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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野的聲音

作者:瑪洛.摩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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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章 活埋的樂趣

第一二章 活埋的樂趣

它還真有效!我們把臭味遺留在泥土裡,繼續我們的旅程。
我說,只要他們能幫我解決這個問題,我都會很感激。於是,第二天中午,天氣最熱的時候,大夥合力挖掘一個四十五度角的壕溝,讓我躺在裡面。他們在我身上蓋滿泥土,只有臉孔露在外頭。然後,他們又幫我弄來一些遮蔭的東西。我就在壕溝裡躺了約莫兩個小時。被活埋在泥土裡,孤伶伶連一根肌肉也不能移動——那種感覺可想而知。對我來說,這又是個嶄新的經驗。如果他們就這樣走了,我會活活餓死在那兒。最初我擔憂的是,一些好奇的蜥蜴、蛇或沙漠老鼠會爬上我的臉。這一輩子,我第一次真正體會到四肢癱瘓的痛苦:你想叫手腳動一動,它們卻偏偏不聽使喚,毫無反映。可是,一但我放鬆心情,闔上眼睛,專心致志,把體內的毒氣排出體外,從泥土中吸取沁人心脾、清新純潔的養分,時間就過得比較快了。
有一天和*圖*書,我跟大夥兒走在路上時,鬧了個笑話。我被蟲子咬了一口,很自然就搔起癢來。他們一看,哈哈大笑,紛紛模仿我搔癢的動作,臉上的表情十分古怪。原來我那個手勢的意思是:我看到了一隻鱷魚。那時,我們距離最近的沼澤至少兩百哩哪!
現在我總算明瞭那句老話:「需要是發明之母。」
溝通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澳洲原住民使用的單字很難發音。大部分的字很長。例如,他們提到一個部落,名叫「皮提安提雅提雅拉」,另一個部落叫「楊昆提雅提雅拉」。很多字聽起來發音相似,直到我學會極度小心聆聽,才分得清楚。據我瞭解,世界各地的記者對如何拼寫澳洲原住民的字,並無共識。有些用B、DJ、D和G,同樣的字,其他記者則用P、T、TJ和K。重要的是,不管怎樣拼寫都不牽扯到對錯的問題,因為原住民自己並不使用字母。爭論這種問題,永hetubook.com.com遠不會有結果。最讓我傷腦筋的是,和我一塊徒步漫遊澳洲內陸的原住民,使用一種鼻音,我覺得很難發得出。發ny這個音時,我強逼自己把舌頭頂在後齒上。如果你這樣做,然後說Indian這個英文單字,你就懂得我的意思了。另外還有一個音,要求你把舌頭抬起來,向前快速地振動。他們唱歌時,嗓音往往非常輕柔,充滿韻律,但會突然冒出一種十分刺耳的聲音。
我永遠記得,長老向我解釋問題的癥結和徹底的解決方法。他們關心的不是他們自己;不管怎樣,他們已經把我當成自家人。他們並不擔憂自身的安危;他們擔憂的是那些可憐的動物。我的體臭把牠們弄得神經兮兮。烏達說,那群野狗誤以為,我們這個部落拖著一塊腐爛的肉在路上走,那種氣味薰得牠們受不了,簡直要發狂了。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因為我的體臭確實那麼糟,聞起來就像一大塊被拋和圖書棄在太陽下的牛肉餅。
「沙」這個字,在他們的語言中有二十多種不同的說法,用來描述澳洲內陸的沙土種種不同的質地、型類、樣貌。但有一些字很簡單,例如Kupi就是「水」。他們似乎很喜歡學我們的字,跟我練習發音,並不覺得困難,而我學習他們的發音,就顯得笨嘴笨舌多了。由於他們是主人,在選擇溝通的語言方面,我是客隨主便。喬夫借給我的歷史書中提到,英國最初在澳洲建立殖民地時,這兒的原住民總共有兩百種不同的語言,外加六百種方言。那些書沒有提到「心心相傳」的溝通方式,也沒提到手語。和原住民溝通,我使用一種粗糙的手語。這是白天最常使用的交談方式,因為他們大部分時候利用心靈感應,來傳達訊息或講述故事,在這種情況下,為了不打破靜寂,我就盡量不出聲,有什麼話要向走在我身邊的人說時,只好打個手勢。我們使用全人類共通的一些手語,和圖書例如招招手,意思是「來這兒」;舉起手掌,意思是「停止」;把手指伸到嘴唇上,叫你「不要講話」。我跟原住民相處的最初幾個星期,他們常叫我不要講話,後來我學乖了,不再事事發問,反正時機到了,他們會把我該知道的主動告訴我。
我拼命跑回營地,向烏達報告我的發現——頭一次我真的嚇壞了。烏達轉告部族長老。附近站著的族人都走了過來,圍成一圈。我等待他們開腔,因為我已經知道,這個部落的人說話從不脫口而出,他們總是三思而後言。我等待了大約從一慢慢數到十那麼長久,烏達才向我轉達會議的結論。他們判斷,問題出在我的體味;我身體上的味道實在有點刺鼻了。這是真的,我自己聞得出來,從別人臉上的表情也瞧得出來。傷腦筋的是,我找不到解決的方法。水太稀有了,不能浪費在洗澡上,況且也找不到澡盆。我那些皮膚黝黑的夥伴,身上並沒有我那種體臭。我為這個問hetubook.com•com題煩惱,他們也為我煩惱。我想,造成我那種體臭的原因有二,一是我的皮膚不斷被曝曬,以致脫皮;二是我身上貯積已久的脂肪正在燃燒中,釋放出大量「毒氣」。我的體重天天都在減輕。當然,除臭劑和衛生紙的缺乏,使問題更加惡化。此外,我還注意到一點,我發現,每次吃過飯後,他們走進沙漠中方便,排出來的東西並不像我們那麼惡臭——在我們西方人的生活方式中,平常吃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我敢說,吃了五十年的文明食物,我必須花一段時間,才能消除我體內積存的毒素。如果我留在澳洲內陸,總有一天,我的身體又會變得乾淨。

累積而來的「毒氣」

我們結伴旅行了幾個星期後,我開始注意到,每次我脫隊時,就有好幾隻眼睛環繞在我身邊,瞧著我。天愈黑,那些眼睛就顯得愈大。最後我總算看清楚了那些東西的形貌。原來有一群兇猛的野狗,出沒在我們路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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