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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韻史——金縷衣

作者:畢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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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風狂雨驟 才女潤州失貞

第三章 風狂雨驟 才女潤州失貞

「那得要很多年,太傻了,」鄭爾朱說,「我要讓她現在就知道我的厲害。」
「我一個小女子,哪裡夠格說她們的是非呢?」
她面對紅燭,心中有些害怕:大人想做皇帝,不是犯注的嗎?
「妳只派人去金陵接我來玩,並沒有請媒人去我家?」
酒宴之後,杜秋娘被送到一間陳設華麗的館舍內。裡面的陳設,精美絕倫,與鄭爾朱住的地方,不相上下,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先有皇后,後有天子,」李錡的聲音變得十分溫柔,「我以後就當妳是我家的皇后了。」
至此,杜秋娘方知道自己已身入虎口了。
有人還在想,看妳能唸多少詩。
李錡得意非凡。
「妳比她強多了。」
「相士這樣說,未必是真,但大人卻對此話十分認真。」
「三個月中,我有兩個月沒有見著大人。」
「妳可能不懂九五之尊的意思,九五之尊,就代表是皇帝。」
「大人對於才女十分欣賞,所以,我接妳來,讓他看看,我有一個有才學的表妹,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意思。」
杜秋娘看看那精美的陳設,覺得一切都很意外。
「是的,大人,」杜秋娘說,「表姐叫我來潤州,我便來看看她。」
「他不一定會轉而愛妳。」
李錡,是皇家的宗室,淄川王李孝同的五世孫。乃父是李國貞,他享受餘蔭,父死之後,立即獲得高位——鳳翔府的參軍。
「妳說得對,不過,我這個人跟別人有些不同,我娶夫人,是娶過門之後,再派媒人去岳家說媒的。」
鄭爾朱面有難色,「就連我想走,也不容易。」
「有什麼變化?」鄭爾朱反問。
李錡的女賓客很多,識字的也有不少,但像杜秋娘這樣一位美女,不只識字,還會做詩,卻只此一人。
「她記得很多詩,還會寫詩。」
「我把她殺了。」李錡說,他說的是真話。
李錡至此,得意非凡。
她來時,愁眉苦臉。
「大人怎樣?」
「如果妳以身相報,也是應該的。」
「羅夫人讀過書,識得字,比所有夫人都強。」
「大人說得對,只是——」
直到這時,李錡對李銑先前說的那些話,才深信不移。
「妳或許不知,大人要我嫁給他,如果我在這裡留住一夜,便會成為他的夫人。」
「大人,京中李大人或許別有安排。」
「為什麼?」
「謝謝大人救了我。」
「相士相我的命相對了。」
李錡抱起新娘,走向錦繡的新床……。
那是鄭爾朱的屋子,但不是鄭爾朱在笑。
他倆住在離刺史府不遠的地方,有僕婢六人伺候著。
他說的輕輕鬆鬆,殺人,對他來說,如同踩死一隻螞蟻。
「他又有了女人嗎?」
「妳長得美,年輕,又有才學,當然可以嫁給我,」他威風凜凜地說:「我不只要妳做我的夫人,我還要妳將來做點工作。」
她不願做這種事,這樣做太丟人現眼。
「我現在不想嫁人,妳卻害我非嫁不可,我定會恨妳一輩子。何苦為了這點小事而使我們表姐妹結下深仇大恨?妳對刺史府很熟,送我走吧!妳可說,是我自己逃走——」
「誰敢嫉妒妳,我便不要她,叫她父母來把她領回去。」
客人中,有才學的不少,他們知道杜秋娘很有才學,便把話題圍著古時候的一些奇女子打轉,其中,包括王昭君、呂雉在內。
新郎,換了人,是刺史李錡。
杜秋娘反對李錡攆她、殺她,鄭爾朱聽到了。
鄭爾朱對李錡的私生活略加注意,發現他竟擁有十七位女子作妾,且一個個都長得花容月貌,美如天仙。李錡那樣寵愛她,那些做妾的,便被冷落。
「如果妳不喜歡她,可以告訴我。」
「什麼原因?」
他是吩咐杜秋娘,他連起身做這一件小事也不願。
「妳為什麼要回去?」
「妳在丹陽家境並不好,為什麼不肯嫁孫家?」
李錡並不是個笨人,他將一些最珍奇的玩物,年選十多件,送往長安,最上選的幾件,獻給皇上,其餘的獻給李齊運。
「我試著唸唸。」
鄭爾朱知道五十八歲的李大人要娶自己為妾,她十分驚訝。
李錡進房來。
「別想逃走,」李錡說,「如果有人逃走,惹得我不高興,我會派人將她抓回來,把她殺掉。」
「看來女兒是無法替大人生個兒子了。」
「可與羅夢兒媲美?」
那位姑娘還不到二十歲,一見李錡,又慌又怕。hetubook.com.com那模樣兒,顯得楚楚可憐。
女婢站在一旁,望望她說:「姑娘,我叫李右。」
她在暗中聽到一些女婢的私語:
「妳是個姑娘,總要嫁人,妳不能一輩子伺候父母而不嫁,對不對?」
「的確,與相士所說相背。」
杜秋娘問:「我是來妳這裡做客的,對不?」
原來的新郎孫治勝是個白痴,年紀二十歲,而這位李錡,雖非白痴,卻年高五十八,比鄭丹成還年長十八歲。
「不錯。不過,此事妳萬不可說與旁人知曉。」
「送我去,我有事。」
「大人——。」
「妳會替他生一個兒子的。」
「我萬分感激大人,但我不是你的新娘。」
杜秋娘的初夜過去了。她躺在李錡身邊,不敢動,也不敢說話。她在害怕,也在害羞。
「是的,夫人。」一位女婢說。
「妳讀過很多書,書本上或許沒有人像我這樣娶親,妳就當它是一回新鮮事;妳內心裡或許覺得有點委曲,待成親後,再慢慢與我算這筆帳吧!」
緊接著,是愛撫、親嘴和呻|吟聲……。
他想,早早找來,早早聽那笑聲,也早早歡樂了。
「我不信妳不知道。」
「殺人?」
李錡的幕下有一位通事舍人李銑,這人足智多謀,他見大人容顏不快,便進言道:
「……」
杜秋娘看了看說:「這是剛才收拾出來的?」
「從金陵來?」
「看看妳表姐,為什麼不先看看我?」
李錡坐下。
這個女婢便留在這裡伺候杜秋娘,沒有離開。
「大人吩咐,送妳來這裡,沒有說送妳去見鄭夫人。」
「大人未答應,姑娘千萬不要說要回去的話。」
拔山將軍氣如虎,神騅如龍蹋天下
將軍戰敗歌楚歌,美人一死能自許;
倉皇伏劍瑩危主,不為壄雉隨仇虜;
江邊碧血吹青雨,化作春芳悲漢土。
「不知道。」
「關上門,落閂。」
「是的。鄭夫人說,她有一個表妹,長得美,會識字、做詩,人一來,就把羅夫人比下去。」
「不一定。」
「我不知道。」
女主人很傷心。
大家猛烈鼓掌。
各大臣們見李适這樣信任他,便不敢再說什麼。
「不會的,」杜秋娘不相信有這種事,自己是位客人,不可能一下子變為夫人,「我是客人。」
不同的是,這個新房不是在丹陽,這個新房,在潤州刺史府。
「有人嫉妒妳,對嗎?」
李錡又找到一個美女羅夢兒。這個美女十六歲,長得窈窕之外,且有才學,當李錡疲倦時,羅夢兒就坐在他身邊,讀書給他聽。她的聲音如同銀鈴,聽來悅耳。李錡將所有的寵愛,都傾注在羅夢兒身上。
李錡抱起那個小小的美人兒,像旋風一樣的上了床。
她無助,不禁哭了起來。
燈光小了,門關起來。
鄭爾朱這時才知道自己的命運是如此。
只聽她唸道:
鄭爾朱臉色驟變:「大人,我們是在開玩笑。」
「這事,是誰告訴妳的?」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做我的夫人。」
他奏聞皇上:因此處係為鹽鐵生產之處,常有盜賊行搶,而地方兵弁,卻對他們無可奈何,所以,鹽鐵轉運使要訓練一支兵丁,以維持各鹽鐵生產地的安全。
「……大人,」鄭爾朱說:「你也常去其他妻妾處走動走動。」
「女客在一夜之間,忽然變成夫人。」
鄭爾朱驚駭:「大人會做皇帝?」
「妳必須設法,」杜秋娘說,「不然,妳會後悔莫及。」
「我還沒有見過羅夫人,不知她長得怎樣,才學怎樣。」
「好大的架子呀,」她說:「不去看我這個夫人,還要我這個夫人來看妳,但聽說妳今晚在宴會上大受歡迎,我只好來了,不敢得罪我這風風光光的表妹。」

她像隻蝴蝶,笑得聲音好聽,容貌也動人心弦。
「妳可以表示一點意見。」
「大人有福,我會替大人生一位天子。」
「妳不要怕和_圖_書,妳與她不同,她是個破瓜女子,卻騙我說,她是一個姑娘。」
「對啊!」
「那樣,大人會生氣。」
鄭爾朱點點頭,她心中牽掛著的就是這件事。
「哪裡不同?」
「大人慈悲。」
「若是如此,我會把那相士找來,殺了他。」
晚秋,一個身著藍衣的姑娘倚窗看著外面的江水。
她是一個姑娘,卻與一男子同處一室,除非這個男人是她的丈夫,不然她怎麼能去關上門。她去關上門,不是對那個男人有所暗示嗎?不是告訴那個男人,自己願獻身與他?
「他們可以做很好的文官,也可以鍛練成很好的武將,」李錡說,「但不能做皇帝,不能做皇帝,自也不能做太子。妳要替我生一位天子。」
「真叫人料想不到,事倩竟發展得這樣快。」
「大人如果愛一個有才學的女子,那他以後就不會再愛羅夫人,會愛我。」
鄭爾朱甚至看出來,一些女婢,對於被冷落的女主人,也冷落下來。
「沒有什麼變化嗎?」
「沒有。」
對這首古風,大家並不熟,也無人知道她有錯沒錯,但相信她讀過不少書。
綾羅帳垂了下來。
她似乎已想到如何對付羅夢兒的妙計了。
鄭爾朱從房間內走出,介紹說:「這位,就是刺史大人。」
「大人想怎樣對我?」
他的手扶上她的肩膀,輕輕地,怕嚇著這個小新娘,他對她,疼愛到心坎裡了。
「你說得對,」李錡向李銑說:「李齊運要我到潤州來,是他的厚恩,我沒有想到有這樣多的好處。」
「不必懷疑,朕信任他,」李适笑了笑:「如果他有一美女,也可能送進京來作為宮女。」
「大人,請放我回金陵。」
這次,她就是回來向娘投訴的。
「沒有。」
「女兒,妳在府中如何?」
杜秋娘很為難。
「什麼常有的事?」
「對。」
李錡初來潤州做刺史,未久,又任浙西觀察。這個官,對浙西的大小官員,有監管之責,但是個空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威權。
外面的喜鬧未停。
「姑娘,妳自己可以做一首嗎?」
「我爹娘以為妳是接我來玩的?」
萬分無奈,他只得自己起身去把房門關上,落閂。
一旦失歡,便沒有出頭之日。
「只知道如何寫詩而已,寫得不怎麼好,」杜秋娘有些不安的說,「表姐太誇獎我了。」
「大人,即使我嫁給你,也要有媒人去金陵我家,向我父母說媒,我父母同意,我才能嫁。」
「前人已有意見。」
「那就不怪妳了。」
「大人,沒有,真的沒有。」
只聽杜秋娘緩聲唸道:
「我這表妹,識得字。」
「妳以後可以慢慢加以了解,」李錡說,「我可告訴妳,我將是九五之尊。」
「你是指『虞兮虞兮』的虞美人,還有劉邦的皇后呂雉,對不對?」
「大人想起什麼?」
胡月生西彎,明妃西嫁幾時還,不見單于謁金陛,但見邊烽馳玉關,漢家將軍築高壇,身騎烏龍虎豹顏,何時去奪胭脂山,嗚呼,何時去奪胭脂山。
夜晚,新房內紅燭高燒。
新娘是鄭爾朱。
「放心,」李适說,「他忠心耿耿,有好的珍珠,想到朕;有好的寶貝,想到朕,並派專人送京,這樣一個人,還能疑心他嗎?」
「是,馬上託人去問。」
「皇后,妳很慈悲。」
「兩三年前,有一個女子長得也很美,她大著膽子來勾引我,要做我的夫人。當晚,我——。」
「羅夫人?」
「我才消心中一股氣。」
「為什麼?」
大人正寵愛著鄭爾朱,當她皇后一樣,個個覺得自身難保。
「從今夜開始,我們李家將有所改變。」
李錡問:「你看出什麼來?」
他有點生氣,手下為什麼沒有把這個姑娘早早找來。
「是!」女婢急忙離去。
「金陵人。」
大家一時皆沉靜下來,想看看這個小姑娘能做出什麼詩來。

李錡貪財好色。美人當前,他有點迫不及待。
「我不太清楚,」鄭爾朱說,「我娘說,我爹可能是胡人之後。」
「有一首詩,將虞美人和呂雉集結在一起,你們要聽嗎?」
「強在哪裡?」
杜秋娘不信自己在一夜之間會變成一位夫人。
他做了杭州、湖州兩州的刺史。他從鳳翔回到長安的那段時間,知道了許多官場上的事倩。首先,駐外的文官和*圖*書武將,必須獲得朝中一一當權者的支持,這樣,一旦機會來到,你便可以回到京中去做大臣,或者,替你換一個地方做官。新換的地方,必是一個肥缺。一個人做杭、湖兩州的刺史,已經不錯了。但是,才做沒多久,李齊運就把他調來潤州做刺史,並兼浙西觀察職務。
杜秋娘的爹杜起孔反應卻不同。和王爺夫人有親戚關係,走動走動,多麼有益,左鄰右舍、親朋好友知道有這一房遠親,也有面子。「人家既然來接,妳就去吧。」杜起孔這樣說,一向孝順的杜秋娘便來到潤州。
鄭爾朱將爹娘接到潤州來。
客人、官員們都安靜下來,筷子不動,杯盤不響,聽她唸詩。
「什麼事?」
她知道杜秋娘會成為李錡的新竉,十分嫉妒,也十分後悔。
她是要做后妃的人,要去長安嫁給皇帝的人,怎麼能嫁給李錡?
「我不敢說。」
她想,自己從孫和父子手中逃脫,是否也該從李大人新房中逃脫?
「大人,府裡才華卓絕、容顏美麗的女子甚多,我不及她們,大人放我回去,我可侍奉父母。」
「陛下,」大臣們對李錡設置「挽硬屯」一事深感不安,在長安奏聞皇上,「李錡以刺史、鹽鐵轉運使的身分,在外私擁重兵,殊有不是。」
「妳認錯人了,」杜秋娘說,「我不是夫人,我是鄭夫人的朋友。」
杜秋娘是她的表妹,又是她請來潤州,要壓一壓羅夢兒氣焰的人,豈料她反而飛上枝頭變鳳凰。
腳步聲突然響起,李錡進來了。
大人許久沒有去了。
他年紀不小,長相威嚴,英氣迫人,使人望之有些膽寒,不敢接近。
鄭爾朱說:「瞧妳,說得這樣嚴重。」
「他或許覺得這樣做了,以後更可明目張膽。」
姑娘施禮:「參見大人。」
「沒有就好。我不要人惹我生氣,我要快快樂樂,等著我的皇后替我生下一個天子。」
「大人已有兩位公子,他們長得都不錯,又都文武雙全,他們不都可做太子,再做天子嗎?」
「是,」李右說,「以後,就都由我來伺候妳。」
她在金陵家中讀書、寫詩,毫無外遊之意,突然,鄭爾朱派專人去到金陵,告訢她父母和她,要接她去潤州作客,杜家這時才知鄭爾朱已經嫁給潤州刺史李錡,成為王室的一位夫人。杜秋娘無意此行,她覺得去潤州了無意義,尤其鄭爾朱上次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真正原因,瞞不過她這冰雪一般聰明的人。鄭爾朱是因為未曾讀過書,自知不如人,這才會來去匆匆,羞與為伍,如今,她成為刺史兼王爺夫人,她可以揚眉吐氣,於是,派人來邀自己去潤州作客。
「這是常有的事。」女婢說。
「大人——。」鄭爾朱的話未完。
「妳不是我的新娘,誰是我的新娘?」
「請大人饒那相士一命。」
提起這位李齊運,可是大有來頭,他是蔣王李惲的孫子。他最初在寧王府做東閣祭酒,不久,升任監察御史。這份工作,他做得不久便又升任工部侍郎,再任長安令,任內很有政績。有次,宗正少卿李翰的姪兒出了事,李翰請李齊運給個面子,免加追究,李齊運不肯,雙方便在朝廷中怒爭,毆了一架。那時的皇帝是代宗李豫,聞知之後,把李翰貶到京外,而李齊運卻從此在朝中紅遍半邊天。李适為帝,他仍然獲寵不衰。
他喝了一口,便打量起鄭爾朱來,紅燭照耀,臉色緋紅,在他的妻妾中,貌美、有才學的甚多,還沒有像她這樣年輕的。
潤州與杭州相比,相差不可以道里計,而湖州與潤州相比,也強一籌。李錡還有些奇怪,為什麼變更這個官位,他初時還大為沮喪,以為自己得罪了李齊運。
大人喜新厭舊。
那一對紅燭沒有熄,也無法使光線暗一些。
李右點點頭,說:「錯不了!」
「大人,」鄭爾朱說,「我本打算找個時間,讓你們兩個見個面,認識認識,現在卻已見到了。」
……
李右這時站在門外問:「大人,你要喝點什麼嗎?」
李錡走過去看看。
鄭爾朱離去時,腳步很慢、很輕,她要偷聽大人和表妹在說些什麼。
錦床、錦被、綾羅帳。
李錡說這話時,眼神顯現一些凶狠,不過,鄭爾朱沒有發現。
「大人,我沒有不喜歡她,你不能那樣做。」
李錡吩咐:「把門關上。」
「刺史府不是可以隨便出入的。」
皇上李适喜愛珍寶,對李錡經常送獻艷美絕倫、無與和圖書倫比的奇珍異寶大為欣喜,因此,也對這位刺史大為寵信。
「他不愛羅夫人,會轉而愛妳嗎?」
他臉色紅潤,如同吃過酒。
「挽硬屯」一日比一日強大,較各州鎮將的武力,強大到十倍以上。
「大人,」鄭爾朱說,「我不知會不會,只怕——。」

「不知姑娘對虞美人和呂雉此二人又有何看法?」
「為什麼?」
鄭爾朱鼓起勇氣說:「大人,我不是你的新娘。」
「那妳要負責把我送回去。」
李右未答,但點點頭。
她想,這時候,該去找她表姐鄭爾朱。今天的酒宴,未見鄭爾朱出現。
「心中有話,妳就說吧!」
「不必了,待我見到鄭夫人後,把話說明白,明天就啟程回金陵。」
「這裡也許對大人有利。」
「不必開玩笑,」李錡說:「妳可以走了。」
李錡不信,他說:「我就不信有何利可言。」
在六個奴僕的伺候下,爹娘過得很好。
「我立刻走。」杜秋娘說。
他的聲音很粗暴,好似假使杜秋娘不去做便要殺了她一般,絕盤迴旋的餘地。
「娘放心,我什麼也不會做。」
李錡不以為意,他坐下,有婢女送上參湯。
「這話,我聽了才舒服。」
「鄭夫人接我來潤州,是為了要和羅夫人比一比?」
杜秋娘害怕得發抖。
他心中暗想,要有一支武力。於是,他招募一些身強力壯的年輕人,來到潤州,加以訓練。他募得六千多人,成為「挽硬屯」。他將這一支武力,個個皆訓練成射手,人人皆具有百步穿楊的神功。除這一「挽硬屯」外,還有「藩落健兒」,由一些胡人、突厥人作將,領導他們、訓練他們。
這話,使鄭爾朱悚然心驚。
「是妳安排的?」
「怕什麼?」
「沒有。」
那場酒宴為她而設。
不久,鄭爾朱來了。
「孫治勝是個白痴。」
「相士相妳有后妃之分,我娶妳如同娶后,如同娶妃,妳可生天子,也是一大喜訊,我雖已有子,將來立誰為太子,還沒有一定,說不定就立妳生的兒子為太子,以後登基,便是天子。」
鄭婦知道女兒遇到勁敵,很害怕,她知道,大人一旦不喜歡誰,就會把她攆走。鄭爾朱會有這樣可怕的遭遇嗎?
「不要」,李錡說,「妳給我滾得遠遠的。」
「我要見鄭夫人。」杜秋娘說,「請妳陪我去見她。」
李錡大宴賓客,款待杜秋娘。
「大人生氣會如何?」
「被遠在長安的皇帝聽到,會取妳腦袋。」
「姑娘,」有人問:「妳對王昭君的一生,有什麼特別的見解嗎?」
「他不該擁有重兵。」
「能唸出來聽聽嗎?」
「我讀過一首曲子,或者可以說,寫出了她,也寫盡了人們的思念。」
「對。」
「大人交代過,從今夜開始,妳就是夫人。」
「還相我會生天子。」
「妳不能走,」杜秋娘說,「我沒有叫妳走,妳絕不能離開。」
「是。」
「我明白,」李錡向鄭爾朱笑著說道,「妳有了這個杜秋娘,足以對抗羅夢兒了。妳,真聰明。」
但如果不去關門,不向李錡表示自己願意獻身,那麼,他會殺了自己。人都怕死,杜秋娘也怕死。
「她是我表妹,名字叫杜秋娘。」
「我想起一件事。」
李錡站起來,緩緩走近她。
杜秋娘唸完,還解釋說:「詩的意思是,不要重視你的衣著,要重視你的年華,當大好的前程待你創造時,你該勇敢的前往,如果遲了,什麼功名富貴都沒有了。」
「我沒有。」鄭爾朱否認,她的確沒有。
他笑著問:「逃走?妳要逃到哪裡去呀?」
杜秋娘雖護著她,請李大人不要攆走她或殺她,但是,鄭爾朱心中仍然又悔又怒。
「啊!」
「怎會?相士說妳兒子將來會是天子。」
而鄭爾朱在暗中被稱為后,深受李錡的寵愛。
杜秋娘看看那些官員,一個個穿的是錦衣,吃的是玉食,心中有感,她說:「我想到一首詩,」她看看刺史李錡,眼光又掃及那些官員,「請大人還有各位聽後不要見笑,多多指教。」

她在房中走走,停停,看看,不知如何是好。
有人計算過,大人曾有六十三個女人,但留在府中的,只剩十八位,其他的,都已歸去。有的改嫁,有的做尼姑,有的在家伸頸探望,希望大人派人把她接回來。
「為了和圖書羅夫人。」
鄭爾朱來到刺史府,轉眼已三個月了。
很少人知道或讀過這首詩,大家心中暗驚,這位小姑娘的才學,無人能及。
鄭爾朱快速離去。
杜秋娘一句一句唸出,不疾不徐,唸完後問:「不知有錯無錯?」
那笑,發自一個姑娘,是刺史府從未聽過的聲音。

「妳睡著了嗎?」李錡問。
「大人會對她怎樣?」
「杜秋娘,什麼地方人?」
「攆走她,或者殺了她。」
「表妹,妳是我的客人,現在還是,但在大人那裡,我不知道他把妳當做什麼!」
「馬上設宴加以款待。」
「是的。」
她回家去探親。
「妳不能在府裡鬧事。」
「待會兒我要問問她為何要將我接至潤州作客,我還要她送我回金陵。夫人來時,妳可以到外面去,免得她知道話是妳告訴我的,以免替妳惹來麻煩。」
「現在,妳的目的達到了,」杜秋娘說,「妳也要幫助我,讓我馬上離開刺史府。」
半年不到,又一個官職加到他的身上——鹽鐵轉運使。這個官位,使他不久成為全國最富有的大官。鹽鐵商人為了巴結他,奇珍異寶沒日沒夜的送來,他不得不興建房庫來容納那些寶物。
她們在擔驚受怕,怕大人一不高興,會把她攆出府門。
女婢似乎有些為難。
「有,可以使羅夫人不再威風。」
她去時,臉色大開。
在酒宴上,她的才學和風采,風靡全場。
李錡問:「妳從什麼地方來?」
「大人有很多夫人,剛才離去的鄭爾朱表姐也是一位夫人。」
他是向杜秋娘發問。
李錡並不是沒有兒子,他的大兒子今年已經三十多歲,名字叫李師回。還有第二個兒子名字叫李師偃,也已三十歲,但李師偃不是親生兒子,是姪兒,收養為己子。
杜秋娘口齒清晰,一個字一個字唸出來,凡是識字的人,都知道她唸的是什麼。
「我聽人說,羅夢兒以識字為能。」
「請唸。」
「妳住在這裡不好嗎?」
「也比鄭夫人強?」
皇上降旨,允准。
李錡對於她哭,有些好奇。
「大人——。」
「前人說過什麼?」
「妳反對?」
她未料到,人還未至,她的文名便已經張揚開來。她也不知鄭爾朱為什麼要這樣誇揚自己。現在,自己也要成夫人了,小小心坎裡,不禁有些慌張,沒了主意。終身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少不了的,現在,家人只知道自己來潤州作客,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會被迫作李錡的夫人。只有等鄭爾朱來,才能搭救自己一把。
外面,喜氣洋洋,猜拳、鬧酒,熱鬧非凡。
「妳會害怕,我倒有些意外。」李錡說,「妳長得那麼美,又是個才女,我會好好愛妳。」
「我是個平民百姓,不配嫁給大人。」
「沒有!沒有!大人賜宴,妾身怎麼敢反對,只是我還有一件事,要稟告大人。」
「我的出身,妳知道多少?」
「我派人去丹陽把妳救出來,妳不能對我忘恩負義。」
「表妹比羅夢兒強多了。」
「他不是向兵部報告,要兵部奏聞了嗎?」
只見她輕啟朱唇,緩緩唸道:
德宗李适貞元年間,他被調回朝,做宗正少卿。後來因他與李幹發生爭議,結果,兩個人都被逐到外面做官。
鄭爾朱未回答娘的問話,她的臉上有些憂愁,不要說是娘,就連一般人也可看出來,鄭爾朱心中有事。
鄭爾朱想,這話對。
「爾朱是胡人的姓,鄭是漢人的姓,妳以兩姓為名?」
「那妳也開始拜一個明師,讀書識字。」
李錡問:「真的?」
李錡在朝中時,便與李齊運締有很好的交情,他做杭、湖兩州的刺史,在京中便仰仗於他,而李錡每年也都有財寶陳獻。他不明白和李齊運有這樣好的關係,為什麼自己被弄到潤州來,他卻不從中說項,加以勸阻。他還打聽到,始作俑者竟然就是李齊運。

「怕相士的話,無法成為事實。」
「只是相士說屋罩紅光,妳有后妃之相,而我不是皇帝,妳嫁給我,只是做一位刺史夫人而已。」
「夫人為什麼接姑娘來,我知道。」李右說道。
「妳送我走,不會有人攔阻。」
「這樣吧,」杜秋娘想了一個主意,「妳去向夫人說,我要見她,如果她答應了,我就去見她,她不答應,我就不去。」
李錡聽到一陣悅耳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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