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冬天
第十四章
「很快就可以見到媽媽了,」他對她說,「那時妳就有奶喝了。」
拉克動作迅速。太陽緩緩爬上東方的天空,就這陣子嚴寒的氣候而言,無疑是上天恩賜的禮物。此刻已有足夠的獸皮供他的弟、妹們禦寒。他用祖父的石斧剝下熊皮,他先剝下熊的手臂上的毛皮,將絨毛部分向內裹住嬰兒,接著他在熊的前胸割下一道長長的切口,又在喉嚨與肩膀的部分分別割開切口。他將皮毛剝除,露出裡面的肉。他流汗,浸在血泊中。他繼續將切口拉大,一直拉到熊的雙腳和另一隻手臂,繼續剝除毛皮。當他專心工作時,一隻狗靠近他身邊,膽怯地看著拉克,然後伸出舌頭去舔汩汩流出的熊血。www.hetubook.com.com
「盡情地吃吧,」拉克說,「這隻大熊夠我們大家飽餐一頓。」
「啊咿咿咿!」他高喊,「出來呀!看拉克回來了!看我把妹妹黛兒給安全地救回來了!」
他加快動作。他將最後一塊毛皮剝除,大熊現在只剩血淋淋的鮮肉,只有頭和爪還有些許毛皮。拉克低垂著頭,為熊的神靈祈禱。他感謝眾神賜給他機智與力量,使他能擊敗這頭雄壯凶猛的野獸,他也向他已故的爺爺默禱,感謝他留給他這把代代相傳的石斧。他望著太陽,唸著他的族人時時掛在嘴上的禱詞,祈求太陽神慈悲照顧冰山的子民,祈求祂接近他們,使宇宙充滿光和熱,祈求祂將冰雪融化,使大地恢復往昔的翠綠。然後他割下一塊熊的上臂肉放進嘴裡咬嚼,接著一塊,再來一塊,熊肉酸酸的,但是能帶給他回到家人身邊所需要的能量。他用手指沾更多血給嬰兒吸吮,這才將巨大的熊皮摺疊好,掛在肩膀上,抱起她的妹妹,回頭去找他的家人。狗跟隨他,緊跟在他後面。這時太陽已經往下沉,一天就要結束了。https://m.hetubook.com.comhttps://m.hetubook.com•com
沒有人出現。拉克抓起他的斧頭,爬進淺淺的山洞,裡面沒人,只有泥地裡留下腳印與身體的痕跡,還有一堆火灰。他發現山壁旁有一些棍棒和一塊燧石,他跪下來,利用剩下的灰燼再生起一堆火。就著火光,他看到一小撮漿果和一枚小小的鳥蛋。他擠碎漿果,將果汁滴進黛兒口中,自己則模仿母親將蛋殼敲出小孔吸出蛋黃。他將蛋黃與蛋白在口中混合後,對著嬰兒的嘴送給她吃。他又將嬰兒包緊一點抱在懷裡,然後用剩餘的熊皮蓋在兩人身上,在火旁躺下。洞外夜色已深,星星多了起來,他的眼淚不聽話地流下來。他的視線往上移,看見洞頂有炭畫,畫著一個家庭朝著太陽的方向往南走。拉克抱緊妹妹,感覺到那隻狗也緊挨著熊皮。他想祈求上蒼賜給他力量,但他實在太睏了。他知道他的家人以為他們已經喪生,而將他們遺棄。m.hetubook.com.com
拉克循著他來的途徑:穿過小徑,越過山崖,他慢慢地往冰河河谷的方向一路下山。四周的光線愈來愈暗,天空開始現出點點星光。他的髮上開始結冰。他抱緊嬰兒,輕聲細語地撫慰她。和_圖_書
他工作了一整個早上,直到太陽上升到它的極限。這時嬰兒哭了起來,拉克將一根手指伸進一處切口裡,再將沾了血的手指伸進嬰兒的嘴裡,血溶解,也帶給嬰兒一點營養。
「啊咿咿咿!啊咿咿咿!」他雖疲憊不堪,但仍用力發出勝利的呼聲。
「啊咿咿咿!啊咿咿咿!」他高聲喊著,希望將山洞內的家人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