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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的囚徒

作者:卡洛斯.魯依斯.薩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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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英雄相惜 七

第五部 英雄相惜

「左邊那扇門就是廁所。抽水馬桶的鏈條一定要拉兩次,因為第一次都是不管用的。」
「哪天有空說給我聽聽吧!」
「別擔心,讓他儘管去看個夠,他會自己從雲端走下來的。」
「您確定嗎?伊薩克……」
伊薩克聽著這段題外話,滿臉驚愕。
費爾明忙著解放|尿液的同時,伊薩克倒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等著他回來。
「請問,儘管問!」
「非常壯觀!只是,我發現這裡沒有廁所,至少放眼望去都找不著。」
當我在拱頂藏書區的一座天橋上碰見伊薩克時,我已有心理準備,這位管理員先生大概會把我們數落一頓。然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他的臉上非但毫無不悅,而且是面帶微笑觀望著費爾明在遺忘書之墓的第一次探索之旅。
「這就表示,班藍恩跟您提過的,那個獄卒貝伯所說的確有其事。瓦士命令手下將他押送到奎爾公園旁的那棟房子,然後把他殺掉……可是,貝伯說了,他後來聽見槍擊手之間的談話,他們說那裡出了事,屋子裡還有別人……那個別人有可能救了馬汀一命……」我立刻做了如此推論。
「我希望您沒在角落隨地小便才好。」
我嚥下口水。
「沒關係。不過,真的,我跟和*圖*書您講,他說那天晚上有人會來,您會認為是他的幻想,但是我當時不這麼覺得啊!因為他耳朵流血,雙手因為發高燒而不斷顫抖,馬汀就和兩位和我一樣,活生生的一個人坐在這裡,這是千真萬確的事。」
「唉!馬汀這個人,根本沒有人說得準的……他是個心靈受創的人。他要離開的時候,我還拜託他讓我送他去火車站,但是他告訴我,外面有輛車在等著他……」
「您還記得他是什麼時候到這裡來的嗎?」
「那應該內戰前的事情了吧!」我提出自己的看法。
「怎麼樣?」伊薩克問他。「您覺得怎麼樣?」
「我超越了人類憋尿的極限,才能一路忍到這裡啊!」
我正打算開口反駁時,費爾明忽然闖了進來,神色慌張,上氣不接下氣,彷彿剛跑完馬拉松賽跑。
我低著頭,悲傷難抑。就算一百年過去了,努麗亞.蒙佛特之死在我的記憶中依舊鮮明如昔,當初,她如果沒認識我這個人,或許現在還活著。伊薩克以目光憐惜照片裡的亡女。
「當然!我這輩子最確定的就是這件事了。」管理員辯稱。「我一直記得這件事,因為我已經好幾年沒見到他了。他當時狼狽不堪,而且看和圖書起來似乎病得不輕。」
「兩位到底在說什麼?誰想殺掉馬汀啊?」
我可不這麼想,不過,我也不想跟伊薩克唱反調就是了。我陪他到了辦公室,並接受了他招待的熱咖啡。
「他是我的一個老朋友。」費爾明說明原委。
「費爾明,我認為現在恐怕不是……」我趕緊打圓場。
伊薩克聳了聳肩。
「我看他挺機伶的,他自己會有辦法的。」
「您不知道,他是特別頑皮。」
「這件事說來話長。」費爾明說道。「錯綜複雜,牽扯的人和事可多了。」
「很抱歉,誤會您了。我純粹只是做個推測而已。」
「我可以非常確定地告訴兩位,大衛.馬汀當時就坐在您現在坐的那張椅子上,森貝雷,我們還閒聊了好一會兒。」
「費爾明這個人跟規則是沒有交集的兩條平行線。不過,我已經跟他簡略提過基本原則,他一副信心滿滿地回我:沒問題的,您以為我是誰啊?」
費爾明與我面面相覷。我不禁納悶,伊薩克是否真如他自己所言,已經衰老到該考慮退休的程度。
「首先,您得選一本您想拯救的書才行。」伊薩克對他說道。
費爾明和我是越聽越糊塗了。
「還是一輛賓士車呢!他說車主是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老闆之類的,可想而知,車子應該就在大門口等著。可是,我跟他走出大門時,根本就沒有車子,也沒有什麼大老闆,啥都沒有……」
「大衛.馬汀內戰發生前逃亡到國外。」我向他解釋。「一九三九年初,大約是內戰結束那段期間,他越過庇里牛斯山回到國內,不出幾天就在普意塞達鎮被捕。他在獄中待到一九四〇年初,因為當時被暗殺了。」
「唉呀!大衛.馬汀的《詛咒之城》第十三部:黛芙妮與無盡的樓梯……」伊薩克唸著書名。
「我無意冒犯您,長官,但是,您說的那段時間是不可能的。」費爾明說道。
「您聽了千萬別生氣啊!長官,我說……那天是除夕夜,過節氣氛濃厚,說不定您剛好多喝了幾杯,被酒精搞得暈頭轉向,再加上聖誕歌曲不斷疲勞轟炸,還有杏仁糖高濃度的糖分在體內作怪……所以就看走眼了。您有沒有想過這樣的可能性呢?」費爾明以試探的口氣問道。
「您這位朋友是個挺特別的人。」伊薩克說道。
「那個包裹還在嗎?」我問道。
「他沒說為什麼過了這麼久才回到這裡來嗎?」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本書,紅色真皮書封,書名是燙金浮雕,封面上印和-圖-書著一個骷髏頭。
「我留意了好幾本,不過,因為個人情感因素,所以我挑了這一本。」
伊薩克呵呵笑著。我這輩子還沒見他笑過呢!不知道他這一笑的意味,究竟是天堂的徵兆,或是災難不斷的地獄。
「伊薩克先生,我有好幾個問題想要問您呢!」
「伊薩克,您覺得那時候的馬汀神智清楚嗎?」我問他。
「您要相信他說的呀!長官。」費爾明在一旁幫腔。「我們的消息來源是非常可靠的。」
「他到這裡來是為了把一樣東西交給我,將來可能的話,他會回來拿的。如果不是他本人,就是他委託的人……」
「我老啦!森貝雷。已經到了該找人接替我的時候了。」
「他留下的是什麼東西?」
「不可能?您倒是好好解釋一下……」
「有輛車子?」
伊薩克正在替我添加熱咖啡時,突然瞥見我正盯著他女兒努麗亞的遺照,照片就擺在他的書桌上。
「我記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九四〇年的除夕夜,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
「關於暈頭轉向這個部分,我這個人一向只喝汽水,我這兒最有爭議性的液體就是那麼一瓶漂白水。」伊薩克提出澄清,不帶絲毫指責的語氣。
「第一區是地方史,第二區是技術類和建築類的書https://m.hetubook.com.com籍。至於第三區,都是傳記……」
「她離開我們,一轉眼也快兩年了。」他的言語之中帶著深切的傷感,氣氛一時凝重了起來。
「萬一他迷路了呢?」
伊薩克點點頭。
「您跟這位朋友解釋過規則了嗎?」
「真的呀!我跟您說,他曾經有一段時期經常在這裡走動呢!」伊薩克說道。
「噢!不是的……當時已經是戰後有一段時間了。」
「一個用紙張包裹,並以細繩綑綁的包裹。我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
就我的個人經驗而言,一個人初識此地的那一刻,當下的反應是著迷和驚奇。面對此地的絕美和神祕,來訪者不是屏息靜默,就是專注凝視,或是神遊其中。當然啦!費爾明既然叫做費爾明,他勢必要與眾不同。最初的半個鐘頭,他看得入迷,悠哉地漫步在彷彿巨幅拼圖似的迷宮密道裡。偶爾,他停下腳步,並以指關節敲著飛扶壁和圓柱,似乎懷疑建築不夠堅固。有時候,他會駐足思考建築的角度和透視法,以自己的雙手圈成了望遠鏡,試圖解析建築結構。到了螺旋梯形藏書室裡,那雙大鼻子嗅著一排排數不清的書籍,凡是他經過看見的書,他非要看清楚書名和類別不可。我一路跟在他後面,情緒總在緊張和擔憂之間擺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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