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英雄相惜
四
碧雅盡力掩飾了內心的驚慌,並一派自然地問候了她。
費爾明面色凝重地看著我。
「是嗎?到時候太陽都要打西邊兒出來啦!」碧雅故意挖苦他。
「好啦!快走吧!你們明天最好準時在教堂出現……」
蘇菲亞操著迷人的口音,舉止盡是青春少女的活潑可愛,她告訴我們,那天晚上十點鐘,她抵達法國車站,接著,她從火車站搭了計程車到加泰隆尼亞廣場。到了這裡之後,她發現沒有人在家,因此就近找了一家小館子,一直待到店家打烊為止。然後,她乾脆坐在柱廊下靜靜等著,相信遲早會有人出現的。父親記起了她母親那封信上提過蘇菲亞要來巴塞隆納,但沒想到會這麼快成行。
還好費爾明hetubook.com.com在場,控制場面完全就靠他了。他以手肘碰了我一下,立刻驚醒了耽溺在驚訝情緒中的我,接著,他向女孩解釋,森貝雷先生碰巧身體微恙。
「我是蘇菲亞!」她報上名字,略帶外國腔調。
「是這樣的,我們剛剛一起去喝了幾杯,這個可憐的傢伙,才喝了一杯礦泉水就開始打瞌睡。您別在意他,小姑娘,他通常不會這樣呆頭呆腦的啦!」
父親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彷彿見到的是幽靈似的。我用力吞著口水,全身不寒而慄。那個女孩的長相,堪稱母親的翻版,活脫就是從父親書桌上那幾張照片裡走出來的。
「您在說誰亂搞啊?費爾明……」
「蘇菲亞……」父親結結巴巴地唸著。「啊!對,蘇菲亞!」
「我就和_圖_書說嘛!碰到這種事情,女人比我們更會亂搞啊!」
「怎麼樣?你們那場派對氣氛如何啊?」
「我是蘇菲亞。」女孩又說了一遍,顯得有些侷促不安。「您在那不勒斯的外甥女……」
碧雅露出神祕的笑容。
回到了樓上的公寓裡,費爾明將父親安頓在沙發上休息,接著,他吩咐我去煮一壺熱咖啡。在此同時,他乘機和女孩閒聊了幾句,問了她旅途情況可好,又聊了一些其他的尋常話題,這時候,父親也漸漸恢復了體力。
「我們的派對可是和嚴肅一點都扯不上邊。」
碧雅在一旁睨視我,試圖解讀我的思緒。她握住我的手,滿臉笑意,打算岔開這個話題。
「我想,你們倆可以開始婚禮前的防波堤散步傳統了。」
「簡直就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呀m.hetubook.com.com!」費爾明逕自咕噥著。
「真不好意思,讓妳在街上等了這麼久!」父親說道。「通常我這個時候不會出門的,但是今天晚上為了慶祝費爾明告別光棍生涯,所以……」
我們三人坐在飯廳裡,盯著那張照片,驚訝之情未曾稍減。
架子上擺著一張父母結婚當天的合照,此時正默默觀望著我們。
「這是我表妹蘇菲亞,她住在那不勒斯。」我向她介紹。「她到巴塞隆納念書,接下來會在這裡住一陣子……」
時光流淌,配上咖啡的芳香,蘇菲亞驟然來訪的衝擊正逐漸消減,片刻之後,碧雅提醒我們,這個可憐的女孩一定累壞了,最好早點上床休息,明天再聊也不遲,就算是大喜之日也一樣。她把蘇菲亞安頓在我小時候的臥房,至於費爾明,確定和圖書父親不會再從床上跌下來之後,他也決定回去歇息。碧雅還向蘇菲亞打包票,她可以出借洋裝作為出席婚禮之用。這時候的費爾明,就算相隔兩公尺仍嗅得到氣息中的氣泡酒味,在他正打算對照雙姝身材曲線大放厥詞之際,我趕緊碰了他一下,適時讓他閉了嘴。
費爾明與我面面相覷。
「拜託,叫我碧雅就好,根本就沒有人叫我碧雅翠詩了。」
她大概頂多才十七歲。這時候,她跑上前,站在商行大樓前的街燈下,臉上掛著靦腆的笑容迎接我們,並舉起手來做了個打招呼的手勢。
我們在門口發現了蘿拉阿姨發的緊急電報,因為沒有人在家,電報被塞在大門下面,內容恰好提到了女孩抵達的時間。
「這是我太太碧雅翠詩。」
「請您原諒我一時口無遮攔,碧雅小姐,我這天生就愛和_圖_書嘮叨的本性,稍不留意,蠢話就出口了。天地良心啊!您的美德和修養,根本沒有人比得上,為了避免再對您出言不遜,我願意從此保持沉默,並且離群索居度過餘生,安安靜靜地懺悔自己的過錯。」
我們閒聊了半個小時之後,剛從貝娜妲的告別單身派對返家的碧雅,上樓經過時,聽見了屋內熱鬧的人聲,於是就敲了門。當她走進飯廳時,初見蘇菲亞那一刻,只見她臉色頓時發白,隨即看了我一眼。
她沒好氣地瞪了我們倆一眼,彷彿我們才十一歲。
「莊嚴肅穆。」費爾明一本正經地說道。「女生那邊怎麼樣?」
一聽到這個好消息,蘇菲亞也跟著興高采烈,她隨即起身,並在費爾明臉頰上吻了一下以示祝賀。費爾明雖然已經退出了單身漢的戰場,依舊難掩興奮,當場就邀請她出席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