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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影仙蹤

作者:陳桂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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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裴府三狐

十五、裴府三狐

奶媽飛快地跑著去。
「老爺,邱大夫是咱們城裡最好的大夫,連他都沒有辦法,我看少爺的病……」
「裴老爺請放心,高某自然有辦法。」
有一天晌午飯後,裴家門外來了一個神秘客,面孔很生,看樣子是外地人。他在裴家大門轉了兩圈,然後敲了門,老常開門問道:
「原來是你們在作怪,害了我兒不說,竟又來欺騙老夫,還把這兒當了戰場,搞得一蹋糊塗,可惡!真是太可惡!老夫絕不放你們干休,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老常,給我拿棍子來,我要好好地打。」
「是,是,我這就去。」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你不說,光是不好了,不好了,我那兒曉得!」
「嗯!奇怪,奇怪。」
「兒子呀!兒子呀!你那兒不舒服?快告訴爹,兒子呀!兒子……」
第二天,高先生一來,裴石迫不及待的把兒子的情形說了一遍,問道:
「呸!大膽的妖狐,竟敢化成道人欺瞞世人。」
「高先生,請坐。」
都快初更了,入夜也好一會兒了,可是還是熱呀,裴石不停地搖動著手中的那把大蒲扁,試圖取得一點涼意好讓自己睡下,天太熱叫人睡不著,裴石邊搖著蒲扇,額上還照樣邊冒著汗珠子,屋裡還是驅不散那一份惱人的暑氣,依舊是暖烘烘的。「唉!這麼熱,叫人怎麼個睡法?」裴石搧得有些手酸,心裡開始嘀咕了。
「啊——」
這位道士也不是好惹的,隨即反罵道:
老常聽了吩咐便請進了高先生。
「唉呀!看公子的神色怪異,這是被妖狐所纏,如果不趕快醫治,恐怕會越拖越重了,到時候,這條小命就難保了。」
裴石見兒子病好了,歡喜得抱著兒子喃喃自語起來,回頭看見高先生,忙謝道:
「好,好,不過,你也要早點休息,別唸得太晚累壞了身子,書要讀,身子也要緊哪!爹可是就你這麼一個兒子喲!」
道士一進屋,本來正罵得難分難解的高先生與王仙士,馬上轉向罵起道士道:
「算了,橫豎睡不著,不如到屋外去透透涼,屋外總該比屋裡要涼快些吧?!」
「高先生請。」
「裴老爺,妖狐已被高某驅走了,不出半個時辰,少爺就會醒了。」
「哦,治病的?好,你等一下,我進去通報一聲。」老常轉身進去了。
好像天下的怪事都趕在一塊了,外頭又來位道士,他對開門的老常說他是南山的道士,專門能辨鬼怪,聽說裴公子被妖狐附身,特來看看hetubook•com•com的。老常已經暈頭轉向的了,這會兒屋裡正有兩位爭得互不相讓,現在又來了一個,天喲!還是稟吿裴老爺去吧!裴石聽說又來了一位道士,心亂如麻,一時不知如何排解,於是出來和道士相見,把屋裡發生的事,吿訴了道士,道士笑道:
「奶媽,又有什麼事不好了?」
「知道就好,我回房去了。」
「是的,爹,孩兒知道了。」
「不,爹,孩兒不餓,而且奶媽這會兒恐怕也睡了,再別去叫她了,爹,您還是去歇著吧!」
從近晌午一直戰到黃昏,屋子裡才靜下來,大夥兒側著耳朵仔細聽,真的一點聲響都沒有,裴石伸著抖顫的手推開房門一看,地面上正躺著三隻負傷掛彩,氣喘咻咻的狐狸,累得一動也不能動,裴石恍然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不由怒從心中起,喝道:
「裴爺請留步。」
「當然,高某略通歧黃,亦粗通法術,少爺在何處?我得先看看。」
「高先生,我兒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果然是妖狐,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今日既然遇上了本山人,絕不饒你,快快現出原形來。」
「謝謝,裴老爺先請。」
「妖狐作怪?啊——那該怎麼辦呢?」
「那就請高先生高抬貴手,只要我兒的病能好,您的大恩老夫沒齒難忘;定有重謝。」
「是真的,老爺。剛剛我送飯去少爺的房裡,少爺他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自言自語地也不曉得說些什麼來著,我和他說話,他也不大清楚,老爺,您要不信,我帶您去看。」
邱大夫提著藥箱子走了。
時間慢慢地過去,約莫半個時辰後,裴石的兒子裴子飛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會說話了。他道:
裴石和奶媽來到了兒子的房裡,他坐在床沿上,頻頻喚道:
「裴少爺的病眼看就要完全復原了,好端端地卻請來妖狐,豈不是引狼入室?裴爺,這個妖道就是禍害公子的狐怪,待高某來拿下。」
「糟了,病得不輕,奶媽,快,快叫老常去請邱大夫來給少爺看病。」
裴石和高先生就在兒子的房裡守著,裴石眼巴巴地望著兒子。對裴石來說,這半個時辰過得可真慢。
「嗯!好,好,孩子,你餓不餓?我去叫奶媽給你作東西吃去。」
「我說裴爺,妖孽作怪是各種花樣都有,什麼精魄不入竅,這明明是鬼話,邪氣一除,照說人馬上就會精神了,不會再哭笑無常,我看這高先生有問題,裴大和_圖_書爺,搞不好這位高先生就是狐怪,裴大爺您請了鬼來治病,這少爺的命不是穩喪黃泉了嗎?」
「爹,我好了,我好了,爹。」
這真是一語驚人,把裴石給嚇壞了,自己竟然請個妖怪來治病,幸好發現了,不然後果實在不堪設想。裴石馬上吩咐老常看坐,準備香案,王仙士就作起法來了。
「老爺,今兒個一早起來,我就到廚房裡給少爺燉了一碗人參湯,燉好了我正打算給少爺送去,那曉得一進房裡,只見少爺躺在床上,我還以為少爺沒睡够,不肯起來呢!我怕參湯涼了,就去喊他,老爺,唉喲,少爺臉色發白,額上冒著汗,我伸手去摸摸,燙得很哪!喊也喊不醒,我一急就跑來稟吿老爺您了。」
「裴老爺,我邱某人懸壺看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什麼病都見過,就沒見過像令郎這種病,恕我才疏學淺,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呀!討厭,蚊子太猖狂了,不行,還是進去吧!」裴石受不了蚊子的騷擾,轉身就要進屋去了,一回頭,瞧見書房裡的燈還亮著,窗子上透著模糊的黃暈。裴石收住自己的腳步,在門邊停了一會兒,而後向著書房走去。
高先生走後,裴石喜孜孜地要到兒子的房裡去看看他那寶貝兒子,奶媽從後屋又嚷著進來了。
「老爺,少爺病了。」
「王法師,這怎麼會呢?我兒的邪氣已經除了呀!現在只是精魄還未入竅,元氣比較虛弱而已,王法師恐怕是說錯了吧?」
「什麼事不好了?唉喲,我說奶媽呀!你也活了那麼大的歲數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大清早就大喊大叫地嚷嚷什麼呀!真是的。」裴石數落著奶媽後,又繼續抽他的水煙袋。
此時,高先生忽然出現了,他一進屋就破口大罵道:
裴石一驚,站了起來。
裴石又高興又心疼地看了看乖順的兒子,笑呵呵地走了。
「嗯,好,好,哈……。」
「胡說,少爺的病不是已經好了嗎?」
「哦!原來是這個呀!裴爺不必多慮,這是因為少爺的邪剛去,精魄尙未回復的緣故,只要再療養個十來天就會好的,裴爺不要太擔心,沒事的。」
「好說,好說,高某只不過是略盡棉薄而已。」
躺在床上的兒子只兩眼閉著,緊抿著一張嘴,並沒有回話。
「真是這樣,那太好了,小犬在房裡,高先生,請隨我來。」
「你是什麼人?來這兒有啥事?」
天下父母心,誰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呢?裴石膝下就單生這麼一個兒子https://m.hetubook.com.com,而孩子的娘早死了,裴石一手把兒子拉拔大,兒子是他的命|根|子,他那能不疼呢?更何況兒子是那麼聰明,乖巧,懂事又很肯上進,給了他不少安慰,無怪乎裴石噓寒問暖唯恐他餓著了、累著了,就是平常也都是人前人後「我兒子怎樣怎樣,我兒子如何如何」的掛在嘴邊,要是有好吃的好喝的一定先留給兒子,在他的心目只有兒子才是最重要的。
自從兒子病了以來,裴石可就沒好好吃過,今天這一餐可吃得真痛快,他頻頻地招呼高先生吃菜喝酒,吃得是賓主盡歡。飯後,裴石又拿出一大批的錦緞作為謝禮,讓高先生帶著走。
「那裡!裴爺厚賜,高某真不敢當呢!明日高某再來,就此吿辭。」
「裴老爺放心,今日有貧道在此,您儘可安心,屋裡的兩名都是狐妖,沒關係,且讓貧道將他們收拾。」
奶媽被裴石一喝,很害怕地跑了出去。
奶媽慌慌張張邊走邊喊地進了大廳,大廳上裴石正抽著水煙袋。
不一會兒,邱大夫來了,把了把脈後,只顧一個勁兒地皺著眉頭,什麼話也不說。
「山人姓王,聽說令郎染病,久醫無效,山人學術多年,且掌有神符,捉妖拿怪易如反掌,願見公子以治之。」
「爹,孩兒不熱,一唸書,精神貫注起來就不覺得了。」
「高先生果然高明,治好了我兒的病,老夫萬分感激。」
「唉呀!天太熱了嘛,爹怕熱睡不著,兒呀!你不覺得熱啊?唉喲,這六月天可真害苦了我。」
一盞油燈在案頭上點著,燈下坐著一位十來歲的小書生,他正津津有味埋著頭在讀詩經,時而抬起頭來,搖頭幌腦地唸著幾句「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清秀的臉龐嵌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閃發著聰慧的神采。
這下可熱鬧了,原先兩個已經够受了,現在湊成三個,不鬧得天翻地覆才怪呢!三個人把門窗關上,一言不合打了起來,只聽得一陣陣的打闘聲,究竟這一場混戰情形如何,誰都不知道。
裴石自言自語地撇下手中的扇子,出了房門。屋外確實要比屋裡頭涼快,最起碼也時而可以感覺到些許微弱的風絲隱隱地襲來,裴石想:要是在屋外設個舖,睡起來一定舒服。突然,裴石揮舞起他那粗短的臂膀,劈劈啪啪地打著自己肥胖的肢體,頻頻地驅趕幾隻又黑又大正貪婪地吸吮著他的血液的蚊子。
裴石在屋外聽得心驚肉跳,奶媽和老常更嚇得縮成一團,大家想來想去卻都無法www.hetubook•com.com制止,只好任由他們打去。
「老爺,少爺,少爺好像有點不對勁。」
「ㄧㄚ!」的一聲,書房的門被輕輕的推開,由於已是夜深人靜,這一個開門聲打破了四周的寂靜,讀書的小公子被嚇了一跳,回頭望望是誰進屋來了,他一見來人馬上起坐,迎向前去。
高先生一進廳即拱手道:「見過裴老爺。」
「我是來給你家少爺治病的,去吿訴你家老爺就說高先生治病來了。」
「邱大夫,邱大夫……唉!這怎麼得了,怎麼得了?」
過了幾天,裴家又來了個不速之客,自稱是王仙士,精通各種法咒,而且還有神符,可以驅除任何妖魅,他對裴石說:
先是林大夫,接著是王大夫,張大夫,侯大夫……十幾天來,城裡所有的大夫都請遍了,每一個都是搖著頭走了,束手無策。
「真有這回事,一定是昨夜讀書讀得太晚,累壞的,這孩子——唉!——奶媽,快帶我去看看。」
「不,我兒不能病著,這些大夫都幹什麼用的?奶媽,你去,去給我貼張布吿,只要能治好我兒的病,不管他是大夫還是道士,我都重重有賞,去,快去。」
這位高先生看過裴家少爺後,裴石忙問道:
「哦!快請他進來。」
「該死的妖孽膽敢血口噴人,誣蔑貧道!既是狐兒就該回到荒郊野墟,豈可四處擾人?貧道念你們尙未傷及人命,快快逃生去吧!否則,待貧道動怒,斷叫你們立地橫屍!」
「兒呀!可真急死我了,總算好了,皇天保佑,皇天保佑。」
「唉唷!老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少爺病了?這怎麼會——奶媽,這是怎麼回事?」
王仙士看見高先生來了,不甘示弱地也大罵道:
「高先生不必客氣,你說你能治我兒的病,這可是真的?」
「好,奶媽你要是胡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走。」奶媽說得一點也不錯,裴子飛是又不對勁了,裴石剛才那短暫的喜悅一掃而去,他再度陷入憂愁。
裴石不想不氣,越想越恨,一棍一棍狠狠地打,不多會兒,三隻狐狸都斃命了。狐狸一死,裴子飛就清醒過來,不再哭鬧也不再胡語,經過裴石細心地調養一個月,子飛又像從前一樣的健康和聰明,裴石看愛子已經完全痊癒了,開心地笑了。這一攪倒使人忘了六月的燠熱了,等他想起來,秋天已經快到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一切請先生多幫忙,多幫忙。」
「此事先不談,待高某治病要緊。」
「孩兒送爹爹。」
裴石為兒子求和_圖_書人治病的布吿一貼出,消息馬上傳遍了,也有幾個道士到裴家去唸咒作法,但還是不見收效,裴石都快急瘋了。
「先生慢走。」
裴石就把高先生已來看過病的事說給王仙士聽,王仙士聞言,大笑道:
「真的?高先生,多謝您了。奶媽,上茶。」
「兒呀!還沒歇著?在用功啊?」
「如何?高先生,你看出什麼來沒有?」
一到六月,天可就熱了,不管是什麼時辰總熱得叫人心浮氣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別說在大太陽底下會受不了,就是待在屋裡頭也覺得像是進了蒸籠一般,這六月大暑可真折人。當然啦,在比較上夜裡可要好得多了,雖然也談不上涼快,但至少不像白天裡那樣炎熱,不過悶還是挺悶的,反正除非是等入了秋,不然就別想有涼快的時候。
裴石想:反正多一個來治也無不可,也許這樣兒子的病會好得快些,就算沒有作用也不打緊,不如就讓他試試!裴石於是帶了王仙士去看他的兒子,王仙士一見裴子飛,大驚道:
「那就多勞高先生費心了,一點薄禮,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裴老爺您太客氣了,高某叨擾了。」
兩人互指著詬罵不已,他說他是妖怪,他指認他是狐精,罵成一通,把裴家的人都攪迷糊了,都嚇住了,誰也弄不清妖怪是誰?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高先生於是取出符咒來作了一番法,然後向裴石道:
「孩兒拜見爹爹,爹,孩兒正在讀詩經呢!爹,這麼晚了,您沒歇著呀?」
「老爺,老爺,不好了,不好了呀!」
高先生拱手道:
「不用裴爺吩咐,高某一定會盡力的。」
語畢,道士就進屋去了。
「公子雖然已經去邪,可是仍須醫治,此後,高某會天天來看公子的。」
裴石覺得高先生的話很有道理,也就深信不疑,而高先生也每日都來看裴子飛的病。
「奶媽,別胡說,快再去給我請大夫,把全城的大夫都給我請來,我就不信沒有人能治好我兒子的病,快,快去請呀!還站在那兒幹什麼?」
「回老爺子,高某已經看出來了,裴少爺的病並非受風寒或其他什麼緣故,而是妖狐作怪所致。」
「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高先生太客氣了,高先生請上前廳一敘,老夫備有水酒,還望高先生不要嫌棄。」
「到底怎麼樣?邱大夫,小犬不要緊吧?」
高先生收下了厚禮,臨走前對裴石道:
「老爺,老爺,門外來了個人,他說他是高先生,要給少爺治病的。」
「奇怪?什麼奇怪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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