地一聲響,幻為一溜藍焰,向上直飛了起來,在大雪紛飛之中,加上那麼一溜直衝霄漢的藍焰,實是蔚為奇觀。
那女的薄唇掀動,道:「當家的,你看到了沒有?這可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啊!」
「呼呼」兩聲,兩條死屍,直飛過來,仰天跌在雪地之上。這兩個死人的臉上,俱都印著一個血也似紅的血手印。
而湯化達本來是站在馬前的,這時為了離開曾希的一抓,身形倏起倏落,已然到了馬身的另一邊。
血掌唐豪一出手,便殺了一人,他不禁「嘿嘿」冷笑,可是就在那一笑間,只聽得在門口,又傳來了兩下冷笑聲。
而厲嘯在一撲進屋之後,雙掌翻飛,已「呼呼」拍出兩掌。
那少女想是豁了出去,她也一聲冷笑,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黑風仙後曾希道:「誰理會你們姓湯姓水,只要你們追到了人,自有大大的好處。」
轉眼之間,所有人都已不見。
他帶著五六十個人一走,湯化達也已催馬帶人,奔了開去,厲嘯和曾希兩人,卻並不要坐騎,他們並肩向前,疾掠而去。
原來他那柄鴛背薄刃的單刀上,已然有了極深的三個缺口。
這時唐豪的心中,自然極其焦急,眼前這個人,若要出手,一對一或者勉強還可以打一個平手,便是要以一敵二的話,卻是萬難勝過他們的。
他們兄弟兩人,湯化達性如烈火,湯化安卻是老謀深算,那時,黑風仙後的一抓,又是抓向湯化達的,湯化達一見對方已動了手,一聲大喝,罵道:「他奶奶的熊,動手麼?」
厲嘯道:「來的定然是天一堡的人,咱們就請他們幫我們找一找唐賊,諒來他們肯幫忙的,人手多了,自然也易於找尋些。」
她人又高又瘦,一雙手,更是膚色如鐵,瘦得像鳥爪一樣,極為醜惡,看了令人禁不住噁心。
曾希的聲音,也變得難聽之極,她道:「當家的,有人來了,莫耽擱了我們的正事。」
血掌唐豪偷眼向上看去,一看那漢子,便認出那是天一堡主涂龍的大徒弟,他的聲音發著抖,道:「我……我也不知道,先來一男一女兩人,後來,又來了許多人,他們打了起來,我只好躲在這裡……我可是什麼也不知道,張大爺……我什麼也不知道。」
可是厲嘯卻連聽一聽兩人的姓名,都覺得不耐煩,立時打斷了兩人的話,這樣做當然極為無禮,但是他乃是驕橫已慣的人,再加上這時,心知多耽擱一刻,敵人便走得遠一些,是以根本連考慮也未考慮,便道:「少廢話,你們快幫我去追一個人。」
兩人忙問:「那麼,兩位可曾見到涂小姐?」
好一會,才聽得血掌唐豪冷冷地道:「是的,我在這裡隱名埋姓了二十年,可是,涂龍老賊在這二十年中,可曾出過天一堡半步?」
他一面收刀後退,一面還得再行回臂出招時,可是刀才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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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送,他不禁大吃了一驚。那兩人一聲長笑,道:「兩位若是以為天一堡中出來的人,竟是隨便供人驅策的,那也未免太可笑了,我們也要找人,有要事在身,不奉陪了。」
湯化安也是大吃一驚,只聽得曾希又冷冷地問道:「替不替我們去尋人?」
湯化達一怔間,身子陡地後退了七八步,當他後退之際,他想起對方能在自己的刀上留下這樣的三個缺口,那自然是在刀劍相交之際,將力道算得恰到好處之故,而剛才刀勢何等迅速,她竟能在那樣的情形之下,巧勁用得如此之妙,功力之高不是自己所能抵敵。
這時,他倏地抬起頭來,只見門口站著一男一女兩人,那男的個子矮得出奇,形容猥瑣,但是一身衣服,卻又華麗無比,黑衣金繡,閃閃生光,繡出了千百條各種神態不動的蜈蚣。
那是一個十分深厚結實的聲音,正在叫道:「雪紅,雪紅,你在哪裡?」
曾希一呆之下,尖叫道:「當家的,他溜了,咱們快退。」
湯化安道:「若是沒有坐騎,這樣的積雪天,他定然走不遠,我們只在二十里範圍之內找尋他就是了。」
他一面說,一面雙手抱著頭,身子蹲著,居然還在不斷地發抖。
湯氏雙虎,面面相覷,答不上話來,呆了片刻,湯化安才道:「不知兩位要我們去尋什麼人?」
當厲嘯發出雙掌之際,曾希也搶前一步,搶了進來,這時,整所屋子坍下,屋頂和著積雪,一齊壓在他們兩人的身上。
她一面笑,一面右手已慢慢地揚了起來。
他這一下喝問,聲音已大了許多,但是仍然未有回答,唐豪身形一縱,自炕沿跳進了那地窖中。
在他們呼喝聲中,曾希身形長起,也到了厲嘯的身邊,而另外有數十名漢子,也已趕到了近前。
那中年漢子,道:「你且上來。」
就這幾句話的工夫,只見兩匹馬,已然飛也似地向前馳了過來,馬蹄踢起的雪花,揚起老高,連馬上騎的是什麼人也看不清。
那兩人也是陡地一呆,曾希已「桀桀」怪笑道:「你們若只是報姓名耽擱了我們追人的要事,我定將天一堡夷為平地。」
然則,湯化達的武功造詣,究竟非同等閒,他在如此力猛勢雄的一刀之後,刀勢未盡,刀花滾動,已然變招,一連三刀,已向曾希攻到。
血掌唐豪沉聲道:「好,好,你們既然找到了我,一定是要算賬的了。」
唐豪的身子向後略退了一步,道:「為什麼?」
血掌唐豪明知事無可能,但是他還是不能不說,他道:「我在這裡有一件極重要的事,今晚或者就可以辦妥,明晚此時,我們在此相會,現在請你們兩人離去,可好?」
血掌唐豪一字一頓,道:「唐某在此,有一些事未了,但也快了,兩個月之後,我定然自行投到帝后宮來,兩位意如何?」
那匹馬腹部洞穿,在向著湯化達砸來之際,血如泉噴,雪地之上,立時紅了一大片,馬身挾著勁風,來勢駭人之極。
那兩人一起慘笑了起來,他們的笑聲,在寂靜的雪夜中聽來,實是駭人之極,那男的道:「早已沒有帝后宮了,冠絕武林、奢華無比的帝后宮,早已教我們一把火,燒光了。」
馬上那兩人的身子,自馬身上疾拔起來,一左一右,迅疾無比地在厲嘯的身邊,停了下來,疾聲喝道:「什麼人?」
血掌唐豪在地窖之中,一時間,也不知來的是什麼人,他連忙彎起身子,發出一陣劇咳,他咳聲未畢,又聽得上面有人喝道:「什麼人?」
那男的聲音越來越尖銳,道:「當烈火熊熊之際,我們夫婦兩人,當著烈火和*圖*書,都曾立下重誓,一定要將仇人擒住,挫骨揚灰,將他的骨灰和在石灰之中,作再起帝后宮時塗牆之用。」
那一掌,正印在中年漢子的小腹之上,那中年漢子的臉上,現出了吃驚之極的神色,望定了唐豪,然後,鬆了一口氣,「砰」地仰天跌了下去。
那少女閉上眼睛,道:「我偏不說。」
血掌唐豪一見對方的身形疾拔而起,身子便自一弓,「颼」地一聲,便自剛才那少女撞出的牆洞之中,直穿出去。
那少女一揚眉,道:「哼!我爹在堡中練絕頂武功,怎可和這種鬼祟行動,相提並論。」
曾希再是一聲怪叫,手臂一揚,「呼」地一聲響,五指如鉤,已然向前,疾抓而出,抓向兩人中左邊那個的胸口。
兩人一閃身形,便待向馬上躍去。
唐豪慢慢地向上攀來,他才一攀上地窖,身形一直,突然之間,一掌印出。
他話一說完,雙腿一挾,馬已向前竄出,身上的積雪,一齊揚了起來,紛紛飄墜。
曾希厲聲道:「什麼涂小姐,涂大姐,我們全不知,你們人多,快四下散開,快追,誰要是抓到了血掌唐豪,便贈他一粒神蜈丹,絕不食言。」
那兩人面色一變,道:「我們在通名報姓,這卻不是廢話。」
厲嘯和曾希兩人,一聽得對方已然肯幫自己去追敵,心中一喜,齊聲道:「沒有。」
那男的聲音,十分粗啞,道:「是啊!娘子,唐老大的血掌功夫,比打死我們孩兒之際,又有進步了。」
厲嘯身形一晃,迎了上去。
也就在這時,只聽得一下長嘶聲,挾著一陣勁風,捲進了屋中,一股罡風之強,令得茅屋的屋頂,也幾乎被抬了起來。
那一刀刀勢之猛,實在無出其右,剎那之間,只聽轟然之聲過處,刀光大振,那匹馬竟已被斷成了兩截,向下落去。
可是,如今卻偏偏在這個多事的雪夜,這一對冤家,突然出現,而且,當他們出現之際,唐豪正在使出血掌功夫,賴也賴不掉了。
眼下的情形,最好自然是當機立斷,立時飛遁,只要遁進了十里外的大森林之中,他們兩人想要找自己,就不是易事。
曾希怒道:「他奶奶的熊,拖什麼時間?我剛才未曾說過,要尋的是血掌唐豪。」
他正在高興,一面內力疾送,刀勢加緊,卻不料就在此際,只聽得刀影之中,傳來了「錚錚錚」三下響聲,每一下響聲過處,湯化達的手上,都感到一股奇大無比的力道,反震了上來。
唐豪面上的肌肉抽痙了起來,那顯然是曾希的話,刺痛了他心靈最難過的地方,令他感到無比的痛苦之故。曾希的話才一出口,厲嘯已然接口道:「正是我們求之不得的事。」
當然,以唐豪的武功而論,要踏雪無痕,也不是難事,但為何一開始就有腳印留下呢?
三下響聲一過,湯化達的刀勢頓斂,只見曾希的手中,握著一柄漆也似黑,只有兩尺來長的短劍,那正是曾希仗以成名,旁門四大兵器的黑風劍。
因此立時有人道:「湯爺,這裡的死人,幾乎全是死在血掌之下的,只怕找到了姓唐的,便也可以知道小姐的下落了,這卻是一舉兩得。」
而他們兩人的笑聲雖然震耳欲聾,此際卻也又隱隱可以聽到天一堡方面,又有笑聲傳了過來。
而那個女的,身形則高得出奇,那男的只不過到她的腰際而已。
只有厲嘯一個人,人家一看,還不容易認出他是什麼人來,但是黑風仙後曾希一出現,兩人站在一起,一高一矮,卻是人人一看就可以看出那一雙夫婦是什麼人來了,當下,只見那兩人不約而同地後退了半步,失聲道:「是帝后宮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